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材》承之

11、第 11 章

　　陆升将车开到市内比较大的一家购物商城，在这儿吃的，礼物，衣服一类的都可以一次性买完。
　　当然，停车位也是极其难找的，在陆升绕着购物中心转了三圈，开着窗户冷脸怼了两个抢车位的鳖孙之后，终于猛地一扎停进了一个刚刚空出来的车位。
　　俩人一路挤着终于进了超市里面，顾回自觉地推着购物车跟在陆升身后。
　　说实话，他从来没有在过年的时候进过超市，人太多了，顶多是在路口的小超市买些奶啊大枣之类的，等到过年带回去，现在和陆升一起挤在人堆里挑着年货，竟然莫名有种新鲜的感觉。
　　购物车里面的东西堆得越来越多，顾回发现了，陆升拿东西都是看心情，看包装，顺眼的随手就扔进购物车，也不会去注意价格或者是日期。
　　啧，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是不是都这么买东西。
　　等到他跟着陆升转了快有一个小时，陆升才回过头看着他：“你不买些年货？”顾回懒洋洋的趴在购物车上：“我回去的时候在路口小超市随便买点就行了，回去的话家里估计也堆得全是年货，不缺我那一点。”
　　陆升皱着眉回忆着，那条巷子口好像真的有家小超市，只是里面灯光昏暗，陆升每次路过都觉得这是家黑店，不说别的，就单说里面那么黑，他就从来都没有进去过。
　　抿嘴看着顾回，片刻后叹了口气。
　　从超市里出来，看着自己手里的两个大袋子以及顾回手上胳膊上套的四个袋子，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再去给陆笙买几身衣裳的打算。
　　开着车往家的方向驶去。这段时间估计一直会住在别墅那边，爸妈不在家，过年自己就要在家陪着陆笙。陆笙已经高三了，学校那边不压到年三十是不可能给假期的，这个时间段应该是还在学校上课，晚上上完晚自习回来的也晚，陆升看了一眼表，把东西全部放回去让家里的阿姨先收拾着，就可以带着顾回出去吃饭。
　　将车开到家门口，自家的大门是自动感应的，扫描到设定的车牌就会自动打开。顾回有些好奇的盯着，等到车开进自家车库的时候，顾回还是靠在车窗上饶有兴趣的四处看着。陆升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着将东西全部放到家门口，交代了开门的阿姨几句话便转身带着顾回去吃饭。临走顾回还是忍不住的透过阿姨和门缝只见的空隙朝他家里扫了两眼，一看就是有钱人家，顾回跟在陆生身后搓着手，莫名的感觉不由的腾升起来，说不上来是什么？自卑？也不是，应该说是不知名的距离感，对，就是距离感，陆升这种人，就不该是自己能认识，能混在一起的。
　　他俩这次出来并没有开车，顾回打量了四周几家餐馆，心中有些纠结，看起来都很贵，一咬牙，自己这次请陆升吃饭的目的就是赔罪，多花点钱情理之中。
　　最后，陆升带着他进了一家看起来是田园风格的参观。由一个穿着粗麻布田园风长裙的服务生带到了靠窗的位置。陆升没有看菜单，手指点着桌面随意的报了几个菜名，随后顿了顿，看向顾回，思索了片刻又加了几个菜。
　　两人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说话。陆升一直端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茶水，眼睛盯着外面不算太繁华的街道，这里是别墅区，距离商业区还有一定的距离，来往的车辆行人也少，实在没什么看头，但却是两人这个状况着实尴尬，也只能这么装作各自都有事情做的样子。
　　“陆升。”对面传来底底的一声。
　　“嗯？”陆升转过头看着似乎有些纠结却又像是下了巨大勇气才开口的顾回：“怎么？”
　　顾回有意无意的抠着自己裤子上的破洞絮絮：“咳，我就是想再正式的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陆升挑了挑眉，准备开口，却又迅速的被顾回打断：“你听我说完，这话不说完我可能这阵子都睡不好觉。”
　　顾回像是鼓足了勇气，抬头看着陆升，眼神里的坚定让陆升愣了愣：“那天的事情，我知道解释太多没有用，但我还是想和你说，我恶心徐哥是事实，不是因为他是同性恋，而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变态。他借钱给我，不是单纯的高利贷，他那些恶心人的心思我看得出来，但我没办法，我需要钱，我爸的身体不能拖着。所以我只能忍着。这和他是不是同性恋没有关系。打个比方，他是同性恋，这事儿我就觉得特别恶心特别变态，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变态玩意，但你是同性恋我就觉得没什么，感觉就是很平常的事情。我以前除了徐哥也不认识别的人是这种情况，自然而然就把徐哥是变态和同性恋连接到一起了，这两天我也有上网去查，去了解，我现在就觉得，这就是一种平常的感情，爱谁不是爱啊。”顾回顿了顿：“所以，升哥，我真没有骂你变态的意思。”
　　陆升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少年能一口气说这么长一段话出来，在他印象里，顾回除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那个操蛋样儿，剩下几次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乖巧略微腼腆的样子。
　　当然，顾回这一番话内容也是说的陆升一阵发懵，他其实也没想到顾回会是这种想法，自从上次那件事后，陆升就已经认定了顾回恐同，就算不是，那也是站在不能接受的那个行列里的，没想到他现在这样一番话说的，陆升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心情明显往上扬了扬，无可厚非，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最后只是有些僵硬道：“你，叫我什么。”
　　顾回迟疑了一下:“升哥，这不是，显得尊敬吗。”
　　陆升有些哭笑不得，不得不说，顾回刚刚那样子，依旧是像极了怯懦懦的小猫，脑海中忍不住想起趴在水池边低着头用鼻子蹭弄小圭的顾回，几乎是无声道：“小猫崽儿。”
　　“嗯？什么？”顾回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乐的停不下来的人，脸上烧红有些挂不住面子。
　　“咳，没什么。”陆升缓过气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对面犹豫了一下开口。
　　陆升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朋友？他也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顾回划进朋友这个圈子内，忍不住想接近，忍不住的想，喜欢？当然，就算顾回能接受，他也不能这么突然，勾了勾唇角：“当然。”
　　顾回因为陆升的这个回答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连饭都多吃了一碗。直到结账的时候，顾回才对着账单蒙了一下，五个菜，三碗米饭，四百块二十块？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心里懊悔着是不是刚再克制下少吃那么一碗米饭是不是还能剩下明天的榨菜钱。
　　咬了咬牙，这饭还是要请的，不能陆升才给自己一些好脸色，就在这上面出磕绊。刚掏出钱包，就看到对面的人掏出一张卡递给了服务生，顾回连忙阻止：“升哥，这顿说了我请。”
　　陆升挥了挥手示意服务生下去，托着腮帮子笑眯眯道：“没事，我有卡，我爸的，记在他账上咱们可以白吃白喝的。”
　　顾回晃了晃神，不知道是因为陆升的这个笑，还是那一句咱们，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被称为咱们的亲密关系了，虽然说对于别人来说算是平常，但对于顾回来说，难得。
　　出了餐厅顾回还是一直纠结在没能请陆升吃饭这件事上，陆升有些无奈的看着跟在身后的人，给他指了条明路：“对面那个购物中心上去二楼，有家奶茶店，买一杯吧，我有点想喝奶茶了。”
　　“你刚没吃饱吗？”顾回说，他记得刚刚陆升吃完后硬是坐在凳子上缓了半天。
　　“你买还是不买。”陆升斜着眼。
　　“买。”顾回笑着应了声转身朝路对面跑去。陆升隔着马路又喊道：“我还没和你说我要喝什么呢，哎呦这孩子，买最贵的！给狗子，不是，给小笙也带一杯。”
　　“好，知道了。”顾回边跑边朝陆升挥了挥手。
　　两人提着奶茶差不多走回陆升家门口的时候，陆升才猛地反应过来：“你跟着我干嘛，不回家？”顾回愣了愣，是啊，他跟着陆升做什么，公交车站都走过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额转了抓头发：“没，就消消食，正好陪你走回来。”
　　陆升勾了勾唇角，抬手极其自然的像是顺猫毛一样的在顾回头上揉了揉：“行了快回去吧。”
　　顾回一僵，脸上的笑容也僵在那里看着陆升。陆升片刻后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似乎有些不合适，轻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小笙说寒假还想看你的表演，你，表演时间方不方便给我发下？”
　　“啊？哦，微信的话你把我删了。”原本还兴致高昂的顾回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袋子：“表演时间，初九之后一直都有，前段时间肩膀撞伤了休息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还有年后要把缺的表演补回来。”
　　“怎么撞伤的？”陆升皱了皱眉直接问道。
　　“就是，水池边太滑了，不小心就跌进去了。”
　　“哦。”
　　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陆升有些尴尬地在前面缓缓走着，脑子里面都是想着怎么接下去话题才能不冷场：“过段时间，我和江陵他们准备带着小笙一起去玩，她要高考了，没多少时间再闹了，准备这个寒假好好玩几天，小笙挺喜欢你的，你，要不要一起去？就赶在过年前几天。”
　　“好！”顾回答应的干脆利落。
　　“那好，那就，到时候联系。”走到陆升家门口，他停住脚转身看着顾回。
　　“嗯。”

