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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在桓乐音吐出这两个字后,帮闲迎合地哄然大笑。
      在这个世界妖族和半妖并不罕见,一般也没人拿血脉说事,但他们喜欢这种能给别人“合乎逻辑地”冠上恶名的感觉。至于玉壶仙体只能出于纯血人族这一条,被他们果断地无视了。
      桓乐音咬字极重的杂种二字终于让隋半陵停住了克制,选择了转过身来。
      想明白了,我穿越过来,可不是为了再学一遍逆来顺受的!
      桓乐音盯着越来越靠近的那只手掌,咬牙狞笑,脸上露出了一种病态的兴奋。然后他一丝抵抗都未做出,直接飞出了三四米远,摔在了石台上。
      隋半陵从石台以上十余级的台阶上跳下,一掌将桓乐音拍翻在地,莫说其余三人意想不到,隋半陵自己都有种不真实感,方才的情况,桓乐音明明至少能够防护的啊?
      然而这并非疑惑之时,隋半陵果断继续出手,对抗已经逼上前的三人。
      不得不说,玉壶仙体确实不同凡响,明明隋半陵境界更低,且以一敌三,但凭着他澎湃的血气和过分强健敏捷的体魄,他一时还能缠斗,甚至在与常三石两臂相击时还有心思询问。
      “常三石师兄,我本以为你进入内门是厚积薄发有所回报。但现在看来,你好像只是找了靠山,能让你进步如此之大,应该是桓长老的恩惠吧?”
      常三石未曾吭声,一旁倒地的桓乐音则已起身,左手揩了揩脸部着地时摔出的血,将它们抹在右手握着的一张符篆上,同时道:“这你可是把那老头想的太好了。“
      用精血驱动的符篆!隋半陵本能地感到了威胁,然而他能以筑基中期的修为与三人缠斗片刻本就已经足够惊艳,此时并无能力摆脱三人,去阻止桓乐音。
      “莫要轻举妄动!”常三石倒显得比隋半陵还紧张些,然而桓乐音并未搭理他,一道灰光从那张符篆中飞出,极其迅速地冲向了隋半陵的背部。
      并没有出现奇迹,那道灰光完全落在了隋半陵身上,让他失去了与三人缠斗的能力,再受了那两个帮闲一击。
      桓乐音走上前,蹲下来看向只能伏在地上的隋半陵。
      “是桓长老的手笔?”
      桓乐音摇头,“表哥帮小爷炼的,不过那老头也知道就是了。”
      隋半陵匍匐在地,他能够感觉到背部有些温热,应该是刚才被灰光划出的伤口正在流血。
      桓乐音用合拢的扇子轻轻敲了敲隋半陵的头,笑得人畜无害。
      “莫担心,隋师弟,你不会死。只是按照这个力度,三个月内你应该是恢复不了了。安心养伤,那个仙家大会,就不用去了。”
      隋半陵沉默不语,看着桓乐音站起身来,和其余三人离开自己的视线,模糊听见桓乐音的大声呵斥。
      “常三石,你怕什么?留下证据又如何,一个并无根基的记名弟子,谁会为了他惹上律堂长老!就算李步崖多事去求掌门,大不了也就关小爷禁闭,他又没死!这不是节外生枝,只是加一重保障而已!”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再联系起桓乐音刚才的所作所为,隋半陵总觉得他是想暗示自己一些事情。
      这种暗示当然不是所谓心生恻隐的善意,而像是渴望自己去发现一些阴谋真相,再把事情闹大的打算。
      到底还是冲动了,隋半陵想,明明等着大师兄回来再想办法才是更稳妥更安全的做法。但自己终究没有忍住那个词的侮辱。
      本来知道无视这些言论才不会受到伤害,但明明错的是无端生事的他们,为什么要自己这个受害者忍耐?
      果然无故的恶意与欺压只能处理得更有经验,而无法习惯。自己也不想习惯,若是在这里还和穿越前一模一样,这次穿越的意义又体现在什么地方?
