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图他的脸》弯腰捡月亮

10、吃糖吗

　　廖星昀那句‘姜学姐’成功让姜思有些脸红一下午。

　　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啊……

　　?

　　晚上放学，李陈阳等在她们班门口。

　　男生笑的爽朗，一排白牙晃眼。他是来接姚瑶的，“正好今天没训练，可以送你回家。”

　　李陈阳他们高三有晚自习，但体育生不用参加。姜思今天要做值日，就让他们两个先走。

　　黑板上一角密密麻麻写着今天的作业单，各学科用粉笔划出歪歪扭扭的楚河汉界，像个地图。

　　姜思避开作业单位置，把黑板上其他地方擦的干干净净。又把明天的课程表写在黑板一侧。

　　她做事认真，字迹也好看，一天八节课，她写的规矩漂亮。

　　“天呐学委，我们明天的体育课怎么变成数学了？”
　　一个女生有些崩溃的问。

　　姜思无奈，中午的时候班主任陈老师刚把她叫过去说这事儿，“体育老师生病了，明天的课陈老师过来讲数学题。”

　　“……”
　　“我今天还看到体育老师在操场打篮球。”女生麻木道。

　　打篮球的人身姿矫健，感觉能推倒一头牛。

　　姜思心照不宣安慰，“可能他明天就会不舒服了。”

　　“……”

　　卫生打扫完，姜思给廖星昀发消息，“校门口集合。”

　　他没回。

　　姜思看了眼他黑漆漆的头像，点进他朋友圈。

　　什么都没有。

　　这个年纪的学生，朋友圈里吃喝玩乐样样俱全，一天恨不得发三条，姜思很少见到有人的朋友圈是空的。

　　廖星昀没回消息，姜思整理好东西，关灯锁门，走出教学楼。

　　快七点钟，忙碌的高三学生的晚饭时间，广播骤然响起，是一首最近流行的歌。

　　校门口人流如织，汽车与电动车一个接一个的在门口停满，鸣笛声和小贩的吆喝声充斥在耳边，人声鼎沸。

　　姜思在人行路口看到廖星昀。

　　绿灯亮起，他却没急着走，有人从他身侧奔跑着走完斑马线，但廖星昀步履缓缓，像是不急的样子。

　　他肩膀宽阔，身高腿长，看起来没什么重量的书包垮在他肩上，姜思走了几步，才看到他前面有一位老人。

　　老人步履蹒跚，廖星昀很有耐心的跟在他身后。

　　姜思一瞬间懂了，他在保护老人过马路。

　　这年代，没多少人愿意沾的事，太多的善意被辜负，以至于冷漠才好像是正确的主旋律。

　　姜思背着书包，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直到廖星昀把老人安全地送到路对面，隔着一条马路宽的距离，他侧脸的轮廓变得模糊，只是那道挺拔的背影仍然穿过九月的风和夕阳，完完整整地印在姜思眼底。

　　对面的人显然看到了她，廖星昀对那老人说了什么，他从马路对面走过来，来到姜思旁边站定，“走吗。”

　　姜思点头，看他好整以暇的，“去哪儿？”

　　“初遇。”

　　两个人避开挨着学校的马路，坐公交来初遇。

　　昨天的店长不在，廖星昀给她解惑，“他这几天请假，我帮他看店。”

　　姜思纳罕，这是……经过昨天的一场，他们俩还熟起来了？

　　廖星昀让姜思做在靠墙的一桌，那里风景好些，他不知道从哪儿顺来两个三明治，扔给姜思一个，“将就吃。”

　　姜思自然没挑。

　　她小心撕开包装，小口咬着三明治，偏头看到廖星昀几口吃完了一整块。

　　“……”

　　姜思把资料拿出来，递了支笔递给廖星昀，“我先简单地跟你说一下音标字母词性这些，其他的还是跟着你们的课程走，前期可能会吃力，有不懂的你随时问我。”

　　姜思轻车熟路地规划。

　　她从小成绩好，家里几个堂弟表妹她也不是没教过，所以教廖星昀也不难。

　　廖星昀从前在平县读过初中，虽然教学质量很差，但好歹也算接触过英语，姜思也不用真的从二十六个字母开始教他。

　　不过音标确实没接触过。

　　“你看我的嘴。”姜思指着自己的嘴巴，发出音来，“ei 这个是梅花音。”

　　音标读法短促，她读起来俏皮又可爱。

　　“你跟我读呀。”刚才花了半小时复习字母，此刻天已经有些黑了，姜思扯了扯他的校服，让他面向自己，怕他看不清自己的发音，头凑近他，再次让廖星昀看自己的嘴巴，“这个发音很好学，你读几遍就会了。”

　　少女唇型饱满，刚喝过的水莹润服帖的涂满嘴唇，像带着温柔珠光的奶冻诱人。

　　廖星昀盯着她的嘴巴，跟她读了一遍。

　　“ei ”

　　她愣了愣，笑开，夸奖小朋友似得，“真棒。”

　　姜思尽量镇定地继续下一个任务。

　　她怕廖星昀看出她此刻的澎湃。因为他刚刚真的又乖又可爱。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学，廖星昀发现，她这个人是真的很有耐心。

　　补习的氛围并不活跃，大多时候都是姜思在说，那些晦涩的外语被她讲的有趣生动，廖星昀难得听懂了一些。

　　等落日余晖彻底消失时，姜思把笔头按回去，“行啦，今天就先到这吧，多了怕你吸收不下。”

　　城市的灯光依次亮起，光影在他眉眼间跳跃，眷恋的不肯离去。

　　姜思看着他，鬼使神差地问，“廖星昀，你想去哪里读大学啊？”

