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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欢乐公子 ...

  •   段轻舟道:“没有吓你,他是个如假包换的真男人。”

      欢乐公子咽了口口水,努力回想昨夜房中之事,末了又躺下来,喃喃道:“算了算了,那人的肌肤手感不错,本公子就当吃一次亏暂且饶过他。

      段轻舟忧虑地道:“你肯饶过他,他可未必肯饶过你。”

      欢乐公子像听到天荒夜谭般道:“他是谁?有本事动得了我?”

      “天下第一总镖头李长安。”

      欢乐公子夸张地笑道,“我还道是谁!不过是个跑镖的江湖小卒,他能奈我何?本公子堂堂西溟教少教主,手下多少奇人异士,睡了就睡了,还用得着怕他报复?”

      段轻舟道:“乐兄有所不知,他本是我天龙山庄的入室弟子。家父见他有学武天赋,便传他幽明神功,岂料此人不识好歹恩将仇报,功夫小有所成便叛出山庄,杀伤十多个弟子。”他又故意道:“前些时日,他在魑魅谷一招便杀了你霍叔叔,如今在江湖上气势正盛。”

      欢乐公子与段轻舟为友数月,知他表面温文尔雅,实际十分孤傲自负,从未见他如此忌惮一个人,加之听到那李长安习得教主老爹的幽明神功,不禁惊道:“这……我如今神功未成,恐怕不是他对手。那人还在堡里么?铁蛇!”

      窗外传来铁蛇的声音:“少教主有何吩咐?”

      欢乐公子愤怒地走到窗边,道:“你怎样办事?居然让他们把这样一个危险人物送到我房里?你立刻命人把他杀了!”

      段轻舟打断道:“李长安连霍东海都能杀掉,你派些普通弟子去又有何用呢?”

      欢乐公子道:“不是新来了个使毒的胖子么?让他去下毒!不把李长安杀了本公子睡不安稳。”

      段轻舟叹气道:“毒胖子设下的百毒房子被李长安所破,已经死了。”

      欢乐公子打了一个突,“那……叫我钟叔叔去!”

      段轻舟又道:“我来之前收到消息,钟琼刚被李长安一掌重创,估计要休养好些时日。

      欢乐公子的神色彻底不欢乐起来,连身旁的妙曼胴体也没心思欣赏:”轻舟,你主意最多,你说该怎么办。”

      段轻舟道:“乐兄别慌,如果说堡里还有一人能杀掉李长安,那他一定非铁蛇兄莫属。李长安武功高强,明刀明枪恐怕只会让我们损兵折将。我已安排妥当,铁蛇兄隐身功夫极佳,只要他一出手,保证李长安到死也猜不到自己被谁所杀。”

      窗纸上突然现出一个小孩般高的人影,“我的职责是保护少教主,一刻也不会离开,别的事我不管。”

      欢乐公子本来就烦他整日跟进跟出,上个茅厕都不自在,便道:“我不用你保护,如今我命你听轻舟安排,赶紧把那李长安杀了。”

      铁蛇不卑不亢地道:“回少教主,属下不能从命。寸步不离保护少教主是教主遗命,属下不敢有违。”

      欢乐公子自觉在人前被下属落了面子,怒道:“你……”

      段轻舟拍了拍欢乐公子的肩,摇摇头叹道:“铁蛇兄是前教主的暗卫,一辈子忠心耿耿,当真令人敬佩。可是前教主故去多年,如今你的新主人是乐兄,你几次三番假传命令也罢了,如今又抗命不从,连我一个外人也忍不住想,究竟你眼中还有没有这个新教主。”

      欢乐公子的脸色难看到极点,“铁蛇,你别仗着我爹生前信任你,便以为有自把自为的权力。昨晚唐蛰的飞箭差点把我射死,那时候你干甚么去?哼,还有脸说奉命保护我,我不按教规惩治你已是仁慈至极。”

      段轻舟附在他耳边道:“乐兄,你这麽一说倒像是把铁蛇兄当奴仆了。”声音说大不大丶说小不小,刚好让窗外人清晰听见。

      片刻後,窗前的黑影消失了。铁蛇的隐身功夫冠絶天下,只要他想,连魔教教主血菩萨也不能轻易察觉其存在,所以凭欢乐公子和段轻舟二人的武功,当然感觉不出他是否真的离开。

      欢乐公子整理整理衣襟,与段轻舟一同出去喝酒,“不是本公子把他当奴仆,是他本来就是我爹的奴仆。像他这样的一个丑陋的怪物,要不是我爹收留他,他早就流落江湖被人杀了。”

