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集冷门之大成》没事吃茶

7、醒来了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星野夏川静悄悄地遛出了牢笼，官方暂时没有公布她出狱的消息，在这几天里，她是隐形人。

　　头上戴着黑色的帽子，还有遮住大半面容的医用浅蓝色口罩，星野夏川只露出一双眼睛站在斑马线的一边等绿灯。

　　入秋季节，感冒的人很多，周围有不少戴着医用的口罩的人，偶尔还有压抑着的咳嗽声响起。

　　星野夏川第一次感觉和人群如此融洽，从出生到现在，终于和他们有了共同的目标。

　　工作，为了生活得更好。

　　学习，为了生活得更好。

　　杀人，为了生活得更好。

　　星野夏川以前远远达不到为更好的生活努力的程度，她挣扎在生存的边缘。总要活下来才能思考以后吧。

　　等她从迷雾中走出来，追寻幸福时，才发现剥夺她以前快乐的罪犯。

　　对，她不是杀人犯，她是行刑者，现在正在赶往行刑的途中。

　　仓木翔犯了什么罪一定要死掉才行呢？

　　不能说是罪行，仓木翔只是按他自己的生存方式来压榨别人，在这过程中让星野夏川无法过活而已。

　　换一个人他也不至于一定要死掉。

　　一生中无法和某人共存的情况太多了，但能亲手举起镰刀的人寥寥无几，星野夏川比他人要脆弱但又更勇敢，努力让自己活得更轻松。

　　脆弱让她无法苟且地活着，只要一想到那些人活着，在某个地方畅快地活着，甚至在阳光下还能露出开心的笑容，比她这个被伤害的人更加肆意。

　　星野夏川就夜不能寐，痛苦和恨意一日一日蚕食她的心，逼着她在结束自己和结束仇人中间做选择。

　　庆幸她自生出了勇敢，让她能举起伤害别人的武器。

　　毕竟，对被欺负的人来说，伤害自己比伤害别人要容易很多。

　　星野夏川随着人流而动的间隙，抬头看了看天空，乌云压顶，灰色都快积叠成了黑色，风呼呼吹响路边商铺上的海报纸张在空中飘荡。

　　星野夏川的头发服帖地藏在衣服里，不小心翘出来的几缕搭在后领上被风吹得抖动，她拉上夹克衫的拉链，低头赶往目的地。

　　她几乎说得上是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奔向新生活，预想中美好的未来让她心情雀跃起来，思绪像晴空里慢慢飘荡的云朵。

　　心底哼着曲子，一举一动和她预想中的一致。

　　踩着疯长的荒草，进入危房。

　　被风雨侵蚀的房子，脚下的木板小半腐朽得成了粉末，它还要迎来一场一场的风吹雨打和曝晒，慢慢失去颜色。

　　但她！

　　星野夏川！

　　将要在今天迎来新生。

　　星野夏川悄无声息地走过空荡荡散发着腐朽味道的房间，工具早早备在了空寂的阳台，她心中稍定，举起望远镜观察目标。

　　那栋浅蓝色的房子静悄悄的，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进去，甚至因为地方偏僻，路上连小猫小狗都没有。

　　下午到傍晚。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沉了下去。

　　空气变得湿润沉重，风中带上泥土的腥味。

　　雨水落了下来，滴滴答答到哗啦啦。

　　最开始是雨滴在地上留下水痕，现在是地面盛起水流，落叶顺着流向飘进下水道。

　　星野夏川成了富有耐心的猎人，埋伏在原地，除了默默姿势防止手脚麻痹，没有任何行动。

　　那栋浅蓝色的房子掩盖在黑夜和乌云里，偶尔闪电照亮天空的时候，才会发现它变成了深蓝色。

　　雨水能冲走杀意粒子吗？

　　把仓木翔扒光的话，他尸体上会沾上吗？

　　让他成为失踪人口，我会作为第一嫌疑人立马被逮捕吗？

　　星野夏川脑子里都是不着边际的想法，挤在她空暇的一块区域内。

　　（出现了！）

　　内心激昂地尖叫，要是出声估计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尾音能飘到天上去。

　　星野夏川反反复复在模糊的视野里确认这人的长相身形，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能让她如此牵肠挂肚！

　　裹得严严实实的身材矮小的男子出现在星野夏川视线里，他身穿透明雨衣，里面一件深色大衣包裹住大半身躯，下摆和鞋子都被雨水溅个通透。

　　在大雨深夜里，黑色的人影多了几分恐怖，稍不注意就要从视线里溜走。

　　仓木翔可笑的样子逗乐了星野夏川，她在心里狠狠笑着这个男人被吓破胆的样子。

　　拽着雨衣，畏畏缩缩，东张西望防备着什么，听到雷声还吓得一抖，战战兢兢地赶去深蓝色的房子里。

　　星野夏川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她早早摸清了附近的地形，人只要回来了，就绝对逃不掉。

