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折耳根

19、提前到来的“分手”

　　锦标赛之后，李默的专业训练停了，教练团不再跟训。但是他没有给自己放假，他每天坚持下水。
　　小麦也几乎没有停，每天准时准点下水，李默有更多时间教她，她现阶段的任务主要是提升速度，她的动作已经相当标准。李默对她进行分解式提升，各个击破。从蛙泳的蹬腿开始，全程只练蹬腿，扶着泡沫板，来回十几趟，把木小麦累的够呛。
　　但是小麦心想：想成为大神的门生，是逃不掉魔鬼训练的，牙齿咬破了也要坚持。
　　岸上的李默看着小麦如此倔强，有一点隐隐的心疼。
　　李默每天“混迹”在学校的泳池、实验室，不知道他父母已经在给他规划去美国的事情，他们想让他先过去实地考察几个意向大学，再回来准备后续的申请。
　　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李默刚回到家，被妈妈叫到书房：“默默，这个暑假你去趟美国吧，一方面实地考察下几所你可以申请的学校，另一方面也提前适应下你未来的生活，可以的话下学期就开始着手准备申请学校的事情。”
　　李默：“那么快吗？”
　　妈妈：“早点准备总是好，行程都给你定好了”
　　李默：“明年开学不行吗，我明年才大三”
　　妈妈：“这个暑假你也没事，先过去看看”
　　李默：“妈妈，您应该跟我商量一下啊”
　　妈妈：“妈妈现在就是在跟你商量，你如果不愿意，妈妈不会强迫你的”
　　李默：“我要想想”，沉着脸走出书房。
　　晚饭时间，爸爸回来了解到情况后，饭桌上很严肃地说：“有什么好想的，就下周去，刚好暑期你白伯伯一家有时间，能带你熟悉环境。早晚都要去，早点去有什么不好，你都二十多岁了，要早点离开这个家，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
　　妈妈劝到：“等他自己想，孩子有自己的计划。”
　　李默：“我不想这么早去。”
　　爸爸：“这个暑假你总不能在家耗着吧？我都安排好了，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这个事到此为止。”
　　李默快气哭了，感觉再说一句话眼泪就要掉下来，平静了十秒，小声说：“我吃饱了，回学校了。”
　　妈妈：“不是考完试了吗？回学校干什么？”
　　没有听到李默的应答，听见了摔门声。
　　爸爸还没消气，对妈妈说：“不能一直惯着他，关键的人生转折点，父母有责监督。”
　　妈妈埋怨道：“你有话好好跟孩子说，都是大人了，现在连饭都吃不好。”
　　爷爷补了一句：“早点去也好，老白一家在美国也能好好照顾他，也像在家里一样。”
　　奶奶指责爸爸：“小默从小听话，他要是不想去自然有他的想法，你就不能让他说完你再决定吗？好孩子都让你给吓跑了。”
　　李默没有回学校，他心里很烦，沿小区的河边绕圈走，他从来没有想过不去美国，他只是不想那么早去。虽然他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木小麦一直都只把他当个朋友，或者哥哥，他甚至也很清楚，这种“友谊”这辈子都不会有质的变化。但是他想让自己的这场“暗恋”时间久一点，哪怕只是多一年，他贪恋现在快乐的生活。
　　他不确定未来的人生还会不会遇到一个让他如此心动的姑娘。
　　以前在书上看到一句话，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就是在她面前你很自卑。李默当时还争辩了一下：自卑那是自己不够优秀，跟别人没关系。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错了，这种卑微到尘埃里的感觉，应该就是喜欢吧。喜欢她的一颦一笑，喜欢她的举手投足，想去任何有她的地方，想收到她的消息；不敢太靠近、不敢说出来，发一条短信会改了又改，打一个电话需要鼓足勇气，四目交接的时候不敢停留太久，问候要适可而止，关心不敢太多，看见她，眼里就洒满星光，看不见她，眼神都是暗淡的，她在就很安心。
