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成了我的工具人》杖藜

2、第二章

　　青萍洞天祖师堂，二楼正厅之中。
　　厅内并无任何多余的装饰物，仅在靠内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仙人乘鹤图。画的下方放有一把椅子，一位发丝花白，身形短胖，套着灰色道服的老者靠着椅背。
　　老者名为鼎阳，是青萍洞天硕果仅存的金丹修士。近日青萍掌门前往陈国皇城，便请自己的师叔鼎阳出关坐镇洞天。
　　李步崖刚刚将隋半陵的情况向鼎阳阐述，正在等待自己的师叔祖给出答复，却不料桓灵长老在自己话语结束后便直接反对。
　　桓灵是门中长老，且是陈国炼丹宗师，他的表态，鼎阳也必须郑重考虑。
　　“桓长老，您为何反对招收玉壶仙体？”
　　李步崖微微侧身，向着立在自己身旁的桓灵询问。桓灵面容古朴，神色阴沉，身形掩藏于黑袍之内。
　　“李师侄，你方才说的那些事，确实有几分道理，也是在为青萍洞天考虑。然而我觉得，李师侄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李步崖素来谦和，倒也不在意桓灵在门中不算怎么好的名声，虚心求教，“愿闻其详。”
　　“玉壶仙体体质特殊，我等皆知。李师侄说招收玉壶仙体，以求在一年后的仙家大会上，让青萍洞天取得较好的名次，也确实有可能。
　　“然而，这只是有可能。据我所知，仙霞福地谢掌门的女儿，天资非凡，且早已开始修行，到时候未必就胜不过只有一年时间的玉壶仙体。
　　“况且，便是玉壶仙体能胜，那又如何呢？李师侄，我等招收弟子，自然是要看其根骨，却更要看其前途。玉壶仙体必然止步胎息，就算玉壶仙体体质非凡，可以越境克敌，那也不过相当于辟谷修士罢了。
　　“辟谷修士的战力，仙霞福地缺吗？为了只是有可能达到辟谷修士战力的玉壶仙体，如此得罪仙霞福地，恐怕不甚明智。”
　　李步崖皱了皱眉头，“可是事情已经做了。再则，既然已将隋小友带到青萍洞天，总不能再将其赶走？”
　　“李师侄，我说这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必须得说，你真的有些冲动了。最后一枚云霞令，虽说其本身也只能用于和仙霞福地争抢弟子时，确保青萍洞天掌有主导权，但不该用在玉壶仙体这种鸡肋上。
　　“从长计议，真该从长计议。不过我倒是想到，还有个办法，可以换回云霞令。”
　　桓灵看了看毫无反应的鼎阳，便继续说下去。
　　“青萍洞天可以只将玉壶仙体作为杂役，跟仙霞福地就解释成是不忍心其流落于大荒之中，未曾想让他成为弟子。如此，应该可以拿回云霞令。鼎阳师叔，我愿意出面解释。”
　　坐在椅子上的鼎阳抬了抬眼皮，“再想想。不然，就等掌门回来决定。”

　　江东坐在房檐上，晃荡着悬空的双腿，及肩黑发以带束起。
　　与青萍洞天内修士长袖宽袍的道服不同，江东衣着俱是窄口收束，紧贴身躯，更能勾勒出他修长匀称的体形。
　　这种干练的打扮使得江东看起来完全不该出现在闲云野鹤的仙家妙境之中，而应该去世俗江湖中行侠仗义，或者做个神出鬼没的刺客。
　　“小溪，今天回来得很早啊。”
　　刚刚要越过大门的江溪抬起头，望向一身黑衣的江东，“你又学步崖师兄那样，眯着眼笑，真讨厌。”
　　“哎呀，真让人伤心。”江东还是眯着眼，“本来我心说，我妹妹回来这么早，肯定是被李仙师嫌弃了，赶她回来。我作为哥哥，一定要模仿好李仙师，来安抚妹妹。”
　　“臭江东，有你这么安抚的？”江溪一叉腰。
　　“注意形象，注意气度，叉腰，这可不是淑女该做的动作。”
　　“呸，呸呸呸。”虽说言语不曾示弱，江溪还是移走了双手。
　　“回来这么早，李仙师有什么事，连你都不陪了？”
　　“哼，不知道。”江溪道，“我在洞天入口等到步崖师兄，他旁边跟着个小孩。步崖师兄跟我说了几句，就走了，好像是要去祖师堂，让青萍洞天破例再招收一名弟子。”
　　“哦，李仙师真是劳苦功高，为国为民。”江东站起身来，在房檐上行走，好跟上走进门的江溪。
　　“你又反讽步崖师兄。说起来，也真奇怪，跟着李步崖师兄的那小孩，居然有一对蓝色眸子。那眸子可真好看，那小孩长得也可爱。”
　　“见一个，你就喜欢一个，李仙师真可怜。蓝色眸子，蓝色？”
　　房檐上瓦片簌簌而落，江东顾不得在身后溅起的灰尘，“你确定，是蓝色？”
　　江溪看着直接从房檐上跳下来的江东，有些不解，“是，又怎么了？”
　　江东按捺住面上的喜色，却克制不住自己动作的轻快。江东径直冲入自己房间，卷起书桌上的账簿，“我去祖师堂一趟。”

