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变 ...

  •   两人又腻腻歪歪说说笑笑在卧室里逗留了一整天,直到再次华灯初上、灯火阑珊。陈山第二天就要进棚录节目了,晚上必须得回公司收拾行头。吴沧海将他送到地铁口,居然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临到别了,陈山不免好奇道:“那我走这段时间,你打算干点什么?”
      吴沧海惫懒的笑笑:“瞎混呗。”
      “你就不祝福我一下?我这可是去参加超大型的选秀哎,没准下次回来就一炮而红了。”
      吴沧海又是淡淡的笑:“你肯定会红的。”
      “切——”陈山撇撇嘴,“太敷衍了。”
      快要走到闸口了,陈山掏出了一卡通。吴沧海突然一扭头,吧唧一口,亲在他嘴唇上。当然,蜻蜓点水般,立刻就又收了回去,跟没事人似的。陈山大惊,往四下人潮一看,压低声音斥道:“你有病啊吴沧海,这么多人……”
      吴沧海眼角里藏着偷偷乐的笑意,向他挑挑眉:“送你一个吻,别把哥忘了。”
      陈山很是无语:“搞了半天就说这个。”
      吴沧海突然收起了温柔的笑意,脸色变得严肃正经起来:“祝君昌隆,一飞冲天。”但他刻意停了一会儿,又说道,“不过,不管你拿第几名,不管你红不红,我都在这等你。”
      陈山被他的一本正经搞得有点茫然,有点不知所措,呆呆的“哦”了一声算是告别,转身刷卡进站。他迷迷糊糊随着人流往下楼的楼梯移动,慢慢踱步到最后一阶台梯的时候,他突然有点醒悟,赶紧抬头搜寻吴沧海的身影。不料吴沧海就还仍然站在闸口的栏杆处,从上往下远远望着他。一瞬间四目相对,吴沧海本来深沉的脸立刻露出了翘起嘴角的笑容,他轻轻的做了个口型:“爱你。”
      陈山梦游一般的走进了车厢,随便找了个地方站住。他满脑子都浮现着吴沧海最后那个笑容,那个“爱你”,心脏砰砰跳了好几站才平息下来。地下铁里的风有点凛冽,车窗外飞闪而过的广告和黑暗交相接替。在那些黑暗的背景倒影中,陈山第一次认真注视到了自己的脸——这不再是一张单纯的孩子气的少年的脸,这张脸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那些表面的漂亮轮廓下面,第一次有了一些更加光辉更加成熟而深情的东西。
      他好奇的扭动着身体和脑袋,摆着pose,认识着倒影里这个全新的自己。他意识到这种奇妙的变化一定跟吴沧海有关。他再也不是那个莽撞又盲目乐观自信的少年了,他有了满腔的爱意,有了满腔的自信和勇气——他要去征战天下了。

      吴沧海又恢复了一个人平静的生活。章吉安离开了大半年,整个人晒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刚回来就又忙着收拾行李、打理生活。吴沧海坐在阳台上,喝着半罐子啤酒,看着冬天灰蒙蒙的天空,却忍不住勾住嘴角笑意。
      章吉安将自己的一堆洗干净的衣服晾到他上方的绳子上,刻意避开了他的头顶。
      “你好像比我走之前好多了。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章吉安默默的说道。
      吴沧海呵呵一笑:“是吗?”
      章吉安也在他旁边坐下,但章并不喝酒,只是乖乖的捧着一杯泡好的咖啡喝起来。
      “我还以为你扛不过去了。吴沧海,你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吴沧海撇起嘴角:“是啊,扛不过去了。但是,这个世界再黑暗,也总有天亮的一刻。男人嘛,肩膀就是用来扛事的。”
      章吉安身子纹丝不动,只下巴微微点了一点:“那部戏拍得怎么样?”
      “挺好。我命好,你放心。”吴沧海满脸掩藏不住的开心,扭头冲他挑挑眉,却发现章吉安仍然面色深沉,不为所动。他知道章素来就是这个性格,就是说笑话也都是这般一板一眼的,倒也不以为意,“你那部戏呢?一个剧就拍了大半年,又跟着大牛混,收获不小吧?”
      章吉安点点头:“也就那样吧。”
      吴沧海摇摇头嘲笑:“你呀你,就是天塌下来,就只会说这句,也就那样吧。”
      章吉安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又补充道:“确实还不错,老师对我很好,手把手教我。不过,那些演员我觉得都不如你。你要是去了,应该直接男一号。”
      他全程用一种毫无波澜起伏的平稳语气说着这些,说得吴沧海都忍不住咧开嘴了:“安子啊安子,别瞎夸我了……谢谢你。”
      章吉安又陷入了沉默,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嘬饮着咖啡,然后掏出了手机打开相机,对着窗外的景色比划起来。他不光是把摄影当成工作,还是一个真正的摄影痴,任何时候都可以打开相机框图圈景做练习。吴沧海对他这些小嗜好习以为常,便也自顾自掏出了手机来。
      章吉安突然冒出一句话:“我刚才是真心夸你的。”
      吴沧海有点惊愕,但才刚看他一眼,就被自己手机上的消息吸引住了。是小崽子陈山发过来的自拍,在选秀节目的大大背景板logo下面,他无比嘚瑟的给自己比划了一个“1”。吴沧海的笑意瞬间就从眼眶里冲了出来,溢满屏幕。
      章吉安斜着瞥了一眼,立刻收回了目光,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摆弄自己的手机。吴沧海噼里啪啦飞速回着消息,急切的心情溢于言表。他或许从来没有注意到,章吉安手机里那些数不清的黑白练习照里面,拍得最多的人像,就是自己。