　　李默问自己：这应该是喜欢吧？
　　他对着河面大喊了三声，声嘶力竭。在河边的长椅上一直坐到晚上10点。他从小就很怕爸爸，拿多少冠军都逃不过爸爸对他的严厉。看爸爸这次的态度，他估计是逃不过了。
　　他突然有点恨木小麦，为什么她那么小就来上大学，为什么那么聪明还看不懂自己的良苦用心。为什么不是她长大后才遇到，这样至少李默可以再勇敢一点，再直接一点。
　　回过头来恨自己：为什么要去喜欢上一个15岁的小姑娘。
　　恨晚所有人之后，他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向爸爸妥协了，已经在想，结束掉这场“暗恋”。
　　他回到家已经很晚，跟爷爷奶奶道了晚安之后，直接进屋睡觉了。躺床上，没有开灯，睁着眼放空了一晚上。第二天妈妈没叫他起床，他自己爬起来洗漱完了吃早餐。
　　他问妈妈：“妈，我走之前可以跟同学道个别么？我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
　　妈妈很意外，一是他答应走了，二是他有关系好的同学，妈妈满口答应，从抽屉里拿了一张信用卡给他：“你拿妈妈信用卡去，想怎么花怎么花。”
　　李默：“我也不太会弄，妈妈要不你帮我们找一个可以吃饭也可以玩游戏、唱歌的地方吧，大概十几个人。”
　　妈妈满口答应：“没问题，我一会儿让刘秘书给你定。你们想哪天聚呢？”
　　李默：“我出发的前一天吧”说完他把牛奶喝完，出门了。
　　由于下学期有程序设计大赛，队长要求大家暑期放假时间往后延半个月，这半个月all in在大赛上，每天早晨9点到晚的9点都必须在实验室，除了吃饭时间。
　　李默直接去的实验室，脸色很不好，因为昨晚一宿没睡。小麦刚想问他怎么了，就听见他大声说：“我给在座的各位发出一个邀约，不接受任何理由的拒绝。这周日下午，我请大家出去玩了，一方面是庆祝我锦标赛夺冠，另一方面也是给大家打气，为下学期的程序设计大赛加油！有家室的可以带上家属。”然后看向木小麦：“没有家属的带室友也可以。”
　　收到这个邀请大家自然是很开心的，全都能出席。毕竟谣传李默是个实打实的富二代，他的局应该很高端吧。爽儿补了一句：“队长，带嫂子给我们认识认识呗。”
　　队长：“小意思，周日我带上你嫂子。”
　　李默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他有些慵懒地问木小麦：“小麦，我今天能不能不学习，只看你写代码。”小麦真的不太会措辞，很直接地回答：“我现在写的这些，你看不懂。”
　　李默坚持：“那我也要看！”
　　小麦看了一眼他，小声问：“嗯，你今天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李默：“昨晚没睡好”
　　小麦一边码着代码一边问：“怎么了？期末考试没过吗？”
　　李默盯着小麦看，没作答，心想：要是每个人的生活都简单如你该多好啊，只有读书、考试。
　　小麦看他没回答，继续说道：“那你可以把凳子拉近一点，我把字体调大一些，你能看懂多少是多少，过程中不能像我发问，可以吗？”
　　李默：“我保证不说话”。
　　于是他把凳子往小麦身边凑了凑，坐下，盯着小麦的电脑屏幕看，这样刚好余光里全是小麦的脸，她的眼睛，她的睫毛。
　　不知道看了多久，李默睡着了，脸朝着小麦这边。
　　小麦好像早就料到他要睡着，默默地给她盖上自己的外套。
　　李默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三点，醒来的时候，小麦的坐姿跟上午他入睡前一摸一样，神情和手速几乎都一样，连头发的弧度也一样，他有点恍惚，是醒着还是做梦？
　　小麦感觉到他动了，转头看了一眼，问道：“学长，你不饿吗？”
　　他起来一看，现在都三点了，被小麦这么一问，突然一阵饿意。
　　他喊木小麦：“你能陪我去吃个饭吗？”
　　小麦：“我们刚才去食堂，给你买回来了点，你凑合吃吧。”
　　李默有一种吃饭睡觉都被人承包了的感觉，一种被悉心照料的感觉，做梦的感觉。
