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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鬼门关”走一趟 ...

  •   快年底了,每年大家最期待的,就是年会,据说能抽大奖。在公司集体年会之前,每年也都会有一个工作总结研讨会,这个研讨会一般就是各部门的领导层出席,找一个怡人的地方,封闭三天,总结过去,讨论未来。今年研究院的产出很让CTO脸上有光,于是他申请了整个研究院一起随队参加研讨会。
      听说以前的地点都离公司不远,大巴车就能前往。今年COO特意选了一个人杰地灵的山区,有山有水,说是山上有一座当地人很信奉的寺庙,大家去沾沾仙气,可能做生意的都信这些吧,反正都是祈求顺利,也没什么毛病。
      这个山区有点远,临近小麦的家乡,跟小麦家乡是接壤的省份,因为小麦家比较靠南,确切地说,从小麦家到研讨会的城市,大巴车也就5个小时的车程。小麦从来没有跟同时提起过家乡,当然也没有人问起过。她不想告诉公司自己家住哪里,不想透露妈妈的联系方式,是担心有什么事情通知到妈妈,吓到妈妈。从爸爸去世后,小麦是这个家里妈妈主要的精神依靠,她不想再出什么问题。
      一行大概有100人,中层干部以上都要去。CEO的夫人和孩子临时决定一起去,据说是因为他女儿明年小学毕业后要送到美国念书,CEO夫人想一起过来沾沾运气,求菩萨保佑女儿一切顺利。她们提前来公司跟CEO汇合,刚到公司小姑娘就跑到小麦部门,找一个叫“木小麦”的姐姐。她说:“我爸说了,木小麦姐姐是少年班的,在我这个年纪已经上高中了,我想看看聪明的人是什么样子。”
      小麦噗呲笑了出来:“那你觉得她会是什么样子?”
      她没说话,小麦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说:”我叫一诺。你应该就是小麦姐姐吧?”
      小麦:“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小麦呢?”
      一诺:“这个房间里,你看着年纪最小,而且你看起来就是很聪明。”
      全部人都被她逗笑了
      小麦:“一诺小朋友,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呢?”
      一诺:“没事,就是来认识认识。”说完就走了
      大家集合上大巴,前往机场的时候,一诺不坐爸爸的车,要跟小麦坐大巴。于是CEO也不开车了,大家一起大巴前往。
      一路上小一诺各种问题,像采访明星一样采访小麦,小麦也喜欢跟孩子玩,有时候孩子的思维跟她的很像。而且一诺的年纪,跟小麦的妹妹很接近,很有亲切感。
      聊困了,一诺靠在小麦肩上睡着了。
      在飞机上也是,一诺不坐商务舱,非得要跟小麦坐一起,后来COO把市场部一个总监调到经济舱,把小麦换到了商务舱,才解决问题。小麦有点过意不去。
      一诺真是对小麦崇拜得一点都不隐晦,淋漓精致,飞机上一直在问东问西。要不是一诺妈妈跟她说:“你别打扰姐姐了,让姐姐休息会儿。”她才消停地拿出魔方来,自己捣鼓。
      小麦看她玩儿了二十分钟都没完成一半,拿过来跟她说:“这个是有技巧的,来,我教你。”
      小麦让她拿笔记下每一步操作和要达成的效果,十五步,十分钟,搞定。这已经是最笨的办法了,小麦自己拼,最多只需要5分钟搞定。
      小姑娘亲眼见识到大神的厉害,又是膜拜的五体投地。她说:“我要好好练,下周回去让他们来崇拜我”
      一看就是要在同学面前显摆。这一个技巧,够她玩一路,玩了一小时成功了三次,整个机舱都能听到她兴奋的笑声。小麦在她旁边睡着了。
      下飞机之后,大巴把他们拉到了一个山上,大概开了两个多小时。路上人家比较少,但是风景很好。有山有水,弯弯的河流看着水很绿,深不见底,山上的树木还是绿葱葱的,这一带气温一直不低,适合过冬。一诺这个小跟屁虫,估计这几天都要跟着小麦了,晚上死活要跟小麦一起睡,被妈妈驳回申请了。
      接下来的三天,公司职员大部分时间在开会。一诺白天跟妈妈在山上逛,看风景,拜寺庙,晚上就找小麦玩,主要是让小麦指导她把奥数的习题册完成。
      一诺妈妈居然有点动摇送孩子出去,她跟老公说:“你看国内不是也能培养出小麦这样的优秀孩子吗,为什么一定要出去?”
      CEO语重心长地说:“咱们自己的孩子有多少资质你心里不清楚吗,小麦是天资过人,不代表国内的教育水平。”
      第三天开完会后大家吃斋饭,天已经黑了,COO安排大家住市区,方便明天早晨的返程航班。回去的路上单独给CEO一家安排了轿车,其余人坐大巴。COO的意思是,晚上山路不好走,怕一诺坐大车不舒服。一诺又喊着让小麦跟他们一车,小麦没说话,CTO老吕说话了:“小麦还是跟大车走吧,别挤到你们了。”
      一诺还是不依不饶:“不挤不挤,车那么大。”
      CTO:“叔叔还有工作要安排给你小麦姐姐,回去了你们再一起玩啊”
      一诺还是坚持:“那我们等您安排完了再走,也不着急。”
      CTO:“那要不一诺你跟小麦一起坐大巴?”
