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镇远杀人案（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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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江澄上了二楼，魏无羡便优哉游哉地坐在厅下欣赏歌舞，正剥了个花生递给聂乘月吃，后者却低声说：“无羡哥哥，有个女人形态可疑，一直偷偷打量我们。”
魏无羡听了心中一凛，也低声回道：“静观其变。”
确实有个女子一直再打量他们，不过她并不是什么妖精鬼怪，只是见了魏无羡俊美潇洒，旁边聂乘月清秀玲珑，心中存了绮念。她越看越喜欢，于是踱到二人跟前，对魏无羡媚声道：“小郎君，今日可愿享成帝之乐？”
这话一出，魏无羡和聂乘月愣住了，聂乘月自是不解，魏无羡略一思索，登时醒悟这一淫约，慌忙起身把聂乘月耳朵捂住。
聂乘月只觉得他双手触碰到自己脸颊，突然面部发热，心中砰砰乱跳。
魏无羡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对那女子说：“姐姐，蒙你错爱，我……我只喜欢清纯一点儿的。”说着偷偷朝聂乘月努了努嘴。
未及那女子回答，二楼传来一阵玎当呛啷的声响，魏无羡和聂乘月顿时变了脸色，两人运起轻功，飞身奔向二楼。
魏无羡和聂乘月跃上二楼，只见江澄正与一个模样娇媚的女子酣斗，想必就是那位叫娉黛的花魁。细看之下，那女子目射金光，耳朵尖细带毛，十指露出尖爪，身后曳着一条红色长尾。方才江澄与她对饮，已悄悄在她杯中下了现形符，那狐妖饮酒后渐显异状，自知原相败露，当即要杀江澄灭口。
江澄手握三毒，出招相当快速，可那狐妖身形迅捷，数次被她躲了过去，又乘机使利爪攻江澄要害。
魏无羡和聂乘月的出现是她始料未及之事，一个愣怔被江澄削去了半边耳朵，蓝色的血瞬间流到脖颈。她急痛之下一声怒吼，长尾往回一扫，江澄感到一阵劲风迎面而来，知不可强抗，忙向旁边撤身，谁知这狐妖精怪的很，尾巴甩到中途，从中端又分裂出一条来，直向江澄躲避的方向劈去，江澄的胸口硬生生吃了一记蛮力，口吐鲜血撞到在室内的花架上，晕了过去。聂乘月连忙冲上前查看，江澄所受内伤不轻，一时难以清醒。
魏无羡见状，怒喝道：“妖孽，让魏大爷来会会你！”说完长剑飞鞘而出，朝狐妖的胸腹刺去。他今年也只十三岁，却自称大爷，狐妖见这少年狂妄无边，欲一招毙己命，冷笑一声，双尾弹向魏无羡。魏无羡跃在半空，剑招忽变，竟向那狐妖第二节尾骨处挥劈，着力精准，霎时两条尾巴被斩断，墨蓝色的血溅了一地。
狐妖跌在地上，口中爆出一声似能刺破耳膜的哭号，聂乘月心中一凛，觉得整座寻芳院都为之震颤，而寻芳院中早已人去楼空，那些客人和烟花女子看见狐妖早吓得魂不附体，逃出去了。
魏无羡听到这声惨厉的嚎叫，神色冷淡，以手遮鼻，似乎嫌她的血腥臭。
他转身朝同伴走去，打算先查看江澄伤势，突然聂乘月朝他喊道：“无羡哥哥，那狐妖！”魏无羡也立即察觉身后有异响，忙回身防御，看到眼前景象忍不住“嚯”的一声惊叹。只见狐妖已完全褪去人形，化作一只赤狐，更奇的是它的身躯不断变大。待它慢慢直起身，足有三个人高，直接冲破了寻芳院的屋顶，瓦砾石块纷纷砸落。魏无羡立马抛出定身咒，可妖狐仅静止片刻就冲破了符咒，向三人逼近。
聂乘月顾念着江澄，于是扶着他运起轻功从二楼飞下，把他安置好后，抽出刀刃准备去助魏无羡。