　　他吃完饭，不好意思再坐到小麦身边，挪了挪凳子，回到自己位置上，开始学习。
　　小麦看他也无聊，把最早自己写的单词拼写游戏的代码给他，让他看，试着自己写。果然是有事情干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一晃眼到晚饭时间了。
　　李默对小麦说：“中午你给我买饭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爽儿：“是我们给你买饭。”
　　李默：“那我请你们吃饭吧，校门口的餐馆，你们随便选。”
　　小麦：“不了，去食堂吃点赶紧回来吧，我这个脚本一下午了没跑通，今晚跑不通我怕睡不着，早点回来改。”
　　爽儿：“无趣。”
　　李默：“听你的，那咱们就去食堂吃。”
　　过去这两年，李默进食堂的次数一只手能数过来，他不是挑食，就是不爱去人多的地方，回头率太高。走到食堂窗口，他特别小声地跟小麦说：“我没有卡。”
　　小麦说：“我知道”，说完就把自己的卡递给他
　　他又说：“我不会买”
　　小麦惊讶的看着他，那么大人了，居然不会打饭，只要继续问：“你想吃哪个菜？”
　　李默：“跟你一样就行”
　　小麦：“那你先把我这个端过去，我帮你买，大！少爷！”
　　李默非常不满意这个称呼，听起来像是自己很低能。但现在有求于她，不敢做声，默默端着小麦的饭，在角落上找到爽儿。
　　爽儿：“你就吃这么点吗？吃不饱吧？”
　　李默：“少吃点，减肥。”
　　小麦端着李默的饭来了，米饭比自己的多一两，多了一个鸡腿、一个茶叶蛋和一瓶可乐。
　　小麦递给他：“不够我再去买”
　　爽儿：“这才像一个男生的饭量。话说你真的连饭都不会买吗？你怎么长那么大的？”
　　李默回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爽儿拍拍小麦的肩膀：“大神的徒弟真不好当，还要负责师父的饮食。”
　　小麦：“咱们快点吃完，回实验室改代码，你一会儿帮我看看。”
　　爽儿白了她一眼：“无趣。”
　　想着周末有聚会，大家每天都过的很愉快，李默依旧每天都来，只是他这周格外的依赖木小麦，经常使唤她帮他倒个水，剥个香蕉什么的，最过分的一次，他居然让小麦送他去公交车站，说是今天不想骑车回家。
　　木小麦倒是也没什么意见，都是举手之劳。爽儿比较不理解：“他自己不会找公交车吗？”
　　小麦说：“或许没坐过，真找不到吧。”
　　到车站李默跟小麦说：“你能不能陪我等到公交车来？”
　　小麦觉得有点可爱，那么大一个人怎么什么都不会？她像安抚小朋友一样对李默说：“你放心，我目送你走了我再回去。不过你要记住路线啊，下次你自己找。”
　　李默哪是不想骑车呀，也不是找不到公交车站，他想体验一下，被木小麦送别是什么感觉。
　　车比李默想的来的太快，他想营造什么离别的气氛，结果就说了一句：“那我走啦？”
　　小麦：“嗯嗯，学长再见”。没有他想要的拥抱，看不出来任何的依依不舍。
　　他上车之后，走到窗户边朝小麦挥手，小麦站在原地，微笑地挥了两下，看车开出了自己的视线，才离开。
　　很快到了周日，李默妈妈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郊外的轰趴馆，是一栋高端别墅。周日下午两点，有大巴车把他们从学习接过去，大概下午三点半就到了。
　　队长带了女朋友，小麦和爽儿带着瑶瑶和娇娇。
　　设备和设施都很先进，有台球桌、ktv、桌游、游戏机、麻将桌、钢琴、架子鼓。吃的也很丰富，各类海鲜自助，还能点烤串、pizza等，李默传达了他妈妈的嘱咐：同学们一定要吃好喝好玩好。
　　刚进屋大家就疯狂撒欢儿，抢的抢麻将桌，打的打台球，还有排队玩游戏机的，最后剩下木小麦一个宿舍和队长夫妇、实验室的学姐、还有李默在唱ktv。
　　说到唱歌，娇娇有一副好嗓音，天籁之音，不去当歌星都浪费。她上来先唱了张惠妹的几首老歌，惊艳了全场。
　　爽儿起哄到：“我们要听嫂子唱歌。”
　　队长：“你嫂子唱歌可能没有娇娇好听，但是也非常好听，尤其是周杰伦的。”
　　爽儿像是找到了知音，连忙上前握手：“请务必多来几首，从第一张专辑开始吧”