　　顾回站在衣柜前摸着下巴看着衣柜里的衣服。
　　陆升在他下班的时候发来消息，说是约在明天一起出去玩。
　　想到这儿顾回就一阵的头痛，能和陆升一起出去玩对于他来说是十分值得高兴的事情，虽然说上次与江陵他们三人之间有些小小的误会，但这并不妨碍这份好心情，甚至在回家的路上，顾回难得的跑到一家昂贵的进口超市咬牙买了几份巧克力想要明天送给他们当做赔礼。
　　当然还有一些小私心，买给陆升的要比给别人的贵上好多。顾回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可能是为了显示自己和陆升的关系要更好一些吧。
　　啧，幼稚的小把戏。
　　顾回自己都在心中自嘲了一声，但还是打算幼稚到底，欢天喜地的去结账。
　　但一回家就又发现了难题，明天到底穿什么，看着衣柜里清一水儿的黑白灰，顾回有些挫败的坐在床边一脸幽怨的盯着衣柜里的衣服，仿佛和它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和陆升第一次一起出去玩怎么说也要穿的好看体面一些，却发现自己柜子里每一件看起来是好一些的衣服，尤其想到前两天去找陆升时，他袖子上那两枚在阳光下亮闪闪的袖扣。最后像是泄了一口气，翻身上床。
　　想他娘的想，随便穿。
　　陆升坐在高脚凳上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看着对面正在眉目传情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腻歪话的江陵与秦望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齐项拍了拍他的肩：“怎么出去玩还要叫上那小孩，存心给自己添堵？”
　　对面的秦望山也听到了齐项说的话，姑且打住了自己与江陵臭不要脸的活动往向陆升：“我说也是，那小子恐同，你还打算缠着不放，陆律师，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江陵看着三人沉默了一口，最后也盯着陆升，幽幽开口：“我说陆升，你别是想打击报复，专门恶心那小孩才想出的这一招。”随后顿了顿又再一次开口：“我看还是算了，恶心他还恶心自己。说难听点，他恐同也不怪他，接受能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