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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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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急诊值班，看见有个人在输液，有点面熟。走过去看了她的病历。那人被惊醒了，问：“大夫，怎么了？”
我看了看她那双眼睛，想起来了：“温清徐。你是地铁站后面那家奶茶店的老板？”
温清徐点头，说：“你在我店里买过奶茶？”
“嗯。感冒了？”
清徐点头。
“夜里着凉了吧？多穿点衣服，多喝热水。”
“好。谢谢大夫。”
“我听小大夫们说，你老通宵在店里，有时候值夜班还能买到奶茶。”我说，“我叨唠几句，该休息也要好好休息。”
“好。谢谢您关心。”清徐心里有几分感动，看着我的眼睛，她好像马上要倾盆而出思绪和诉说。
“芮大夫，连环车祸急诊。您快去手术室准备。”宁小雨的小徒弟董雯文过来叫我。董雯文小朋友高高瘦瘦的，比丁小雨多了几分男孩子的样子，短发。
“我先走了。”我对清徐说。
清徐说：“您先忙，我明天还来输液。”
我也看出清徐好像有话要说，所以悄悄记下了，明天再来。
温清徐回到店，看见店门口那个男人站在那抽烟。男人看见她，连忙在垃圾桶的烟灰缸熄灭了烟。
“你干嘛去了。”
清徐没有理会，只是去开店门。
男人看见她输液的那只手，抓着她手腕说：“老为了等我熬通宵，还着凉生病了，你是猪吗？”
“不会是和我做完爱，出汗着凉才感冒的吧。”男人继续问。清徐进去坐在椅子上趴下，不再理会他。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加个微信吧。”男人看她还不理会，于是直接用她手指解锁，打开了微信，“温清徐。名字好好听。我叫顾磊。”
“还我手机。”清徐起来抢手机。顾磊动作极快，已经加好了微信。
“今晚上回我家睡，算是补偿你感冒了，好不好？”男人说。
“你以后不要和我交往了。你有女朋友。”清徐再也忍不住了。
“男人生来花心，本性如此，你们女人不也水性杨花吗？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你还小，等长大了也是刚下这个男人的床又想起另一个了。”顾磊一边用手指敲打着手机键盘，回复工作微信，一边说，“很抱歉，我不相信爱情，我也是个兽性十足的男人。我喜欢你的身体。至于我女朋友，也只是志同道合罢了。我不爱任何人，只爱自己。”
“你那个表格怎么做的？想不想干了？算数都算错，你刚幼儿园毕业么。”顾磊发了条语音。
顾磊这番诚实倒是有点让清徐觉得，他们是一样的人。清徐跟顾磊回了家，但那天晚上他们什么都没做。清徐洗过澡就看着顾磊认真工作，顾磊坐在厚厚的地毯上，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床上。清徐从后面抱着他，靠着他的后背。
顾磊觉得他似乎有些爱上那个女人了。他知道，那个女人也爱他。他更知道，这个女人已经不相信自己了。
两人沉沉地睡了，早上醒来顾磊发现自己抱着清徐。清徐也醒了很久，一直都是知道的。
黎明的破晓，一边是一对情人的纠缠，一边是我的手术完成。
“乐竹，缝合吧。”我叫醒乐竹。乐竹在旁边的躺椅上睡了几个小时。彭乐竹连忙起来，活动了几下筋骨，刷好手困意散去，上了无菌区。
我回到宿舍，终于有时间睡了。尽管这样，我争分夺秒救的只是一条命。且不说世界上一秒钟死去多少人，就这场车祸里，也有许多抢救无效的人。当医生十年，我从未对此麻木，我每次都会祈祷，无论这些生命是否在我手中逝去。
清徐去冲洗了身子，穿好衣服。顾磊光着身子也去冲澡。清徐静悄悄地离开了，顾磊连忙穿上裤子追去。
“温清徐。”顾磊追上清徐，“以后别再在奶茶店里睡了。要是想我了，你也认识我家了。”
清徐说：“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温清徐加快脚步走了。顾磊光着上半身，也不能多追，就只好回去了。
下午快五点的时候，顾磊放下手头的事情说有事要出去一趟。他的下属康顺淇说：“老板，您不能走啊，待会杜总要来跟您说上午那个……”
“让杜总等一会，我就去楼下买杯咖啡。”
顺淇拦也拦不住，顾磊就跟着了魔似的。
顾磊连跑带赶，跑到了奶茶店门口，清徐刚刚锁好店门。
“今天你要输液，我送你去吧。”顾磊站在她跟前。
清徐说：“不用了。”低头要走。
