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兰之蓝》新晓零

14、拾叁

　　第二天晚上，江天直接去接悠兰下班，然后带着她直接驱车去了家居城。
　　一路上，江天都全神贯注地在开车，两个人静默无言。
　　直到到了家居城，蓝悠兰才知道江天带她来，是来选床的！
　　“新家就只差一张床了。”江天说得轻描淡写。
　　蓝悠兰却听得耳根发烫。
　　江天其实先前已经抽空来过一趟，但看了一圈下来，发现床有各种风格样式，床垫也有软有硬，实在是有些拿不准悠兰会喜欢哪一种。便搁置下了。
　　他们又边看边体验了一圈，江天转头问悠兰，“你看你喜欢哪一个？”
　　一看这才发现她的脸似乎有些红，江天未作他想，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不舒服吗？”
　　蓝悠兰一把拂开他的手，轻轻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就能跟没事人似的，她一想到自己刚刚和他一起在那么多张床上试睡都觉得特别难为情。
　　这时，一名导购走了过来，她似乎对江天还有印象，“先生，您上次是不是也来看过床？今天是带着太太一起来的吗？不知有没有看到中意的呢？”
　　听导购说完，蓝悠兰的脸更红了。她年纪本来就不大，旁人大概都容易误会她和江天是新婚燕尔。
　　他们都没做回应，导购似乎也未觉冷场，自顾自道：“你们难道是在选婚床吗？”
　　蓝悠兰实在有点听不下去了，正想说“不是”，江天却在这时一把揽过她，对导购道：“是的。等我再和我太太商量一下，一会儿我们选好了再叫你。”
　　导购这才笑着走开。
　　等到终于选好，去填送货单的时候，那名导购将刷过的信用卡交还给江天，又看着他们说道：“你们看起来真般配，祝你们新婚快乐！”
　　江天倒是从始至终都镇定自若，还回了一句，“谢谢。”
　　蓝悠兰站在一旁，心里面却七上八下的。

　　从家居城里出来，已是华灯初上。上了车以后，江天就没再说一句话。蓝悠兰其实有些饿了，但江天不说，她也不知道江天这会儿是不是要带她去吃饭。
　　沉默了好一阵，汽车在空阔平坦的柏油马路上安静地奔驰，蓝悠兰想了想，忍不住轻声对江天说，“你直接对别人说我是你太太，这样真的好吗？”
　　江天听她这样说，竟轻轻冷哼了一声，“难道你觉得我向别人说你是我的情人会比太太更好？”
　　蓝悠兰闻言，脸色倏地白了白。一直以来，江天都是温柔体贴的，从没对她这样冷嘲热讽过。
　　江天也注意到了蓝悠兰的反应，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小丫头，而他又何必跟一个小丫头置气？
　　江天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已在他心里堵了快两天的问题，“悠兰，虽然我一直未曾明说，但想必你已经隐约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虽然蓝悠兰心中早有定论，但听到江天亲口说出“已经结婚”几个字时，心头还是猛地一跳。
　　江天转头看了她一眼，“我想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愿意做我的情人吗？”
　　“是。”很轻很低的回答，却没有犹豫。
　　蓝悠兰答得干脆，心里却还是感到了一丝苦涩。“情人”这两个字，她光是想想都觉得触目惊心，顶着这样的身份呆在他身边，总归是不自在的。
　　无关情爱，不过是因为人人都想堂堂正正，而不愿偷偷摸摸。
　　蓝悠兰心中愀然，有时自己都疑惑，这真的是她亲手选择的人生吗？还是她也只是不知不觉便被命运推上了这样一条路？
　　江天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心里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怅然，便转移了话题，“饿了吗？我们现在去吃饭。”
　　“快饿死了。”蓝悠兰看着他答。
　　江天一路上都绷着的脸这才终于松快下来，露出了一点笑意。