魏无羡和那妖狐也相继下到一楼，一人一兽对峙着。妖狐一对金瞳射出骇人的凶光，朝魏无羡龇牙，涎水从牙缝中地下，鼻子中直喷粗气，已是恨极了魏无羡。
魏无羡面对妖狐并无惧色，只是心中纳闷，口里喃喃道：“不该是这样啊，《堪子》里说狐妖斩其尾即可泄其力……”此时聂乘月来到自己身旁，就对她说道：“阿月，此非寻常妖物，怕是镇压不住，只能灭了它。”
聂乘月点点头，回道：“我晓得了。”说完与魏无羡分开几丈欲合攻这妖狐，紧接着她发现妖狐直盯着她，眼神邪气得狠，前肢暗暗蓄力，心中一个念头闪过：“这妖狐狡诈凶狠，定是瞧我功力不如无羡哥哥，准备先压制我。”这么一想，她意气愈盛，势要拿下这邪物。
果不其然，妖狐张开血盆大口一个猛扑过来，被聂乘月灵巧避过，止住扑势后，余光扫到聂乘月正举刀朝自己脖子砍去，于是即刻扬起巨爪挥去，不料聂乘月不避开反而迎爪而上，顷刻间听见皮肉破开声，聂乘月的刀已经穿过妖狐的掌心，蓝血滋了聂乘月一身，她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将刀快速拔出后作防守状。
魏无羡看她出手如此凌厉，有些意外，仿佛这几天相处下来，第一次意识到她是清河聂氏后代。
那妖狐被刺穿了爪子，痛得发狂，攻击再无章法，虽然失了尾巴，无法再作声东击西之举，但攻势更猛，利爪几次与二人擦身而过，落在地上，地面顿时凹下一片，这一掌倘或拍到了头上，想必使人脑浆迸裂。
魏无羡看准时机，跳到了妖狐的头顶，妖狐气急，竟往头上一拍，魏无羡躲过去了，妖狐自己却站立不稳，左摇右晃了几下摔倒在地。
两人见它昏死过去，刚要舒口气，那妖狐形体竟又起了变化，四肢和耳朵渐渐缩回，身上反而长出一对对脚，毛发尽蜕，皮肤上起了许多褶皱和肉瘤，竟然变成了一条红色大虫！这条大虫蠕动了一会了，身上触角完全长出，又扬起身体对着二人。
两个人均是目瞪口呆。聂乘月看见小毛虫都避而远之，如今毛虫放大了几百倍，哪怕是梦中也没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这下她觉得仿佛阎罗当前，刚才的杀心瞬间化为乌有，手心冒汗，两腿也打起了站，内心直叫：“虫子……好大的虫子！”
这条巨虫张开大嘴，顿时形成一阵巨大的吸力，他们没有提防，手中的兵器一个脱手，居然被巨虫吸入口中。
魏无羡眼见丢了随便，连忙双手一张，引出金光奕奕的腾龙索，打算绑住这条大虫。他朝聂乘月看去，发现她目中惊恐，脸色惨白，双拳紧握，竟像被这虫子吓住了。
魏无羡叫了声“阿月”，她只是略有反应，目光呆滞地说道：“我怕虫子……非常怕。”
魏无羡一听便觉得哭笑不得，说道：“啊？怕虫……”话未说完，巨虫从口中吐出一团黑汁，来势凶猛，魏无羡旋即抱起手脚凝滞的聂乘月飞身闪开，二人堪堪避过。聂乘月经此变故，也找回些神志，内心骂了自己一句，如此凶险紧要关头怪不得大哥常说自己懦弱。
再回望那黑汁倾泻之处，一大块地毯汩汩冒泡，片刻已被腐蚀殆尽，可见这条巨虫所喷的毒液威力之猛。但也正是它这一特性，使魏无羡刹那间想起它的来源，口中叫道：“老子想起你来了，‘实体为虫，再化为狐，三化为人’，你是蜮妖！”
“蜮妖？”聂乘月从未听说过。
魏无羡点点头说道：“没错，如此看来，杀人的元凶就是蜮妖，根本不是什么巫术。”原来这蜮妖的本体是一种应淫气而生的怪虫，倘若修炼得当，可练成狐形，继而可化为人形。这种妖怪可任意变化大小，口中毒液能使人立即毙命，但有样限制，自丑时至寅时便退为虫身，且须以淫气为容身之所，想必便是它做娉黛时不留客人过夜的原因。
魏无羡一时间无法详细解释，而聂乘月知道他学问湛深，既指明了这蜮妖是祸乱之源，便也不疑有他，期待魏无羡有整治它的办法。