　　大概5点半开饭，吃饭这件事儿还是很有号召力的，各自放下手里的正在进行游戏，聚到餐桌旁边，像是一群嗷嗷待哺的狼崽子。
　　刚上了一盆大虾，瞬间光盘，螃蟹倒是吃的少，因为吃起来太麻烦，耽误其他饮食的进度。pizza也吃的少，太容易饱了。比较受欢迎的，烤羊肉串、烤生蚝、扇贝，还有各类水果、饮料，没有一点点酒精，果然是父母安排的同学聚会。
　　从5点一直吃到7点，大家猜陆续离开餐桌，回到游戏一线。爽儿和瑶瑶、娇娇又去ktv了，木小麦感觉吃多了，想消消食，自己到院子里走走。刚出门，看到七八个小朋友在玩老鹰捉小鸡，最小的小女孩儿看着六七岁的样子，个头看着跟小麦的妹妹差不多，小麦突然有点想家。暑假她计划不回家了，留学校准备下学期的比赛，同时也可以多接两个家教，争取下学期拿了奖学金能凑够一台电脑的钱。
　　她走下台阶，跟小朋友们说：“小朋友们，姐姐跟你们玩儿好不好？”
　　齐刷刷地回答：“好”
　　小麦：“那你们是希望姐姐是老鹰还是鸡妈妈呀？”
　　最小那个小姑娘大喊：“鸡妈妈”
　　小麦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姑娘：“我叫芳芳”
　　小麦：“那好，我当鸡妈妈，芳芳你在我后面，个子高最高的小男孩儿当老鹰”
　　小麦跟他们玩起来，毫无违和感，疯起来的小麦看着像个大孩子，好几次都惊险地大呼小叫，声音比孩子们洪亮。
　　屋里的李默听到了，到门口一看，木小麦跟这群小孩儿玩得忘我。暮色混合屋里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小麦脸上，灿烂的笑容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李默缓过神来，走到院子里：“我跟你们一起玩儿吧。”
　　看到一个这么大个子的哥哥，小朋友们都齐喊：“哥哥你当鸡妈妈，哥哥你当鸡妈妈。”
　　小麦感叹：“我把你们保护的好好的，你们居然背叛我。”非常不服气地又说：“那我当老鹰吧，看我怎么一只一只抓住你们这些小鸡仔”，说完做了个鬼脸。还没开始抓，只是做了个动作，小朋友们都惊吓得狂喊。
　　不过想从李默手里抢小鸡，还是挺难的，小麦来回跑了十来圈，都没有得逞，感觉自己跑的腿都软了，一只小鸡都没抓到。
　　木小麦想到一招，就抓芳芳，她就在李默身后，抓住她的手，也算是抓住1只啊。于是她假装左晃右晃，突然伸出两只手去抓芳芳的手。而对李默来说，像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突然被她这么环腰抱住，有点不知所措。她身高只到李默的肩膀，头刚好顶住李默的下巴。可能是太着急了，没够到芳芳的手，她抬头看了看李默，央求的眼神，大概意思是：你就让我抓一只吧。李默低头看到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这双他在泳池见了第一次就没有再忘记过，心突然狂跳，脸都红了，小鹿乱撞起来。他怕小麦贴在他心口的脸会感受到他猛烈的心跳，一把推小麦，把小麦和芳芳都吓到了。他发现自己刚才有点冒失，赶紧补了一句：“木小麦你怎么那么笨啊，抓半天都抓不到一只，换我当老鹰吧。”
　　这一幕被过来接李默的李默妈妈看到了，只有她看出了儿子的脸红心跳，只有她知道为什么儿子会突然推开这个姑娘，也只有她看到儿子眼里刚才一瞬间闪过的慌张，和之前没有见过的温柔。她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儿子那天说不想那么快去美国了。
　　她喊了一声：“小默。”
　　李默看到她，跑过去小声问她：“妈，你怎么来了？”
　　妈妈：“我过来接你，早点回去，明天一早还要去机场。”
　　李默没说话，他还没来得及跟他们道别呢。
　　李妈妈继续：“妈妈在车上等你，你去跟同学们道个别吧。”
　　她妈妈招了招手让小麦过去：“小姑娘你是李默的同学？看着年纪还小。”
　　小麦：“阿姨，我是李默学长的学妹，比他矮一届，我是少年班的，也快满16岁了。”