　　然后，江天带着蓝悠兰去了一家高档西餐厅。说是为了庆祝搬新家。
　　但此刻坐在这个高档的西餐厅里，蓝悠兰却觉得江天一定是心里还不痛快，才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整她。
　　这是蓝悠兰长第一次在这么高档的地方吃正宗的西餐，她什么餐桌礼仪都不懂，不免显得有些慌乱。
　　刚刚点菜的时候，江天问她想吃什么，她也只能说：“你来决定吧。”感觉是客随主便，全权由江天做主，其实是因为她什么也不懂，害怕闹笑话。
　　看着面前的前菜，和盘子旁一排的刀叉，蓝悠兰也没敢动，只能先偷觑着江天，看着他开动了，自己才跟着动手，然后一边吃一边注意着江天的动作。她极力保持着面上的神色和手上的动作，只是凡事都比江天慢一拍，有样学样地吃着餐盘里的食物。
　　江天是在喝完汤以后，才注意到蓝悠兰对他时不时的打量的。于是吃副菜和主菜的时候便刻意放慢了一点速度，等着她有条不紊一样一样慢慢来。等到主菜吃得七七八八了，江天端起高脚酒杯和蓝悠兰轻轻一碰，这才问道：“吃好了吗？”
　　蓝悠兰一愣，明白这是被发现了，但也倒没觉得不好意思，只轻轻点了点头。江天这才把刀叉并排放在餐盘中央，蓝悠兰见状，也不动声色地照着做。
　　江天心里哑然失笑，却又觉得无比受用，这样乖巧的悠兰惹人怜爱。
　　在等着甜品端上来的间隙，江天问她，“你平时在家都喜欢做些什么？”
　　蓝悠兰想了想，“我比较宅，不怎么喜欢出门，平时在家就是看书追剧，偶尔练字打发时间。”
　　“你都喜欢看什么书？”
　　“我只爱看些闲书，最爱小说。”
　　江天笑笑，“我也喜欢小说。”他看着蓝悠兰，“我还以为现在的年轻女孩子都更喜欢综艺和八卦，而不是读书。”
　　蓝悠兰听到他这样说，有点为同龄人感到愤慨，“这有什么吗？娱乐八卦我也喜欢的。”
　　江天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说得不太漂亮，明明是想夸奖悠兰，却好像是踩到了她的禁区。于是，便沉默了。
　　蓝悠兰见他不说话，心中更是愤愤，竟直接问出了从听到江天说他已经结婚后便一直盘桓在她心中的问题，“女人大概天生就有一颗八卦之心。就像我也一样好奇，你结婚多久了？我是你第几个情……女朋友？”
　　等将让她觉得敏感的那个词换成“女朋友”几个字后，蓝悠兰才从莫名燃起的怒火里平静下来。她本来没想要说这些话，虽然好奇是真的，可她并不是一定要知道答案。
　　果然，听完她的问题，江天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蓝悠兰这才有些懊恼自己意气用事，逞了这一时口舌之快。
　　好在这时服务员终于端着甜品上来了，蓝悠兰走过去帮着服务员撤走了江天面前的盘子，然后亲手将甜点放在他的面前，低下身子，在他耳边轻声说：“对不起，刚刚是我失言了。”
　　等到服务员离开，她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时，才听到江天说：“我结婚五年了。我以前有过多少女朋友我已经记不清了，但你是第一个让我……”
　　江天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蓝悠兰已经顾不上话的结尾了，他如实的回答已经足够让她震惊。
　　那一刻，她甚至有些感谢自己刚刚的意气用事。
　　我们总要了解了事实真相，才能预设好心理防线。
　　人，都是在不知不觉中迷失的。
　　他们彼此就那么安静地对视了片刻，最后竟是江天先败下阵来，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以后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直接问我。”
　　而就在蓝悠兰准备再想问点什么的时候，一个妩媚风情的声音却突然响起，“秦总，我看见一个老朋友去打声招呼，您先过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蓝悠兰抬头，就见一个穿着性感高贵的女人正向他们这桌走来，她大概也就二十四五岁，但浓妆和风情让她给人感觉比实际年龄要大。她拉了拉肩上雪白的貂皮，只轻轻看了蓝悠兰一样，眼波流转，视线便都放到了对面江天的身上，“江总，你也在啊。”
　　江天转过头去，有些意外的样子，“莎莎？”
　　“怎么？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我吗？这位又是？”说着，女人又将视线投向蓝悠兰。
　　江天的视线也随之落到悠兰身上，却只是简单回道：“这位是蓝小姐。”
　　“蓝小姐，你好。我是温莎莎。”温莎莎说完伸出手去。
　　蓝悠兰连忙起身，伸手同她相握，心里却有些震惊——这就是可人曾经提起过的那个温莎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