      虽然估计对自己暗示的桓乐音没什么好打算,隋半陵依然梳理着脑中若有若无的线索,毕竟他自己也能感受到,这之后有着门中大人物的关注,并非那么简单。
      强夺灵液,有分寸的重创,桓长老,仙家大会,两重保障。大师兄能够从这些东西中确认出来什么吗?毕竟他身为掌门弟子,对长老和门派间的关系应该有更多了解吧。
      打断隋半陵纷乱思绪的是一股痛感,它并非来自背部的那道伤口,而起于胃部。
      虽然此时只是一阵显得细碎的摇动感,刚才受了符篆一击都未曾吭声的隋半陵却如临大敌,提前咬紧了牙关。
      后续的痛感来势汹汹地扫荡过全身,如同无形的刀游走于每寸骨髓,甚至令呼吸都变成了一种酷刑,那疼感在一瞬间绞断了隋半陵的思绪。
      在感官被痛感完全掩盖,黑暗笼罩前的最后一刻,隋半陵已经被痛感切割得七零八落的念头中,唯一能够表达出完整意思的居然是“还好,这一次能够痛晕了。”

      陈国仙霞福地
      手一颤,茶盖和茶碗相碰发出响亮的撞击声,李步崖只好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抱歉,我失态了。”
      这间用作议事的房间内,青萍洞天和仙霞福地的代表各占一边,三人坐着,其余长老则根据阵营站在各自门派椅子的后方。
      青萍洞天坐着的两人是李步崖和青萍掌门,后者容貌清矍,替自己弟子打着哈哈,“步崖从小脸皮就薄,谢掌门莫要在意。”
      谢掌门面相如中年妇女,相貌平平,但一直放在嘴边的长杆烟斗却给了她一种奇特的魅力与威严感。
      若是隋半陵在此,自然认得这就是那日在大荒中从天而降、想将自己收入仙霞福地的女修。
      谢掌门吐出烟雾,笑道:“脸皮薄才好。李小友既然害羞,莫非对那疯丫头有意思?”
      有个鬼,谁不知道你这老妖婆睚眦必报,没把隋师弟交给你,你会不想办法报复?谁敢娶你家女子?
      李步崖心中波浪翻涌,脸上却不动声色,再次发挥了他作为大师兄磨练出来的技能,回避问题,大义凛然。
      “虽是两派联姻,亦应当顾念双方心意。我觉得此事还需看谢小妹的态度,让她先了解我青萍洞天杰出弟子,选出最合心意的人。比如我家三师弟桓乐湛,温柔体贴,天资高绝,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桓乐湛自然便是桓乐音口中的表哥,他的那个乐字却与桓乐音的乐字形同而声异,是欢乐之乐。
      果断将三师弟卖出,让掌门师尊和谢老妖婆兴味盎然地讨论起桓乐湛后,李步崖总算松了口气。
      仙霞福地今日在象征性地询问了仙家大会的几项细枝末节后,这会居然直接跳到门派联姻上来,而且态度模糊不清,说不明是真有此意还是闲来一提,但作为弱势的一方,青萍洞天却只有严阵以待。
      说到底还是形式比人强,李步崖想,比如这次突然的邀请,虽然能估摸出来就是那个老妖婆想调开自己,使今年记名弟子,尤其是隋半陵的修行进程减慢,自己依然只有顺从地前来。
      原因何在?就在于仙霞福地现在有一个十年前修成金丹的谢掌门,还有一个不知是否依然在世的老祖宗。
      所以青萍洞天才需要足够多的天才弟子作为改变局势的契机,而隋半陵就是李步崖选中的人
      虽然因为仙霞福地的干涉,自己没来得及将吸纳提纯天地灵气的法门教给他,但有每月分发的灵液,隋师弟的正常修行应该不成什么问题吧?

      天幕黑暗,大雨滂沱。
      使隋半陵从昏迷中惊醒的,是天空中炸响的一声雷霆。但除了刺激他醒来的雷声那么真实外,隋半陵身边的事物都给他一种虚幻的感觉,是因为这连成水幕倾泻而下的雨,使得视线模糊,还是因为极度疼楚之后的感官迟钝?
