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灵正契》老沉香

4、冰下救人

　　第四章冰下救人
　　冬天雪后的山坳内雪白一片，偶见的冬雷滚滚景象也没有在出现，夜晚的月光皎洁明亮，两旁远处的大山如大地伸出的手臂，把月亮捧在手心。
　　雪白的地面被月光覆盖，宛如白昼。
　　坪崖上，最先跑到崖边白三槐往下面看了看，扭头对失魂落魄的赵香尘喊道：“可能还有救，怎么救？”
　　赵香尘回过神，心里空落落的，一个健步就冲向崖边，如果狼人真没了，事情就搞大了。
　　仔细瞪大眼睛搜索了两遍，白茫茫一片，人呢？不解的转头看向白三槐，白三槐很善解人意的指了指崖下的黑洞。
　　“掉下去了？”已经围上来的人一起看着坪崖下的那个黑窟窿。
　　崖下深潭水面每年冬天都会结冰，大胆的孩子还喜欢在上面溜冰完，对于冰面在场的人都不陌生，小时肯定都在上面溜过冰。
　　冰面出现黑窟窿，那肯定是砸烂了，人掉下去了。
　　赵香尘决然道：“我下去救人，再迟救不出来了。”
　　说完赶紧脱掉身上的衣服，已经顾不得冷了。
　　旁边的陈少亭一把抓住赵香尘，摇摇头道：“危险太大，弄不好两个人都上不来。”
　　旁边一位鼻青脸肿留长发中分头的青年含糊不清道：“见死不救啊，谁打下去的谁救，不然这仇可算结大了，你们仨这辈子的牢房总是要吃上一吃。”
　　赵香尘衣服已经退的只剩贴身内裤，对身边的白陈二人郑重说道：“你们一会下去在冰洞口接应，如果我没能上来，切记不用下去拉我，肯定是下面有事，下去多少人都得搭进去。”
　　三人轻跃两下平稳落在冰面，赵香尘二话没有，一个猛扎就进入了冰洞。
　　冰冷袭来，寒彻入骨，四肢立马抽筋起来，冰冷的剧烈刺激让肌肉严重紧绷，四肢一下子变得僵硬不堪。
　　赵香尘心中一句靠，应该在上面先用水撩在身上让身体适应，这下真完蛋了。
　　接着剧烈的疼痛从手臂，脸部，前胸后背钻入心扉，不用多想，赵香尘已经明白，水里破碎的冰碴犹如一根根冰刺，自己迎着冰刺一个猛扎，真丈夫也。
　　四肢僵硬的赵香尘身体持续下沉，没有一丝能动的迹象，心急如焚，难道我命休矣。
　　百感交集，往事历目。
　　突然一股拳意瞬间延顺至四肢百骸，从来没有如此明显的感觉，原来拳意是暖的，流淌全身是沿着经脉穴位走的。赵香尘喜上心头，看来命不该绝，活动了四肢赶紧踩水向上游去。
　　其实这些都会是发生在几个呼吸的事情，但对赵香尘经历的心路历程裨益颇深。
　　赵香尘睁开眼，黑，太黑，上面冰面有多白，下面的水下就有多黑，反而是上面看到的黑窟窿，在水下却成了一个白窟窿，宛如被一缕月光烫透了黑夜。
　　向着白光出游，因为赵香尘借着微弱的白光，已经看清在洞口的附近，一坨黑影卡在冰层下，多数是那狼人了，只是希望狼人还由得救。
　　靠近黑影，也就到了洞口附近，依稀能听到上面陈少亭大声的喊叫自己的名字，果然猜的很对，黑影果然是人，应该已经晕厥。
　　赵香尘抓着黑影就要往洞口游，突如其来，一股吸扯的力量推着自己向后划去，距离洞口越来越远。
　　赵香尘大惊，一口气差点憋不住，身体明显感觉到水慢慢的流动起来，怎么这个时候会遇上暗流，这是一片几乎死谭的水，小河水只是从侧面过，按说不可能形成有如此大的暗流，流动的河水不易结冰，小河的中间就有一道溪流，流式湍急，击打旁边的岩石冰溜哗哗作响，如果谭底有能推动人的暗流，上面也不会结那么厚的冰，早都被水流掀翻。
　　情急之下，赵香尘紧紧抓住昏迷中的狼人，试图减缓速度，没想到那股暗流越来越快，吸扯之力越来越大，狼人被拉扯着一块向着远方飘去。
　　一口气马上就完了，在不出去可能真就出不去了，赵香尘奋力前游，依然抵不过急进的暗涌，无奈之下，只能出拳砸向头顶的冰面，轻飘飘的一拳上去，无比刺痛，右手慢慢从刺痛变得麻木，这才发现，体内的那股绵绵拳意正在慢慢减少，四肢又传来那种刺骨的冰冷，更加痛苦的是头顶的冰面纹丝不动。
　　赵香尘急了，没想到救人大计变就要变成和狼人一起尸沉谭底，想起打捞起两人尸体的画面，就更加慌乱，如果再有好事者造谣出赵香尘狼人为爱双双坠河殉情，那简直比死还难受。
　　赵香尘不知为何如此危急情形下还能想到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摒弃杂念，抓紧想出求生之法。
　　水面之上，所有人都已经下到坪崖之下，站在冰面洞口附近，随时观察洞口情况，陈少亭一直在不停的大声喊叫赵香尘的名字，企图告诉赵香尘出口的地点。
