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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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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转醒时,已是日暮时分。
宋烟余费劲地撑起眼皮,只见顶上一盏熟悉的夜明灯亮着,光线柔和,并不刺眼。
“郡主,您终于醒了。”还未开口,身旁的刘嬷嬷便扑上来,发红的眼睛疼惜又自责地看着她。
“嬷嬷,你还活着!”看到她,宋烟余惊喜无比,连忙撑着身子想起来。
“郡主莫要乱动。没把您安全送回公主身边,老奴怎敢先去。”刘嬷嬷说着,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宋烟余仔细打量刘嬷嬷,见她除了衣裳和头发凌乱了些,并无明显伤口,这才安心了些,笑道:“只要嬷嬷没事便好。若是嬷嬷就这么去了,我也该自责不已。”
刘嬷嬷宽慰道:“郡主千金之躯,老奴的命就是郡主的,只要能护着郡主死了又如何。”
俩人又说了几句话,宋烟余才想起来刚才救了她的黑衣人,问:“嬷嬷,救我们的那人,可还在?”
刘嬷嬷点点头:“就候在外头,幸亏是有了他,否则若是郡主出了事,老奴便是百来颗脑袋也不够赔罪。”说着,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嬷嬷安心,既然如今我们没事,便是老天保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好好好,郡主说得是。”刘嬷嬷连连点头,擦干眼泪,又说:“如今已是日落时分,离回到公主府还有两个时辰之久,路上不知还有什么危险,而跟来的侍卫都没了,老奴去和那人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他护送郡主回府。”
宋烟余思索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如今跟来的人都死了,只剩她们俩个,尚且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若是有人能护着最好不过,只不过不知道那人答不答应。
一盏茶以后,刘嬷嬷回到车厢,笑道:“我和那人说好了,若是将郡主安全送回到公主府可许他钱财官职,他答应了。”
闻此,宋烟余的心才稳了些,缓缓点头。
“天色晚了,郡主我们启程吧。”刘嬷嬷说。
“嬷嬷决定就好。”宋烟余没什么意见,此时只想早些回去洗漱休息。
马夫已经被杀死了,跟着的人也都没了,只剩宋烟余刘嬷嬷还有那个黑衣男子。
刘嬷嬷正考虑找个车夫,那人已经自发坐到车儿板子上,隔着厚重的帘子,声音微沉:“正好我会驾马车,若是不嫌弃,就由我来驾了。”
刘嬷嬷犹豫了一下,看向宋烟余。
宋烟余无声点点头。
刘嬷嬷便道:“那便有劳大侠了。”
好在这人不仅功夫了得,驾马车的技术也是一流。
马车走得又快又稳,坐在车厢里并无明显的晃动感。
抱着几分担忧和试探的意味,刘嬷嬷笑眯眯问道:“不知大侠是哪里人,身手如此了得,偌大的齐国恐怕也找不出几人。”
男子驾着马车,平静回道:“不过是出生于边境一个小地方罢了,不足为提。”
“既然如此,大侠的名讳可否告知一二?”刘嬷嬷又问。
“我叫卫斟。”
——
马车行了许久,天色完全黑了,才终于看到京城的城墙的影子。
刘嬷嬷掀开窗帘看了眼,终于安心了些。
忽而,不远处传来马蹄的疾驰声,一大波人马朝这边靠近。
卫斟停下马车,等着他们靠近。
那波人都身着铠甲,为首的男子林祺骑着枣红色的骏马,看到前面一辆马车,挥挥手,身后的人马停下来。
林祺见那马车颇为眼熟,心中有些猜测,翻身下马走近,高抬声音问:“这可是公主府的马车?”
卫斟抬眼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刘嬷嬷已经掀开车帘激动地喊道:“林副统领,你可算来了。”
借着朦胧月色看清刘嬷嬷的脸,林祺一愣,又连忙上前紧张询问:“刘嬷嬷,郡主可安好?”
“郡主没事。”刘嬷嬷不由得喜极而泣,下了马车对他福了福身子道:“还希望林副统领送郡主回府,届时长公主和驸马必有重谢。”
林祺迅速扶起刘嬷嬷,“我等就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接郡主回府,嬷嬷大可放心。”
“哎!有林副统领这句话老奴就放心了。”刘嬷嬷抹了抹眼泪,忍不住又行了个大礼。
回到公主府已是戌时。
候了许久的容仪长公主和驸马终于盼到马车回来,却一眼瞧见马车周身的血迹以及没有一个派去的人,不由得心下一沉,心中已有猜测。
直到刘嬷嬷唤着府里的小厮推来轮椅,看着心爱的女儿被抱出来,他们的心才勉强放下来。
容仪长公主已经担心了半天,哭过的眼睛还是肿的,如今看到女儿平安归来又不□□下泪水,快步走过去抱着宋烟余的脑袋,轻轻抚慰道:“娘总算是把鱼儿盼回来了,可是累了,赶紧回屋歇息吧。”
下人推着轮椅进去,容仪长公主也跟着一起过去。
驸马见一行人已经走远,看向马车的血迹,知道此行定然不妙,若是传出去必然会损害鱼儿的名声。
不过好在如今是深夜,街上并无什么人。
他扫了一眼周身的仆人,冷声道:“今夜的事谁若是敢传出去,格杀勿论!”
