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兰之蓝》新晓零

28、廿柒

　　虽然是今天傍晚的火车，昨晚又那样折腾了一番，但早上蓝悠兰还是很早就醒了。她现在是无业游民，按理说不用早起，但她看了看还睡着的江天，还是决定起来给他做早餐。
　　蓝悠兰正准备起身时，才发现江天也醒了。江天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抱着，又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天愈发冷，蓝悠兰也难免成了起床困难户。她在江天温暖的怀抱里沉溺了一会儿，还是一把推开他，“让我起来去做早餐了啦！”
　　“早餐已经做好了。”
　　蓝悠兰讶异，“啊？你什么做的啊？”
　　江天：“昨晚你又睡着以后，我起来预约熬的粥。放心，我一定努力不被饿死，等着你回来。你再睡会儿吧，我把饭给你留在电饭煲里温着。”说着他亲了亲蓝悠兰的额头，便掀开被子下了床。
　　蓝悠兰在床上滚了一圈，将被子都裹在身上，心满意足地又闭上了眼睛。
　　江天洗漱完毕，又走到床边来看她，“又睡着了吗？”
　　蓝悠兰睁开眼，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江天见状，伸手捧起她的脸就要亲她。
　　蓝悠兰想到自己此刻蓬头垢面，也没刷牙，拼命想躲开，道：“我还没洗脸刷牙呢！”
　　谁知江天双手一用力，她的脑袋根本无法动弹，江天看着她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轻快地道：“我不嫌弃！”话音刚落就不由分说地给了她一个早安吻。
　　被亲完以后的蓝悠兰，窘得整个人都缩到被窝里。江天嘴里全是清凉的薄荷味，但是自己嘴里……肯定全是口气……
　　江天却又来扒她的被子，“别捂着睡，对呼吸系统不好。”
　　蓝悠兰不理，死死拽着头顶的被子。
　　“你今天就要回去了，都不让我再好好看看你吗？”
　　蓝悠兰：“……”千万别心软，这是他的一贯策略策略。就是不给看！
　　“真不给看，这么狠心。那我走啦。”
　　然后蓝悠兰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她又等了会儿，见没声音了，才慢慢拉下被子探头往外看。
　　谁知刚从被窝里探出头，就被悄悄返回床边的江天抱了个满怀。
　　蓝悠兰：“……”
　　他怎么会这么幼稚？
　　江天十分得意地在她耳边轻声说：“被骗了吧。”
　　蓝悠兰：“被幼稚鬼骗的确是我笨。”
　　江天：“……”
　　两个人又腻歪了一阵，江天替她掖好被角，“再睡会儿吧，晚上不是还要在火车上过一夜吗？”
　　蓝悠兰：“不睡了，都被你闹得完全清醒了。”
　　江天：“……”
　　蓝悠兰笑着拧拧他的脸，“我起来陪你吃早餐吧。”
　　吃完早餐，蓝悠兰将江天送至玄关。他临换鞋前又转过身来吻了吻她，吻完点了点她的鼻尖道：“下午我会早点回来送你到火车站，在家乖乖等我。”
　　蓝悠兰：“……我还以为你不送我了呢。”
　　江天笑看着她：“怎么会？”
　　蓝悠兰：“那你刚刚说……”
　　江天：“刚刚是逗你玩的。”
　　蓝悠兰：“……”