      COO看不下去了,过来拉了拉CTO,说:“老吕,你就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了,有什么工作不能回去安排吗?”
      说着也不管CTO要反驳,一手把小麦推上车:“天都那么晚了,路上还需要时间呢,不要墨迹了。”
      CTO好像还有话要对小麦说。
      小麦不知道CTO有什么工作要安排给她,但CTO刚才的表现,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刚上车一诺挽着小麦的胳膊,也没说什么话,靠着睡着了。
      司机带着鸭舌帽,看不清全部的脸,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坐副驾驶的CEO渐渐地也睡着了,小麦问了下司机:“我们不要等等后面的大巴吗?”
      司机口音很重,简单地回答:“不用。”
      在他挽起袖子的右胳膊上,小麦看见一道长长的刀疤,看上去慎得慌的。仔细一看,他貌似只有四个手指,把小麦给吓的,不敢再看。闭着眼睛假装睡着。
      大概开了一个多小时,在下坡途中,车突然,真的是很突然开的飞起来,最后飞过路边的护栏石墩,直接飞入河中。在空中的时候小麦的心有强烈的失重的,她大叫起来,一诺和CEO也都醒了,一诺也喊起来。感觉自己要死了,小麦当时只有害怕的感觉。
      很奇怪的是,路并没有那么陡,就算出车祸也肯定是撞到护栏,为什么会飞起来?而且只有这一段路是石墩,其他路旁的护栏都是很高的铁栅栏,过了这十几米就不可能掉到水里,有那么巧么?
      司机晚上为什么要戴鸭舌帽?司机胳膊上的刀疤,司机的手指。。。这一系列的问题在她脑海里飞快地旋转,这一分钟的时间,她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车就这样掉进了水里,大家还在一片慌乱中时,司机打开门下了车,他试图关上车门,但是他看起来也不太会游泳,有点控制不了身体,最后放弃关车门,自己游走了。
      小麦终于反应过来,这是阴谋!被陷害了。为什么刚才CTO不让她上车?莫非他知情?天啊,小麦不敢多想…心怦怦直跳!
      水一直再往里渗,由于CEO坐前排,被撞的有点晕,头部流着血,眼看水马上就要淹了
      CEO慌乱中,绝望地看着一诺,像是跟孩子的诀别。
      小麦声音都是发抖的,对着一诺和一诺妈妈喊,语速快到无法描述:“脱了外套,快!一会儿我抓住阿姨的衣领,一诺你抓紧你妈妈的胳膊,千万不要松手。”
      CEO夫人伸手指着CEO:“你先救老祁”CEO姓祁,叫祁智。
      祁总喊:“走,听小麦的,我自有办法。”其实他能有什么办法呢,自己也不会游泳。
      说完小麦拉着一诺妈妈的衣领子网外游,就这样把她们拽上岸。上岸后,小麦力气耗尽,整个人都站不直了。她很犹豫,其实,她是怕死,她知道自己死不起,还有妈妈、弟弟、妹妹等着她呢。
      一诺哭着喊:“姐姐,救救我爸爸吧,姐姐”
      小麦被吓得现在手脚都是发抖的,她感觉力气刚才已经用光了。但听着一诺那么喊,让一个小姑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爸爸死去,她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心又软了。她站起来,叮嘱了一句:“别出声,别被发现了,我们是被陷害的。”
      说完往水里游去,车灯还亮着,能依稀看到一些。她朝着车灯亮的地方游过去,CEO已经挪到车外面,他会一点狗刨,还好憋住了气,没有溺水。小麦从后面抓住他的领子,往上游。出水的时候,他喝了不少水,又咳又吐,头上的伤口还不小,一直往外渗血。
      一诺看到爸爸也出来了,一家人跪抱在一起,小声哭起来。CEO也发现是被陷害的了,怕坏人没得逞回来赶尽杀绝,他小声地让大家赶紧转移。四个人步履蹒跚地不知道要去哪里。荒郊野外,连一户人家都没有。
      小麦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早已筋疲力尽,但哭不出来,现在手脚无力,一诺扶着她慢慢走。
      看着半山腰有一点微弱的灯光,说不定有人家,他们抱着一丝希望朝着那里挪步。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爬”到了这户人家门口。
      小麦让他们在院子外面等,一方面怕人多走漏风声,他们现在毫无还击之力,不能有一点闪失;另一方面,她说的方言跟当地人大同小异,能通过方言沟通。
      小麦敲开了半天门,一个老奶奶来开的门,看着真的跟自己外婆差不多,小麦瞬间就哇哇大哭,没有眼泪也哭,她想回家,想外婆,想妈妈和弟弟妹妹。老奶奶见她哭了,忙问:“姑娘,你找哪个?”
      小麦哽咽着问:“奶奶,就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吗?”
