《汴梁小厨娘》一块毛豆腐

5、第 5 章

　　吃过饭后，百里瑾打算回府，许添香拦住他，把猫笼塞给他：“王爷，劳烦您再帮一个忙？”

　　百里瑾皱眉提着猫笼，瞥了眼胖乎乎的狮猫：“不行。”

　　“王爷，您当可吃了我做的梅干菜肥肠，就当付饭钱。”许添香狡黠一笑，她本来还担心狮猫送不到五皇子手里。

　　百里瑾绷着脸，分明知小丫头套路自己，他又没办法生气，那憋屈的样子让徐铭只想笑。官家人见到这位“活阎王”都会退避三舍，即便陛下都让他三分，如今竟然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怎能不叫人觉得稀罕？
　　“何事？”

　　许添香笑道：“劳烦王爷将这只狮猫送给五皇子？”

　　百里瑾没说过五侄子喜欢狮猫啊，他挑眉看向许添香。

　　许添香解释道：“我家大小姐喜欢狮猫，若五皇子将这雪白的狮猫送给她，必定能够讨得她的欢心。”

　　“五皇子？”百里瑾思忖片刻，问道，“人人都知三皇子文韬武略，汴梁城里的贵女都想嫁给他，你为何偏偏看中五皇子？”

　　当年大小姐阮梦煠和三皇子百里楷成亲后，许添香原来也以为这是一桩不错的婚事。实际上，阮梦煠嫁进王府后更是遭受了百般毒打。
　　反倒是不善言辞的五皇子百里枢，宅心仁厚，待人极好。当年百里枢倾心于阮梦煠，可惜在楚王府赏雪大会时，百里楷正是因为一只狮猫夺得美人心。
　　阮君灏早就知道百里楷的秉性如何，因而假装帮他追阮梦煠，然后帮助他的亲妹妹阮筱烟成为五皇妃。
　　不仅如此，夺嫡之时，阮君灏故意在徐氏耳边泄露阮梦煠被毒打的消息。徐氏匆匆赶去王府，敲好撞见百里楷毒打阮梦煠，她救女心切，拿花瓶砸死了百里楷。
　　官家震怒，判二人死罪，阮徽安倒是条真汉子，他四方奔走，母女俩人最后免于死罪，改判流放边疆。
　　阮君灏的娘亲方溪被扶上正位，百里枢正直的品质被老皇看中，最后继承大统。阮筱烟被册封为皇位，至此以后阮君灏一路青云，直至宰相。
　　倘若不是占了重活的便宜，许添香压根就不会想到阮君灏布局如此之精巧。
　　如今拿掉狮猫这颗棋子，牵一发而动全身，后面所发生的事情必然会改变，许添香暗暗松了一口气。

　　许添香随意找了理由：“小时候听老人说，太会说话的男人大多不可靠，反倒是嘴笨的踏实。我希望大小姐能够寻个良人。”

　　小小厨娘为了主子幸福，不惜花费所有积蓄甚至负债。百里瑾不相信世上有如此单纯之人，不管她目的如何，他也不在意，想来终归是吃了她的饭，替人干活也是理所当然。
　　“此事本王应下，只此一次。”他把猫笼塞进徐铭手里，起身离开了铺子。

　　徐铭相当佩服地冲许添香竖起了大拇指，提着猫笼跟了出去。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许添香忽然想起了前世楚王的下场，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帮他。

　　方明把两锭银子塞给了许添香：“添香，我既然将猫儿卖给你，自然不能收你家三公子的银两，替我还回去。”

　　银子沉甸甸的，许添香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还银子的事情一拖再拖，许添香始终没勇气再次踏进梅园，想着等哪日阮君灏来老太太院子，顺手还了便是。

　　三日午后，府中无事，相熟的几个小丫鬟相约来了她们这小厨房吃酒。

　　许添香想起前些日子主子们吃剩下的鸭脚，以及千辛万苦挖来的冬笋，一锅煮了，烫了几壶酒，坐了一桌。

　　许添香见梅园丫鬟红梅，自打来了之后就阴沉着脸，她夹了块冬笋放进她面前的碗里：“姐妹相聚，图个乐子，你这是做什么？”

　　红梅气鼓鼓吃了冬笋，咸鲜的味道让她心情好受了些，有了诉说的兴致：“哼，黄梅那丫头为了跟三公子单独去临清县，她竟然在饭菜里下泻药，害我失去这次机会。”

　　许添香追问道：“三公子走了几日了？”

