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国略》徕徕

23、二三、蜉蝣洞中

　　阿花不作理会，几人乘着嫏嬛心有忌惮，退入了蜉蝣洞，这蜉蝣洞、蜉蝣塔、本是蜉蝣山人迹罕至之地，嫏嬛于此地也不甚熟悉，见四人退入洞中，又见洞中伸手不见五指，不敢入洞，便在洞口处喊道：“蛇娘娘，怎么说你也是蜉蝣子门下高徒，怎么也躲在蜉蝣洞中，不敢出来？”

　　蛇娘娘受不了这一激，便要出洞。

　　衣楚楚拦住道：“师父，您受了伤，不能出去！”

　　小莲却道：“去去去，你出去，到时候我帮你收尸！”

　　蛇娘娘道：“你这样和你师父说话？”

　　小莲叹了口气，道：“你就旧疾如何了？”

　　蛇娘娘道：“不必你操心。”

　　小莲伸出手来，道：“出来罢！”袖中那小蛇又跑了出来，此刻那蛇血色已然退去，又变得全身雪白，蛇娘娘因为练功走火，功力大减，更需要这蛇毒定时调理，而那小蛇却唯有小莲可以驱动，是以便将小莲关在山中，不得外出，小莲生性贪玩，前几日偷偷下山，被衣楚楚发现，便下山去寻，无巧不成书，二人不在蜉蝣山中，蜉蝣山便遭遇一场浩劫。

　　衣楚楚见三人身上全都受了伤，便道：“你们先疗伤，我先去外头抵挡片刻。”说罢便跃出洞中。

　　阿花自从身中老树神功，左手早已经没了知觉，上山之时又被小蛇咬了一口，只是略有缓解，却还不能与人对敌。

　　蛇娘娘适才中一掌，应是受伤也不轻，一时间也不能与嫏嬛交手，只见他运功调息，忽问道：“小莲，你带回蜉蝣山的是何人？”

　　阿花不敢隐瞒，忙道：“前辈，晚辈是……再仙山门下，阿花。”

　　“再仙山？再仙山的武功怎么这么不济了？”蛇娘娘道。

　　阿花心道：我只是学了点皮毛，哪会甚么高深的功夫？便道：“前辈说的是，晚辈……晚辈才刚刚入山。”

　　蛇娘娘道：“那还差不多，我正好奇，你的身法，在我蜉蝣，都不算入流了。咦……你的手？老树神功？”

　　阿花道：“前辈见多识广，正是中了老树神功。”

　　蛇娘娘道：“我受了伤，没又内力再帮你解此神功了。小莲！”转头瞧去，却见小莲也在运功疗伤，才知这小莲也受到不轻的伤，便道：“你怎么也……”

　　阿花暗道：我的手还有救？

　　小莲缓下一口气，悠悠起身，道：“我的小仙龙之前已经帮他疗过伤了，目下只要将他的手放置在水中一炷香便好啦！”

　　阿花暗道：原来之前那她让小蛇咬我，是为了帮我疗伤。阿花环目四顾，说道：“这洞中哪里有水？”抬头见时，却见洞顶之处，又山水一滴一滴往下滴下，心中思忖：这些水多半不够用。

　　小莲也瞧见了，但见她脱下外衣，只剩穿得贴身的衣服，随后将他的衣服撕成一条一条，不多时，一段由衣服连接而成的绳索便做好了，又见她飞身而起，一头拴在滴水的石乳之上，又飞身而下，另外一头拴在了阿花的胳膊上。

　　阿花见她身形窈窕，极是动人，又见她系绳索的样子，不觉痴了。

　　小莲一面系着绳子，一面说道：“师父，那日我下山之后，找了一个可以光复我蜉蝣派的一个法子。我无意之中，居然打听到了一部奇书《拾国略》的下落。”

　　蛇娘娘悠悠道：“得书半页，可以富敌国，得书一章，可以掌天下。”

　　小莲系完了绳子，回到自己适才坐的地方，从旁石缝之中，拿出一个盒子，盒子之中，果然写着“拾国略”三个字！

　　水自山洞顶端的石乳顺到了衣绳上，顺流而下，阿花的左手只觉得透着骨的凉爽，心里却是暖暖的。阿花看来，《拾国略》不过是一部书而已，他一不想富可敌国，二不想执掌天下，心中只是想给自己的姨母讨回公道，自觉拜入再仙山，好好习得功夫，日后自然便能胜得过嫏嬛。但是近来江湖之中，风起云涌，多为了此书，心下好奇，道：“这书真有这般神奇？”

　　“我活了五十来年了，也只是听过传说而已，若是真有此书，天下财富岂不是归一人所有？而今天下大乱，胡人乱华，若是真有此书，天下岂不早已一统？”蛇娘娘说道，“小莲，这书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小莲道：“那一日，我下得蜉蝣山，路过渔阳镇的客栈，认出了客栈掌柜是由八指道人所扮，便觉此人必有所图，暗自探查，才知八指道人有个弟弟，叫做岳子期，原在晋国神霞洞中修行，被八只道人安插在韦府之中做书童。我想其中定有古怪，有了这个把柄，又骗那八指道人说，自己仇家自杀，需要在这客栈中躲几日，八指道人也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下来。平白无故多个女儿，更加容易掩饰他的身份，他自然愿意，那一夜里，岳子期盗得宝书之后，便回了渔阳客栈，与哥哥八指道人汇合。不料遇到镰钩派杜谦杜让追杀，岳子期半路死于老树神功，八指道人也伤的不轻，我乘着夜色潜入了八指道人房间，瞧见八指道人已死，我便盗取了宝书，正想回山，不了途中遇到镰钩派，交起了手，受了伤，遇到阿花弟弟，这才捡回一条命。”