      刚问完,一个爷爷走出来。
      奶奶说:“我跟爷爷两个人在家。”
      小麦跪下了,她想跟爷爷奶奶说自己过去这两个小时的经历,发现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她想解释她的老板一家今天要借住一宿,发现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关系,她以最简单的方法描述:“我和爸妈、妹妹来山上烧香,汽车翻山脚下了,能不能帮帮我们。”在院子外的CEO一家听不见他们在说啥,只看见小麦跪着,磕了几个头,老奶奶把她扶起来:“让他们进屋吧。”
      小麦出来告诉一诺他们:“屋里就爷爷奶奶,怕爷爷奶奶不能理解,我把关系简单化了,我们是一家人,你们是我的父母和妹妹,可以先住下。”
      由于天气不太冷,家里也没烧火,但是他们身上衣服都是湿的,四个人都瑟瑟发抖。奶奶拿出女儿和儿子的衣服给他们换上,说:“我们有两个孩子,女儿已经嫁在外省,不回来了。儿子在外打工,有时候过年会回来看看。”
      后来了解到,其实以前在几百米外也有一些人家,后来大部分人家出去打工挣了钱回来,为了方便就搬到镇上去住了,谁也不愿住在山沟沟里,交通不便。爷爷和奶奶没有钱在镇上买房子,只能守着宅基地住。他们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庄稼粮食够老两口吃。养点鸡鸭鹅,平时上山采点中药,赶集的时候拿去卖了,也能换回点盐啊、肉啊的。
      说到中药,小麦看了爷爷采集到的这些中药,有一副艾草,她记得爸爸说过艾草能凝血止血。于是她跟爷爷讨了一些,捣碎了给CEO敷上。CEO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流了一脸的血,但是这些好像都不疼了,他是心里疼,死里逃生,让他一些后怕。
      想必这一夜,只有一诺睡着了。小麦很早就起来,走到院子里,感受着自己还活着,抬头看天,她几度感受不到空气,内心一直有一股气堵在心口,难受。她蹲下,保住自己痛哭起来。她内心无数次地呐喊:“为什么要让我要经受这一切,为什么是我经受这一切,为什么?为什么?”
      她听到脚步声,抬头看,CEO和他太太,也是一宿没睡的憔悴脸,朝小麦走过来。
      祁夫人拉着小麦,抱在怀里:“苦了你了,你还只是个孩子,却要承受那么多。”一边说自己一边也哭了。
      CEO没有流泪,他没有头绪,一团乱麻,表情很复杂。
      小麦平息了一下情绪,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小麦:“祁总,我昨晚想了一晚上,现在有一些想法,我觉得是COO和CFO想陷害你。大概在我提出用哈希算法做项目之后的两周,某天晚上12点多,我加班准备回宿舍,在A座的电梯口听到两个人对话,大概意思是您一意孤行要将公司上市,且他们会因此损失很多钱。在多次劝阻无效的情况下,想给你点警醒。我不确定是他们俩,但是推测了一晚上,加上声音的相似度,有百分之八九十的概率。
      当时我并没有想到,一个“警醒”居然是要您的命。我猜CTO也是知情的,但是他并没阻止事情发生,应该也考虑到了自己的利益,昨天我上车前,CTO试图劝说我不要上车,我应该不在他们计划内。CTO还想让一诺跟我坐大巴,他应该是在最后关头突然有点犹豫,毕竟是您的大学同学。
      说完小麦自言自语:“到底多少钱,会让人起杀心呢?钱真的有那么重要么?他们明明已经很富有了啊!”
      小麦不知道,这个多少钱,大概每个人10几个亿吧,大部分人的一辈子都赚不到一个零头。
      祁智气得一直咳嗽,他说:“我就是想让公司上市后,在股东的监督下越做越好,我们现在已经比刚创业的时候富有很多了,他们为什么还那么在乎钱?上市我也不会亏待他们的啊,为什么都十多年了,这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十多年的交情还抵不过眼前的利益吗?为什么连我最信任的大学同学,在利益面前选择放弃我?为什么那么久了,我一点都没有发现他们有二心?为什么?为什么?”昨晚到现在,他终于哭了,嚎啕大哭。
      小麦安慰到:“这个只是我的猜测,真相需要查明。”
      小麦看祁总清醒了,对他们夫妇二人说:“咱们的手机、钱包、身份证这些都没有了,但咱们要想办法走出去,才能查明真相。今天我陪爷爷去镇上卖草药,看看有没有机会联系外界。我觉得现在咱们还不明状态,不能随意暴露身份,你们先隐藏在这里,不要往外走,我会随机应变的。”
      祁夫人反对:“小麦你也不能暴露,会有危险,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小麦:“我没关系的,我会说这里的方言,上街不会引来怀疑,放心吧,死过一次,我格外珍惜自己的生命。”
      小麦一向下了决心,谁都改不了。
      天亮了,她穿着爷爷女儿的衣服,把头发盘起来,跟爷爷去镇上,卖草药。因为她懂一些,能卖到好价钱,爷爷比平时多卖了十几块钱。于是她管爷爷借了两块钱,给小鱼打了个电话。
      碰巧小鱼今天没课,在去图书馆的路上。
      小麦:“小鱼,我是小麦,你听着,我现在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如果有人问你我有没有联系你,一定要说没有,不管是谁问。”
      小鱼被吓到了,一个劲儿地说:“好的好的,你到底怎么了?”
