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兰之蓝》新晓零

24、廿叁

　　蓝悠兰掉了几滴眼泪，这才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反应过激，正准备离开江天的怀抱，就听到王志说这样的话，更是气愤填膺，想与他当面对质。不想，刚一察觉她的动作，江天就更紧地抱住了她，不让她回转身去。
　　江天对着王志笑了笑，眼神却是冷的，“我知道啊，我什么都知道。可是，谁叫我这么爱她，我离不开她。所以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她不离开我就好。
　　还有，我家小姑娘一直很胆小，尤其怕那种到了外面就如狂蜂浪蝶一样的变态大叔。但好在我们很互补，因为我刚好什么都不怕。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喝茶。我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但在这儿招待你一杯茶还是没问题的。 ”
　　说完江天将自己的名片甩到王志的车头上，然后他将手搭在蓝悠兰的腰间带着她转身便走，“那种人，你看都不用看他，一切交给我就好。”
　　王志从始至终都只涨红着一张脸，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熟悉的地界儿。他伸手捡起了车头上的那张名片。

　　蓝悠兰在听过江天的话以后，抬头看了他一眼，怯生生的，仍旧白着一张脸。
　　蓝悠兰其实难得在江天面前露怯，她此刻的表情让他不自觉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等终于坐进了江天的车子里，车子发动以后，蓝悠兰的脑子才不再处于一片混乱，慢慢冷静了下来。
　　江天见蓝悠兰不知在想些什么，放在腿上的手甚至有些微的颤抖。他伸出一只手去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江天看着蓝悠兰此刻的模样，心里莫名有股郁气。小姑娘才二十岁，那老男人怎么能把她吓成这样？！
　　江天本来准备缓一缓再提这件事，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现在说：“悠兰，明天辞职吧。我们不是怕他，但你毕竟是女孩子，比谁更不要脸，这种猥琐的老男人真是鲜有对手的。”
　　蓝悠兰本来还有所怀疑，但是到了这一刻，她才终于确认在江天眼中，那个猥琐的老男人不过只是一个骚扰年轻女员工的人渣而已。
　　但她自己却知道，不止是这样。
　　不想说的，不愿提的，就连她自己似乎都已经快要忘记了的。尤其是想到之前江天护着她时说的那些话，即便话都是假的，但那些维护是真的。再清醒理智，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罢了，哪会没有感动。
　　但就为这份感动，她开不了口说真话；可因着那份维护，她又说不了假话。
　　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太多的不真实，不该再有更多的谎言了。
　　“我本来也准备明天辞职的。被人说成那样，我当然也很愤懑、很不开心，可是，江天——”蓝悠兰说着，似乎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她目光笔直地望向江天，“你也知道我究竟是怎样的，也知道我的那些破事儿，我没办法帮自己洗白。而你今天看到的那个人，他不仅是蛋糕店的老板，也是——
　　“你还记得我们第二次遇见时的那个酒吧吗？在你出现带我走之前，我……我接了一单……生意。”
　　江天未曾想竟然是这样，一时也是无言。难怪悠兰会上那人的车，难怪那老男人一来就动手动脚。
　　想了想，江天说：“那就更不用怕了，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蓝悠兰知道江天不过是说玩笑话，他只是想让她轻松一点，她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心里竟真的好像松快些了。
　　从那天她给他电话说晚上要和可人一起吃烧烤，要在租屋过夜，不回“一梦一生”以后，接着李艳梅又来了。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单独好好说过话了。去“还债”那天说的那些真不能算，毕竟场面话多于真心话。
　　江天则说了更多的假话，他还说自己单身呢。今天，虽然事出有因，但他却又撒谎说他是多么多么爱她。
　　明知这种程度的谎言是必要的，蓝悠兰心里却还是有点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明明心里都知道，却还是很想问问他为什么。
　　女人似乎都最爱问为什么。你为什么爱我？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这样？为什么那样？
　　好像天下所有的事情，都要被她们问出个子丑寅卯，得到确切的答案，她们才能真正安心。
　　无数问题在蓝悠兰脑子里转来转去，最后她终于开口，却只是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江天：“我听你说晚上要回‘一梦一生’，就想说来接你一起去吃晚饭。”
　　蓝悠兰：“那你怎么没给我电话？万一等你来了，我已经走了呢？”
　　江天：“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可是却……悠兰，我好几天没有好好看过你了。”
　　这下蓝悠兰没话说了，江天总知道用什么话来堵她的问题。可是，偏偏却又不想示弱，“昨天不是还见了。”
　　“昨天都忙着应付你妈了，没来得及仔细看你。”
　　“……”
　　“再说，昨天我见的是欠我债的人，不是我的悠兰。”
　　“……”
　　“哈哈哈哈……”蓝悠兰的反应彻底取悦了江天。
　　蓝悠兰听到江天大笑，顿时满头黑线，心中郁郁地想：油嘴滑舌、花言巧语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江天隐约猜到一点悠兰的心思，越是这样，越是来逗她，“现在不是挺流行这样‘撩’的吗？你怎么这种反应？”