　　站在陈少亭后边一脸紧张的白三槐突然动了动耳朵，转头扫了一眼身后的冰面，严肃的问道：“可听到什么声音？”
　　旁边和狼人一伙的几人面面相觑，集体摇头。
　　白三槐往外走去数十米，手放在冰面上，半天后抬起头，惊悚的自言自语道：“要出事。”
　　赵香尘在水下已经慢慢竭力，暗忖我命休矣。顺势放开了一直抓着的狼人，就算死，也不能和狼人死在一起。
　　慢着，刚才抓着的是什么，刚才只是糊里糊涂的抓着狼人腰部，根本没有在意抓着什么东西，这时一松手，才反应过来，刚才抓的是一条条形器物，还挺趁手。
　　一丝希望从新燃气，拼着最后的力气，一把抓出条形物，根据形态，赵香尘判断是一把匕首，显然狼人知道对上赵香尘没有绝对的胜算，装了一支匕首，装备关键时刻一招制胜，没想到赵香尘并没有给他出匕首的机会。
　　赵香尘一手抓着狼人，一手使劲往冰面刺去，奈何事与愿违，冰面并没有应刀而破，但总算是插入面，两人的身形不在随波逐流。努力保持最后的清明，判断了一下冰洞的位置，距离洞口十米左右，一手持匕首插入冰面，拉动自己前进，一手拽着生死不知的狼人，这时候的赵香尘已经不能过多的思考问题，要是头脑清醒，估计早都扔下狼人自己先逃生了，这是人之本能。
　　完全是下意识的求生动作，一点一点的向前滑动匕首，带着自己和狼人向前逃生。
　　八米，七米......四米，三米两米......。
　　赵香尘的潜意识里只有距离洞口的距离，最后一米，赵香尘使出全身的劲头，使劲越过，头终于在冰洞口破水而出，大口呼气，紧随其后还有狼人的身体。
　　这短短的不到两分钟，所有人都感觉像过了半个世纪。至于赵香尘，那估计得过了整个世纪。
　　洞口两人赶紧抓住面部朝下的狼人，一把提了起来，只是人的惯性思维，总想着水里的赵香尘还能呼吸，当然是先拉狼人，再拉赵香尘。
　　说是快那时慢，就一个呼吸的耽搁，已经完全力竭的赵香尘完全淹没下去。陈少亭一把伸进水里，是都没有捞出来，吓得趴在洞口哇哇大叫，一遍一遍的喊着赵香尘的名字。
　　咔嚓咔嚓声传来，并且越来越大，白三槐举目远眺，冰面的远方和芦苇荡接连处已经开始碎裂，冰下水翻滚而上，形成两三米高的水浪，向着坪崖这边延伸而来，声势巨大。今晚的奇异景观太多，不能以常理推之，但目前可以肯定，再不撤到坪崖上，这伙人全部都得死。
　　白三槐大喊一声快走，拉着趴在洞口的陈少亭向着坪崖上爬去，其余几人轮流抬着狼人也向上爬。刚刚爬到顶，下面的冰面全部破碎，激荡而起的水花溅上坪崖，打湿了众人的棉衣。
　　旁边传来一阵咳嗽声，在中分头几人的全力胡乱抢救下，狼人竟然回复了呼吸，只是看着面目惨白，气若游丝。
　　白三槐和陈少亭坐在崖畔，努力的盯着崖下翻滚的水面，希冀找到淹没在冰下的赵香尘。对于其他几人近乎冷漠的态度视而不见，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这样讲道义，江湖儿女后人，没了先人的那份豪迈，总得继承的江湖气，讲道义，讲义气是从三人骨子里透出来的。
　　整个坪崖静悄悄，只有翻腾的水声呼呼作响，狼人一伙倒是有几个人才，利用路边的树枝条腾不一会折腾出一副担架，抬着奄奄一息的狼人就此扬长而去。
　　白三槐收回视线，喃喃自语道：“没有了，没有了，这真出人命了。”
　　陈少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就说不让他下去的，下水救人，往往都是落水人得救，救人的人淹死，这样的事情少吗，为什么不听我劝，为什么我当时没拉住他。”
　　白三槐双目金光一闪而逝，恨恨的道：“这辈子和狼人势不两立，只要有我一天，狗日的就在山坳里浪不起来。”接着言语呜咽一顿，抹了抹眼睛，拍了拍陈少亭的肩膀说道：“别哭了，我在这看着，你赶紧回村，招呼长辈过来，就算香尘没了，也要把尸体捞上来。”
　　说道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仨人从小玩到大，一起上山下水，打架闹事，上学翘课，屁股开花，感情自不用说。
　　陈少亭拍掉白三槐的手，大声哭喊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香尘就这么没了，我去喊人，你在这接着盯着看，一旦发现，一定要拉上来。”
　　说完陈少亭撒腿就往回跑。
　　只是谁都没有发现，在他们爬上坪崖的时候，距离他们不远处，一道灰影向着水潭旁边小河的下游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