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你过来啊》北乘

26、第二十六章

　　顾海宴说要吃肉，许良禽就点了好多肉。
　　火锅沸腾起来，盘子里的肉片用筷子拨进锅里，上下翻腾两回，香味就飘出来了。
　　吃了个半饱，顾海宴感觉到许良禽一下一下地偷看他，他知道他一定在好奇。他拎起大瓶可乐，拧开盖子往许良禽杯子里倒。

　　“我妈有地中海贫血症，这病需要经常输血，但你懂的，异变人的血不好找。”顾海宴耸了耸肩：“所以婚后我爸提出做试管婴儿，找人代孕出了个我。”
　　“啊？”
　　“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目的，就是给我妈当血瓶。”顾海宴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这么多年，其实我也习惯了。我爸更不用说，他把我搞出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只有我妈。她原本只是中度，后来……大概是愧疚，不想再用我的血，日常寻死觅活，中度贫血活活作成了重度。”
　　“……”
　　“原来半年一年的才用输一次血，现在，三个月就要输一次。”顾海宴耸了耸肩：“如果遇上她作精上身，我存放在异院的血可能还不够，那就要像今天一样，随时跑过来送一次血。”
　　“这样啊……”许良禽觉得顾海宴有点可怜，他夹了满满一筷子肉放到对面碗里：“不是说什么，直系亲属不能输血之类的……”
　　“是有这么回事，可是没办法。”顾海宴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把事情解释一遍，他不想让气氛变得凝重：“我的血需要通过辐照技术，灭活淋巴细胞。”
　　“啊……好麻烦。要花很多钱吧？”许良禽又给顾海宴碗里捞了两个鱼丸。
　　“我爸为了我妈有血可用，可以转门造出一个我，现在花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顾海宴看着许良禽轻轻笑了一下：“所以啊，我不信任亲情，反而更相信爱情。”
　　许良禽眨巴眨巴眼，总觉得顾海宴这时候盯着他看有点意味深长。
　　“因为你父母？”
　　顾海宴点点头，笑得难得有一丝温柔：“我不需要他们有多爱我，他们只要彼此相爱就够了。”
　　“你不难过吗？”
　　“不难过。因为我也可以找到一个与我相爱的人，早晚有一天会有人爱我。”

　　许良禽耳廓微微泛红，他不知道自己在不好意思些什么，低头赶紧又夹了一大片土豆放进顾海宴碗里：“爱你的人够多了吧，你招招手，多得是女孩子来给你生崽。”
　　顾海宴看着许良禽的耳朵笑意更深：“我才不要别人给我生崽。”
　　“你妈的，刚你还说你要找个人相爱！”
　　“地中海贫血是遗传病，我很幸运，但我的孩子不一定跟我一样幸运。你难道想让我再造出一个吸血机器？”
　　“……”许良禽被看得有点儿坐不住了，他把筷子一放：“那你是打定主意往断子绝 孙的路子上走了？还说你不是基佬！”
　　顾海宴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逗许良禽实在是太好玩了，他胸口的那点郁闷完全被扫空，情绪轻飘飘的，像是吃了糖。
　　“哈哈哈哈……”
　　“再瞎撩我让你屁 股疼！”
　　“哈哈哈哈……别逗我笑了……屁 股已经笑疼了……”

　　***
　　吃完火锅，许良禽催着顾海宴又回了联大附属医科医院，把上午中断的检 查全部做完。
　　检 查结果没啥大毛病，碎嘴子医生倒是又给顾海宴嘱咐了一大箩筐。
　　大意就是让顾海宴清心寡欲，安分半年。

　　许良禽总觉得顾海宴在听医生说话的时候，时不时要来看他一眼，他被看得背后发毛，甚至想后退离开说声告辞。
　　本来就跟他没关系的事情，老看他是几个意思？
　　他是阻碍顾海宴修行的狐狸精？

　　他不是，他没有，别乱说。

　　拿了检 查回到宿舍，郑毛毛大呼小叫来给两人开门。
　　一进门，寝室里一股浓重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呛得许良禽一个头仰，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去。
　　“郑二毛！你在屋里用花露水拖地了？”
　　“绝了，这味儿哪是花露水啊，你仔细闻闻！”郑毛毛开着窗通风，一脸八卦把两人拉进房间：“这是香水啊！”
　　许良禽动了动鼻子，确认这香味不是花露水。
　　都怪最近sixgod出了太多香型的花露水，搞得他一时之间都有些迷惑。
　　“你还有香水？”
　　“不是我的！”郑毛毛兴冲冲指了指新来的那张床。