杜兰泽是顾磊的女朋友。兰泽按时已经到了，等了清徐一会，他还没回来。
“那，那我想买杯咖啡好吗？”顾磊说。
“已经关门了，明天再来吧。”温清徐说，“你还有事吗？”
顾磊扭扭捏捏地问：“你是哪里人呀？”
“北京人。”
顾磊惊讶：“北京人，为什么来了上海？”
“本来在复旦学医，后来因为家里的变故，没钱上学了，只好出来挣钱。”
顾磊说：“我也是北京人。”
“那你又是为什么来上海？”清徐抬头。
“因为看见了上海的商机。本来只是来一年的，碰见了女朋友，就长期在这边工作了。”顾磊继续问，“你来多久了？”
“本科刚毕业，父亲就把母亲抛弃了，跟别人跑了。母亲只是个清洁工，家里还有十岁的弟弟，她一个人养不起。”清徐说，“六年了。”
“我来这十年了。”顾磊说，“和女朋友在一起也十年了。”
“你偶尔出来尝尝鲜，也就该回家了。”清徐说。
顾磊点头。杜兰泽走到了他身后，看见顾磊和清徐在一起说话。他们的距离就很暧昧。
“顾总，您可不是不守时的人呀。”兰泽说。
顾磊慌乱回头，说：“对不起，杜总。”
“这是谁呀？又年轻又好看。”兰泽探头看。
“本来想来买杯咖啡，奶茶店关门了。碰见老板问能不能卖一杯。”顾磊说的都是实话，也让兰泽看出他们关系不正常。
兰泽挽起顾磊的手臂，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起了工作。清徐背着包，就去了医院。兰泽始终没提起奶茶店老板的事。
清徐到了医院，去了内科输液。扎针的时候，她问了一句：“护士，有个大夫高高瘦瘦的，是叫什么名字呀？”
护士说：“高高瘦瘦，男的女的？”
“听声音像个女孩子。”清徐说。
“有很多高高瘦瘦的年轻女大夫，你找哪个？什么科室的？”护士问。
“我也不知道，就昨天去急诊看了看我病例。”
“噢，昨天值班的。芮洋芮大夫。哈哈，看上她的女病人还真不少。”护士把细细的针扎进清徐的血管，“她是神经外科的主任，你找她吗？她已经下班了。”
“噢，没事。就问问。”清徐说。
“给你一个药盒吧。”护士细心地把清徐的手粘在药盒上。在清徐的印象里，这是小孩才会有的待遇。
“你看说着，芮大夫就来了。”护士跟我摆手。我看见了她们。
“鲍彤，小雨呢？”我已经一身便装了，没人看得出我是大夫。
“怎么，又去招惹小雨？”鲍彤问。
“不是，今晚上她值班，让她照看一下六床，有点危险。”我说，又看向清徐，“诶，你来了。”
鲍彤说：“行，我给她打电话。”
“行，谢了。你什么时候回神外？还是不回了。”我问。
“神外太累了，等我生完宝宝过几个月吧。”
“怀孕了？恭喜啊。”我说。
“你怎么才知道？”鲍彤嗔怪。
“哈哈，又少个机会。”
“你这四处招惹女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什么时候正经嫁个人？”
“我娶一个比较靠谱。”我笑着，帮清徐拿起了输液的袋子。我高高的个子，完全不用把袋子举过头顶多高。“走了。”我跟鲍彤告别。
“你有什么事吗，昨天你好像有话跟我说？”我问。
“也没什么事了。”清徐说。
“你哪个大学的？看你谈吐不凡，怎么只开了个奶茶店？”我问清徐，“名字也好听，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复旦。学医的。家里有些变故，就辍学了。”
“复旦？我是你老学姐。”我笑。找了个地方，我把输液袋给她挂上，坐在她旁边：“听你口音，倒像是北京人。”
“我是。你是吗？我觉得你说话也是北京味儿。”清徐问我。
“我是。从小生活在天坛那边。”
“我也是。”清徐附和，“我在天坛北门，你呢？”
“南门。”我说。
“护城河边上，是南门。”
我点点头。她的大眼睛发光。
“我在十一中呆了六年，走路五分钟就到。我住胡同里。”她继续说。
“我三年109，三年汇文。”我说，“在汇文我真的找回了自己的样子。”
“在十一中我因为成绩老考第一，也没人管我，我也慢慢地从心而行。汇文是很自由，但高中我也过得很自由。算是异曲同工了。”她说着，一只手放在我的手上，“我们交个朋友吧。”
我说，好。
“我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她看着我的眼睛。
我们叙了许多青葱年少的故事，讲她在十一中怎么叱咤风云，谈恋爱连校长也不敢说她。我也说我在汇文徐徐前行，最后终于名列前茅，考入了复旦。
后来她枕着我的腿睡着了，我叫人给她拿来了枕头，回神外病房转了一圈，发现六床没什么事，也回不成家了，就回宿舍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