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兰之蓝》新晓零

11、拾

　　等到江天放开她准备离开，蓝悠兰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衣服，连忙道：“对了，衣服和鞋子怎么办？”
　　江天看着眼前身形纤瘦，衣着单薄的蓝悠兰，其实她今天的打扮真的有几分美。傍晚时，她在自己等她的那半小时里，不止换了衣服，还画了个淡妆，甚至还细心地涂上了透明蓝的指甲油。她皮肤白，蓝色衬得她一身的冰肌玉骨。
　　江天从第一天认识蓝悠兰，就看出她不怎么喜欢打扮自己，却不想一旦装扮起来，竟也是这般娴熟。他又怎会想到这全是她在何可人身上锻炼出来的意外才能。
　　怕她会觉得困扰，江天淡淡道：“衣服和鞋子都是我跟人借的，你把它们装回盒子里，明天我派人来取。”
　　蓝悠兰闻言一愣，而后点了点头。
　　目送江天的车离开以后，蓝悠兰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又要等到下一次，这种等待让她感到有些不安。
　　还有，她压根儿就没有觊觎过这件衣服和这双鞋子，况且，她并不喜欢蓝色。可是，当江天说衣服和鞋子都是跟别人借的，她心里又莫名有点不舒服。
　　人啊，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别扭？

　　江天回到家时，江思云还没睡。
　　“爸爸，你答应我早早回来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困了！”
　　江天一把抱过她，“云云，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江思云用肉肉的小手臂揽过江天的脖子，甜甜地说：“我要等你回来呀！”
　　“那我给云云讲故事，云云乖乖睡觉了好不好？”
　　“嗯！”
　　郝蕾在一旁看着他们，若江天对自己，有对思云一半的耐心和好脸色，他们今天也不至于此。
　　她想想自己也觉得可悲。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第二天傍晚，江天果然就派了上次送衣服的人来把东西拿走了。
　　蓝悠兰再怎么沉静的性子都觉得有些耐不住了。她完全想不明白江天的心思和打算。说他忙不过来，也不像；说他对自己失去了兴致，似乎也不像。
　　这种感觉实在磨人。蓝悠兰觉得自己就好像是江天的妃嫔，随时候着要给他侍寝，却又不知他什么时候会召幸；又像是一个死囚，等着悬在头顶上的，不知会什么时候落下的铡刀。
　　有时候，看着江天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蓝悠兰都好想先发制人，一股脑儿把他要的东西全部都给他。可是，有时候她又忍不住想，三十多万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自己又真的可以就靠着出卖一两次身体悉数偿清吗？
　　蓝悠兰在不安与惶恐中煎熬度日，总觉得冥冥之中似有什么在靠近，可是又看得不甚明了，于是只能静静等着其来到近旁，再去揭开其神秘的面纱。
　　这一等便又是大半个月，天气越来越冷，这一年眼快着便只剩下十几天了。蓝悠兰的好些同事，甚至已经在商量着要怎么度过跨年夜。
　　蓝悠兰也找出了自己的最厚的冬衣，已期能够抵御这个看来会格外寒冷的冬天。

