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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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的手忽然被小刺扎出了血，沁红的血也染红了她的眼眶，显出一丝疯狂来。
但她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强硬的转过身去，这个态度让郑听白和陈嬷嬷心里一凉。
郑沅沅听说小弟给母亲请安去了，心里不安，赶到院子里的时候就看见向来早慧明秀的小弟跪伏在地上。
她把他拉起来，就看见小弟早已闷不吭声的泪流满面。
郑沅沅把小弟搂在怀里，面容冷静声音强硬：“陈嬷嬷，你把院子里的人都赶到外面，把大门守住，谁也不准进来。”
这命令无端让陈嬷嬷心里惴惴不安，小声劝道：“大姑娘，这……夫人也不是故意的，您……”
“嬷嬷不必多言，我知道分寸，按我说的去做。”
“是。”
等陈嬷嬷走了之后，就剩下母子三人，屋角的烛火一闪一闪的，幽暗而又静默。
“阿娘，您要在院子里自囚一辈子吗？求求您怜惜怜惜我们姐弟俩吧。”阴郁的情绪已经在心底积压很久了，郑沅沅忍不住高声说道。
崔氏猛地转身，血丝已经充盈眼眶，眼角青筋凸起，一脸狰狞：“那谁来怜惜我呢？要不是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父亲他背弃承诺，当年不过是落魄人家，空有一个侯府世子的名头。”
平静的水面被冰晶炸开，“是我，是我陪他一步步走过来的，给他生儿育女，给他打理后宅。他当初迎娶我的时候就说过终身不纳二色，现在，哈哈，现在竟然要迎那个贱人入府？有我崔言真在一天，他就别想如意。”
因为太过用力，花枝上的小刺刺破手掌，一滴滴血从受伤滴下来，晕染了冷蓝色的衣裙。
郑沅沅更加烦躁，母亲怨恨他们两个没用，不能使父亲回心转意，折磨别人的同时也折磨自己：“谁家不是有一两个侍妾，父亲这么些年和您琴瑟和鸣已是为人钦羡，阿娘你是将军府的女主人，谁也越不过您去。”
说着说着神情也嘲讽起来：“这世道，儿女哪敢忤逆，还要伸手管父亲纳不纳妾？您光叫我们不顾体面去闹，我是女儿，父亲待我向来淡淡的。小弟是儿子，更不能有不顺孝道的名声。您恨我们有什么用？”
崔氏听得女儿这么说，不可置信的倒退了两步：“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那是你父亲给我的承诺啊，是他错了，是他对不起我。你滚，你滚，你这个不孝女。”挥手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往她扔去。
郑沅沅不闪不避，翠青的茶盏碎裂在她额头上绽开了一个口子，鲜血从额角滴下，郑听白猛地尖叫：“姐姐。”
崔氏见此也有些惊惧，强撑着身体抿了唇不说话。
郑沅沅冷笑了一声，“母亲可满意了？您要是用打我的劲儿去和阿爹闹，那外室也不至于张狂成那个样子。您是省心了，在这院子里什么流言蜚语都不用听，还能居高临下的给小弟不痛快，却不知道祖母已经被那小贱人磨软了，大张旗鼓要迎进来呢。您在这指责怨怪我们不中用，您是母亲，做子女的自然什么都得受着，但是小弟什么都不知道，您至于伤他的心吗，他从来又懂事又争气，何曾像今天这样。”
顿了顿，“说到底阿娘不敢跟阿爹闹，不敢露出泼妇行径，就害怕子在父亲面前失了颜面，只能圈地自苦。就把我们两个当个玩意儿，等我们闹起来，还能在阿爹面前展现一回慈母心肠，说不动就回心转意了，阿娘真是打的好算盘。”
这言语刻薄地像是一把刀，崔氏气的浑身发抖，上去就甩了郑沅沅一个耳光：“你给我滚……”
郑沅沅被扇得偏过头去，用舌头抵了抵牙龈，有微涩感，但她不以为意，接着说：“就算我们把膝盖跪烂了，父亲就会怜惜吗？父亲外出征战的多，我和弟弟从小就连见都没见过他几面，而外面那个私生子呢，听说是骑着父亲的脖子长大的，父亲却连抱都没抱过小弟，在父亲心里孰轻孰重并不是用嫡庶就能衡量的。
那外室也是正经的官家嫡女，现如今就算我们知道她是和父亲苟且多年，但父亲硬说是清白的要迎进府里，虽然是丑事，但那宫里的贤妃娘娘能把自己的亲弟弟打死吗？您做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我不信您不知道，只是迁怒罢了。我和弟弟又做错了什么？您心里真的除了情爱连将军府夫人的责任和亲生子女都不顾了吗？”
崔氏嘴唇哆嗦，硬是说不出一句辩解来，心像是坠入了冰窖，恨不得现在就昏死过去。
郑沅沅今天被小弟跪在地上的场景给刺激了，小弟还不明白为什么慈爱的母亲突然就变了样，冷漠的让人害怕，她却知道，一旦母亲圈地为牢，那位外室进府，那等待他们姐弟俩的下场绝不会好。
有些事情就如肉上生腐，不剜出来永远也不会好，郑沅沅吸了吸气，挤出一丝微笑对着郑听白说：“小弟，天晚了，你回去吧，姐姐和娘亲还有些事情商议。”