　　下午，江天果真早早地便回来了。因为时间足够富余，江天体谅她在火车上要么是吃泡面，要么就是吃又难吃又贵的盒饭，便先同她一起吃了一个早晚餐。
　　蓝悠兰在自助取票机前排队取票的时候，江天不知去了哪里，临走前只叮嘱她说：“取到票以后，就在这里等着我。”
　　蓝悠兰猜他多半是突然内急，去了厕所。
　　没等多久，江天就回来了。他一只手拉着悠兰的行李，一只手揽着她的腰，道：“走吧。”
　　蓝悠兰见他同自己一起站在进站处排队，想把行李箱从他手里拿过来，“就送我到这儿吧，里面你没票也进不去。”
　　江天闻言，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票扬了扬，“谁说我没票了？我送你进去。”
　　看着江天一路帮她提着行李，和她一起进了站，蓝悠兰惊愕地看着他，“你不会为此专门买了一张火车票吧？”
　　虽然她也觉得挺感动的，但一想到现在票那么难买，江天却还这样占去了一个名额，蓝悠兰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了。万一就有人因此回不了家了呢？
　　江天见她因为自己买了一张票，眉头都要打结了，隐约猜出了她的心思，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买的是站台票。”
　　江天提着悠兰的行李一直将她送到了火车上，并帮她找到了自己的卧铺，直至替她将行李箱放上了行李架。
　　蓝悠兰完全没想到江天会为自己做到如斯地步，而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一直跟在他身后便好。
　　江天帮她放好行李，然后对她说：“行李箱你自己肯定拿不下来，等你快到站了，就去找乘务员帮你拿。或者嘴巴甜一点，找一个高个儿的男生帮……算了，还是去找乘务员稳妥一点，也不会被拒绝。”
　　蓝悠兰听他说完，忍不住轻轻笑了。她静静看着他，这才发现这一路折腾下来，他的额
　　头已经沁出了汗。
　　蓝悠兰见状忙从包里拿出纸巾想替他擦，江天见她伸手，也十分配合地低下头来。
　　等蓝悠兰擦完，江天这才抬手看了看表，见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只得伸出手去拉过她的手轻轻捏了捏，道：“注意人身和财物的安全，到了给我电话，我走了。”那样子竟颇有些恋恋不舍的味道。
　　蓝悠兰看着他，不知是被他此刻的情绪感染了，还是火车站这种地方本身就充满了离别的伤感气息，心里竟也突然生出了一点不舍。
　　她反手去握住江天的手，也轻轻捏了捏，“嗯，我知道了。你开车回去也要注意安全。”
　　蓝悠兰站在窗边直到江天的背影完全看不见了以后，才又回到自己的卧铺旁。她的是中铺，就在她刚把包取下放在床上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年轻又陌生的女声问：“刚刚那个人是你的男朋友吧？”
　　蓝悠兰后退一小步，低头看去，是下铺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孩子。
　　蓝悠兰不确定地问：“你……是在问我吗？”
　　女孩子见她反问自己，反倒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望着她的眼眸却仍旧亮晶晶的，“不好意思，我好像有点唐突了。”
　　蓝悠兰见她有些尴尬，便善意地笑笑，轻轻摇了摇头。
　　女孩子见状继续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们感情真好，让我又相信爱情了。”
　　蓝悠兰闻言一愣。
　　她没想到，她和江天之间这样的行为举动，落在别人眼中原来竟是那样的。是美好和甜蜜的，是让人心生艳羡的。
　　而她似乎从没细想过这个问题。人不过也就是一群被感觉支配着去行动的动物罢了。她与江天之间，不过是自然而然。
　　蓝悠兰终是没能回应那个陌生女孩流露出的艳羡，甚至没办法礼貌地说声“谢谢”。她只是沉默着爬上了中铺，想着那个女孩子可能会有的一脸莫名和无语的表情。
　　面对女孩那样的话，蓝悠兰没办法去肯定让她要继续相信爱情，却也没办法去否定告诉她，她看到的其实都是假象。
　　真相的皮囊是可怖的，但她却一点儿也不想去揭穿。
　　蓝悠兰想起自己以前坐火车的时候，也曾看到过有男孩子送女孩子上火车，细心地为其打点好一切，临走前还叮嘱她注意安全。最后要分开时，女孩子总是恋恋不舍地拉着男孩子的手。那个的时候她也曾觉得——他们是那么相爱。