“阿月，集中精神！江澄不在，我需要你帮我牵制住蜮妖，我好捆住它的手脚令它无法放毒。”
聂乘月听了这话觉得肩负重担，倘或自己配合不好便是大大的罪过，于是抿嘴点点头。
她逼迫自己正对着蜮妖，其丑陋形貌又撞进视线，心中恶寒，但仍鼓起勇气提刀向巨虫奔去。蜮妖对着她一喷，聂乘月侧身避过，使出祖母所授的千山冥，步法飘渺无定，蜮妖怎么也射她不中。
魏无羡乘机绕到蜮妖背后，飞出腾龙索，几下便缠好了巨虫的手脚，对聂乘月喊道：“阿月接着。”
聂乘月一个跃步，接到了腾龙索的一端，两人一同使力往后拽，不料这蜮妖神经受激，一个怪力，聂乘月被它拖到了身下。饶是魏无羡使劲往后拉，它还是拼命将嘴伸向聂乘月，想吞了她。
眼看要变为巨虫口中餐，聂乘月用脚勾起一张梨花木桌，全身一旋，桌子恰好塞了蜮妖满嘴，但她自己也撞上巨虫的牙花，紧紧抵住动弹不得。
魏无羡以一己之力抵抗蜮妖非常吃力，头上青筋暴起，朝聂乘月喊道：“阿月，你瞧那怪物嘴里是不是横着根黑管？”
聂乘月忍着恶心朝巨虫口中探去，果然如魏无羡所说，便答道：“是有一根黑管子。”
“那是它的命门，你试试能不能把它拽出来。”魏无羡自知拔出蜮妖的猀管需要千钧之势，但当下也只能寄希望于聂乘月的神力。
蜮妖显然能听懂二人的对话，面目狰狞地乱甩，聂乘月就在它肥腻的肉褶和毒瘤间来回颠簸，胃中一阵翻涌，怯意已生。
“阿月！杀了它就不会怕了。”魏无羡喊道。
他说这话的口吻阴鸷至极，逼得聂乘月内心也激起一股狠劲，遂纵身向前，一把握住猀管，触感粘腻，但她调动丹田，集全身之力于双手，脚踩住蜮妖的牙齿，奋力往外拔。巨虫挣扎得更厉害，聂乘月运力正盛，杀心大起，心里竟升腾起一种驯服的欲望，这于她而言是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而这异样的感觉似乎与她全身的灵力完美融合，十二仙脉为之一张，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嗤”的一声，猀管已穿过巨虫的骨头皮肉。聂乘月握着猀管摔倒在地，蜮妖也瞬间萎缩成一尺大小，断气了。
魏无羡见聂乘月成功，十分兴奋，收回腾龙索奔到聂乘月身旁，看到她的神情后一惊。聂乘月双目赤红，脸上带着微微笑意，这笑容与她眼中的杀意相当不谐，因此显得诡异。
魏无羡连忙点她的镇朝穴，恐她抵受不住杀念而入魔，这么一点后聂乘月果然笑容一滞，眼睫颤动，目光恢复清明。她见魏无羡一脸关切，低声道：“我没事，无羡哥哥。”
魏无羡拍了拍她肩膀，往角落去查看江澄的情况。
这是聂乘月耳边突然响起一声一个女人的声音：“任郎……任郎……”
她一声声的呼唤无限凄婉，聂乘月也听得心中悲伤，但左右环顾未见其他人影，奇怪问道：“是谁？”
“什么谁？”魏无羡背着江澄也过来了。
“无羡哥哥你没听见吗？有个女人的声音，一直在叫‘任郎’。”
魏无羡凝神细听，说道：“没有啊。”
“可我……明明听见了，怪了。”
“等等！你说有女人在叫‘任郎’？”魏无羡失声道。
“是，叫得可伤心了。”
魏无羡用万分讶异的眼神打量聂乘月，低头思索了一会，说道：“阿月，你试着和她说说话。”
“啊？好吧。”聂乘月想像真有一个女人在眼前，问她：“请问你是谁？”
“你滚开！”一声娇叱。
聂乘月又是惊奇又是困惑，对魏无羡说道：“她让我滚开。”
“阿月！你能通灵！”魏无羡突然大声道，满脸喜色。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镇远杀人案（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