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宫之麒麟归》不知名萧萧

12、第十一章 二十一

　　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二十一日清晨，轰得一声巨响，惊到了在院内一边晒太阳一边睡回笼觉的楚天。
　　正在打扫屋子的初儿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小姐，你听到了吗？”
　　“你小姐没聋。”
　　“是地震吗？”初儿问，刚才她感到地面都震了一下。
　　楚天低眸想了想，“你听刚刚的声音，是不是从北城那边传过来的？”
　　“好像是吧。”她可不像小姐那样听力那样好。
　　楚天迅速起身，拿起放在一边的斗篷披上就往外面走去，“我去北城看看，你拿上我的戒指去风满楼叫齐坤来找我。”
　　楚天赶到北城的时候，大火已将整条街烧了大半，到处弥漫着硝烟的气息，哭喊声不绝于耳。有位妇人衣衫褴褛地跪倒在街道一旁，怀抱着自己已经没有气息的孩儿，泣不成声。京兆衙门赶来的只有那么点人，虽然也有附近的居民自发赶来救火，但泼进去的水就如泥牛入海一般，起不到半点作用。
　　“宫主怎么亲自过来了，这里太危险了。”齐伯听说了这事，亲自赶了过来，赶来的时候，楚天正在帮从火场逃出来的灾民处理伤口。
　　楚天起身，被齐伯带来的大夫就接着楚天继续给伤者包扎。
　　齐伯将楚天引到一旁，继续说：“这里目前火势太大，恐怕整条街都保不住。较远处的居民已经派人开始疏散，近处的则无一幸免，这些废墟之下，也不知道有没有活着的人。说不准一会还会发生再次爆炸，宫主在这实在太过危险，还是回去等消息吧。”
　　楚天紧皱着眉头，“你不用管我，我能照看好自己。”
　　“那我让齐坤跟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
　　楚天由着齐伯，问：“风满楼来了多少人。”
　　“事态紧急，除了留下看家的，来了将近两百人。”齐伯说。
　　“在金陵有这么多人？”楚天也吃了一惊。
　　“都是在各个店里的普通伙计，此次私炮坊爆炸，我们在城北的当铺也受到了波及，我们以此名义参与救灾，想也不会有人疑心。”
　　你在行脚帮安排眼线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楚天心里想，但人命关天，也只能如此了。
　　徐成一家住在北城城墙边，但离私炮坊有一段的距离，所以当私炮房爆炸的时候，徐成一家并没有被太大的波及。眼看火势越来越大，京兆尹府和巡防营的人都对这场大火无能为力里，火马上就要烧过来了。徐成招来妻儿，收拾好财务细软打算趁着火还没烧过来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徐成一手抱着抱着包裹，一手牵着孩子，刚从家门口出去，就被撞摔倒在地上，孩子也摔倒在一旁，徐夫人赶紧过来抱起孩子。徐成坐起身，迷迷糊糊之间看清了刚刚撞他的人好像穿着巡防营的衣服的时候，还没想明白，他怀里的包裹就被那人抢了过去。
　　徐夫人伸手想把包裹抢回来，却也被那人一脚踹倒在地，“一边去！”那人边拆包裹边说。
　　徐夫人抱着孩子伏在地上哭着不敢言语，却突然听见那人惨叫一声，抬头便看到那人倒在了十米外的地上，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将军打扮的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里拿着她家的包裹。
　　列战英将徐夫人扶起来，把包裹还给她，对徐成说：“此地危险，快带你的妻儿离开这里吧。”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徐成点点头，赶快带着妻儿离开了。
　　被一脚踹飞的巡防营士兵此时才晕晕乎乎地站起来，甩甩脑袋清醒了一下，回头就要找那个踹他的人算账，结果一眼就看见了列战英后面站着的那个脸比这里烧焦的断壁残垣还要黑的萧景琰，立马抱拳行礼，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颤巍巍：“小的见……见过靖王殿下。”
　　“你虽只是的巡防营小兵，但怎么说也算个军人，不稳定局面也就罢了，竟还敢趁乱行霸凌百姓之事！”萧景琰带兵多年，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仗着自己穿着军服就仗势欺人的兵。
　　士兵噗通一声跪下，一头磕在地上，“殿下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战英，带下去关押起来，若在有人犯同罪，无需过问，一律关押起来，等救灾结束后一同送往京兆尹府问罪。”