　　当晚，硬卧车厢里刚过了熄灯时间不久，蓝悠兰就接到了江天的电话。
　　虽然真正在睡觉的人很少，但是因为比较安静，突然响起的手机还是吓了她一大跳。蓝悠兰手忙脚乱地接通，压低声音问：“怎么啦？”
　　江天：“你现在到哪儿了？”
　　蓝悠兰：“不知道，火车好像临时停车了。”
　　江天：“也好。免得一会儿过隧道时没有信号，可以趁机跟你多说几句话。”
　　蓝悠兰担心吵到正在睡觉的人，一直将声音压得很低，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江天：“家里少了你，感觉特别冷清。”
　　蓝悠兰闻言，脸上一热。转念一想，又觉哪里不对，嘟囔着，“说得就像我很吵一样。”
　　江天默默纠正道：“不是吵，是暖。”
　　这下蓝悠兰不会接话了，脸上的热度又腾起，还有不断上升的趋势。
　　江天似乎也习惯了，见她不说话，只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
　　蓝悠兰在黑暗里红着脸，问：“你笑什么？”
　　江天也好脾气地为她答疑解惑，“你现在是不是脸红了？”
　　蓝悠兰这下彻底不做声了。
　　江天却直接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起来。
　　蓝悠兰：“……”
　　默了半晌，她不满地说：“你真的是想和我多说会儿话吗？我现在有点怀疑你的诚意了。”
　　江天语气里仍旧带着笑意，“我刚才又去了趟公司回来，一进屋就感觉很不好，现在好像终于好一点了。”
　　蓝悠兰：“你是在外边吹了冷风不舒服吧。”
　　江天：“……”
　　她到底是装傻还是真的没听懂？江天正这么想着，就听到电话那头压抑着的笑声。
　　江天有些无奈，却也不由得跟着笑起来，“兰兰，我想见到你。”
　　蓝悠兰无言。
　　但一想到他下午早归专程送自己到火车站，后来竟又回了公司加班。蓝悠兰本以为自己走后，江天就会回家的，却不想他竟独自回了那个小屋。
　　想到这里，蓝悠兰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江天见她不说话，轻轻叹了口气。
　　“兰兰，我等着你回来。”说完江天挂断了电话。
　　蓝悠兰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直到她这边也自动挂断，才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却忍不住也轻轻叹了口气。

　　回家的车程差不多是一个对时，所以蓝悠兰坐的这趟火车是第二天清晨六点过到的站。本来在火车上睡的时间也不长，再加上江天这个“肇事者”，她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睡。
　　江天似乎变得让她越来越难以招架，每每几乎都只想落荒而逃。
　　他说他想见到她。即便明知见不到，蓝悠兰听到却总忍不住心软。想要帮他实现他所有的小心愿。
　　也许是心里总觉得对他有所亏欠，所有才忍不住总想要弥补吧。
　　下了火车，蓝悠兰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拨了视频通话给江天。
　　因为时间尚早，蓝悠兰本来想着他很可能接不到，不想正当她避到角落里对着还在拨通中的视频整理刘海的时候，江天那边就接通了。
　　蓝悠兰一时有些傻眼，在火车上过了一晚的她，一切都是乱七八糟的，虽然视频是她拨的，但这乍一见江天，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江天看样子还在睡觉，视频里的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惺忪，问她的声音里都哑哑的，“你到了？”
　　“嗯。”蓝悠兰点点头，“你继续睡吧，我挂了。”
　　江天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大了看她，好像是为了能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似的。蓝悠兰见状笑了笑，然后听见他说：“别挂，让我再好好看看你。”
　　蓝悠兰闻言，不自觉又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有些赧然，“有什么好看的，蓬头垢面的。”
　　江天听后笑了起来，“我觉得好看。”
　　蓝悠兰更是羞赧，微微撇开脸，“你倒是会安慰人。”
　　“哈哈哈……”江天直接在那头笑出了声。
　　蓝悠兰：“……”还真是安慰她的呀……
　　后来两个人又改成了语音通话，人潮渐渐散去，蓝悠兰一边跟江天说着话，一边拖着行李慢慢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