　　李默妈妈很和蔼地说：“一看就是聪明孩子，去玩吧。”她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感受。
　　等了十分钟李默都没有出来，李妈妈知道他肯定还没开口。李妈妈下车，走到屋里。果然，看着大家都玩得开心，李默还没开口。
　　李默妈妈清了清嗓子，稍微提高一点分呗，跟大家说：“同学们今晚玩得开心吗？一会儿玩结束了大巴车还会把大家安全地送回学校。我家李默同学明天要赶飞机，我们要先走一步。”
　　李默：“妈，我自己说。”
　　李默跟大家说：“我今天其实是来跟大家道别的，谢谢这段时间大家对我的关照，（望向小麦）还有对我的鼓励，你们是我在T大最好的朋友，最最好的朋友。明天我要去美国了，或许还会回来准备毕业，大家后会有期。”
　　说着有一些哽咽，他都不敢看木小麦。余光都能感受到木小麦吃惊的表情，她虽然知道李默要美国，但是不知道会那么快，她吃惊的是，他怎么那么沉得住气，到临行前才跟大家说。这种电视剧里才有的剧情，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
　　队长带头回了个话：“李默你这也太突然了，不早点说，我们好好给你送个行。那就祝你今后学业有成了。”
　　大家纷纷祝福。
　　到木小麦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其实也没有那么不舍，就是突然少了一个好朋友，太突然了，她不喜欢离别。不过反正哭不出眼泪，就是说话有些哽咽，她说：“学长，太突然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祝学长身体健康”
　　“身体健康？”是什么鬼，队长都要被她气死了，不能说点其他好听的么？
　　李默跟妈妈往外走了。
　　突然队长从小麦书包里拿出她的鼠标，找了两张纸抱起来，用塑料袋装着，递给小麦，很认真地说：“小麦，我们也没有给李默准备什么礼物，你代表大家去把这个送给他，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这句话，一字不多一字不少的说给他就行：“学长，这个礼物送给你，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跟你相处我很开心。”
　　小麦像是计算机接收到命令一样，跑着追过去，在李默准备上车的时候，小麦在后面喊：“李默学长“，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一边喊一边大步朝他跑过去，没有风但头发显得很飘逸，像漫画里狂奔的美少女。她跑道李默跟前，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学长，这个礼物送给你，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跟你相处我很开心”。
　　李默眼睛朦胧，不敢眨眼，怕会流眼泪。他伸手接过礼物，就这么盯着小麦看。许久，他张开双手：“小麦，我要走了，抱一下吗？”
　　他刚说完，小麦很大方地伸手抱住他，脸贴在他心口，又说了一句：“谢谢学长。”
　　李默张开的双手慢慢放到小麦背上，慢慢抱紧，眼泪还是流下来了，流在小麦的头发上。他在心里说：小麦对不起，没有经过你同意，擅自喜欢你那么久。
　　他做了认识小麦以来，尺度最大的一个动作，深深地吻了她的头发，也说了一句：“小麦，谢谢你。”然后缓缓地放下双手，扶着小麦的肩，笑着说了一句：“记得要坚持练游泳哈，等我回来要检查的。”
　　小麦笑着点点头：“嗯。”要不是不会流眼泪，她估计也是泪流满面。
　　李默抬头看了看天，把眼泪憋回去，对小麦说：“回去吧，我走了“。说完上车走了，没有回头。
　　离别是伤感的，小麦刚刚告别了一位天天跟他在一起的好朋友，心里很难受，回去的大巴上，没有人说话，小麦看着夜空，很伤心，流不出眼泪。