容仪长公主的驸马平时看着温文尔雅,可是生气起来,却也是极为可怕的。
仆人们一听,为表忠心立刻跪下来齐声答是。
林祺上前对驸马抱了抱拳道:“此次郡主回来的一路必然十分凶险,好在郡主鸿福齐身平安归来,本统领也可以回去和陛下复命。”
驸马爷朝他行了个礼,道:“辛苦林副统领了,不过还望林将军莫要宣扬此事。”
林祺道:“驸马放心。”
送走御林军,驸马回身看了眼马车,冷声道:“把马车处理掉。”说完看到旁边站着一个黑衣的蒙面男子,想起他是赶马车回来的人,看着却不像是他派去的。
又道:“这位公子,请随宋某进来。”
此时,宋烟余已被容仪长公主、刘嬷嬷以及一众仆人簇拥着回了烟雨阁。
长公主见女儿脸色苍□□神不济,不忍问她路上的事,只是心里悔恨放她一人去,一边默默流泪一边摸她的头。
宋烟余为了不让母亲担心,还是扯起一个微笑道: “母亲,我没事。”
长公主没说话,只是轻抚她头,像是对待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许久才柔声道:“鱼儿这一路回来也累了,早些洗漱歇下吧。”
她转头对一个满脸担忧的小丫鬟道:“伺候好郡主。”
香玲立刻点头:“公主放心。”
安排好一切,出了烟雨阁,长公主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对刘嬷嬷道:“嬷嬷跟本宫去花厅,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敢害本宫的女儿!”
另一边,驸马去了花厅,身后跟着卫斟。
卫斟已经摘下蒙面,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庞,看着比驸马这个出了名的美男子还要俊俏好几分,更是多了几分刚毅。
“我看公子应该不是府里之人,却同小女一同归来,不知可否告知一二路上的事。”驸马温文尔雅,对待卫斟,并没有身为侯爷以及长公主驸马的架子。
卫斟刚要说话,花厅外面传来长公主娇柔的声音:“驸马,鱼儿已经歇下了。”
驸马闻言看过去,眼神柔了些,“如此甚好。”
长公主携着刘嬷嬷走近,看了眼卫斟,福了福身子,表示感谢,“感谢卫公子救了小女和嬷嬷,本宫代公主府感激不尽。”
“只是小事,不足挂齿。”卫斟淡淡道,并没有仗着有功拿乔。
长公主笑了笑,心里多了几分赞赏,又对驸马道:“方才来的路上,嬷嬷已经和我说了鱼儿回程路上的事,是这位卫姓公子救了鱼儿的性命并一路护送回来。”
虽心里已经猜到几分,但驸马听完还是不胜感激。
刘嬷嬷跟在公主身边数十年,说的话自然不假。
“卫公子救了小女还一路护送,不知是否有所求,若是宋某能办到定当鼎力相助。”驸马问。
在他看来,一个陌生人不仅救了素不相识的人还送回来,没有点要求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没有,他为了女儿的名声以及还清人情,也会想方设法给卫斟点什么。
卫斟沉吟片刻,没有推拒,直接抱拳开口道:“卫斟自幼父母双亡,在江湖闯荡许久,如今只想安定下来,谋个普通的差事度过余生。”
驸马愣了一下,倒没想到卫斟的要求这么低,没要金银财宝宏伟府邸,只想谋一个小差事?
他看向长公主,长公主无声摇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容宋某考虑一下,卫公子既然无处可去,不如先在府中小住几日,待决定好定会通知卫公子。”
卫斟点点头,并没有意见。
“来人,收拾好敬轩院,请卫公子过去。”
待卫斟离开,驸马眼中的沉思渐渐凝结,回身道:“容仪,刘嬷嬷,你们跟我去一下书房。”
驸马身为静南侯,又是容仪长公主的驸马,平日里书房重地是不能随便进出的。
此时书房周围除了侍卫之外,一人都没有。
书房中,驸马听刘嬷嬷把回程路上的事一五一十说完,藏于宽袖下的手紧紧握成拳,长公主已经满脸泪水,伤于自己唯一的女儿竟受如此折磨。
“我马上派人去处理这件事,定不让女儿白受委屈,另外……”驸马安慰了一下妻子,想起那卫斟,却有几分怀疑,“听刘嬷嬷所言,那卫斟武功高强,以一人之身斩了百来山贼,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且我看他通身气质也不似普通人,以为会提什么大要求,不想只是谋个小差事,这着实令人吃惊,莫不是有什么企图?”
长公主擦了擦泪,冷静了些,一想那个卫斟,确实有点怀疑。
“他说在江湖闯荡许久,身手了得也是应该,只是……”这么厉害的人,放在整个齐国都没有几人,若是进了军营,岂不更有作为?
夫妻多年,驸马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只不过卫公子有恩于鱼儿,是府里的恩人,切不可质问。”他略微考量,唤来自己的暗卫。
“你且查一下卫斟的背景和进京目的,切记别让他察觉了。”
暗卫领命而去,片刻后,书房又恢复了平静。
见长公主还是难过不已,驸马靠过去揽住她,轻声安抚了几句,最后道:“今夜先让鱼儿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便进宫请御医去看她。”
如今也只能如此。
长公主抹了抹发红的眼角,在丈夫的搀扶下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