      别问了,见了面我给你解释,你把两个月前我给你转的1万块钱,取出来,有多少带多少,现在就出发,到Z市C县G镇来,我在镇上等你。现在出发。有课的话记得让室友给你请假啊,不要告诉别人你的行踪。
      小鱼更蒙了,但是她从小对小麦都是惟命是从,小麦让她去死估计都不会犹豫的那种,她拿出纸笔:“你再说一遍地点,我现在去取钱,然后出发去找你。”
      小鱼的大学在他们省会,从省会到小麦指定的小镇,大概需要6个小时。她已经不在乎打车贵不贵了,取完钱打了车去车站,赶上第一班发往Z市的汽车,9点出发,大概下午1点才下车。下车后原地转车去C县,到了C县又原地转车到G镇,中间等了半小时。到了镇上,已经是快下午3点半了。
      这一天小鱼在路上,小麦也没闲着,她找到了镇上的网吧,花1块钱,上了半小时的网,主要是为了看新闻。百度刚打开,热点就给她推送了“创新科技公司CEO一家车祸,无一幸免“的大标题,内容还写到了T大天才少女一同葬身火海。大概是团建回城路上,在山区出车祸,车翻下悬崖,当场爆炸,车和人都面目全非。有车祸现场的照片,还有被炸毁的几具尸体,说是火势太严重,CEO公主祁一诺无全尸。”
      场面描写的及其惨烈,像真的一样。小麦明白过来了,他们买了真凶的命,陷害祁总。设计的方案是将车开下山崖。但是没有想到,真凶并不想死。所以不出所料,这场车祸应该是真凶从河里出去后,人为伪造的一个车祸惨案,且被他们相信了。
      看得小麦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坐在位置上一动也动不了。缓了半天勉强能站起来。她从网吧出来后,无所事事,没有钱,也不能太暴露,于是她去跟爷爷一起卖菜。爷爷和奶奶种的菜吃不了,每次赶集,除了卖中药,爷爷会顺便割一些菜来卖,菜不像中药,有商贩来收,菜只能守着等别人来买。
      只要有大巴车过,小麦就盯着下车的人看,等小鱼来。差不多3点半,小鱼下车了,开始在人群中找小麦。小麦走过去把小鱼拉到网吧,在角落里把事情原委跟小鱼讲了一遍。小鱼抱着小麦哭得稀里哗啦的,她说:“咱不工作了,回家吧。”
      小麦叮嘱她:“一会儿还有回县城的车,你直接回县城,找个旅馆住下,明天回学校上课。
      千万记住,如果有人问起,我就是出车祸了,包括我妈,别人不问,你不要主动提起,知道吗?”
      小鱼点点头:“我不回县里了,我今天跟你回老爷爷家吧,晚上陪你。”
      小麦拒绝了:“越少人知道越好,怕出纰漏,你早点回去。”
      小鱼又抱了抱小麦:“你千万不能死啊!”
      小麦点点头:“别忘了,我很聪明的。”
      小鱼给了小麦1万1千块钱,多出来的1千块是过去几个月打工攒下来的,怕小麦不够,都取出来了。下麦只留下了1万,说用不了那么多。
      看着小鱼上车后,小麦问自己:我何德何能,命中能遇到小鱼这样的好人。
      小麦从手机店买了一个最便宜的手机和电话卡。买了一些感冒药,发烧药,给爷爷和奶奶买了几斤排骨,又买了点水果,给一诺买了一包□□糖。背着爷爷的背篓,回去了。
      走了一个小时山路才到家,天都快黑了。听到他们进院子的声音,家里的人都出来迎接,奶奶喊道:“老头,今天生意不好啊,卖那么久,都卖了吗?”
      爷爷:“卖了卖了,小麦还给多卖了十多块钱呢。”
      小麦把背篓放下,拿出排骨给奶奶做饭,然后给一诺拿了糖。在这种地方吃到□□糖,一诺都快开心死了,她让一诺去看奶奶做饭,要不要帮忙。
      趁一诺不在,她把在网吧看到的消息,跟祁总和祈夫人说了,一字不落地。他们就像小麦刚看到这个消息时一样,后背发凉。他们基本确定,确实是被那几个人陷害的。比较好的消息是,他们好像相信了,这个车祸就是祁智他们的车。
      小麦拿出电话,把小鱼今天来送钱的事情也说了。她把装好的电话交给祁总:“祁总,我现在很乱,无法思考,想不到解决办法。这些钱,我想给爷爷和奶奶留下1000块,我拿走1000块,剩下的都给您。”
      祁智对小麦说:“你要走了么?”