他不想走，但是却被姐姐强硬的推出门外。
郑沅沅走到崔氏面前，掰开她的手，把刺一颗颗拔出，抽出手帕，认真的把手包扎好。
崔氏从她一靠近就忍不住打哆嗦，动一下哆嗦一下。
郑沅沅眼睫下垂，浓密的睫毛像是振动欲飞的蝴蝶，颤了下：“阿娘，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便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是父亲忘恩负义违背诺言，但是谁又敢在他面前说什么呢，他还不是照样做着他的大将军，这世界永远没有弱者说话的机会。”
崔氏眼睫动了下。
“祖母眼看着已经接受了，外公家也早已没落，根本没有人会为我们讨回公道，您再怨怪我们，囚禁自己，在这琅华院老死一辈子，父亲都不会在意，反而给了别人机会，莫要使亲者痛仇者快呀。”
崔氏喃喃说：“那我能怎么办呢？宾郎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委顿在地，掩面痛哭。
郑沅沅实在失望，像她母亲这样的人，失了情爱就好像花儿失了水分迅速枯萎，之所以还撑着一口气使因为外室还没进府，等到新人真的进来了，那吊着的一口气就没了。
“就算新人入府，那也就是个妾室，你还是当家主母，何至于此？”
她从小就得宫里姑姑得喜欢，接受的使最正统得贵女思想，实在不明白就一个妾室就把崔氏逼的存了死志，可见情爱真是害人的东西。
“你不懂，沅沅，从我知道你爹背叛我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死了。什么将军府的夫人，河东崔氏的体面我都不想要了，这空荡荡的府邸里，我只觉得恶心，我不纯洁了。”
崔氏呜呜哭泣，郑沅沅又恨又怜，恨她天真软弱，又怜她真情可悯。
叹了口气，沅沅在崔氏耳边低声说：“娘，您要是实在不喜欢爹纳妾，我自然有法子让那侍妾和野种消失，到时候就算父亲查到什么，人已经没了，我是永安侯府的嫡女，自然无事。您要是实在过不去这个坎，那就和爹合离，只要您开心，我以后嫁个丘八都愿意。”
崔氏先是一惊，然后又感动，她哭着拉着沅沅的手：“你这小姑娘家家的都是说的什么话，我又不是真的后娘，我怎么忍心让你这么做，我苦命的女儿啊。”
郑沅沅心暖了些，看来娘还是顾念着她的，她说的话也都是真心话，虽然不明白老娘要死要活的爱情，但是她愿意为了老娘做些牺牲，哪怕是粉身碎骨。
郑听白被姐姐赶出院子，无精打采的坐在台阶上。
陈嬷嬷有些心疼，“小公子，夫人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您别放在心上。”
郑听白闷闷的说：“我没放在心上，我只是担心阿娘。”姐姐向来说话不留情面 ，阿娘可不要受不住啊。
有这样一个玻璃心脆弱小白花的阿娘，他还能怎么办？
听白小朋友叹了一口气。
——
阿眠提着食盒，哼哧哼哧的去找阿爹一起吃饭。
宫里面的规矩其实很奇怪，一家人吃也不在一起，睡也不在一起，还得单独分开，听说他爹还得雨露均沾，去小老婆坐坐，不然就要被一大群老头子围起来说。
她爹真辛苦，还得兼职陪吃陪睡，被奴役得辛苦啊。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得亏今天得裙子比较短，不然路上提个食盒可能得摔几个跟头才行。
一群人正在书房里议事，就看见一个小脑袋从柱子后面伸出来，见这么些人不好意思，调皮得吐了吐舌头。
梁帝瞪了瞪枣公公。
枣公公满脸苦笑，这小祖宗说不得打不得，就趁着他回报这会儿功夫就进来了，他能怎么办？只好把锅背下。
梁帝其实议事议到现在已经有些疲惫了，这群大臣从年轻的时候就看着他们扯皮，扯来扯去就把他法令纹给扯深了，岁月不饶人啊。
这情形可能还得来个三百回合事情才能定下来了，组为裁判组的梁帝早都不耐烦了，只端着一张目光空洞的脸作高深莫测状。
向小女儿招了招手，深深吸了口奶香，这才缓过来，哎？还有肉和香料的味道？
阿眠把小食盒拿过来，里面是她吃的儿童餐，黄黄的小蜜蜂，白白的小兔子，摆盘精致，还都做成了小动物的形状，炸的酥脆的春卷，浓稠的玉米火腿汤，小小巧巧的，一口一个。
梁帝惊叹，厨子可真够用心的，朕小时候要是有这么好吃的，天天开小灶，也不至于现在天天要往靴子里垫鞋垫了。
不可抑制的眼红了，今天就要吃兔腿，要大的，两只都要。
虽然觉得着餐点太过可爱，不符合自己威武霸道的气质，但是梁帝心想还是要给面子的吃两块。
阿眠见亲爹这眼神不太对，连忙护住自己的小盘子。
梁帝惊讶：“你来找朕用膳，这不是给朕准备的吗？”
眠宝宝的表情：我看你在想屁吃！
这TM就尴尬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姐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