　　青萍洞天的祖师堂是一座双层阁楼，阁楼由竹枝搭建而成，坐落于白玉广场之中。
　　寻常弟子入门，是不需要向祖师堂报备的，因而此时白玉广场稍显冷清，仅有隋半陵立在祖师堂前，等待李步崖的消息。
　　隋半陵已经换了一身白衣，毕竟他原来那身粉色的奇装异服，怎么都不像会被青萍洞天长老欣然接受的样子。
　　江东抿了抿嘴，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直接越过隋半陵，走进祖师堂。
　　不知道是该为之喜悦还是该为之失望地，江东发现，隋半陵并未在意自己。
　　江东到达祖师堂二楼之时，却发现李步崖并未在正厅之内，而是等在门外，面有愁容。
　　“李仙师？”
　　“江师弟。”
　　“祖师堂外那人，应该便是李仙师想让青萍洞天招收的玉壶仙体吧？”
　　江东在门中身为杂役领袖，消息灵通，手段莫测，李步崖也不疑有他，“正是。”
　　“看李仙师的脸色，似是有什么困难？”
　　“唔，确实，桓灵长老反对。我这会正在想，该用什么道理，才能说服桓长老。若真不行，干脆我以掌门首徒的身份，向师叔祖担保好了。”
　　因为江溪的关系，李步崖自觉与江东尚算亲近，言语便不避讳。
　　“李仙师，讲道理，可不只是讲自己要讲的道理，更要讲别人会听的道理。”江东笑道，“等我好消息，如何？”
　　李步崖精神为之一振，江东已经推门进入正厅。
　　桓灵默然站立，鼎阳则依然坐在那张椅上。
　　“鼎阳仙长，这是近日整理出来，您要的，门中药材耗用的账目。”
　　“辛苦江先生。”
　　称呼古怪，只因江东身份特殊。
　　江东与李步崖同年入门，是当年的二弟子，因而李步崖以“江师弟”称呼他。然而进入洞天修行一年之后，江东便自己放弃了修行，转而以杂役领导者的身份出现。
　　自江东主管以来，青萍洞天的杂役便展现出了一种堪称可怕的工作效率与手段，甚至反过来通过灵石仙料赢取长老的庇护，提高自己的待遇。
　　虽然修为不高，但江东借着门中杂役，也便成了洞天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夸张一点来说，他比某些长老都要重要一些。
　　鼎阳将账目粗略扫过，看向仍在厅内等候的江东，“江先生，还有其他什么事？”
　　江东神色依然淡漠，“方才我进祖师堂前，看见一位蓝眸少年，似是玉壶仙体，鼎阳仙长可是打算招收此人，让其在仙家大会上为青萍洞天夺得好名次？”
　　“李步崖有此想法，然而桓灵不同意。”鼎阳道，“桓灵觉得，玉壶仙体终究只能止步胎息，为长远计，没必要为了他和仙霞福地撕破脸皮。”
　　“桓仙长是如此觉得？”
　　桓灵在江东的目光注视之下，点了点头，同时觉得不妙。江东做杂役领袖已两三年，何曾见他为尚未入门的弟子操心？是李步崖请他来的？
　　“桓仙长的想法，确是为长远计，然而在下觉得，青萍洞天的长远计，还有另一种论道。鼎阳仙长，恕我直言，青萍洞天积弱已久。
　　“我派由祖师清平子开辟洞天而成，仙霞福地建立在洞天衍生的福地之上，也受了建立洞天时逸散的神性物质的滋养，仙霞福地早年常以青萍洞天附庸自居，以此求得庇护。
　　“然而数百年来，仙霞福地代有才人，两派实力颠倒。以仙家大会而论，青萍洞天已经连续被仙霞福地压在第二了许久。
　　“这无疑向那些随风倒的门派传递着青萍洞天示弱的讯号，而且根骨优良者也不会主动放弃进入仙霞洞天的机会，这些都让青萍洞天的处境愈发艰难。
　　“若是坐视不理，这只能使仙霞福地得寸进尺地结交门派，让青萍洞天更加缺乏真能成为中流砥柱的弟子。
　　“青萍洞天招收玉壶仙体，并非看重其最终能成长到什么地步，就只是看重他有机会迅速成长，在仙家大会夺魁，使门中风气为之一新，向陈国显示青萍洞天奋进的决心。
　　“青萍洞天，需要这样一个改变的契机。我甚至认为，可以让玉壶仙体直接进入内门修行，以求确保其在仙家大会夺魁。”
　　江东想让隋半陵进入内门的主要原因在于，内门弟子对灵液需求更多，与杂役的关系才会密切起来。这样，自己才能更好地接近未来的仙师。
　　“似乎也有道理，那便让玉壶仙体入门吧。不过直接进入内门，还是不行。祖师定的规矩，弟子先在外门修行一年，才能进内门修行一年。青萍洞天虽说积弱需要变革，毕竟不是生死存亡，这规矩，不能破。”
　　鼎阳立起身，又说了桓灵两句，“桓灵，你说的那个讨要云霞令的法子，真不怎么的。青萍洞天，可不是无赖。”
　　江东立在原处，拱手送鼎阳桓灵离开，而后直起身来，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都在青萍洞天等你三四年了，不在乎再多等这一年。
　　既然等到了，就没关系。

　　一年后
　　江东依然一身黑衣，躲在稍远处的树荫之下，仰视着擂台上的隋半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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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江东：我默默贡献，但我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