      小麦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这个有点自私的计划,她说:“明天我想带祁夫人和一诺回我老家,到镇上坐大巴车5个小时就能到,不需要身份证。那里消息闭塞,藏起来应该是安全的。我家的电话号码已经存在这个手机里,后续我们通过电话联系。”
      小麦这么想,主要是今天看到新闻,或多或少担心妈妈已经知道了。她必须要亲自回去看一趟,担心自己不回去家里会出事;她也很坦诚地说:“祁总,我想回家看看我妈妈,她们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祁智当然也看出来了,小麦也是为了祁夫人和一诺的安全。他听了心里很感动,小麦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能想到这么周全已经很难得了。
      祁智把祈太太和一诺叫到院子里,大概说了自己的计划,最后补充一句:“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在小麦家,等着我来接你们。”
      有了电话就好办了,祁智虽然被三个他以为关系最好,以为这辈子都能相互依靠的人背叛了,但让他再找几个信得过的、有过命交情的朋友,还是能找出来的。他美国读博期间的室友沈杰、他的小舅子,也就是祈太太唯一的弟弟诺林、还有他的管家,祁智救过他一命的退伍老兵老孙都是可以为他出生入死的人。
      这一整天大家都处在劫后余生的恐慌中,心理和生理都无比疲乏。祈太太在厨房帮奶奶做好饭,香喷喷的排骨,配上新鲜的蔬菜汤,对这几个“重获新生”的人,有那么一点点慰藉。
      昨天,精神状态处于人生低谷的祁智甚至想,像爷爷奶奶这样,守着一亩三分地,与世无争,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也挺好的。还能吃饭、还能有亲人在身边,就是人生的大幸了。而此时此刻,望着那么努力想帮自己的小麦,看看唯一的女儿一诺,为了这两个年轻人的美好人生,他也要振作起来,这是他欠她们的。
      其实祁智心里清楚,他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站在媒体前面,公司还是他的。但是他想要的不仅仅是本该属于他的公司,而是要恶人受到法律的制裁,是要那几个让他险些灭门的人付出代价,他要找证据。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小麦带着祁夫人和一诺出发了,她不敢走太早,就想赶最晚一班车,到家天已经黑了,这样保证路上没有人看到她们。小麦在镇上给自己买了一条纱巾,把脸遮住,穿着很老气,看起来像40多岁的妇女。
      看她装扮,一诺忍不住嘲笑了一番。
      她们下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除了车站还有一些来往的行人,村里路上果然已经没有人了。她在村口就看到自己家的灯,微微亮着。走进了听到家里有些吵杂的声音,她不敢就这样走进去,带着一诺他们绕道后门探情况。
      舅妈的哭声:“小麦这孩子命怎么那么苦,从小没爸,好不容易熬出了头,现在自己也走了。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们见到。”
      旁边一个不说话,一直在哭得声音,应该是婶婶。
      外婆:“别哭了,人命由天,孩子都走了,哭有什么用。你们先回去吧,你大姐这已经一整天滴水未进了,哭晕过去好几次。让他们娘仨儿自己呆一会儿。”
      外婆一说话,弟弟妹妹的哭声就起来了。
      贴着后门的小麦,现在特别想冲进屋里,跟妈妈说自己没事儿,祁夫人把她搂在怀里。三个人也是哭作一团。
      舅舅也在,他说:“妈说的对,让大姐休息休息,过两天精神状态好点,我陪你去趟T市,我们去给小麦上柱香。”
      妈妈说话了,有气无力,口齿已经有些不清:“我精神状态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我去把她带回来。”
      大家都没说话,安静了一会儿,大家陆陆续续离开了。在后门能听见家里四个人哭作一团。
      小麦敲了敲后门,她怕吓到外婆,让祁夫人和一诺进屋先说明情况,她还呆在原地不动。
      祁夫人把整件事情的过程,原原本本地说了,当着弟弟妹妹和一诺的面。外婆赶紧去屋外找小麦,小麦蹲在门口撕心裂肺地哭,只有她自己知道没有眼泪。
      小麦进屋后,妈妈也赶紧站起来要去迎接小麦,但是身体太弱,一个没站稳,又坐回床上。小麦啪的一声就跪在床边,靠在妈妈腿上哭起来,妈妈哭不出声音了,摸着这个女儿的头,是真实的,摸摸她的背:“这个就是我的小麦,我的小麦啊。”
      弟弟妹妹越哭越大,外婆在一旁抹眼泪。祁夫人搂着一诺,也哭成了泪人。
      哭完了,也哭累了,外婆给她们重新做了饭,晚上9点多,一家人又吃了一顿饭,妈妈吃了满满一大碗。
      睡前,小麦跟大家说,现在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调查清楚,所以他们还活着的消息不能被外界知道,这段时间她们会藏在家里,希望对外保密。不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舅舅也不能知道。
      大家都像接到命令一样,点头保证。外婆给舅舅打了个电话:“你们安心上班吧,你姐这边我安抚好了,等过段时间她身体养好了,再商量去T市的事情。”
      晚上小麦和妈妈一起睡的,把自己的床让给祁夫人和一诺。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才让小麦真正放下各种恐慌和紧张,她搂着妈妈的胳膊,跟妈妈说:“当时我特别害怕,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妈妈把她搂怀里:“你爸爸会保佑你的。”
      小麦开始指责:“妈,如果我真的出事了,你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你要注意身体啊,不吃不喝回头你也出事了,让弟弟妹妹和外婆怎么办?”
      妈妈:“妈妈知道,那你就不要再出事了。”
      不知道聊到哪里,她慢慢入睡了,这几天来第一个好觉。
      第二天弟弟妹妹去上学了,小麦和祁夫人、一诺只能在自己家院子里活动,不能出门。她就只能一直处于一诺的答记者问状态,一诺真是把小麦房间翻了个遍,各种证书奖状、各种老照片,每一个故事一诺都要听。
      祁总那一头也开始行动了,他在半夜给诺林打了个电话。姐姐嫁给祁智,回国创业有了起色之后,诺林也回来发展了,他大学专业是世界文学,在T市经营的一家外文出版社,为人稳重,心思缜密,在他这个年纪也算是年轻有为。这两天诺林已经给姐姐一家举办了葬礼,白天刚结束,现在大半夜接到电话,那头还说自己是祁智,声音挺起就就是。他是害怕的,电话差点没掉地上。
      祁智电话里简单把事情的原委说明了,强调让他带钱、带电脑来Z市找他,必须要秘密行动。而他在Z市,因为没有身份证,连宾馆都住不了,只能在不正规的小旅店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诺林到了,租了辆车,接上姐夫,开到郊外,在车上就开始聊的事情。
      第一个问题:“我姐和一诺呢?”
