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情》茶懒

14、早餐

　　结果周一早晨到了学校，他还是没问出那个问题。

　　也都怪杨不凡，这人没事儿总给他发一些诸如“忘了我没”、“我还能排上号吗”之类奇怪的话，要么就是分享小怪兽，问一些关于小怪兽的问题。
　　一点儿都没有正经提问的氛围。

　　他安慰自己，这种事当面问也好，比较正式。

　　“哎哟！”梁梦泽一见他进教室，就像一只见了光的扑棱蛾子一样扑过来了，给了他一个几乎快要让人窒息的拥抱，“我的宗哥哥！”

　　周围人被他吓得不轻，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俩。

　　面对四周的异样眼神，梁梦泽大大方方地介绍：“宗哥，我新发现的搜妹特！”
　　“什么特？”有人没听清。

　　梁梦泽很耐心：“搜——妹特。挨斯欧悠挨噢……”

　　“灵魂伴侣是吧？”

　　梁梦泽感到惊喜，刚要赞赏这个有识之士，突然发现哪儿不太对。

　　拥抱着的灵魂伴侣二人，齐刷刷地缓慢回头。
　　杨不凡单肩背着包，双手抱胸倚在两人身后的门框上，脸上带着笑意，又好像没笑。

　　“我说谁这么有智慧呢。”梁梦泽放下了揽着宗清的受，对着杨不凡竖了一个大拇指。
　　但杨不凡的神情让他有些惴惴不安。又发生什么了吗？

　　宗清也注意到了杨不凡的表情，但这种表情对于他来说太熟悉了，倒没有过多在意。
　　他试探地打了个招呼：“早？”

　　杨不凡看了宗清一眼，表情恢复了正常，回应：“早啊。”
　　接着他走上前，把梁梦泽推到了一边，又把宗清扳回去面朝教室，手臂一伸自己搭上了宗清的肩，边说：“该我了吧。”

　　梁梦泽：？？？

　　宗清也懵了，懵懵懂懂地被杨不凡带着往前走了两步。

　　更别说傻了一片的围观群众。

　　梁梦泽先反应过来，快步走两步跟了上去，凑到两人侧面问：“杨哥，怎么还带抢人的呢？”

　　杨不凡瞥他一眼，伸手又是一推：“排你的队去，下次早点约。”
　　回头对着宗清又不是这么说的了：“你别跟他玩了好不好？”

　　宗清无语好半晌，冷漠回复：“不可以。”

　　即使搜妹特帮他找回了些许颜面，但梁梦泽还是大受打击。
　　谁能想到有一天，他，和杨不凡，竟然会为了宗清争风吃醋？
　　这件事如此不可思议，但竟然真的发生了。

　　问题来了，他能干得过杨不凡吗？

　　宗清有胆量有身手，而他空有胆量。
　　既然如此，这点胆子不要也罢。
　　梁梦泽选择知难而退，临离去前又给杨不凡比了好几个大拇指。

　　小疯还没来，杨不凡让宗清坐到了小疯的位置上，自己则毫不见外地在宗清的位置坐下了。
　　还把自己的包很顺手地挂在了宗清的课桌侧面。

　　宗清的前桌——应该说是他前桌的同桌，他的斜前桌——在好奇驱使下不停地回头，短短时间内回头瞧了他们好几次。

　　在她又一次转头看过来时，杨不凡笑着对她说：“怎么，想和我做同桌？”
　　斜前桌妹子一怔，表演了一个瞬间脸红，转过去就投身书海，再没上过岸。

　　宗清：“……”

　　“你有什么事儿吗？”他忍不住问。

　　杨不凡不言不语地望着他，突然冒出一句：“帮我看，这儿还有印子吗？”
　　他用牙咬了曾经淤青的嘴角一下。

　　宗清眼神游移，过了一秒才看了过去。
　　“嗯……没了。”周六还能看到一点浅浅的印子，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如初了。

　　杨不凡点了点头，视线下移，抓了宗清的右手过来。
　　宗清被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想抽手，却被死死抓牢。
　　杨不凡解释说：“我看看。”

　　把手翻到手背朝上，宗清的小指骨节上有个粉白色的疤。是上周五打架时蹭破的，结过痂，现在已经掉了。
　　发现杨不凡掰着他的小指看，宗清才反应过来这人说看看是要看什么。

　　有必要吗？看对方身上自己留下的疤，是会有成就感吗？
　　把视线从自己的手，挪到低头认真检查的人脸上，又挪开。
　　宗清难得想翻个白眼，但他忍住了。
　　有一点啼笑皆非。

　　直到杨不凡去扯他的裤腿。

　　宗清这回真吓了一大跳，赶紧去握住这人的手腕，边说：“腿好了，不用看了。”

　　“哦，好吧。”杨不凡放开了宗清的裤腿。

　　这人说得很正经，也没什么表情，但宗清总琢磨出了一股遗憾的味道。

　　但杨不凡很快放弃了继续检查项目，转而寒暄：“早饭吃了吗？”

　　话题转得太自然，宗清也脱口而出：“吃了。”
　　说完了才来得及思考，想起自己今天其实没吃，又改口：“不……”话刚出口，想到只是句寒暄，没必要对杨不凡那么诚实，又改了回来，“吃了。”

　　杨不凡被他这一波三折给弄笑了：“到底吃没吃？”
　　宗清坚持最后的答案：“吃了。”

　　杨不凡接着问：“吃的什么？”
　　宗清卡壳。

　　杨不凡低下头拿出了手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宗清听到了一声叹息。

　　看了眼手机，杨不凡起身，说：“等我。”

　　看来是有事了。大清早就有人找，看来自己的新朋友业务很繁忙。
　　宗清目送他从后门快步离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交作业——”第一排的组长大喊。
　　宗清瞥了眼课桌右侧，暂时把自己的背包放在课桌上，从里面翻出周末作业。

　　杨不凡回来的时候，早读虽然没开始，但全班都已经安安分分地坐在了位置上——班主任已经站在门口清点人数了。
　　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杨不凡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手里拎着袋子，无视班主任的死亡注视和全班人的闻声而动，径直走到了宗清的旁边。

　　把手里袋子扔到宗清桌上，又从课桌侧面拎起自己的背包，转身回自己的座位。

　　已经回归校园的小疯傻眼了，眼神不断快速在桌上的袋子、自己的同桌和杨不凡的背影之间来回移动，怎么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不光是他，所有注意到这一幕的同学都目瞪口呆。为杨不凡的大胆，也为他和宗清的互动。

　　哪怕是班主任也差点为他鼓掌：“杨不凡，很自在啊。”

　　杨不凡被点名，宠辱不惊地回复：“一般。”

　　“哟，原来你还看得到我呢？”班主任惊讶。

　　“你今天这么漂亮。”杨不凡把自己的包挂回自己的位置，抬头看看班主任，“裙子新买的吧，很适合你。”

　　全班都笑了。

　　班主任也笑，笑眯眯地说：“谢谢啊，周六刚买的。”突然厉声，“就你贫！”
　　指着杨不凡说：“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迟到了还晃晃悠悠的，我就让你住到小卖部！”

　　杨不凡也不慌张，笑着说没问题。

　　而宗清，看着自己桌上这一袋明显是刚从小卖部买来的面包和酸奶，几乎不会思考了。
　　是办事的时候顺便给自己买的，还是，专门去买的……？

　　他迷茫地看向自己的同桌，同桌眼神更迷茫地看着他。

　　算了，下课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