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宫之麒麟归》不知名萧萧

3、第二章 青木宫

　　琅琊阁，位于琅琊山顶，是天下机密的汇集之地。
　　清晨的雾气还未完全消散，迎宾阁外便早早地站了一位身披淡红斗篷的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正左顾右盼地小丫鬟。
　　金钟鸣了三下，蔺仲急忙起身，去迎接今日的第一位客人。
　　蔺仲恭敬地向来人施了个礼，“请问刚才鸣钟的可是小姐？”
　　女子只开口：“蔺晨呢？”
　　蔺仲并不惊讶，只更加恭敬了几分：“想必就是楚天姑娘吧，少阁主已经恭候多时了，请楚姑娘随在下来。”
　　从迎宾阁的侧门出去，穿过一片林子，又过了一座布满青苔的石桥才见一条宽阔的石板主路，一座精致的园林就出现在楚天的眼前，曲径通幽，美轮美奂。
　　楚天又跟着蔺仲弯弯绕绕走了许久才到了正堂。蔺仲停下脚步，回身说：“少阁主就在此等候楚姑娘，楚姑娘请。初儿姑娘就随在下去看一下少阁主给楚姑娘安排的住处吧。”
　　楚天点了点头，就走了进去。堂内甚是安静，只听得窗外潺潺地流水声。
　　正想着这蔺晨又在搞什么名堂，楚天就看见内堂里坐着的，却是一位年逾半百的老年人。
　　楚天几乎是在看到那人身影的一瞬间便掉头要开溜，可还是晚了一步，她已经被老者发现了。
　　“站住！”老者开口。
　　楚天止住了脚步。
　　“过来！”
　　楚天低着头，十分不情愿地挪了过去。
　　“跪下！”
　　“师父。”楚天撅着嘴巴，企图像以前一样，用撒娇解决一切问题，可是这次显然并不管用。
　　荀珍正坐在主位上，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还知道我是你师父，给我跪下！”
　　楚天知道这次事情大了，听话地跪下，低着头，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
　　荀珍看着自己疼惜的徒儿乖巧的样子，心中的怒火瞬间平息了不少，叹了一口气说：“准备一下，今天就跟为师回北燕去。”
　　“我不要。”楚天想也没想就回说。
　　“你！”荀珍举起手中的折扇就要向楚天的脑袋上打去。
　　楚天这次并没有躲，直挺挺地跪在原地，一副就要慷慨赴折扇的样子。
　　荀珍的折扇在半空中举着，久久地都不知道该怎么落下，最终只得收了回去，别说那是他疼爱的徒儿，就是陌生人，面对着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儿，估计也下不去手。想着楚天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荀珍缓下语气，“这天底下这么多的好男儿，你就非得选这么一个短命的？”
　　“长苏可是琅琊榜公子榜榜首，自然是这天下最好的男儿。”
　　“他再好又怎样，他能陪伴你、照顾你一辈子吗？他要是……”荀珍不敢继续说了，他太清楚自己徒儿的脾性，他实在害怕要是那个梅长苏真的一命呜呼，他的这个徒儿真真要为他陪葬啊，顿了些许，语气里竟多出了些许哀求，“你可是我这老头子唯一的徒儿啊。”
　　楚天歪身倚在了自己师父的肩膀上：“师父放心，有徒儿在，就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的。”
　　荀珍又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黑一白一对瓷瓶，“既然你心意已决，就把这个拿去金陵吧。”
　　楚天一手接过两个瓷瓶：“这是什么？给长苏的药吗？”
　　这次荀珍举起折扇毫无迟疑，一下子就正中在楚天的脑门上，楚天疼得“哎呦”一声。
　　“长苏长苏，就知道长苏！这是给你的。”
　　楚天打开了两个瓶子，分别放在鼻下闻了闻，竟然是固魂丹与还魂丹。
　　这两味都是极其名贵的丹药，不仅配方与制作方法只有极少的人知道，用料也极为珍贵。固魂丹可在关键时刻调动人所有的元气冲向心脉，以在一段极短的时间内激发出一个人的所有潜能。而还魂丹可使固魂丹的作用消散，以防元气聚集损伤心脉。这的确不是给长苏的药，毕竟挫骨削皮使他元气大损，这固魂丹对他来说没什么用。
　　楚天打开瓶子看了看，“怎么都只有一颗啊。”
　　荀珍一听就又怒了：“你还想几颗啊！你有命用几颗啊！”每用一次固魂丹，都是极损身体的。
　　“一颗，一颗，一颗就极好。”楚天连忙说，“说不定这颗都用不上呢。”
　　之后一直到黄昏，楚天就一直待在蔺晨给她安排的房间里，荀珍自己回了北燕。