      祁智:“她们先去乡下躲起来了。”
      诺林:“吓死我了,消息我还没告诉爸妈,他们在美国应该还没有收到消息,我自己一个人,给你们四个人办葬礼,感觉自己都不想活了。”
      祁智:“辛苦你了。我现在是想找到证据,用法律来制裁他们,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诺林:“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有什么线索么?”
      祁智:“这些年虽然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我知道海丽和有利没少在钱上祸害公司,他们纳入私囊的钱,我全当公司给他们发的奖金。只要有不轨行为,必定会有破绽。你想办法查出这两个人最近有没有通过任何渠道的大额转账,买凶杀人应该需要不少钱。如果是现金,那应该也有提现的记录。”
      我们先找到这个凶手,再看如何让凶手成为证人。
      祁智继续说:“现在公司我已经不知道信任谁了,你对谁也不要相信,独立行动。实在需要帮忙,可以交代老孙去办,老孙还不知道事情,但是我们不在了,他应该会听你的。”
      诺林今天没有回T市,晚上在Z市给祁智安排了一个绝对安全的住所-诺林大学同学在Z市郊外的别墅。祁智可以一直住,他这个同学人在美国,钥匙是放在他爸妈那里,他爸妈见过诺林,听说是诺林要住,二话没说,钥匙就给了,还强调:“想住多久住多久。”
      晚上祁智的手机突然响了,肯定是小麦家里打来的,只有她和诺林知道这个手机号。
      电话那头是一诺的声音:“爸爸,你现在在哪里啊?我好想你啊”
      诺林听到是一诺,抢过来电话:“诺诺,我是舅舅,我是舅舅啊,快让妈妈接电话”
      一诺喊了声舅舅,把电话给妈妈,祁夫人瞬间眼泪就下来了,那个时刻,她以为她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爸妈,见不到弟弟,现在听到弟弟的声音,本能的哽咽起来。
      电话两边都没有声音,过了会儿,诺林喊了声:“姐。”
      诺林自己也哭了,他想到过去两天,得知姐姐车祸时伤心欲绝的情形,现在还能听到姐姐的声音,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她听到姐姐这头也哭了,他继续说:“姐,你和一诺等着,我跟姐夫把事情处理完了就去接你们。”
      祁夫人整理了下情绪,交代了几句:“别让爸妈知道这件事情,你和你姐夫要注意安全,你姐夫胃不好,提醒他要记得吃饭啊。”
      突然想起来小麦有事情要说,祁夫人交代完后跟诺林说:“你把电话给你姐夫,小麦有事情要跟他说。”
      小麦跟祁智说:“祁总,我想起来,那天开车的司机,戴着鸭舌帽看不见脸,但是我看到他手背上有很长的疤痕,像是刀痕,右手只有四个手指,没有小拇指。是不是可以从公安系统的记录里,查一遍有没有这样的人,感觉他有过犯罪记录的可能性很大。”
      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至少对于现在一头雾水的他们,这是一个可以落地执行的方案。
      第二天诺林就通过他的私人关系,找了公安局的的朋友,按照小麦的这个描述,果然找到一个跟小麦描述一模一样的人,名叫:顾大强。那次入狱是因为抢劫案件,由于金额较大,还伤了人,关了3年有期徒刑,Z市H县人,有一儿一女,妻子务农,自己无业游民。
      诺林想今天就跑一趟H县,但是祁智阻止他了,不能亲自去,会打草惊蛇,雇人去打听,要找不相干的人去办。
      诺林听姐夫的,在Z市花重金雇了一个私家侦探,两件事情:打听顾大强家庭情况、寻找顾大强的下落。
      侦探效率很高,晚上就给答复了:顾大强一家已经搬家,听邻居说儿子得了白血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找到了一家好医院,带孩子出国治疗。但调查了出境记录,没有任何出境记录,顾大强应该还在国内。能找到妻子和孩子的火车票购票记录,从Z市到B市。基本锁定顾大强在B市,只是应该已经不用顾大强这个身份了。
      诺林拍桌子怒了:“为了救自己孩子,就能杀人吗,这种人一定不能逍遥法外。”
      祁智现在心态很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发生,这个世界存在任何可能,只是他们以前见得少而已。
      侦探要了两天时间来查明具体下落,其实查医院就行,只是顾大强不一定会出现。
      第三天诺林就回T市了,怕引起怀疑。他们通过电话联系。他刚到T是落地,收到侦探电话:“顾大强的儿子在M市的是第一医院,709病房,独立病房,顾大强只有晚上才会出现在病房守床,白天是妻子带着女儿在医院。”
      现在的问题来了,就算找到顾大强,怎么让他去指认凶手呢?
