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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一波又起 ...


  •   汝阳守在姑娘身旁大半时辰,她便醒过来了。

      天色已亮,晨光从洞口照进来,驱散了洞中隐约的寒意。汝阳性子急,拉住姑娘问长问短,没多久便问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少女名叫婉婉,本是追云山下一村庄的农家女。因为孤剑门所开之善堂离家很近,婉婉闲时常到那里帮忙,时日久了她和孤剑门弟子郑仁义互生情愫,甚至不顾爹娘反对,跟随郑仁义回孤剑门。

      起初婉婉想孤剑门乃是名门大派,自己与郑郎又已有夫妻之实,成亲是迟早的事。可当她进了孤剑门,才发现按门规他不可能随便娶妻。

      婉婉伤心欲绝,想到米已成炊,便提出一同向郑郎师父讲明原委,求他老人家成全。谁知郑仁义原来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牲,他听闻婉婉要向门主告状,便把她囚在暗室,隔三差五携师兄弟前来欺侮。

      孤剑门建於崇山峻岭中,郑仁义等人以为婉婉是个弱女子无法逃走,未对暗室严加看管。婉婉不甘沦为共妻,拚死寻了个机会偷跑,可惜事败,一路被穷追至此山麓荒坟。

      汝阳听罢,既是愤怒,又是不解:“为何孤剑门的弟子不能成亲?他们是和尚么?哎,不对啊,我记得江湖上有对模范侠侣,他们正是孤剑门的弟子啊!”

      老乞丐叹气道:“成亲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要论资排辈。”

      见汝阳一脸不敢置信,老乞丐解释道:“这背后有个缘由。话说数十年前孤剑门出了个弟子,他日日行善,年过四十而未娶,最后更为保边陲一方百姓与过百魔教弟子力战而死,令孤剑门的名声威震武林。

      第三代门主为表彰爱徒,於是亲立门规,勒令弟子以他为榜样,勤於修剑丶摒弃人欲丶心念大爱,压根底不鼓励弟子成婚。此后代代门主又树偕模定新规,到如今,孤剑门门规森严又阶级分明得过分。男弟子要成亲,那只能先攒够功劳,排到了辈份,再等师父肯首,才能从同辈的女弟子中对一个。”

      汝阳咋舌道:“怎的听起来,比和尚好不了多少!”

      老乞丐摊手道:“比不来比不来!和尚修的是佛,他们修的名义上是剑,在脑子里修的是甚么东西,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汝阳道:“总之,孤剑门枉称名门正派,他们弟子干出此种兽行简直令人作呕!不行,乞丐师父,咱们定要想想办法,教训这帮禽兽,为婉婉讨回公道!”

      老乞丐半靠洞壁,掏掏耳朵,一副听不大清的模样,“那这小姑娘,你逃出来了,如今可是想回家?”

      婉婉双手抱着膝盖,摇摇头道:“我想去报官。”

      老乞丐轻唔一声,捋捋胡子,“你这想法倒是新鲜,但是放弃吧,没用。”

      汝阳道:“等那些当官的来抓人得等到猴年马月啊?依我看我与师父索性杀上孤剑门去!”

      老乞丐捶了捶后背,咿咿呀呀地道:“小丫头啊,师父我老得只剩下要饭的本事。”

      汝阳道:“我不信!你明明是个高手!”

      老乞丐很是惶恐:“小丫头你是疯病没好?打自同行以来你何曾见我这把老骨头动手打人?不都是你在打么?要是高手也是你。”

      汝阳想反驳,可是一想乞丐师父说的句句事实,便托着腮帮子生闷气。

      婉婉轻轻道:“两位的好意,婉婉心领。可是不管怎么,我还是想去报官。”

      汝阳道:“婉婉,你为何非要去求那些官大爷呢?”

      婉婉道:“我只是一介农家女,又不会武功,郑仁义要是想杀我和我爹娘,可谓易如反掌。我想郑仁义他们像是很怕惊动师门,我只有把这事闹上公堂,教众人皆知,他们才不敢胡作非为。”

      汝阳觉得甚是在理,便一拍胸脯道:“如今天色尚早,待会儿我们陪你去报官!”

