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余颜》欧二零

6、感谢

　　马车一路行回公主府。
　　路上的人看见，皆是自觉向两侧让开一条宽阔的道路。
　　只是这回，不少小姑娘看到马车旁边的卫斟，忍不住红了脸，思考公主府何时来了这么一个俊俏的侍卫。
　　刘嬷嬷见状，颇有些揶揄和好奇的意味，笑着问卫斟：“还没得急问卫公子多大年纪，可有婚配？”
　　“卫斟刚满二十，尚未有婚配。”卫斟扫了眼四周，眼神凌厉，方才还偷偷摸摸看他的姑娘立刻低下头，觉得他的眼神实在可怕。
　　刘嬷嬷毫无知觉，突然很想当一回红娘，“嬷嬷看你不仅俊，身手也极好，正好公主府里有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若是你不嫌弃，回头嬷嬷就给你介绍介绍。”
　　卫斟默了默，“不劳嬷嬷费心。”
　　见他神色冷淡，并不上心，刘嬷嬷只得闭上嘴，暂时压下这份心思。
　　而马车内，听完全程的香玲红着脸，全然没注意到，宋烟余面上的若有所思。
　　马车行回公主府，刘嬷嬷照例把宋烟余抱下来放到轮椅上，刚要推走，就听宋烟余淡淡道：“嬷嬷且等等，我有话想同卫斟说。”
　　闻言，刘嬷嬷和香玲俱是一惊，已经转身要离去的卫斟停下步子，微微侧头看她，面上带着一丝不解。
　　刘嬷嬷精明的眼珠子在俩人之间来回滑动，思索郡主为何要留下卫斟，莫不是……
　　她突然大惊失色，以为宋烟余是瞧上了卫斟这张脸。
　　“嬷嬷，香玲，你们且先去旁边等我，我只是同他说几句话。”宋烟余轻声吩咐着。
　　香玲面露疑惑，却不敢问，小心翼翼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再看卫斟的眼神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柔和，却又不能违背主子的话，只能福了福身子，道：“那郡主快些，外头风大，容易受凉。”说完就把香玲扯出前院。
　　车夫已经离开了，前院只剩下宋烟余和卫斟两个人。
　　卫斟身高八尺，站着比坐着的宋烟余高出许多，压迫感十足。
　　平时看着普通的侍卫服，穿在他身上却像是量身定做般，配上那张脸，怪不得能香玲那么喜欢。
　　宋烟余一时陷入沉思，直到卫斟有些不耐地开口：“郡主留我下来想说些什么？不妨快些，免得嬷嬷忧心。”
　　嗯，这语气甚至都没有把她当成郡主。
　　所以这样的人，留在公主府能有什么出息呢。
　　“卫公子，我留你，是想亲口为那天你救了我的性命而道谢，这几日我一直在养身体，所以没有机会当面跟你说，还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宋烟余笑了笑，仰头看他，感激是真心实意的。
　　卫斟拧了一下眉，明显有些吃惊。
　　他一直以为王公贵族的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太看得起他这种身份的人。
　　毕竟就连长公主和驸马，感谢他的时候，都是带着一种天生的高贵，虽说不让人讨厌，却也让人觉得有几分不爽利。
　　但是眼前的郡主……
　　他垂下眸，淡淡地看着她的笑容和眼睛
　　果真是如外界传闻那般平易近人，毫无虚伪感和厌恶感。
　　须臾沉默，卫斟才摇摇头，“郡主不必放在心上，换作是任何一个人，卫斟都不会坐视不管。”
　　宋烟余点点头，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若郡主说完了，卫斟就先行告退了。”
　　“等一下。”宋烟余制止他，又道：“卫公子，我认为公主府虽算是名门望族，只是你不同凡响注定不应屈身此地。如若你愿意……”宋烟余抬起头，眼神认真，语气坚定“我与御林军副统领有几分交情，可将你引荐至他那里，大概比在公主府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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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嬷嬷，郡主他们在说什么呢。”院墙后，香玲急切地扒拉正努力垫脚往窗外看的刘嬷嬷。
　　“你别吵，不然嬷嬷什么都听不到。”刘嬷嬷瞪了她一眼，又把视线挪回去。
　　前院很大，还有风，偷听哪里能听得真切，何况郡主说话声音向来又细又小，她耳朵竖直了也没听到半个字，顶多能看到郡主说话的神态。
　　只见郡主先是笑，说了什么，卫斟回答完后她脸上轻松了少许，然而又说完什么，不知道卫斟回答了什么，她脸上有些失望，但也没再说什么，便让卫斟走了。
　　刘嬷嬷猜不透他们在说什么，只能走出去推她。
　　“郡主，您和卫斟可是说了什么？”推着推着，刘嬷嬷假装不经意问。
　　“没什么，只是些无关紧要的话罢了。”宋烟余笑了笑，没有告诉她，只是脑中还想着卫斟刚才说的话。
　　“谢郡主好意，只不过卫斟既已打算留在公主府，自然就没有走的意思。卫斟虽然救了郡主，但也是多亏这般才能谋个差事安定下来，所以郡主不必挂怀。”
　　怎么会有人拒绝摆到眼前的好意。
