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交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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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只来了您一个人？”坐在木了了身侧的人为她添着筷，指着席间，“这些有什么不够的您就说！总得叫您尽兴才是。”
“大人——吾辈是仙族华族……”
“不要一上来就这么冒犯大人，你看大人说什么了么？”
“大人，我机缘得来了这本旧籍，您看你是否感兴趣，听闻是对修为增进的好处不止一点两点……”
“真是什么东西都往大人眼前拿！”
——果真这群仙族的人，不论哪一族，过了这么久……跟他以前见到的脸色还是一样。不是点头哈腰，就是眯着眼，脸上堆着笑，左一句右一句，满是奉承的话。
真是无聊。
白绝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尝起来了茶。
清浅的茶香味，往深了品，就带了一股涩。
毫不意外。
没有家中的茶好喝。
白绝脸上满是无奈，将茶盏放下，叫起来身边刚坐下的白枢：“二哥。”
白枢正抓了一块果脯塞进自己嘴里：“怎么了？”
“我想……”
“想都别想，”白枢皱着眉，想到了白绝想说什么，囫囵吞下那片果脯，赶忙拉着他说，“今天这个情况真不行……你一出去，刚封上的界限的波动，大家可都能感觉到。而且你今天没带剑，找借口都不好找。”
白枢转过头，看了眼四周，又凑到白绝耳边，声音更小了：“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这个宴是做什么的……？”
“嗯。”
“这可是宴请——木族的！神族！上古神族，你知道什么概念吗！”白枢扯着白绝袖口，比着口型，一遍一遍强调，“神族！”
他当然知道什么是神族……他们身上带着远古就有的，天地间的“气”，修行更是事半功倍。尤其木族的木气，可以有治愈的效果不说，更能帮助他族修行。在金、水、火和土族消弥于天地之后，仅存的木族就格外可贵了起来，被仙、人、妖三族尊为，“神族”。
白绝也拿了一块果脯吃了起来，看着那边人声鼎沸，自己这边离得远，只稀稀拉拉坐着不多的几个仙族。
也怪不得……之前二哥给他讲，他们看着他，夸他“奇才”——更多是因为，他姓白。
又喝了口茶，白绝看着茶盏，缓缓说道：“他们……想要她，给他们分些木气吧。”
毕竟人族的信仰再多，修行缓慢的仙族还是百年不得精进。有了木气，突破……只在一朝一夕。
倏的，白绝嘴里被塞了一块鸡肉。白枢啃着骨头，睨着他：“吃东西，少说话。”
白绝支着脸，一口一口地咽着嘴里的肉，勉强地应了一声。朝着首席的方向看去，大家还是围着她。
她还是抿着嘴。
只是她这会儿好像在眨着眼睛，不知道在往哪儿看。席间突然安静了下来，白绝只听她幽幽说了一句：
“我饿了。”
她身边的仙族修者们忙作一团，有端茶倒水的，也有自己赶紧回到自己席位的，更有被她这句话说的愣住的……只见她举着茶杯，又来了一句。
“这在人间可是流水席……大家都要写一写词、对一对诗的。谢谢今日云台阁主的宴席，大家不必太过聚在我这儿，更不必拘谨，自己都要尽兴才是。”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弯着嘴角，浅浅的笑着，对着大家举着杯，礼貌疏离。笑了笑，她别好刚才散着的发，端起茶盏，小口地抿起来。席间的话题又热闹了起来，不过这次两两三三，没有再聚在一处。
白绝瞧着她细细地品着茶，还轻轻闻了闻，但尝完几口之后，嘴角又抿了起来。
果然……
就是这里的茶不好喝。
白绝笑了起来。
看着白绝起身，白枢瞥了他一眼：“别跑去太偏的地方，你知道。”
“我知道，”白绝捋着衣上的衣褶，“这里是云台阁。”
当下正是开溜的好机会——修者们不挤在一处，四散席间，他的离席就没人注意到了。云台阁是仙族最强修者的居所，也是他们在统领着其他仙族各族。往日，就算是修为再高，也很难有机会来这儿……所以阁上一有宴席，不论大仙小仙，都是赶着前来。运气好些，找到个孤本，可能很久不变的修为就能有所突破。又或者是借着这个机会，与其他几位声名远扬的修者攀谈二三，得到的指点受益百年都不在话下。再者，就单纯是呼吸着云台阁上的“气”——都比在自己宗族里的气，对修行好的多。