　　阿花道：“我才不是你弟弟！”

　　蛇娘娘道：“原来如此。”忽然站起身来，将自己的麻布外衣脱将下来，给小莲披上。蛇娘娘拄着他的蛇杖，走了几步，刚想出洞，却见衣楚楚退入洞中。

　　阿花见衣楚楚连站都要站不稳了，赶忙伸手去扶，不料手居然穿过了衣楚楚的身体，阿花这一惊可非同凡响，道：“这……”

　　小莲道：“这是我派上层武学，蜉蝣魅影，向你这种级别的学武之人还不能理解。”

　　阿花未极反应，又见得一个衣楚楚退入洞中，一个、两个、三个……洞中忽然来了好多个衣楚楚。随后，退入洞中的衣楚楚们，又一个一个消失了，不多时，只剩下最后了一个，便听那个衣楚楚说道：“再仙山的武功果然非同一般，李如衣功夫在我之上，我敌她不过，我们最好另外想个办法。”

　　阿花道：“没事罢？”

　　衣楚楚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阿花见她呼吸已然比之前急促了许多，想来适才片刻之间，已经与敌人交上了多个回合，但毕竟是晚辈，虽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但多半已经拜下了阵来。

　　蛇娘娘忽道：“为师这就出去，你们几人乘机出逃！”

　　衣楚楚无奈地道：“师父，李如衣的鞭法使得是再仙剑法，又深知蜉蝣派武功，你要小心！”

　　蛇娘娘道：“为师知道！若不是我练功走火，小小李如衣，我哪里放在眼里。”

　　便在此时，洞外忽然又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李如衣，我已经帮你清除了蜉蝣派的人了，当初你答应的，应该可以允诺了罢？”

　　“对！”又有一个声音应道。

　　阿花从洞内朝外瞧去，那说话的那人，不是杜谦么？另外一个长得较矮，便是他弟弟杜让，便轻声说道：“我们上蜉蝣山的一路上，看到许多人身中老树神功，我想，便是这两个兄弟所为罢？”心中暗道：一个嫏嬛便已让人头痛不已，现下有多了杜谦杜让两兄弟，这可怎么办呢？

　　“杜谦杜让两兄弟！”小莲叫道，“他们怎么和李如衣联手了？”

　　忽听洞外李如衣说道：“蜉蝣派的人还没有清除，里面还有四个，我们有言在先，我只要蛇娘娘一人。”

　　杜谦一瞧那洞中乌黑麻漆，道：“这洞中伸手不见五指，谁知道有没有暗器机关，我二人就在这里等着，他们要是敢出来，便让他们尝尝老树神功的厉害！”

　　杜让应道：“对！”

　　蛇娘娘迟疑了片刻，正要出洞，却听阿花道：“且慢！”

　　蛇娘娘还道是阿花心生畏惧，便道：“你虽然是外人，放心，你既然救过小莲，楚楚自会保你平安。你们几个人中，楚楚修为最高，待会儿楚楚你再施展蜉蝣魅影，乘着混乱，带着众人离开，小莲！楚楚施完蜉蝣魅影之后，便没有多余的真气护你了，你有八步飞天，即便是带上一个人，寻常人也难以追上，你们只要记着，往后山跑便是，师公蜉蝣子在后山竹心亭闭关，叫他出关。”

　　阿花道：“前辈你应该是受了伤罢，而且还受伤不轻，你未受伤之时已然不是嫏嬛的对手，嫏嬛适才与楚楚交手，不过是耗了点真力而已，是以你现下依然不是她的对手！何况又多了杜氏兄弟。你们有没有想过，蜉蝣门下弟子虽然不多，习得八步飞天的应该不止你们罢，即便不会使，轻功应当也不弱，那为甚么没有一个人去找到你们师公呢？我想，多半使后上的竹心亭离此间有些路程，而且，镰钩派应该已然设下了埋伏或者机关，专门用来对付你们轻功，是以晚辈看来，前辈这法子并非是上策。”

　　蛇娘娘见阿花思绪清晰，分析得颇有道理，便问：“别废话，不然我们几个都要死在这叛徒手中！”

　　衣楚楚道：“师父，我瞧阿花说得有理，不妨听听他有什么计谋？”

　　小莲痴痴地望着阿花，道：“师父你要是死了，我以后就不用让仙龙给你疗伤了。”小莲听完阿花的话，这才焕然大悟：这小子在客栈之中装傻充愣，常人看来，是个傻子无疑，不想到今日这般情形，还能如此镇静，还能说出这番话来，这应该是他真实的样子罢？看他临危不乱的样子，说不定真有甚么法子呢？

　　“若是大家都听我的，必定都能安全离开！”阿花道：“小莲，你从八指道人拿来盗来的书盒呢？”

　　蛇娘娘不信，道：“就你这点微末武功？”

　　衣楚楚道：“师父说的没错，你连我也不是对手。”

　　小莲却道：“你且说说看。”说罢递过书盒。

　　阿花接来书盒，不经意间，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然恢复如初，不禁大喜：“我的手好了！我的手好了！”

　　小莲脸上掠过一丝得意，道：“那是。”

　　便在此时，忽听得洞外杜谦叫道：“你们几个，再不出来，我可要进去了！你们往外瞧瞧，我给你准备了甚么？”

　　众人瞧去，衣楚楚在最外，瞧的也最清楚，道：“镰钩派带了□□手，箭上都点了火，他们要将火射入洞中，到时候，洞中亮堂堂的，便不好藏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