　　李默在妈妈车上，也是一路沉默。妈妈说：“小默，感情的事情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在正确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才能开展一段正确的感情。遇到早了时机不成熟，遇到晚了注定会错过。”李默假装睡着，紧闭双眼，不做声。
　　妈妈继续：“妈妈再说一句就不说了，感情也讲究缘分，人的一生，多多少少都遇到一些有缘无分的感情，修成正果之前，都要经受很多痛苦，才会懂得珍惜将来遇到的人。”
　　李默感觉到两行眼泪流下来，他不知道妈妈能不能理解他的痛苦，他特别想跟妈妈说，其实跟去不去美国没有关系，只是他不小心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他的姑娘。
　　母子俩一路沉默。
　　第二天李默一早就飞了，自己一个人。不是他第一次自己出远门，但这次不一样，有可能一去会很多年了。
　　小麦到实验室，翻书包发现鼠标不见了，自言自语道：我昨天回宿舍没打开书包啊，从实验室走的时候我记得装书包里的，没道理找不到啊。
　　队长才想起来忘了“告知”她，昨天送给李默的礼物，就是她的鼠标。
　　她有点急：“啊？那可是我最爱的鼠标啊！”
　　那个鼠标是她生日的时候实验室凑钱给她买的，无敌好用，爱不释手，感觉像是剑客拿到了倚天剑一样。队长说：“我们再给你买一个一摸一样的，别着急哈。”
　　爽儿：“为什么送鼠标啊？”
　　队长：“等你们长大了就懂了。”
　　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木小麦并不生气，因为送什么给冠军学长，都不为过。
　　李默把这个礼物装背包里随身背着，但他并不想那么早打开。到美国安顿好了，洗完澡躺床上的时候，他苦笑地恭喜自己：顺利度过没有木小麦的两天。
　　突然想到那个陪自己漂洋过海的礼物，李默从书包里拿出来，紧张的打开：鼠标！那个木小麦爱不释手、形影不离的鼠标！那个之前他偷用一次差点被木小麦绝交的鼠标！那个他曾经嘲笑自己“生而为人，我居然嫉妒一直鼠标”的鼠标，她是不是疯了？把自己的鼠标给我！
　　李默又迅速把鼠标包起来，放回书包里，心跳特别快。
　　以前在实验室，他最爱干的一件事情就是面朝小麦那个方向趴着，平视木小麦修长的手指快速地点鼠标，那个声音非常悦耳，特别催眠，让他睡的很安心。
　　他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想了一百种可能，最后安抚自己：一定是太突然了，没有准备什么礼物，才忍痛割爱的。这才把自己悸动的心安抚下来。
　　李默想的没错，妈妈虽然嘴上说的过去先看看环境、学校，其实都安排好了，在top5的一个商学院N大，作为交换生，先上两年预科，主要是语言和基础教育，然后直接攻读研究生。
　　刚开始，他会忍不住给小麦发邮件，讲述他的新学校、新朋友、新生活。
　　每次收到邮件，小麦都是很开心，好几次都在实验室读给大家听。不过她每次都没有回复，不知道回复什么，因为他们的生活跟李默出国前没什么两样，好像也并不需要回复。
　　后来李默的邮件慢慢少了，偶尔有一封，也是问小麦数学题的。这种邮件小麦就回复得很快，基本收到立即回复，她是解决问题小能手。不过就是没有寒暄，简单的你问我答。
　　在某次答题邮件中，小麦多了一句描述：学长，编程大赛结束了，我们虽然只拿了第二名，但已经是学校比赛历史上最好的成绩，队长说，明年原班人马，拿个第一名回来。
　　再后来，李默越来越忙，问题也越来越少，邮件几乎没有再发过了。他发现，他现在好像已经能轻松地跟朋友聊起：我曾经暗恋过一个姑娘，一个聪明的小姑娘，他发现自己现在心里很轻松。
　　暗恋或许就是这样吧。没见过阳光雨露的感情，是无法茁壮成长的。
　　李默不再训练之后，学校游泳馆恢复了早晨十点开门的作息，小麦再也没有在早晨去练过游泳。在小麦大三那年，实验室果然拿了一个全国第一，学校给了莫大的奖励：实验室参赛的同学，可以保送本校计算机硕博连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