　　蓝悠兰懒得理他。
　　其实江天做的这些事情，她也不是没有感动感激的。只是很奇怪，她对情话什么的似乎天生免疫。听到了没办法回应，甚至不觉欣喜。
　　不管那究竟是真是假。
　　蓝悠兰不好说实话，想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我消化不良。”
　　“哦……”江天若有所思的样子，“那我只好今晚卖力一点，让你好好消化消化了。”
　　“……”
　　这下不撩了，直接往下游发展。
　　暮色渐渐四合，城市的夜生活正在慢慢苏醒。
　　蓝悠兰这才发现，江天开车已经开出了很远，虽然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路痴，但也看出了这不是回“一梦一生”的路。
　　她有些疑惑，刚好也借此转移话题，“我们这是去哪儿？”
　　“当然是去吃饭。”
　　蓝悠兰听后刚想说“我没什么胃口”，便听江天抢白道：“总不能因为那种人，连饭也不吃了吧。”
　　蓝悠兰便默默咽下了已到嘴边的话。
　　说是去吃饭，江天却开着车将悠兰带到了酒店。
　　下车后，蓝悠兰一脸讶异，“不是说去吃饭？”
　　江天看着她突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蓝悠兰竟瞬间领悟了他的眼神，脸一下就红了。
　　直到他们坐着电梯上到了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蓝悠兰都还有点没能回神。一直到江天带着她进了房间，站在一整块的落地玻璃窗前时，蓝悠兰深吸一口气，才觉灵魂终于归位了。
　　整个城市的夜景，此刻就铺呈在她的眼前。
　　车水马龙、灯红酒绿都变得很远很远，只有那些灯光和城市夜晚的迷离和温柔深刻而清晰。
　　“好美～”再才华横溢的人都会在美景面前词穷。
　　江天慢慢从背后将蓝悠兰拥入怀中，“那我们就在这窗边吃饭好不好？”
　　“就在这儿？”蓝悠兰有些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他的眼眸亮晶晶的。
　　江天感觉到她的雀跃，心情也突然好起来，“就在这儿。”
　　“在这儿吃饭，喜欢吗？”
　　“喜欢啊。”蓝悠兰看看这个富丽堂皇的房间，心想也不知一晚上要多少钱呢。用钱砸出来的东西，多半都不会是什么坏东西。
　　“可你刚刚脸红什么？”
　　“啊？”蓝悠兰像一只突然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挣脱江天的怀抱，也躲开他看过来的目光，“我什么时候脸红了？”
　　江天却没想放过她，逗她真的很好玩，“刚刚进酒店的时候。”
　　“我……我没有。”说完蓝悠兰自己都想一头撞死算了，这么磕巴的谎话，真的很没有说服力啊。
　　江天却又重新将她搂进怀中，将嘴附到她耳边，轻轻吹了吹气。蓝悠兰敏感地躲了躲，然后就听见他哑着声音说：“你没想错。我不止想在这儿吃饭，还想在这儿吃点别的。”
　　蓝悠兰疑惑地转过头去看他，就见江天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见她似乎顿悟，江天才又慢条斯理地问：“你觉得好吗？”
　　蓝悠兰的脸慢慢涨红：你觉得好吗？
　　好你个大头鬼啊！
　　她再一次挣脱他的怀抱，再不肯看他了。
　　江天只是笑，却也不再难为她。
　　伴着这又远又近的灯河车海，两个人慢慢吃着晚餐，蓝悠兰没什么胃口，吃得很少，大多数时间，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江天也吃得不多，只是看着她，她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点温柔的笑意，这夜色让她痴迷，也融化了她身上一直以来带着的那些冰冷的东西。
　　“时间过得真快啊～”她突然喃喃地说。
　　“是啊。”江天附和道：“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春节了。这个春节你想去哪儿玩吗？我可以提前安排一下。”
　　蓝悠兰没想到江天会突然有这样的提议，讶异地转过头，“我当然是要回家啊～”
　　“啊。对哦，你要回去看你弟弟。”
　　“虽然也是要看我弟弟，但是过年能回家谁不回家啊？”蓝悠兰想也没想，笑着说。
　　说完才发现坐在对面的江天，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倒也没有显得不高兴，而是呈现出一种茫然。
　　蓝悠兰正纳闷，想再说点什么岔过去，却听到江天回了一句，“是啊，能回家谁不回家呢。”语气冷冷淡淡，像是自嘲。
　　蓝悠兰看着他，灵光一现，突然便又明白了。该是江天的婚姻生活不幸福吧，不然现在自己也不会坐在这里，而江天也不会想在大过年的定个跟她的出游计划。
　　明明觉得不应该，可看着这样默默无言的江天，蓝悠兰却突然觉得有点心软。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说这话的江天就像是一个在举家团圆的节日里无家可回的人。
　　不应该的，她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她的身份已经很尴尬了，不可以越界。即便心里这样不断地告诫着自己，可终究她还是将话说出了口，“要不，我早点回来，我们去玩？”
　　江天闻言，慢慢抬起头来，蓝悠兰觉得自己一定是看夜景看太久，有点眼花了，因为她看到听到这话的江天望过来的眼眸很像天边璀璨的星辰。
　　“好啊。我等你。”
　　蓝悠兰闻言，心头倏地一跳，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那么直直盯着江天。
　　“兰兰，别再这样看着我了。”
　　“嗯？”蓝悠兰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总觉得好像有些地方不对劲，却感觉怎么都挣不开了。她甚至都没注意到江天称呼上的变化。
　　“饭吃完了，现在是不是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