　　梅长苏来的时候，火势已经被镇压了下来，灾民都被安置在了萧景琰支出的军用帐篷中，远见楚天带着几个人在断壁残垣下搜索着是否还有活着的人，四处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
　　一点幽幽的蓝光在楚天周围上下跳蹿着，楚天停下脚步，招来伙计慢慢将上面烧焦烧断的房梁移开之后，依稀看到一个人影。
　　“这里有一个！”其中一个伙计大喊道，周围的士兵立刻抬着担架涌了过来。
　　楚天先将伤者流血的伤口包扎起来，再用盐水给他灌了止痛药，赶紧吩咐伙计把人抬到医用帐篷里清洗烧伤伤口。想起那人被烧成那副可怕的模样，一股想吐的感觉涌上喉咙，楚天立刻捂住嘴，一手撑着墙，眼睛都憋红了。
　　一个水袋被递了过来，楚天接过打开喝了一口，压住了恶心的感觉，抬眼就看到了来人一脸担忧的神色。
　　“你怎么来了？”楚天对来人说。
　　梅长苏温和一笑，“我不来怎么显得自己消息灵通呢？”
　　这话楚天听不懂，正想问，却看到靖王和霓凰郡主站在梅长苏身后，霓凰郡主像是刚刚发过火，脸红红的，奇怪的是靖王殿下虽不像是刚刚发过火，脸竟然也红红的。
　　楚天猜到刚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多问，继续说：“这里还不是十分安全，反正你已经来看过了，情势也已经控制得差不多了，你就先回去吧。”
　　“你呀，别总跟黎大哥一样，我是身体弱，又不是孩子。”
　　楚天瘪了瘪嘴巴，“那你离这些废墟远点。”
　　“小姐！”初儿一路跑了过来，看到萧景琰与霓凰，施了个礼又继续说，“小姐快去看看吧，我们在废墟地下发现了个孩子，情况有些不好。”
　　“你快些去吧，我这里有飞流呢。”梅长苏说。
　　楚天点点头，就跟着初儿离开了。
　　楚天走远后，霓凰笑说：“看来这楚姑娘对苏先生颇为关心啊。”
　　梅长苏低头抿嘴一笑，“我素来体弱多病，他们就一个个做起我的主来，让殿下和郡主见笑了。”
　　这里离私炮坊距离很近，原以为这里不会有幸存的人，但葵虫一直在这里盘旋着，初儿就喊了人来将烧焦的木头移开，果然在下面发现了一个孩子。之前，那孩子正在后院的水缸旁玩耍，爆炸时，水缸倒下，正好让他躲在了里面，水缸里的水撒湿了他的衣衫，也替他抵挡了一下火势，只是房屋倒塌砸碎了水缸的一角，躲闪间他的腿卡在了里面，外面的人一拉他，他就疼得呜呜直哭，就是不肯出来。
　　“你们让开。”楚天俯下身子，在残垣的缝隙中探了进去，查看了一下里面的情况，又钻了出来。
　　“小姐，里面情况如何？”秦昆立刻上前询问。
　　“水缸碎了，卡住了孩子的腿，我看深口很深，血已经流了不少，如果把孩子拽出来，恐怕那条腿就废了，但如果再拖下去，我怕他失血太多。”
　　“那我们该如何做？”
　　楚天眉头皱得更紧，“一盏茶的时间。如果不能把这些废墟移开，就是把孩子打晕，也要把他拽出来。”
　　残垣被一点一点的移开，楚天从口子里探进去，一边稳定着孩子的情绪，一边仔细注意着周围的情况，生怕一个不小心，导致孩子的伤口加重。
　　突然一声巨响，齐坤大喊一声“小姐”，一把把楚天拽了出来，眼看着刚刚的一线生机瞬间化为了灰烬。
　　再次找到那孩子的时候，人已经没了气息。
　　梅长苏虽然回了苏宅，但也让黎纲时刻注意着北城的消息，听到北城再次发生了爆炸，梅长苏心中又是一声叹息。
　　“楚姑娘，怎么伤成这样？”
　　院中突然一片嘈杂。梅长苏听到声音，也从屋里出来，就看到楚天胳膊用布包扎着，灰头土脸的样子，“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你向来骄傲的轻功呢？”
　　楚天眼睛里有些闪烁，“突然响了一声，我吓了一跳，没躲开倒下的墙垣，就被擦了一下。”
　　黎纲说：“楚姑娘一心都在伤员身上，突然那么大的响声，可不得吓坏了，好在只是擦伤，我这就去找晏大夫拿擦伤药膏。”
　　黎纲很快把药膏拿了过来，放在桌上就离开了。
　　梅长苏仔细将楚天胳膊上包扎的布解开，漏出里面青紫色的一片，丑陋的伤口，偏在这如玉一般的肌肤上，才更叫人触目惊心。这样不好上药，梅长苏伸手去解楚天的衣扣，楚天一躲，但还是任凭他将自己的外披里衣脱下。
　　“我体质特殊，从小打到上房揭瓦有过留过很多伤疤，过些日子就会不见的，不会有事的。”楚天小心翼翼地说。
　　“忍着点。”梅长苏拿过药膏，先把他倒在手心花开，然后用手指一点点地涂在伤口上，因为怕把楚天弄疼，动作格外轻柔小心。
　　楚天回过头，看着梅长苏低眉认真为自己上药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