　　“三日了。”红梅气归气，看其他几个丫鬟啃鸭脖脚得十分欢快，也夹了只愤怒地啃着，仿佛她现在就再啃黄梅一样。

　　许添香陷入沉思，临清县是有名的狮猫产地了，阮君灏必然能够寻得品质更为上乘的狮猫，那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就前功尽弃了。
　　几日后，楚王会在王府中举办赏雪大会，届时汴梁城里的贵人都会相聚此，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相亲，当年阮梦煠就是在那场赏雪大会上被百里楷打动的。那时她没去王府，看来这一次要跟着去了。
　　赏雪大会的帖子发了出来后，许添香本想再去求楚王，没成想老太太将她和阿圆寻了过去，说是楚王府派人来说，她们两人厨艺不错，特地借去准备明日赏雪大会。

　　老太太最是疼爱百里瑾这个外甥，立刻应下此事，还特地嘱咐两人帮着好好干活。

　　许添香暗松了口气，她又欠了百里瑾一次，有机会一定要报答。

　　老太太让身边的王婆子亲自送二人进了王府，许添香倒是没料到接她们的人竟然是徐铭。

　　徐铭让婢女先带着阿圆先去大厨房，阿圆本想留下，在许添香的劝说下，她才安心离开。

　　许添香恭敬道：“徐侍卫，这次让我进王府可是王爷的意思？”

　　徐铭点点头：“王爷说三皇子近来得了一只更好的狮猫，接来事情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足够了。”许添香恭敬道，“劳烦替我跟王爷道声谢，接下来我会想办法的。”

　　徐铭想了一会儿，劝道：“我家王爷不禁求，你去求求，他就心软了。”

　　谁知，许添香摇摇头，郑重道：“我不能事事依靠王爷，他于我非亲非故，能够帮我这么多已经很好了。”
　　她是个孤儿，在福田院里长大，为了活下去，她和大孩子抢吃的都不算，甚至于和富人家的狗抢东西吃，或许这才造就了她如杂草般的性子。
　　问清楚百里楷所在的院子，许添香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给钱。”隐在暗处的百里瑾伸出手，笑眯眯道，“我说这小丫头比看起来有骨气，你偏偏不信。”

　　徐铭从钱袋子里仅有的几块碎银丢给了百里瑾，愤愤不平道：“王爷，您那么有钱，每一次都想着讹诈我的银子。”

　　数了数数目，没错，百里瑾收好银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和平日那个不苟言笑的活阎王相差甚远。
　　“谁让你那么笨？”

　　徐铭欲哭无泪，他家这个王爷看似冰冷无情，暗地里却是爱吃爱玩爱笑的人，因为生在官家，自小便压住性子，只在信任的人面前露出这一面来。
　　许是被压抑久了，王爷有了那么一丝恶趣味，最喜逼着他打赌，几次下来，不多不少正好赢走了他的月钱。
　　幸亏他单身汉子一个，王府包吃包穿包住，他才勉强活了下来。

　　百里瑾甩着钱袋子，兴致勃勃道：“你猜那丫头能做成吗？”

　　徐铭摇摇头：“三皇子惯来谨慎，那只狮猫是用来讨阮家大小姐欢心的，他肯定十分小心。”

　　百里瑾对于皇子之间这些明争暗斗没兴趣，唯独好奇许添香会不会成功：“我赌她会成功。”

　　徐铭哭丧着脸：“王爷，您已经赢走了我这个月的月钱了。”

　　“我给你预支下个月的。”汴梁城里趣事本来就少，百里瑾可不愿错过这么有趣的丫头。

　　徐铭很想搬起王府前那颗石狮子朝百里瑾头上砸去，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百里瑾推了推他：“别愣着，咱们跟上去。”

　　徐铭杵在原地，猛然想起林太妃的话，如果楚王这一次还不定下王妃人选，你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
　　他果断拉住了跃跃欲试的百里瑾：“王爷，您不能去。这一次赏雪大会，林太妃就是为了替您寻王妃。”

　　百里瑾瞪了他一眼：“那些女人虚伪至极，如同牵线木偶一般，我娶她们进王府，不过让各路人安插眼线，实在是麻烦，不要。”

　　徐铭苦口婆心劝道：“王爷，您是汴梁第一美男人，想必一定有官家小姐是真心爱慕您的。”

　　百里瑾冷笑：“徐铭，我听说你最近进宫频繁。”

　　事到如今，徐铭决定豁出去了：“王爷，林太妃也是为了您好，您执意不娶妻，她老人家整日茶不思饭不想，我看着都憔悴了不少。”

　　“呵呵。”百里瑾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娘宁愿死也不会让自己饿肚子。你下次进宫替我转告一声。如果她还不死心，我就让那些书生编些个楚王吃女人心肝的故事。”

　　徐铭面如死灰，百里瑾压根就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他既然说了，那就一定会去做，两相权衡下，他还是决定等等。

　　“可以去看看那小丫头了吗？”百里瑾有点急，那日在街上撞见许添香和阮君灏抢猫，他就觉得有意思极了，尤其是那丫头故意朝着阮君灏甩臭烘烘的猪大肠，还有那成功后的小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