      这个事情,还是祁夫人做的分析。她让诺林和祁智不要冲动,能用自己命去换孩子的命,是每一个父母都会做的事情,他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挣钱给孩子治病。既然有所求,就好办了,我们去帮助他,把孩子救了,说不定能换来一点回报。
      祁夫人的话不无道理,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你跟他来硬的吗,况且现在他们手上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顾大强凶手。
      诺林派人到医院打听了消息,现在的问题是,孩子的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个月内再找不到匹配的脊髓,孩子凶多吉少。顾大强花了重金悬赏在国内寻找脊髓,一周过去并没有任何消息。诺林除了国内找,也托美国的医生朋友一起找。最后是诺林这边先找到,国内的一个中年男子,献血的时候发现的。诺林联系上他,承诺的的酬谢金100万,男子同意了。
      为了表示诚意,诺林委托朋友找了美国最好的专家团队,过来给这个孩子手术。顾大强对于诺林的帮助非常的感激,但是他也知道,天下没有不要钱的午餐,他什么都不怕,只要孩子能治好,就是要他的命都随便拿去。
      顾大强开门见山地问前来医院安排手术的人,那个人只告诉他一个事实:“我家主人说,他不会白帮你,既然你接受了他的帮助,那么你欠他的,希望你记住。需要你的时候,他会来找你。”
      不管是什么,顾大强很感激。
      手术很顺利,孩子渐渐有了生机。住了两周的院,孩子的状态已经稳定,等着康复出院即可。诺林这边觉得时机已经到,约顾大强见面。
      诺林心思缜密就提现在,他会很注意细节。他在房间里按了微型摄像头,放了录音笔,很直接:“相信你早已做好一切准备,来报答这个救命之恩。”
      顾大强:“只要我顾大强能做的,上刀山下火海,这位先生,就听你一句话。”
      诺林:“不要你的命,那样太不仁道了,你把之前对你买凶杀人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告诉我就行。”
      顾大强眼睛突然睁大:“你怎么会知道买凶杀人的事?”
      顾大强想否认,因为这是要进监狱的,但是诺林问得太直接太快了,他没有一点防备,刚才的表现基本也就承认了。
      诺林说:“你爱你儿子,看得出来你也很在乎你的家人。死的是我的姐姐一家人,我也很爱他们,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真相,让死者在天之灵得到慰藉。”
      顾大强本来还想否认,但是提到儿子,儿子的命是这位先生给的,他有什么理由出尔反尔呢?于是他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自从儿子查出来白血病,我们倾家荡产在治疗,但是你知道这个病有多贵么?根本不是我们能承受的。我四处借钱,最后亲戚朋友都借怕了,我的电话不接,见到我像见到瘟疫一眼,躲得远远的。
      有一天老张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有个活儿接不接,钱很多,但是有生命危险。
      听到钱,我顾不得那么多,答应了。
      后来才知道,这个活儿是让我制造一个交通事故,而且要让车上人全部遇难,包括司机。有500万的酬劳。500万,不仅能还完了家里欠的债,还能给孩子找脊髓,哪怕最后真的找不到,找一个好点的医院,让他最后的这一程走的舒服一点,我当爹的也心理好受一些。
      我没有犹豫太久,接下了这个活儿。
      但是我也不想死,我想陪的儿子多走一程。所以我拿到定金之后,找人给伪造了一个假象,买了一个一样的二手车,通过非法交易从停尸房买了四具没有人认领的尸体。当时中间人告诉我你姐姐带着女儿,一个十二岁的,我不知道其实是带着两个女儿,少买了一具尸体。这就是为什么后来新闻上写的是有一剧尸体已经完全被炸毁的原因。”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一脸忏悔地继续说:“其实当天我看到你姐姐一家,温柔的母亲,风度翩翩的父亲,两个乖巧的女儿,当时我就很恨自己。不过我不敢想太多,儿子每天的痛苦,疼在我心口。”
      他长叹一口气:“你姐姐一家的尸体应该还在河底的车里,那条河几乎没有人经过,不会被发现。”
      说完顾大强捶桌子:“我不是人,如果你想杀我,就杀了我吧,医好了我儿子,我死也瞑目了。”
      旁边的诺林听得拳头都要捏碎了,他忍着怒气问:“那你知道,是谁顾的你么?”
      顾大强:“这个我不知道,行业规矩,不能问,也不敢问。”
      诺林:“老张是什么人?”
      顾大强:“是我们县城当地的一个地头蛇,黑白两道通吃,他经手的买卖,基本都是大买卖,所以他手头比较宽裕。我也是拿着小命做赌注,才敢去找他借钱,我跟他说有什么活儿,只要给钱,要命都行。所以他拿到这个活儿,第一时间找了我。”
      诺林:“你有什么办法能打听出来,是谁找的他吗?”
      顾大强:“这个有点难办,现在除了我的家人,其他人都以为我死了。为了家人安全,儿子病好后,我们计划远离这里了,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诺林:“你现在合家团聚了,你有没有想过被你害的人,他们的家人以后的人生怎么过?你就没有一点负罪感吗?”
      顾大强:“您说吧,让我怎么帮你,我肝脑涂地也会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诺林没接话,顾大强接着说:“你姐姐一家被陷害的事情,我很遗憾。”
      诺林:“你不方便打听老张那边的信息,有没有什么建议,我找人去打听。”
      顾大强想了想,说:“老张天不怕地不怕,但是非常在乎自己的独生子,跟他这种人打交道,要直接击中他的弱点,讲道理、走法律怕是都不行。”
      诺林大概听出了门道,对啊,打兵得用兵,靠秀才可能真不行。当天诺林就遥控了一场绑架,用老张儿子的命做筹码,目的只是让老张如实说清楚这桩买卖的细节和人物。
      老张面对儿子的安危一点招儿没有,问什么说什么。老张说话的声音发抖:“我也没有见过买凶的人,是一个一次性电话打进来,然后让我到指定的地点拿定金,最后全额付款也是到指定的地点拿的,没有固定的人跟我联系。”
      接着央求说:“你们是什么人啊?千万不要伤害我孩子。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线索莫非又要断了?