      段轻舟道:“此话说得太伤人了。”

      欢乐公子轻哼一声,“那又如何,就算他听到,量他也不敢背叛咱们。”

      他心里清楚,并非不敢,而是不会。他自小已听教中长老说过,血菩萨不嫌弃铁蛇相貌丑陋,让他当自己的贴身暗卫,又两度救过他性命,种种恩情铁蛇十辈子也还不清。而多年来铁蛇的确比一条狗更忠心,忠心得若是血菩萨给他一把刀,要他一片一片凌迟自己,他也会立刻照做。

      胭脂堡的花园边上有一个湖,湖呈弯月型,尖的两端分别对着堡外群山和百里火霞花,圆的那边则向着一水儿的华丽居室。每逢晚上,漆黑的湖面总能映出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的灯火,远远看去,就像一片弯月里装着天地灵秀和人间富贵。

      湖很大,大得足够泛舟。段轻舟领着欢乐公子上一艘画舫,迎风浅酌。

      欢乐公子仰头喝了杯酒,叹道:“昨晚练功被扰,要当两日和尚,真是可惜了如此良辰美景。”

      段轻舟笑道:“深知乐兄钟爱美女,如今要你陪我喝酒,真是委屈你了。”

      欢乐公子摇头晃脑地道:“非也。美女再美,终究只是女人。轻舟你智计百出,博闻强记,能与你喝着酒共商伟业,也是美事一桩啊。”

      他斜眼看对面的年轻公子,笑吟吟地斟酒。

      段轻舟是个很有利用价值的朋友。

      他是江湖三公子之一,又是天龙山庄的少庄主,跟他结交,可以探听到不少正道消息和动向。更重要的是,他太年轻易骗。欢乐公子从他的言谈间得知,原来天龙山庄多年来缴获不少教主老爹所创的武学秘笈。不过是一番不着边际的许诺,他便轻易骗他拿出其中一本秘笈来。

      那便是大欢喜宝典,一门采阴补阳,只须不断与女人合欢便抵别人苦练多载的内功心法。於他来说,此门武学简直是为自己而设,只可惜天下间并没有那麽多身体强健丶会点武功的女人愿意与他睡觉。

      欢乐公子有当采花贼的心,却没那个胆。他左思又想,终於把主意打到在江湖中颇有地位的胭脂堡主上来。

      本来,光凭他是决计无法使得动胭脂堡主的,可是从教内老人的口中,他得知彭震岳的一个秘密——那就是当年他是怎样发迹的。

      血菩萨当年被正道追杀,狼狈逃至一荒山,被山匪彭震岳救下。他爹为报救命之恩,便告诉彭震岳一处有座能开凿出宝石的山。於是彭震岳能从一个快要饿死的山匪摇身一变,成为江湖两富之一。

      在欢乐公子眼中看来,他爹当年竟随便把金山银矿的所在地告诉别人,已是愚蠢;多年来坐看彭震岳拥万贯家财,从没起夺回之意,更是愚蠢至极。

      约半年之前,欢乐公子以恩公之子的身份投靠彭震岳,谎称被人追杀走投无路。他原想,彭震岳显达多年,怕是早已忘了他爹的恩情,不过碍着脸子假意收留数日,不如趁此下毒灭门,鹊巢鸠占,把堡中财富据为己有。没想到,彭震岳竟是个不忘旧恩的人,得悉他的“困境”,竟愿收他为义子。

      那时他已开始修练大欢喜宝典,急需吸取女人精气,多亏段轻舟出谋献策,他才能把彭震岳拉拢过来,後借其势力和名号,把江湖上他看得上眼的芳草幽兰通通都“请”来堡中一亲香泽。

      段轻舟正倚栏远眺,欢乐公子偷瞟一眼,只见其面容秀气而不失棱角,气质风度无可挑剔,就算自己只好女色,也得承认他的确是个美男子。

      不过这美男子一肚子坏水,一条絶计迫使彭震岳对他们言听计从,有此番心计之人也是不可不防。

      段轻舟道:“乐兄干的是要颠覆武林的大事业,我能参与其中,深感荣幸。”

      欢乐公子道:“说起来天龙山庄一直打压西溟教,你此番助我教重整旗鼓,岂不是跟你爹高唱反调?”

