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成了我的工具人》杖藜

4、第四章

　　发现这四个内门弟子的人，并非只有梁希为，隋半陵自己在短暂的不确定之后，便知道这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而这四个内门弟子本身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光明正大地跟在后面，还对一些挂名弟子呼喝驱赶，让他们离开，言辞毫不客气。无根基的挂名弟子虽然不忿，也不愿因为这种事惹上内门弟子，自己换了条路回洞府。
　　经过这几人的暴力恐吓，这条路很快便只剩下在前的隋半陵，与在后跟着的四人。
　　跟踪跟到这么明目张胆的地步，足以说明他们并不担心自己暴露，也不太在乎相关门规的惩罚。来不及想自己如何惹上了这种明显有背景的人，隋半陵咬了咬嘴唇，猛然发力，沿着台阶一路疾驰。
　　身形最矮、但明显是四人之中核心的黑袍小孩眉眼之间尽是嘲讽，抖开手中的扇子遮住下半边脸，语气阴沉，“跑得这么果断，小孩子倒是很聪明啊。”
　　骤然收起扇子，抬起手狠抽了身边男子的脸颊一记，完全无视了男子脸上浮现出的血痕，小孩朝跟着自己站在原地的三人一瞪，“呆站着干什么，给小爷滚上去追！放跑了他，爷爷饶得了你们？”
　　隋半陵踩着台阶快速登山，虽然他已进入筑基中期，但境界能给他带来的裨益远远不足以让他一步十丈，而他本身体质的特殊又主要体现在战斗与耐力上，对速度帮助较小。
　　隋半陵停下脚步，眼前三人已经堵死了石阶，四人处于这段路上唯一一处开阔些许的平台上。但三人并未开口，明显是要等着领头者，让他来与隋半陵交涉。能够后发先至，三人修为很明显皆至少在筑基后期以上
　　那个黑袍小孩晚了片刻才到，从石阶旁的松林中露出头，懒懒地走过来，靠近了隋半陵，仰着头却不说话。
　　隋半陵转过身来，俯视着打量面前这个小孩，对照着自己获得的信息。内门弟子，十一二岁小孩的外貌，喜欢以扇子遮脸，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小霸王。
　　这里的小霸王可不是如前世江东小霸王孙策那样的美誉，而是带着厌恶的蔑称。如果说江东被描述为“绝对不能威胁的人”，尚有人能与之结好获利的话，小霸王就绝不能沾上，否则多半要受无妄之灾。
　　小霸王在内门向来拉帮结派、横行霸道，偏偏爷爷是执掌门规的律堂长老，还有个在这代弟子中唯一能与李步崖争锋的表哥，而且自己也知道欺软怕硬避开棘手的角色，所以一向胡闹后平安无事，事情闹大也不过关到律堂禁闭一段时间。
　　反观那些被他祸害的弟子，受了灾也只能忍着，毕竟真和一位辟谷大修士与一位可能踏入金丹的天才撕破脸，要么没这胆子，要么没这心思。
　　跑不了也打不得啊，隋半陵权衡利弊，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桓乐音师兄，找我有事吗？”年岁对于仙家意义不大，排辈分通常只问修行时间长短，挂名弟子辈分天然比内门弟子矮，但隋半陵的神情语气颇为真诚，没有因为桓乐音只有十一二岁而轻视。
　　毕竟既然决定了处理方法，就不应该在情绪上节外生枝，隋半陵很早就学会了这一点。
　　名字中“乐”音同乐曲之乐的桓乐音依然摇着他那把扇子，盯着隋半陵蓝色的眼珠看了半晌，在隋半陵想要再次开口之时，他合拢了扇子，将其向下一划。
　　隋半陵没有反抗或者逃避，听任身后两人冲上来按住自己的肩膀，强迫自己俯下身，视线与桓乐音平齐。
　　桓乐音揪住了隋半陵的头发，呵呵笑道，“小爷和别人交谈的时候，一向不喜欢别人仗着身高俯视。”
　　隋半陵依然平静，那对如海水般蔚蓝的眸子中并无些许波澜。虽然此时手臂被两人牢牢钳住，他并无半分被挟持的慌张或者气恼，“抱歉，桓乐音师兄，找我有事吗？”
　　桓乐音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就像穿越前那时经常喜欢校园欺凌的人，遇上自己这样一种消极淡漠的态度，会下意识失落或者气恼，隋半陵想。
　　虽然有可能会招致他们这一次动用更狠的手段，但如果欺凌还是不能获得让他人恐惧的快感，这种欺凌往往在两三次后便停止。根据经验而言，为了不成为这些无端恶意纠缠的目标，这种坦然与平静的态度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桓乐音松开左手，摇了摇头，“你这么无趣，连做玩具都不够格，看来欺负你找不到什么乐子。不过还好小爷来的目的不在于此。”桓乐音平摊左手，放在隋半陵下颌面前。
　　“打劫。你领到的所有灵液，全都交出来。”桓乐音所言的灵液，由于天地灵气驳杂，在学会特定的吐纳之术前，修士往往要依靠能够汇聚纯粹灵力的外物，如这种从百药中提炼出的灵液，便可大大加快筑基弟子的修行进程。
　　“在我胸前，麻烦桓乐音师兄自己取。”