      从背部渗入伤口的雨珠带给他的疼感有些意外的轻微,却至少让隋半陵确定了自己并非处于梦中。
      隋半陵注意到,从上方传来了两个人的交谈声,因为耳边皆是雨珠在石台上炸响的噼啪声,这些话语听起来有些遥远,有时侯还会模糊。
      “这就是小呆发现的那个人。”是个清脆的女声。
      “你又让小呆在山上乱飞?”
      好奇怪的关注点,隋半陵心想,看见一个昏倒在雨地的伤者,要么因为怕卷入纷争装作没看见,要么抓紧时间施救,这不才是淳朴的仙侠世界应有的做法吗?
      你这样站在伤者旁边聊别的事是要做什么啊?难道这边也有碰瓷事件,让好人都要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才敢做好事了?
      “你在里面向长老述职,我一个人在外面,小呆要飞我又拦不住。”那个女声听起来有点生气,“而且你的关注点好奇怪,这里这么大一个伤者,你打算不管吗?”
      “他死不了。”
      “你都没有仔细看他的伤,怎么知道他死不了,明明他背后都是血。”
      “流血就得死的话,筑基修士未免太不顶用了吧。”男子声音停了一下,“不用管。”
      “就算不死,那也是重伤啊,帮帮他不行吗,你明明。。。。。。”后面的话被骤然加重的噼啪声覆盖了,应该是雨又下大了。
      不过隋半陵听到这里也大概猜的出来,是一个好心肠的女子和一个有些冷漠的男子发现了自己,因为要不要动手帮忙有些争吵。
      算了,至少有一个心怀善意的女子,自己还是别给别人添麻烦了。隋半陵一向习惯不依靠他人,此时选择了自己动身前往洞府,但因为背后伤势和经历剧痛有些酥软的四肢,他的爬行都显得艰难缓慢。
      刚刚爬了几步路的距离,背部犹如被千百根针刺下,使得隋半陵通体悚然。看来不是伤口开始愈合,而是刚才背部没有暴露在雨水下。
      还好这疼痛没有持续太久,应该是追上来的人用伞重新遮住了伤口。
      一个人影在隋半陵面前蹲下,已经瘫倒在地的隋半陵只能借着闪电的光亮模糊辨认出她女子的装扮。
      那个女声尽可能柔和地问道:“你还好吗?”
      隋半陵没有力气回应,几乎要模糊下去的意识只能捕捉到背后的男声,“我说了他死不了。”
      “江东,你有没有同情心啊,一个连说话都做不到的伤者你都要视而不见。”女子腾地站起身,“你不管我也要管,不带他我就不走。”
      身后的男子啧了一声,没有说话。
      经过片刻之后,隋半陵知觉已经开始剥离,只能隐约感觉到一个人握着自己的手臂将自己微微拉起,将自己的双臂牢牢环在他的脖颈上,然后再托起自己的大腿,确保自己被固定好。
      不是说不管吗,隋半陵想,但是这个人的背好暖。在一堆若有若无的飘渺感觉之中,唯有此人的背脊显得那么真实可靠。
      他有些暗淡的蓝色眼眸闭合之前,最后倒映着的是一束黑色长发。这束长发垂到了那人的脖颈处,像是马尾一样,扫过隋半陵的鼻梁。
      “妈妈。。。。。。”隋半陵的喃喃自语声音并不小,背着他的江东僵了一下,而在后面打着两把伞的江溪则干脆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江东妈妈,哈哈哈哈。叫你留个马尾辫,被认成女人了吧,哈哈哈哈,妈妈。”
      江东哼了一声,“把给他伤口遮雨的伞打好,别让雨进去了!”
      “哈哈哈哈,娇羞的马尾辫良母,江东。”虽然依然在笑,江溪确实调整了下左手的伞,让它移后,能够完全挡住隋半陵的伤口,至于江东本人,就只能暴露在雨水之中。
      江东微微偏头,看向了眉头紧锁的隋半陵,确认刚才那一声应该只是他昏迷前的无意识呼喊。
      江东转回头,看向了面前的路,步伐放得极其稳健,尽量减少背后的颠簸。
      风雨越发狂暴,摧残着山野,然而隋半陵稳稳地躺在江东的背脊之上,安静地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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