　　无论是从哪方面看，御林军都比在公主府好，难不成是他和别的侍卫一样签了卖身契，不能随意离开？
　　宋烟余想着，暗暗起了主意……
　　因为身体好了些，宋烟余便和长公主驸马一同用晚膳。
　　席间她提起今日在皇宫发生的事。
　　果不其然，长公主和驸马皱起眉，神色有些变幻莫测。
　　“我已将此事封锁，应是滴水不漏才是，不知道这薛秋怡是从何处听说的。”驸马语气不臾，思索是谁将这事传到了薛秋怡耳朵中。
　　“薛秋怡也只是个待出阁的姑娘罢，定是谁无意中和她透露了此事。”长公主摸了摸宋烟余的脸，心中有些担心。
　　如果这事真被有心人传了做文章，肯定会坏了女儿的名声。
　　即便他们打算养她一辈子不让她嫁人，但也看不得女儿的名声被这般毁掉。
　　“此事我会派人去查，鱼儿别想太多了，有爹娘在，不会让你有事的。”驸马怕宋烟余害怕，给她舀了她喜欢的蛋羹，又安抚地朝她笑了笑。
　　宋烟余倒是无所谓，乖巧地点点头。
　　吃完饭，长公主把宋烟余带到房间说话。
　　宋烟余倚靠在母亲怀里，温存了一会儿，才慢吞吞问道：“娘，女儿想问一下，卫斟可是签了卖身契才留在公主府做侍卫的？”
　　长公主摸着她头发的手明显一顿，“鱼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宋烟余和母亲的关系一向自在，闻言也不瞒着她，也不怕她多想，直接道：“女儿只是觉得，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卫斟都不一般，留着当个侍卫实在是有些屈才。”
　　长公主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头发，好像在思考什么，许久才解释道：“我和你爹自然也是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曾问过卫斟可否要黄金府田等，他拒绝了；后你爹说可以推他入军营，卫斟也拒绝了。思来想去就问他可否留在府里，本意是开个玩笑，不曾想他竟答应了。你爹便把他留下了。只不过以后若是有机会，还是会把他推进营里。”
　　宋烟余知道这个军营，定然就是齐国那个著名的精兵营了，每年只有最出色的一千个兵才有机会进，进去以后自然就是前途无量。
　　看来驸马爹也是极为重视卫斟的。
　　思及此，宋烟余安心了许多，便不再替他考虑未来。
　　第二日，宋家已嫁出去的宋萍递了帖子，说携着三个孩子来拜访。
　　宋俨是宋家的嫡长子，如今的静南侯，家中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二弟和三弟皆是同父同母所出。
　　宋萍是宋俨的庶妹，妾室所生，长公主嫁给宋俨前也与她相处过，感情还可以。她靠老侯爷的地位嫁给了一个五品地方官金佑，生了两个孩子，分别是十四岁的长子金世晖，十二岁的次女金水柔。金佑还纳有两房妾室，其中一个生了十岁的庶女金水然，抱到宋萍膝下养着。
　　平时宋萍也会经常带孩子回宋家住。
　　只不过宋俨自娶了容仪长公主以后，因为怕容仪长公主受委屈，便和长公主回公主府住，加之宋烟余腿脚不便，平日里只逢节日或得闲的时候才会回去住两日。
　　长公主先前早就说要找几个宗室子女陪宋烟余说说话，正好宋萍来了，她也便不用再费心思去找。
　　宋萍带三个孩子到花厅和容仪长公主请安。
　　三个孩子齐声声叫长公主舅妈，声音清脆响亮。
　　长公主看他们除了有些瘦以外，仪表堂堂或是乖巧甜美，心里欢喜，不住笑道：“好孩子，几个月不见又是长高了不少，看着真是健康。”
　　说着，她想起无法走动的宋烟余，心里又是一阵落寞。
　　宋萍惯是会看人脸色，见她这表情便知道是什么意思，连忙笑道：“妾身听闻康安郡主回来以后受了凉便一直想来看看，今日得了机会，怕郡主待在府里闷，就想着让世晖几个来陪郡主说说话。”
　　“得妹妹挂怀，是鱼儿的福分。”长公主心情果然好了些，又与她客套了两句，便叫人拿着东西送给三个孩子，只是一些小巧的玉饰。
　　只不过，自从宋俨袭了静南侯的爵位后，宋家便分了家。
　　宋俨虽然有钱，但和二三房都没什么关系，更别说是已经嫁出去的宋萍，加之京城五品地方官一抓一大把，金家有些没落，三个孩子见识少了些。
　　所以极少见到这等好东西的三个孩子一时失了态，看着手里的宝物失了神。
　　宋萍好歹也是宋家出来的，有些心高气傲，见三个孩子这般失态，忍不住有些恼然道：“还不快谢谢舅妈。”
　　三个孩子这才反应过来，乖乖谢了长公主。
　　长公主见他们这般没见过世面，心里有些心疼苦涩，也不在意他们的失态，抿唇笑笑道：“妹妹无需生气，孩子还小，还有很多东西没来得及看，回头本宫再拿些小玩意给孩子带回去。”
　　宋萍急忙福了福身子：“多谢长公主。”
　　说了几句话，长公主便叫身边的侍女带两个女孩子去后院找宋烟余玩。
　　她看金世晖是男孩子，虽然未弱冠，但也不好进后院，想让他去找驸马。
　　只是宋萍说两个孩子许久没见，金世晖是宋烟余的表弟，也想念表姐，这才让他跟着一块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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