所以他们大多，在说起总不爱参加宴席的白绝的时候，哪个不是眯着眼的笑着。
“白家的小公子是个，奇才哪。”
只是这笑……有赞赏，更有嘲弄罢了。
白绝正背着手，跨着步子，绕去了宴席的后边。他踩过一阶一阶白玉阶，走过一片牡丹丛以后，总算到了后园中的湖边。岸边有抽了芽的桃枝，有泛着浅黄的迎春，也有碧白的梨花。粼粼的湖水中央是白玉雕的权杖，星辰之下，一龙一凤环绕其边。白绝走近了些，微光下，还瞧的清凤凰的尾羽泛着彩光。就在那最后一片尾羽下，还站着个姑娘。
姑娘？！
白绝一惊——还有其他人？
她正散着头发站在湖中，提着裙子，踩着水玩。
是木了了。
——她怎么也溜出来了？
木了了也看见了白绝。
她放下裙子，一蹦一跳地到了他面前，拽起来他的袖口：“来跟我一起玩儿吧！”
说话时她微微嘟着嘴，脸上红扑扑的，一看已经溜出来玩了不久。见白绝半天不回答，愣愣的在那儿，反而脖子耳尖都红了起来，她蹙起眉，话里软酥酥的：“你难道不是因为宴上无聊，才跑出来的嘛？”
白绝僵着身子，深呼一口气：“我是……但是这、这太不妥当了。”
木了了嫌弃地瞧着他：“老古板。”
“我……”
白绝说话还打着结，一个没注意，就被木了了拉着袖角一下子跌在了水里。水倒是不凉……白绝侧过头，她已经凑过来蹲在了他身边，笑着打趣：“你看，这不好好的——哪里不妥当呀？”
她笑得狡黠，浅樱色的唇间向上挑起，哪有刚才在宴上淡漠安静的样子。
白绝第一次离一个姑娘这么近，更是第一次看一个姑娘这样冲着他笑。他红着脸，好不容易憋出来一句：
“这是小孩子的特权。”
木了了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脸颊，凑得更近了，好奇地问：“说的你不是小孩喽？”
白绝看着她的睫毛扑闪扑闪，就在自己眼前，眼里还发着光，可爱的不行，心底就软了一片：“我是……我是小孩子。”
木了了哼了一声：“真幼稚，”她又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那……陪我玩嘛？”
她说着的时候又乖巧极了，微弯着嘴角，坐得端正，更是换了一副甜甜的笑脸：“好不好呀，小哥哥？”
好不好呀？
白绝愣住了，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呆呆地说了“好”，答应了下来。脸上热热的一片，白绝抿着嘴，眼神瞥着一旁，在后腰别着的挂包里翻找起来。
他要是被二哥瞧见这个样子，绝对可以笑他好久。
可她还是靠着他很近，歪着脸，瞧着他的动作，软软的脸还鼓了起来。翻了好久，白绝终于拿出来了盏琉璃制的茶盏，手还有些抖，磕磕巴巴地邀请她：“你、要不要……尝尝这个？”
“这是什么？”她又往过来靠了靠，低下头新奇地看着他拿出来的茶盏，发丝划在他手上，痒痒的一片。
白绝只觉得自己脸上越来越烧，可越是暗想“要平常心”，他越是连话都说不清了。支吾半天以后，他总算是站了起来，别着脸，朝她伸出手：“先、先起来……水里泡久了不好。”
木了了乖乖地应了声，抓着他的手，指尖带着湿气和凉意。白绝只觉得手心像脸一样，烧了起来，烫的不行。少女的皮肤细滑温润，他轻轻带着她，走到岸边坐了下来。看着她坐好以后，白绝又给她裹上了自己的披风，可瞧见她弯着的唇角时，白绝又觉得有些别扭，别过了脸。
“小~哥~哥~”木了了轻轻扯着他的袖子，话里带上了揶揄。
白绝还是别着脸不去看她，指尖泛起蓝白的火光，没一会儿，盏中就飘出了淡淡茶香。白绝捧着茶盏，朝她递了过去，说道：“这是我们那边的，雾茶……刚才看你，也觉得宴上的茶不好喝。”
“哇！”木了了惊叹出声：“这种茶色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嗯……”她尝了一口，意犹未尽，“味道好棒！”
她小口小口的品着茶，话里还是带着揶揄：“我哥哥平常坐在我边上都注意不到呢，小哥哥你刚在……坐在那么远的地方，都发现了哎。”
“我……”
白绝哑了声，只想往后挪一挪，却看到她也红着脸，咬着唇，靠过来给他说：
“你真的好可爱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交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