      段轻舟摇头,“我不是助你教重整旗鼓。”

      欢乐公子一愣。

      段轻舟接着道:“我是助你一统江湖,夺取血菩萨当年都无法得到的武林至尊之位。”

      欢乐公子哈哈大笑,“果然还是兄弟你知我心意!中原武林那群所谓的正道之士,满嘴仁义道德,实则自私自利,恐异排外。他们瞧西溟教日渐壮大,我爹又不肯臣服他们,便大口一张,说我们是魔教。好吧,魔教便魔教了,可是我跟你说,他们那些人的手段,真不比我们光明磊落多少。明明大家都是卑劣小人,凭甚麽他们能掌握这个武林,而我不行?”

      段轻舟来了兴趣,问道:“那群迂腐东西能有甚么手段?”

      欢乐公子嘿嘿一笑,“老弟,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和你交个底。当年中原武林那群人见明打不过我老爹,便来暗的。他们多番探查,得知修练幽明神功会使人极度畏寒且色欲高涨,於是他们便推选出一名圣姑,让她潜入教中勾引我爹,然後趁行房之时下毒。”

      “可惜啊可惜……他们想不到那位圣姑背叛他们,向我爹把阴谋和盘托出,乞求寛恕。”

      段轻舟道:“求生乃是万物之本能,圣姑此举,不足为怪。”

      “他们更万万想不到,血菩萨不计前嫌,收留了圣姑。圣姑深受感动,爱上了我爹……”

      段轻舟抖开纸扇,“那位圣姑,该不会是乐兄你的……”

      欢乐公子道:“正是我娘。”

      段轻舟轻叹道:“原来如此。所以我说,宁与真小人共谋,不与伪君子为伍。”

      欢乐公子顺顺唇上的小胡子,道:“你这张嘴真是厉害,明明你说我是真小人,我还觉得你在夸赞。”

      段轻舟道:“我的确赞你是真小人,我俩都是真小人!来,敬真小人一杯。”

      酒过三巡,欢乐公子轻摇酒杯道:“刚才我见老弟你神色落寞,有心事?”

      段轻舟笑道:“遇见李长安,想起我未婚妻。”

      欢乐公子道:“你之前说过不愿修练大欢喜宝典,只因要为未婚妻洁身自好。依我看都是傻话!男人寻花问柳最正常不过,人生在世不采遍奇花异卉,简直枉生了跨间宝贝。”

      段轻舟但笑不语,明显是不敢苟同。

      欢乐公子又问:“对了,你未婚妻跟李长安是甚么关系?”

      他见段轻舟不欲多言,也不追问,只是叹道:“你把那姓李的说得那么厉害,也不知他逃到哪去了。”

      段轻舟神秘地一笑,伸手指着湖对面的一间小屋,“那里。”

      欢乐公子奇道,“你怎么知道?”

      段轻舟道:“如果有一个花容失色的弱女子跑向你求救,你会不会去帮她?”

      欢乐公子笑得暧昧下流,“我何止会去帮她,我还会好好的疼爱她。”

      段轻舟道:“大多数男人对於弱女子的软语哀求都会心软。如果这个女人恰巧有几分姿色,那就更难拒絶了。”

      欢乐公子眼睛一亮,点头道:“没错,男人都难过美人关。”他斜睨着斯斯文文在谋划杀人计的段轻舟,“不过你或许是个例外。”

      段轻舟低头,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人般怅惘不已,轻念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乐兄,我也是那些过不了美人关的男人之一,你太高估我了。”

      瞧他这副样子居然有几分痴情种的模样,与刚才成竹在胸地谋算的阴狠公子判若两人。欢乐公子暗暗嘲笑:终究是太年轻了,女人,不过是女人而已。当女人成为你的弱点,纵然你有千重心计,也不是不可控的。

      他的视线越过摇曳不安的湖水,盯住那间隐在暗处的小屋,究竟今夜能不能杀得掉李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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