　　侍从不停地搬来一摞又一摞的书册，满满地堆得从书桌到床头到处都是。楚天倚在床头一本一本仔细地翻读着，看累了就揉揉自己的额头闭眼休息一会儿，但仅就一会儿，就继续看起来。
　　初儿端了一杯茶水来，楚天瞟了一眼，并没有接，“不是说过以后屋里不要再用冰裂纹的瓷具了吗？”
　　“是。”初儿没好气地说，“自从梅大宗主来小姐屋里，盯着小姐心爱的冰裂纹茶具发了许久的呆，小姐就吩咐了以后屋里都不用冰裂纹的瓷具了。只是这套茶具，是梅宗主亲自差人送过来的，小姐若不喜欢，我明天遣人还回去好了。”说着拿着茶杯转身就要走。
　　“回来。”
　　初儿轻笑一声，将茶杯递到了楚天手里。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楚天刚想发火，这是哪个不长眼的侍从门都不敲就进来了，就看见蔺晨搬着一摞书站在门口。他四下打量了一下满是书册的屋子，最后将他搬来的那一摞书放在了床上，自己扯过旁边的一把椅子就在楚天面前坐了下来。
　　“这是最后的一摞了，可真把我累死了。”
　　楚天依然看着手里的书：“蔺少阁主近来丰腴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也该好好活动活动了。”
　　“哎，我说，我这次可是把琅琊阁的老底都翻出来给你了，你就不能不挤兑我啊。”
　　楚天没说话，心想我挤兑的就是你，你敢说荀老爷子来找我的事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就知道在一边看热闹。
　　蔺晨也不在意，继续说：“天下至毒，始于百家，终于慕容。难道你们青木宫现在除了寻找一件已经丢失了百余年的物件之外，对火寒之毒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这是很久之前流传在江湖之中的说法了：无论你身中何毒，只要你有一口气在，青木宫能把你救活过来。这青木宫宫主就姓慕容，而楚天，原唤作慕容楚天。只因为姓氏与北燕皇族一样，在江湖之中才把姓氏隐了去。
　　青木宫退隐江湖已经有些年头了，现如今，除了一些较大医药帮派和琅琊阁这种变态地方，几乎没有人知道青木宫的名号了。而这种什么“始于百家，终于慕容”的说法，楚天也只是在青木宫志上看到过。毕竟是江湖传言，难免有些夸大其词。就比如对天下第一奇毒――火寒之毒这个特例。
　　但身为青木宫人，楚天怎么会轻易承认，尤其是当着蔺晨的面，那就更不会承认了，只说道：“长苏现在状况已经不单单是火寒毒的问题了，主要是当年的措骨削皮之法动了他身体的根本，而火寒之毒也没有完全除尽。虽说火寒毒奇特，但挫骨削皮，犹如一次重生啊，这都没把火寒毒去干净，我倒是想问问蔺少阁主你当年是怎么搞的啊。”
　　蔺晨一看锅又甩到了自己的身上，急忙说：“什么叫我怎么搞的？当年措骨削皮之法是你家长苏自己选的。再说了，他当时的火寒之毒已深入骨髓，足足九分啊，那白毛长的，整个人就跟狒狒似的，要不是当年挫骨削皮啊，你现在就要跟狒狒谈情说爱了你知道不？”
　　“知道！知道！知道你个鬼！”楚天抬起手中的书册就连连向蔺晨的脑袋上拍去。
　　这就是楚天与梅长苏的不同了，如果他跟梅长苏耍贫嘴，一定会被梅长苏一句话怼得哑口无言，但如果是跟楚天的话，就会让她瞬间炸毛，百试不厌。就这一点，蔺晨一直觉得楚天比梅长苏有意思多了。
　　蔺晨被楚天打得有些招架不住，扔下一句“好男不跟女斗”捂着脑袋就跑了出去。
　　月亮渐渐地爬上了柳梢头，初儿准备了一碗夜宵，端进来时却见楚天已经倚着床头睡着了，手里还轻握着书册。
　　初儿把夜宵放在桌子上，拿过楚天手中的书放在枕边，最后扶着她躺下。心想，这男女之情还真是害人不浅，就连她认为最是逍遥的小姐也逃不过，自从那个人出现在小姐的世界之后，他就像成为了牵动小姐心头的一丝线，牵动这小姐的一举一动。初儿没有爱上过谁，她很多时候都在想，这样真的值得吗？
　　之后的两个多月里，楚天就是这样一本又一本地册子看着，原本蔺晨还会时不时地来闹她一下，后来他因有事去了南楚，一天又一天看书找线索的日子便更加枯燥、无聊。
　　终于，楚天将她找到的所有的信息写成书信装入信封，叫来初儿：“你速将此信带回青木宫，亲手交给兄长。此信涉及青木宫和琅琊阁，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可我回了青木宫，谁来照顾小姐啊？”初儿一脸委屈。
　　“我又不是没手没脚，你若是担心放下信快点回来就是了。”
　　初儿心里嘟囔：“小姐你要是有手有脚，那我平时伺候的是谁啊？”却还是接过书信快步离开了。
　　楚天走到窗边，透过重重云霭，她仿佛可以看到金陵城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