      老乞丐突然大喊一声,说不小心扭了腰骨,痛楚难当寸步难移,着两个小姑娘不用担心自己,早去早回。

      汝阳听了半句便识穿了师父的把戏,赌气轻哼一声,拉着婉婉进城。

      老乞丐早断言报官没用,果真被他一口言中。莫说向县官面陈冤情,婉婉不过提及孤剑门三字,衙差便道官家不管江湖事,推搡着让她们走。婉婉不服,在衙门前长跪不起,汝阳见不是办法又跑回来,硬是把乞丐师父拉进城里出主意。

      老乞丐晓得汝阳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提议她夜探知县府,“提醒”一下县老爷有冤情待理。姑勿论那些当官的往后派不派兵上山拿人,总之一开堂陈冤,婉婉就能达到目的。汝阳依言照做,还得乞丐师父不情不愿地借出一件名为“鹫甲”的宝贝,好悄无声息翻过知县府那高耸的围墙。

      两日后,孤剑门来了一位年轻的客人。

      当这位客人在山下谦恭地称要拜见孤剑门门主时,原本无人理睬,直到他掏出天龙山庄的青龙令牌当信物,他即被带至位於追云山巅的金霞阁。

      换做其他人绝不可能有此待遇,但来客不是别人,正是天龙山庄的少庄主段轻舟,孤剑门自然不敢待慢。

      段轻舟轻摇折扇踱至这门主议事之地,感慨孤剑门果然是十年如一日,一切陈设都如他年幼时随段正风来时一模一样,简洁无华而又庄严压抑。门主之坐后面耸立五个石像,与真人一般高,据闻是巧匠依孤剑门各任门主的容姿精心雕凿而成;厅堂左边则是一面剑墙,上面插满过百柄剑,全是生前为孤剑门立下大功的弟子佩剑。

      在孤剑门,死后佩剑能於剑墙中占一席之地是种莫大荣光。而把一派之主的厅堂弄成衣冠冢,放眼江湖也正是只有这个以修大爱灭人欲的孤剑门才有如此布置。

      阁外阳光正好,千百条光华从半掩的窗门漏进来,可仍驱不散阁中彷佛凝固如浆的压抑之感。段轻舟静立一则,未几,一个神情阴郁的枯瘦男人在几名弟子的簇拥下来到堂前。

      那群弟子里有好几个熟人,其中好久不见的陆明轩跟在末尾,待门主落坐后恭恭敬敬地站好,举止与平素与他私下交往时大相径庭。

      左惊雷不单是孤剑门现任门主,亦是父执。段轻舟拿捏出恰到好处的尊敬和亲近,道:“左叔叔,轻舟上次随家父前来,不觉已是十馀年。这些年未有前来拜访叔叔,真是令轻舟汗颜。”

      左惊雷唔地一声:“贤侄在江湖闯荡不过几年,已闯出一番名堂,我很欣慰。

      段轻舟谦然道:“承蒙江湖朋友抬爱,倒是令轻舟惶恐。”

      左惊雷道:“贤侄此次到来多留几天,与本门弟子多多切磋,互相学习。”

      “可惜轻舟有庄主交托的任务在身,未必可以久留。”段轻舟从袖中拿出一信笺,“庄主亲笔写了一封信,命我尽快亲手交给左叔叔。”

      左惊雷抽出信笺,阅至一半突然站起来,随后像是发现自己失态,又缓缓坐回椅中。

      段轻舟见堂堂一门之主竟为一纸信笺所惊倒,心下狐疑。他从不羞於做小人行径,早在路上偷偷把信拆了来看。里面的内容没有多新鲜,主要说近日江湖有多个帮派的山坟被盗,尸体连棺木离奇失踪,并细细列出失踪尸体姓名和其属门派。

      他怀疑信上内容没那么简单,也许是父亲早已猜到他会私自拆信,故此把重要讯息隐去,只作提示,或者字里行间隐藏了某些暗语。

      左惊雷问道:“段庄主这次为何不派段七来,反而特意让贤侄你亲自来跑一趟?”

      段轻舟道:“欢乐公子失踪,武林大会不得已再次押后。庄主派段七去打点一切,我也好久没见着他了。许是这个原因庄主才让我这个闲人来送信。”

      “段庄主可有重要说话交代?”

      “没有甚么特别,只是提醒左叔叔您要小心盗尸贼,不妨多派人手盯稍,若遇上疑犯务必将其拿下。”

      段轻舟听他追问,心中一动。他本想完成任务后便回天龙山庄覆命,如今他却改变主意了。对於父亲愈是歇力隐藏的秘密,他愈有兴趣把它们逐一翻出来,然后捏在手里,说不准哪天大派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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