      冬日的时光灰涩而漫长。到了晚上,吴沧海常常和章吉安一起吃个饭聊会天,就像从前在学校时一样。有时候聊起在学校里的事情,两人便会眉飞色舞起来。学校很小,但表演系和摄影系的学习内容大相径庭,很难走到一起。好在大二就会开始有很多小剧组的作业,章吉安就是这个时候和吴沧海认识的。作为摄影系最天才最具悟性的学生,他常常是各个小剧组争相邀请的对象。本来表演系的学生是最难跟其他系的人一起玩的,他们有自己的小圈子。但吴沧海却恰好是一个异类,他最不屑于混迹于表演系某些人那些所谓的圈子,而更乐于跟所有人打成一片。一来二去,一个是摄影系的头一号人物,一个是表演系的未来之星,两人惺惺相惜,便熟悉了起来。章吉安拿吴沧海当模特,替他拍过很多生活化的特写,也在好几个小剧组里合作过,一起交了无数的作业。
      关于章吉安的同志身份,吴沧海一直到大三才知道。这在风气开放的学校极为不正常,现在很少有人会刻意隐瞒自己的取向,很多人一上大一,刚开学便迫不及待亮明身份寻找同类,厮混四年大好时光。但在章吉安忐忑不安告知之后,吴沧海却大笑:“卧槽,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你是就是,咱们不还是兄弟吗?”
      章吉安默默点头,满怀心事,不敢再多说。他知道吴沧海是直男,也知道他身边远的近的有无数女生,更知道他耿直仗义,没那么多弯弯肠肠。但只要吴沧海有这个态度就够了,起码他还可以安心的呆在他身边,在他落难的时候收留他,拉他一把。
      但他没想到,吴沧海竟然弯了,为另一个人弯了。

      吴沧海虽然仍在失业中,好在之前的小网大和一些小广告,尚有积蓄,还能撑一阵。但他心情是肉眼可见的欢喜,自个儿喝了啤酒,就又操起了鼓棒。他那堆破鼓,许久没动过了。他敲起来,踩起咚咚咚的地鼓,敲着铮铮响亮的镲子,身体也跟着节奏有韵律的摆动起来。他招呼着章吉安:“安子,过来给我拍一段。”
      章吉安见他这般有兴致,随手便打开手机框起了景,给他四下找角度。
      “安子,给我来个《爆裂鼓手》。”
      章吉安颇为为难:“这个我恐怕拍不了,《爆裂鼓手》那主要靠剪辑和演员。”
      “懂了,你这是在拱我呢。”吴沧海兴奋起来,模仿着电影里的片段,越打越是激情澎湃,越打越是热血沸腾,几个花式下来,高潮到了极致。
      章吉安看着他陶醉自我的样子,也只好陪他尽兴。他认真的变幻着角度和景别,寻找着吴沧海身上最劲爆的地方。末了,两人一起看着他手机里的片段,认真讨论起《爆裂鼓手》的拍摄手法来。只有在这种时候,章吉安才是放松的,可以滔滔不绝的跟吴沧海聊个天昏地暗。他一直以为,只有他们两个才是最懂彼此的soulmate。
      然而,话题说到夏天的电影拍摄就结束了,吴沧海想起了什么,打开了手机,发现了一堆未接的语音。他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卧室,听了起来。章吉安假作上厕所,便刻意路过他的门口,听见了他在悄悄回语音消息。
      “跟别人一起睡?几个人啊?”
      “那你脖子上那块怎么办?蚊子咬的?我是蚊子啊?!再说大冬天哪来的蚊子,你能不能编个好点的理由!”
      “哦,人家好看……那你上呗。你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吗,随便勾搭勾搭,谁能抵得住啊。”
      “炒CP?炒什么东西?哦,那你炒吧。你炒铁板烧炒蛋炒饭,爱炒什么炒什么,反正……回来让我炒你就行。”
      沉默良久之后,突然语气又变了。
      “想了。”
      那语气温柔的一点都不像章吉安所认识的那个骄傲不屑、铁血硬汉的吴沧海。
      吴沧海没注意到外面偷听的人,自顾自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陈山闲扯着说不完的废话。等他好不容易才忍痛结束了话题,终于嘱咐道:“睡吧睡吧,狗崽儿,你不是天天喊累吗?不是还要练跳舞吗?还不赶紧回屋睡觉去……”
      那边的陈山抽着烟嘶哑着嗓子,还不忘数落他:“你文明点,吴沧海。”
      “嗯嗯嗯,晚安,崽崽。”
      吴沧海挂掉电话,长吁了一口气,走进厕所,准备洗个澡。
      门突然被推开了,他惊得吓一跳,一看,是低着头不作声的章吉安。章吉安此刻的神色与从前大不一样,脸上隐忍决绝似乎有一番挣扎。
      他来到吴沧海面前,突然跪下,伸手就要替他解开牛仔裤的扣子。
      吴沧海一把按住他的手:“安子!”大部分时间,他都操着一口已被同化的京腔,只有在跟小崽子陈山在一起时,才会冒出那些久违的家乡话。
      章吉安的手被他按住了,一动也不敢动。吴沧海见他神色有异,不免追问道:“你怎么了?”
      章吉安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低着头不说话。他向来是这般低眉顺眼难以抗拒的模样,不少圈内人都好他这一口,既没有那些风尘男孩的骚艳娘气,又多了几分沉稳大气。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很难辨认出明显身份的人,但一旦加以了解便会多有惊叹。
      “他可以的,我都可以给你做。”他几乎是咬着牙才说出这些话的,吴沧海可以想象这对于他来说有多么艰难。
      吴沧海的手劲松懈了一点点,但他的脸色却严肃了起来:“重点不是这个。你知道我是直的。”
      “但你已经弯了。”章吉安满心的不忿、委屈,他反而用力的挣脱了吴沧海的手,非要去解开他的裤扣。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