　　床 上原本裹成一团的被子如今散了开来，但周良艺仍旧不在，香水味果然是从他的桌子下面传出来的。
　　“哎哎哎，你们不知道吧，周良艺会化妆哎！”
　　“？？？”
　　“上午你们走了没多久，周良艺突然回了宿舍。我吃饱喝足躺被窝里睡回笼觉，迷迷糊糊的就没跟他打招呼。没想到他以为宿舍没人，开始对着镜子化妆！”
　　“化妆？你看见的？”
　　郑毛毛用力点头，他指着床 上那一团被子：“他那个被子里藏了好多化妆品，还有香水什么的。后来他是突然发现宿舍里还有人，吓得自己把香水给打了。”
　　“然后呢？”
　　“然后他跑了，跟我欺负他了似的。”郑毛毛说着，仍旧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早些时候，郑毛毛吃完了红薯，坐在椅子上纠结了一会。
　　是要去教室把作业完成，还是回床 上睡个回笼觉？
　　算了，教室太远，爬床 上去吧……
　　他又窝回了床 上，一边闭着眼等待睡意，一边琢磨着起床了要换哪床床单。没多一会儿，他正要睡着的时候，宿舍门响了一下。
　　郑毛毛心里疑惑了一秒，海燕儿和良哥都出门去了，这会儿进宿舍的，难道是隔壁老胡的刮胡刀又坏了？
　　……哦不对，是新来的那个回来了。
　　他跟新来的不熟，于是也没有睁开眼皮与他打招呼的念头，沉下心思继续睡觉，连身都没翻一下。

　　周良艺爬上了自己的床，把被子翻开，亮出里面藏着的各种化妆品。郑毛毛窗帘子是挂下来的，加上他没有动弹，周良艺完全没留意到宿舍里还有人。
　　他坐到自己的椅子上，翻出个手 机架，整理好东西，开始说话……

　　郑毛毛就是这时候完全清醒的，他睁开千斤重的眼皮，听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奇怪。
　　啧，宿舍里那个妖里妖气的声音是谁啊？
　　他从被窝里伸出一根手指，挑开窗帘子往下边儿一看。
　　嚯！那个床下面对着镜子和手 机镜头化妆的妖孽又是谁啊！

　　周良艺终于发现身后床 上有人了，他吓了一跳，手边的香水被他的动作带到了地上。

　　“……然后他就叫了一声，奔出去了。地上香水瓶渣渣都不收拾，脸上就那么花里胡哨的出去了！”郑毛毛说着，愤怒的用拖把杵了一下地：“搞得像是老 子非礼了他似的！”
　　许良禽听够了八卦，砸吧下嘴明白过来：“他化了妆好看吗？”
　　郑毛毛摇摇头：“没看清楚，他跑出去的时候才画了一半好吧。”
　　许良禽有点遗憾，他抬头扫了眼周良艺乱糟糟的床：“不过，这么看来他人应该不差。”
　　“为啥？会化妆人品就不差了？”
　　许良禽指了指垃圾桶：“香水包装还在呢，这瓶香水应该是他新买的。他应该是发现了我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了。”
　　郑毛毛撇撇嘴，却也没说什么。

　　郑毛毛听说刚才两人吃了火锅回来，大呼吃亏。他碎碎念，说许良禽和顾海宴孤立他，有好吃的不带他吃。许良禽听得耳朵长毛，傍晚跑出学校要去买菜。
　　回来时，他果然拎着两大袋蔬菜丸子羊肉牛肉片。塑料袋往桌上一放，他又到隔壁宿舍借电火锅。
　　联大老宿舍限大功率用电，新宿舍倒是没有那么多限制。
　　新宿舍是公寓性质的，每一个大寝室都有电闸，大功率电器看着用，大不了跳个闸。
　　郑毛毛见许良禽去厕所洗菜了，这才高兴起来，他美滋滋开始拖休息室的地，把电火锅插上电，摆在地上。

　　隔壁两个寝室的见有火锅可吃，一个个也兴奋起来，除去周末晚上浪的，找女朋友谈恋爱的，还有本地人回家了的，剩下还有四个孤独的饿鬼，也纷纷贡献出自己藏着的食物，要为火锅事业添砖加瓦。
　　洗完了菜的许良禽像个收租子的地主，守着火锅席地而坐，身前四位饿鬼纷纷带着食物前来进供。
　　上供品分别为：半箱啤酒，一包半醉鬼花生，一包辣条，三包泡面，四颗卤蛋。
　　“薯片不行！薯片不能放火锅里！你给我撤开！……火锅味的薯片也不行！”

　　一屋子大男生席地而坐，一人手里握着一个一次性杯充当碗，手握着筷子紧盯着火锅。
　　许良禽拆开一包羊肉片，在众饿鬼的注视下郑重放进了滚开的锅里，所有人如狼 似 虎盯着翻滚的肉片，恨不得跳进锅里跟着肉片一起翻腾。
　　肉片颜色变浅，郑毛毛率先抢跑，两根筷子张得很开，一根绕着锅里一转，另一根顺势一夹，一大坨肉被他抢先捞起。
　　“艹，郑毛毛你犯规！”
　　“放回去放回去，还没熟！”
　　“我不计较，我肠胃好，我爱吃五分熟的！”
　　“妈了个巴拉子我还爱吃刺身呢，你放回去！”
　　两三个人扑到郑毛毛身上，而这时候就显出肉多的好处了。
　　郑毛毛纹丝不动，底盘稳如老狗。身上挂着两三个人的情况下，仍旧能把筷子上的肉塞进嘴里。
　　隔壁老赵恨不得要丢了筷子去扒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