      银行方面也没有任何收获,查了一遍这几个人的账户,最近都没有大额的汇出或者取现,一点线索都没有。
      祁智捋了一遍又一遍线索,想找着力点,两天了没有突破。脑子里一直盘旋着500万,从哪里来?突然灵光一现,他想起这么多年来,海丽和有力手上应该有不少现金,不管别人给的,还是自己存的,肯定不是一万两万的数目凑起来的。大额的现金不管什么时候从银行取,都应该是有记录的。
      他给诺林打电话:“诺林,你再去找顾大强,剩下的现金让他先拿过来,你拿着去银行查,钱的来源。”
      诺林管顾大强要了200万现金,找银行的朋友查了整整一天,有4笔能查到取钱的具体人。4笔加起来140万,这几个都是“创新科技公司”之前的客户。
      这下就明朗了,事情也有了转机。怕夜长梦多,也怕顾大强这边有什么闪失,诺林当天晚上就找人把这四个客户全都排上计划。他找了警察的朋友,拿出具体的银行和取现的记录,证明这几笔钱现在成为脏款,涉及人命案,希望他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都是小商人,大家本身也都是安分守己过太平日子的人,一说到人命案,全都吓傻了。一个个都招了当时的贿赂,跟诺林和祁智想的一样,全都是给海丽的行贿,140万全是,其中最大的一笔是60万,估计就是那次产品投标的事情,海丽坚持一人做主,把产品安排给了他们生产。所有事情,原来全都是有蛛丝马迹的,只是当时祁智没有擦亮眼睛。
      诺林把审问的结果告诉祁智,跟他说:“姐夫,你可以回来了。”
      祁智第二天就回T市,用诺林给他补办的身份证飞回去。下飞机直接去的公司,诺林也通知了各大媒体,通知了警察。
      祁智走进公司大门的那一刻,他在人们心中已经“死了”三周了,见到他的人无不做出惊讶的表情,他像往日一样,对前台小姐姐说:“召集大家开会,大礼堂,中级以上管理层大会,10分钟后开。”然后上电梯,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小姐姐被吓傻了,站在原地不动,动不了。
      缓过神来赶紧通知大家,她问问旁边的保安,刚才是祁总跟我说话么?
      保安小哥哥也被吓到了,但是他确定,是祁总,刷脸的时候系统里也显示是祁总。
      小姐姐赶紧通知大家,但是所有接到消息的人,都以为小姐姐对故主思念太深,误发消息,尤其是张海丽、段有利和吕奇,这三个O最吃惊。他们心里清楚自己干了什么。祁智走进自己办公室,电话里通知诺林,十分钟后大礼堂开会。坐在椅子上的那一刻,他告诉自己:理智一点,死过一次的人,不要再优柔寡断。
      祁智知道大家肯定不信他回来的事儿,连追悼会都参加过了,怎么可能会信呢?于是他自己发了一条语音通知,5分钟之后大礼堂开会。
      有点吓人,全公司沸腾了。大家准时坐在大礼堂,还是之前的100号人。那三个O没有时间来讨论发生了什么,纷纷在最后一分钟,进了大礼堂。
      祁智故意迟到两分钟,警察和媒体也到了大礼堂门口。警察等祁智的信号入场抓人,而祁智没有一开始就抓人,想看看他们怎么演。
      祁智走进大礼堂,用大家熟悉的语气语调说到:“想必大家都很惊讶,刚刚参加过我的过葬,我怎么会站在这里给的大家讲话。我想跟大家保证,我是活人,真真正正的活人。过去这段时间的经历,跟大家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今天这个会,我是想跟大家分享在去年年会上没有说完的主题:我们为什么要上市,为什么要做强做大,不光是为了企业的利益,甚至个人的利益,我们应该有更大更强的社会担当,不仅仅是一个商人,而是一个能够承担更多责任的社会一份子。
      如果要说个人生活,我相信,我们这个集体里,每一个人的生活一定是当下你能选的做好的生活。我敢说,在你的同龄人,同行之间,你的收入、收获肯定也是中上等的那个;那凭什么我们拥有这些呢?就是我们持续不断的努力,持续不断地进步。只有接受来自社会、来自股东们的监督,我们才能做一个长久的公司。
      不知道CTO\\CFO\\COO对上市这件事怎么看?
      他们仨儿还处在混沌不清醒的状态,发生了什么,山下那辆车是怎么回事儿?
      分别点到他们仨儿的名字,没有一个人站起来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对他的回来表示什么,脸上除了害怕,没有其他表情。
      祁智把沈大强的谈话录像、把派出所的审问录像,在大屏幕上放出来了。在场的每个人都像看到了死神一样,被吓得毛骨悚然。是什么利益,会让人起了杀心?
      录像放完了,警察和媒体一起进来,没有多做解释,警察把瘫坐在位置上的他们仨戴上手铐,带回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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