　　而在这大半个月里，江天都没有联系过她，也再没有什么突如其来的酒会。
　　有时候蓝悠兰甚至会忍不住想，反正她是不会主动联系江天的，如果他也一不小心把她忘了，是不是他们就会各自回到从前的轨迹？
　　然而，事实证明，蓝悠兰还是把江天想得太慷慨了。要知道资本家“投资”都是要讲究回报率的，他们最擅长的不是做慈善，而是敲骨吸髓。
　　那天因为店里出了一点小的意外事故，蓝悠兰很晚才下班，天已经全黑了，清冷的天幕上只点缀着零星黯淡的星。
　　蓝悠兰穿得有些单薄，一路走一路拼命地对着双手哈气。开始也没怎么注意，在离小院大门还有二十几米的样子，蓝悠兰注意到小院门口有一个一闪一闪的小红点。她有一点近视，一步步走近一点才发现是一个人正靠在一辆汽车旁吸烟，仿佛是在等人，此时也正看着她来的方向。
　　等已经离车只有几米远，蓝悠兰这才看清那人竟是江天。
　　然而，不待她反应过来，江天已经将烟头摁熄在引擎盖上，几步上前，便将她拥入了怀中。
　　蓝悠兰的鼻腔里瞬间充满了他身上的味道和深深的烟草味。
　　他敞开自己的大衣，将蓝悠兰牢牢裹入其中，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暖和吗？”
　　他的鼻息在她耳边清晰可闻，他的声音伴着初冬的寒风带着一股暖意缓缓袭来，“悠兰，你想我了吗？”
　　江天的胸膛很暖和，蓝悠兰的脑子却在一瞬间像被冻住了一样，身体也是，感觉无法动弹了。江天把她抱得紧紧的，但蓝悠兰就像是一只被冻傻了的兔子，半晌也没能在江天温暖的怀抱里缓过劲来。
　　江天似乎也并不在乎她的答案一般，一开始便亮出了自己的底牌，“这段时间我很忙，大半个月飞了四个国家，但是我很想你，一直都在想你。”
　　面对江天突如其来的温情告白，蓝悠兰有些傻眼。
　　虽说这大半个月以来，她也一直都在想着他。但她也知道她的“想”和他说的“想”并不相同。
　　可再一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不都是牵挂，难以忘怀，以及十分在意吗？
　　而那些不安和惶惑，只是她对于自己命运的揣度，其实都与他无关。
　　现在，那些不安和惶惑已经通通在蓝悠兰心里消失了，江天刚刚的话已经给了她定论，蓝悠兰也在此刻洞悉了自己的命运。
　　我们常常不安，不过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而现在答案昭然若揭，便没什么可怕的了。
　　蓝悠兰从来都是无所谓的人，无所谓便无所畏。
　　也或者，在这大半个月她无数的猜想里，这不过是其中一个可能，所以她心里早已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蓝悠兰抬手回抱住江天，江天大衣里面穿着柔软的羊绒毛衣，她的手滑过去环住了他的腰。
　　蓝悠兰虽然没说话，但她的举动，在江天看来便是一种默许。
　　他低下头去蹭在她的耳边说：“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蓝悠兰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你愿意吗？”
　　蓝悠兰闻言，抬头看向江天的眼睛，然后又点了点头。
　　江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更紧地抱住了她。
　　抱了她一会儿，江天突然轻轻叹了口气，“悠兰，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卑鄙，也知道你现在无法拒绝我。但我还是希望你明白，想抱你的是我，而你有随时推开我的权利。”
　　蓝悠兰抬起头来看向江天，江天也正看着她，此刻对视的这两双眼睛，都这般清醒而冷静。
　　“江天，你很好。所以，我并没有觉得勉强。但我只要一个条件——”蓝悠兰说：“如果哪天你觉得厌倦了，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
　　江天的怀抱仍旧是那样温暖，但他的语气却似乎瞬间冷了下来，“好。”
　　他们都没有放开彼此，拥抱着来到了蓝悠兰的房门前。
　　虽然怀抱已不如初时热烈，但他们仍旧没人退却。或许对他们俩人来说，这样的温度反而是刚刚好的。
　　没人想要飞蛾扑火，因为知道那会粉身碎骨。
　　一关上门，还没来得及开灯，江天便把蓝悠兰摁到门板上，给了她一个深吻。
　　当俩人纠缠着倒在床上，江天因为总也解不开蓝悠兰衣服上细碎的纽扣想要去开灯时，蓝悠兰突然拉住了他，她的声音因为带着情，而格外诱人，“别开灯，我自己来。”
　　当他们终于赤裎相拥，当他终于又再次拥有她……
　　可是黑暗之中，他们谁也没看见彼此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