　　这个男人连以为她还在监狱都能吓成这样，不知道等下看见他又是什么情态。

　　一番想象，让星野夏川吹了几个小时寒风的身体发热，手掌出汗。

　　出汗也没关系，下着雨也没关系，等下我肯定能握紧刀柄。星野夏川愉悦地想着。

　　果然没过十分钟，仓木翔又匆匆出来了，手里提了一些东西，还一边把什么往怀里塞了塞，只是出门的时候遇到了一点点困难，废了一番力气才在狂风中关上了门。

　　啊……仓木翔不会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吧……不过也是，做拉皮条生意的，工作很辛苦吧……

　　星野夏川笑着在心里表达了怜悯，转身消失在破旧的阳台。

　　……

　　哗啦啦哗啦啦

　　雨水如同迎面而来的一盆水，一照面就被浇透，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咚咚咚咚，没有被吸进土壤的雨水汇成了类似于小溪的事物，水井下成了汇进河流的末头。

　　水泥地上有了小溪，下面有了小河，也是难得一见的景象。

　　闪电刹那间照亮天空，如同白昼。

　　仓木翔瑟瑟发抖地靠着路边前行，黑暗带给他安全感，暴露在亮光下让他感觉自己在刀光下。

　　不厚的衣服吸饱了水，寒意无处不在，包裹住他，侵蚀他，让他身体不停在颤栗，连雷声带来的惊吓也让他作不出反应。

　　要不了多久……

　　要不了多久……

　　仓木翔的牙齿打着寒颤，上下碰撞使得牙龈泛酸，口水一点点在舌下淌出。

　　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远走高飞……

　　离开这片他一秒都不想多呆的土地。

　　仓木翔踉跄一下，脚踝传来些微的疼痛感，他顾不上，急促地走着。

　　我、我不是逃走、是暂时的，暂时离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星野夏川、星野夏川、那个女人，已经疯了，疯了。

　　仓木翔抱着左肩，大衣下面是一条狰狞的肉疤，凸起掺杂着新肉的白色和旧皮肤的黄色。

　　暴雨天里，肉疤成了一条蛇，盘聚在什么啃咬他的骨头，痛得他生不如死。

　　星野夏川第一个找的就是他，但是、但是！他仓木翔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杀死！还是一个曾经在他手下瑟瑟发抖尖叫嚎哭的女人！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今天他就要开始逍遥的下半生，星野夏川那女人在监狱待一辈子吧！

　　急匆匆的人影没有注意到巷子的末端突然多出了一抹暗色，伏藏在黑夜里。

　　被焦急和恐惧占据的仓木翔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闪电照亮天空时，一起照亮了那把长长的猎刀，金属反射的银光和他梦魇中的并无二致，再一次成了他甩不掉的场面。

　　迟了几秒的雷声响起时，仓木翔脸上青筋暴起，眼睛凸出，瞪得大大的眼睛眼白浑浊布满血丝。

　　冰凉的刀抽出来，滴滴答答的红色鲜血融入雨水，丝丝颜色未接触到地面就顺着流进了下水道。

　　“………，……”

　　仓木翔看见星野夏川露出微笑，嘴唇张张合合对他说了句什么。

　　声音淹没在雨声里。

　　他也不在乎她说了些什么，逃！

　　逃！

　　这是他脑子里仅剩的想法。

　　跑出去，到人群里去，躲进去。

　　东西掉落一地已经没有人去在乎了，仓木翔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奋力地奔跑。

　　怎么可能！我、不可能死在一个臭女人手里！！我可是掌控这个女人的人！星野夏川没死应该感谢我才对！

　　我饶了她一命！

　　我放过了她！！

　　不知道感恩的臭女人！

　　矮小还略微肥胖的身躯裹得严实后更像是一颗球了，星野夏川慢悠悠地跟在黑球的后边。

　　她是故意的，稍稍留手。

　　爬吧爬吧，像当初的我一样，在地上滚爬着求救啊。

　　前面努力到狼狈的人影重重地倒下了，溅起大片水花。

　　星野夏川走着，脚在人的眼前站定。

　　仓木翔的脸一半没在肮脏的雨水中，一半被天上落下来的大雨滴打着，眼睛强撑着睁开不肯合眼。

　　雨水里混杂的泥沙流进眼睛里，仓木翔也无力去关注，他盯着眼前的鞋子，褐色的鞋子，意识慢慢扩散，飘飞。

　　星野夏川在尸体前站定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思绪似乎空白了一阵。

　　再次回过神来，第一感觉是清爽。

　　雨滴落在身上的感觉非常好，就像炎热的夏天洗了个冷水澡，身上一切尘垢都被冲走了。

　　星野夏川露出一个无人看见的灿烂的笑容，纯净又美好，带着无限期许。

　　有点可惜没被人看到，如果被看到了，一定能感染到那个人也露出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