　　隋半陵如此不加抵抗，按着他肩膀的两人鄙夷地哼了一声，冷笑之态不加掩饰。看来桓长老完全是多虑了，就算有特殊体质又如何，就这种软蛋性子，能有什么出息？
　　隋半陵并非没有听见两人的哼声与冷笑，但他表现得恍若未闻，只是看着桓乐音，等着这个明显能主宰四人行为之人的动作。
　　桓乐音伸手摸索了片刻，最终取出了一个玻璃小瓶，举起它对着日光看了片刻，确认了这瓶确实是灵液，但他并未满意，“每月皆是四瓶，今日才刚刚十六，你身上就只有一瓶？劝你还是老实点，别想着私藏。”
　　“确实只剩一瓶，其余三瓶我已经用完了。”
　　“果然，玩具还是要反抗才有趣，不论是从躯体上，还是从心智上。你似乎还是有些作为玩具的自觉。”那把扇子再次展开，遮在了桓乐音脸前。
　　隋半陵知道有些不妙，自己的实话好像被当成了试图蒙混过关的伎俩，引起了桓乐音的兴致。最讨厌这种无缘无故找来的麻烦了，隋半陵微微咬牙，两臂试探了一下身旁两人的劲力，骤然发力挣脱不成问题。
　　“他说的应该是实话。”一直游离在四人之外的常三石从后方走上前来，脸上那道被扇子抽出血痕的印记尚未消失，“在外门修行时他对资源的消耗便非同一般，这是玉壶仙体的特征之一，桓长老也曾讲过。”
　　桓乐音有些怀疑地看了看常三石，把玩着手中玲珑剔透的玻璃瓶。
　　“玉壶仙体，据说这一体质对天地灵气的损耗速度极快，甚至被称为无底壶，所以在寻常环境中修行艰难，在有足够的灵石仙材辅助时却能一日千里。不过用起灵液来能快成这样，小爷倒是未曾想到。
　　“这样来看，本来只想延缓你境界突破的行为，完全可以让你就此止步不前了，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隋半陵刚刚绷紧的肌肉因为常三石的开口选择了复原，但他的思维并未放松。
　　桓乐音的陈述帮隋半陵获得了关于自己体质的更多认知，这是李步崖都未曾谈到过的事，但也让他认识到四人抢走灵液的危害比自己想象的还大。
　　罢了，只是这个月的灵液，不值得在这里赌气放狠话，那对于结果并无助益。
　　“桓师兄，灵液你已经拿到了，我可以走了吗？“
　　桓乐音摇动扇子，隋半陵身后两人顺从地放开了手，并让开了道路。
　　玻璃小瓶砰然在石台上摔裂，桓乐音却丝毫未曾在意那流散的馥郁灵力，仿佛只是甩出了一块石子，“走当然可以走。不过记得下月和下下月的灵液你必须尽数给小爷，希望你主动一点，免了小爷堵你的工夫。”
　　隋半陵才迈出两三步便被瓶子崩碎的声音惊得止住步伐，瞪着那摊水迹。本以为这只是小霸王强夺资源加速修行，但现在他却如此随意地扔掉一整瓶灵液，怎么看也不像对灵液有珍惜之意。
　　这种行径与桓乐音颐指气使的口吻，几乎是明白告诉隋半陵，他们就是损人不利己，想堵死隋半陵的修行之路。
　　隋半陵的眼眸在一刹那间幽深灰暗如暴风雨前的海洋，但又很迅速地掩盖了下去。桓乐音将他的眼神尽数捕捉，却又看见他收起怒意转身离开。
　　懦弱到了这种地步，还是有足够深的城府？如果这家伙是隐忍报复的性子，再加上他极佳的根骨，未来应该能对老头造成麻烦吧？有趣，实在有趣。
　　桓乐音收起了扇子，向上微挑，那两个数年跟在他身边欺凌同门的帮闲立刻会意，开始了欺凌成功后的嘲讽侮辱，反正本身他们也对这种所谓的天才极其厌恶。
　　“什么玉壶仙体，不过是靠天材地宝堆出境界来的废体而已，在小少爷面前还不是畏畏缩缩，字都不敢蹦一个。”
　　“哪能这么说？隋师弟毕竟出身不明，见识不广，胆子当然就小。”
　　“出身不明，说的是啊。据说李步崖一年前捡到这小子他就出现在封地边缘的荒漠之中，那里渺无人烟，应该是哪个原始部落里蹦出来的野人吧。”
　　“野人啊，那能学会说话礼仪已经很不错了，看来玉壶仙体还是有那么一些用的。”
　　两人故意放大了声音，就是要让隋半陵听见，如果他沉不住气选择回头来打一架，反倒更合两人心意。
　　隋半陵心中的愤怒并不像两人想象的那般剧烈，他更多的是感到一种失望。
　　果然不论在哪里，这种有意无意用言辞中的恶意伤害他人的人都不会少。他们并不喜欢真相，只要能让自己感到舒畅，他们能罗织出一个人真实或者虚假的罪名。
　　“就是那个人，别跟他玩！”
　　“没有爹的怪胎！”
　　“单亲儿童果然没教养！赔礼道歉！”
　　“杂种！”
　　好烦，明明许的愿是摆脱这些东西，怎么还是避不开。隋半陵加快了步伐，希望借此甩掉脑中的沉重。
　　桓乐音呵呵一笑，打断了二人，“怎么能说隋师弟是野人呢？即使是野人，眼眸都该是黑色。隋师弟明明有对蓝色的眼睛，又在并无人烟的地方出现，应该是混进门中的妖族吧，或者更糟一点，人族与妖族之间通婚诞下来的，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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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桓乐音：小爷想挨一顿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