　　相同的地点，问了不同的人。

　　廖星昀闻言一顿，“考不上。”

　　“……”

　　“怎么就考不上了，你才高一，课程都还没开始呢。”

　　廖星昀站起身来活动，其实他很少能这么老实安静的坐这么久。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来，叼在嘴里含着，没点。听到姜思的反驳，挑挑眉，“你喜欢做人生导师？”

　　那倒不是。

　　姜思沉默下来，她又看廖星昀嘴里的烟，忍不住说，“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我说，好学生。”廖星昀低头看她，“你管的是不是有点多。”

　　他这人说话真的很刺。

　　很奇怪的，两个人其实认识的时间很短，但姜思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没有问廖星昀有没有这种感觉，怕显得自己自作多情。

　　“行了，别想了。”脑袋不大想的挺多，廖星昀把手机拿出来，问她，“你要学什么。”

　　是姜思之前说学要打游戏。

　　他以为这种好学生必会知难而上，勇于挑战，没成想姜思凑过来，在那挑挑选选半天，最后指着一个辅助说，“就这个吧，这个好看。”

　　廖星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瑶。

　　“……”

　　“怎么了，这个很难？”

　　“不难。”他淡淡道，“打一局试试。”

　　姜思终于知道自己说要学这个英雄时，为什么廖星昀是那个表情了。

　　他只用三十秒就讲完了这个英雄的机制。

　　手机里的英雄挂在廖星昀头上，姜思百无聊赖地看着屏幕，系统一直播报他的战绩，廖星昀负责嘎嘎乱杀，她负责嘎嘎鼓掌。

　　他面无表情地切人头像切菜，对面终于受不了了，开始扣字骂他们。

　　“上分/婊真恶心，怎么，舔了个射爹就挂人家头上不下来了？”
　　“真羡慕对面辅助有人带，不像我，辛辛苦苦上分还要被虐。”
　　“恶臭情侣能不能死啊真的烦。”

　　姜思：“……”

　　这怎么就骂起来了？

　　廖星昀明显深谙游戏玩法，他切了全部频道，跟对面的人发消息，“下局带你们。”

　　聊天频道沉默了几秒。

　　过了会，对面刚才骂人的三个异口同声：好的，谢谢大佬。

　　姜思：……：）不是很懂你们电竞圈。

　　姜思看着自己操作的人物跟着廖星昀飘，他玩的很好，自己毫发无伤的跟他到处蹭助攻，脑子里就开始想有的没的。

　　她不经意地问，“你玩这游戏多久了，”
　　“三年。”

　　“之前都是自己玩吗？”
　　“嗯。”

　　“你喜欢津市吗？”
　　“不喜欢。”

　　“……”

　　“那……”姜思小心斟酌，浑水摸鱼地问，“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廖星昀在屏幕上滑动的手指一顿。

　　他想起去年夏天，他光着脚握着水管一圈圈的给麦子浇水，金黄色的麦浪翻滚着，带来阵阵清香。城里来的姑娘带了一大袋子的糖果分给比他小的朋友们，没注意到他。

　　“姜老师，你是不是要走了呀。”
　　“姜老师，我们还能再见到你吗？”
　　“姜老师我舍不得你，呜呜呜呜。”
　　“姜老师，你会回来看我们吗？”

　　被叫做‘姜老师’的少女年纪也不大，扎着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她很有耐心地把口袋里的糖果分完，毫不介意地亲了一口小姑娘脏兮兮的脸，“童童好好读书，姜老师以后有空一定来看你。”

　　一群六七岁的孩子立刻开心了，叽叽喳喳问她城市里有没有像平县这么大的黄狗，那里的星星也一样璀璨明亮吗，老师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少女很有耐心地一一解答。

　　她身上穿着很简单的白裙子，尽管没有任何图案装饰，廖星昀依旧能看出，那布料和他们常用的不一样，应该很贵。

　　这一整个暑假，他经常看到这个女生出现在村子里，听邻居说，她是城里的学生，成绩非常好，特意在假期过来他们小学帮忙的。

　　廖星昀收回视线，麦田里能听到清晰的青蛙叫声，他放了学就来地里干活，几个小时了，什么都没吃。

　　没人管他，也挺好的。

　　廖星昀擦了擦头上的汗，转身离开。

　　背后一道少女的声音叫住他，她分完了糖果，包里还剩了些，清脆地问廖星昀，“同学，你吃糖吗？大白兔，很甜的。”

　　廖星昀顿了顿，没回头，径直走向麦田深处。

　　……

　　“廖星昀，你想什么呢？”

　　游戏里的人物已经复活了，廖星昀回神，偏头看到少女担忧的脸。

　　“会不会是昨天喝酒太多了，还没缓过来。”姜思挺担心的，“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吧。”

　　姜爸每次喝酒后都要休息好几天才行，廖星昀昨天喝了那么多，今天却正常来上学，很有可能还没彻底休息好。

　　“没事。”

　　廖星昀靠进沙发里，声音闷闷的，“你刚才问什么？”

　　“啊？”

　　姜思反应过来，有些卡壳。

　　她刚才是看廖星昀一副有问必答的样子，就随口问了问，看他突然发呆不说话，以为是不想回答，没想到他又提起来，既然他都提了，那就不问白不问。

　　“你有喜欢的人吗？”

　　廖星昀不知道她出于什么想法问的。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

　　姜思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啊，好的，没有……”

　　“是不告诉你。”他唇角很浅地勾起来，只一瞬间又消失，快的根本没给姜思时间来捕捉。

　　姜思：？？？

　　不告诉就不告诉，她还不稀罕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