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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大皇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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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就到了宋俨的生辰日。
前院早已布置精美,一到今天就比往常多了几分人气,热闹非凡。
后院倒是安安静静,听不到什么人声。
宋烟余迷迷糊糊中被香玲唤醒,没骨头似的,身子软软地任由着婢女给她洗漱梳妆。
香玲打开窗,嗅到几分冷意,微微阖上,又翻出一条崭新的淡橘色披风,待给宋烟余穿上橙白的新衣裙,将披风紧紧缠在她身上,直叫一丝冷风也吹不见。
待完全打扮好,香玲满脸惊艳,提醒宋烟余道:“小姐,您可真美。”
宋烟余这才懒洋洋抬起眼,透过模糊的铜镜看到对面的人儿,额上梅花花钿色如烟,双唇染着浅薄的红色,眼尾画上细长的红线,整张脸妆并不浓重,甚至没上粉,看着却比平时更加妩媚;头上戴了不少华贵精美的首饰,衬得整个人仿佛是人间第一绝色。
“今日是爹的生辰,爹才是主角,何须打扮这么隆重。”宋烟余又扯了扯触感滑腻的衣裳,忍不住叹了口气,加上头顶恍若千金重,只觉得浑身都不太自在。
“小姐,虽说今日是驸马的生辰,但您身为他的女儿又贵为郡主,自然要打扮得隆重些,可不能被其他贵女给比下去了。”香玲一脸严肃,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手。
“行了行了,那就这样吧。”宋烟余好笑地拍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拿开,又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宾客可都来了?”
一个婢女立刻垂眼答道:“回郡主,现在是辰时,宾客已经来了七七八八。”
“待宾客差不多来了再出去也不迟。”香玲自顾自说着,从另一个婢女手中的托盘拿起一碗香甜软糯的南瓜粥,瓷勺搅了两下递到宋烟余手中,“小姐先吃完这碗粥填填肚子再去也不迟。”
待宋烟余用完一碗粥,时间已差不多。
——
齐国大多宴会,因男女之防,皆要男女分席,在设宴的花园中,用数扇屏风隔开男女席位。
香玲推着宋烟余进了花园,远远便听见聚在亭下欢声笑语。
众人正咬耳朵间,见了她,纷纷行礼打招呼,看到她姣好面容具是惊艳不已,只是看到那轮椅和腿,又不免惋惜一番。
“烟余,好久不见。”
宋烟余正应付世家贵女们的嘘寒问暖,便听一道气势逼人的女声传来,紧接着一身着紫色衣裙的姑娘拨开人群走进来。
不同于别的女儿家的柔软和脂粉气,她皮肤不算白,五官明美,气质硬朗,英姿勃勃,言行举止间都透露出一股行如流水的豪爽之气。
宋烟余看到她,也惊喜了一下:“涵雨,你回来了?”
来人是林涵雨,林祺的亲妹妹,因家中父母及兄长都是武将,她自小耳濡目染,学得一身武功和招式,时常暴露在烈日之下,所以气质和肤色也与其他自小养在深闺的女儿家有所不同。
先前她陪着父母去边关待了两个月,如今归来,肤色深了也粗糙了些,但并不影响她的美貌,甚至更有神韵。
“昨日才回来的。”林涵雨说着,推着她到旁边。
其他人见状,面面相觑,却都知道林涵雨的脾性,谁不敢插进去,又散开各说各话,只是不时小心翼翼看一眼。
“在边关生活得可还习惯?”宋烟余亲自倒了一杯热茶,轻轻推到林涵雨面前。
林涵雨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爽快地擦了擦嘴角,才笑道:“除了物资简单和民风朴实些,和京城并无什么不同,我倒是挺喜欢的,只不过爹娘不许我待太久,把我赶回来了。”话末,她眉间泄出几分可惜。
“既然如此,你便安分些。”
宋烟余轻笑。
俩人又聊了一些,听林涵雨说着边关的自由和无拘无束的生活,宋烟余不免心生向往,羡慕她的生活。
说来,本来宋烟余这样的深闺小姐和林涵雨这样的将门之女是怎么都合不到一块的,只是十岁那年在一场宫宴上,林涵雨在御花园舞剑伤了自己,被路过的宋烟余帮忙上药包扎,自那以后林涵雨一口咬定她的天上的仙女来助自己,天天缠着她,久而久之宋烟余也喜欢林涵雨的豪爽之气,俩人便成了好朋友,林涵雨看她柔弱,总是护着她。
花园内热闹一片,夹杂着男子的高谈阔论和女儿家的莺声燕语,正是和畅之时,便听圆门传来一尖细的喊声。
“大皇子到!”
众人闻言具是一愣,抬头看去,便见一身着白色绣金修身长袍的男子背手立在入口,半头乌发用镶金的玉冠束起,面容俊朗,眼神幽沉又泛着平易近人,浓眉如剑,佩金带紫,看着便是贵不可言,身后还跟着一群带刀侍卫,一见便知身份不一般。
包括宋俨和长公主在内的所有人,看到大皇子刘寅多少都会惊讶一番,只不过转念想到这国君一直都倚重和偏爱这长公主和静南侯,既然如此,那让自己的长子来参加静南侯兼长公主驸马的生辰宴,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反应过来,众人皆跪下行礼。
刘寅不仅温润如玉,且脾性平和,摆摆手便让众人平身。
长公主夫妇迎上去,看到自己的侄儿,自然有些欣喜。
“和华,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和姑母姑父知会一声。”长公主嗔怪道,只是满脸笑意,哪里是真的责备。
刘寅作揖行礼,姿态优雅,气质如玉,不慌不忙微笑道:“侄儿见过容仪姑母,父王有国事在身无法抽身亲自前来,只能由侄儿代父王来为姑父祝生辰礼,没来得及知会一声,还望姑母和姑父莫言怪罪侄儿。”
“好孩子,姑母怎么会怪你呢,只是你贵为皇子,提前说一声,姑母们自然要提前等着以礼相迎。”长公主笑道。
刘寅站直身体,淡笑摇首,又抬起手,示意身后的内侍呈上一长条盒子,命其打开,奉到长公主和驸马面前。
“听闻姑父对钟情于字画,这山河图是侄儿特地寻来的吴先生的真迹,世上唯有此这一幅,赠予姑父,还望姑父莫要嫌弃。”
听到是吴先生的真迹,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这大皇子,不仅是放足了姿态,竟还寻了前朝大画家的真迹。
要知道,吴先生早已仙逝,但他的画自成一派,笔笔精雅,画作又十分稀少,现世已经很难找到踪迹,一幅画作便值千金,只是太过稀世难寻,便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果然,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宋俨这下也有些难掩兴奋,谢过之后,打开仔细看了一下,立刻便召来下人将画拿到书房好生收着。
来祝礼的也有不少臣子,见状便有些意味深长。
如今太子未定,这大皇子这么讨得静南侯欢心,若是真能得到长公主和静南侯的助力,定能在立储之路上得到不少好处,离成功更近了些。
刘寅自然被请到了上座。
而隔着屏风,一干贵女见到大皇子,又不免心神荡漾一番。
刘寅综合了王上和王后的天资,生得丰神俊朗不说,芝兰玉树翩翩公子,典则俊雅,若不是顾及他大皇子的身份,怕是有不少小姑娘会撇下矜持缠上去。
只不过没过多久,她们便近距离看到了刘寅。
刘寅在男席待了一会儿,没一会儿便动身来了女席。
宋烟余正和林涵雨聊的开心,便听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行礼的声音。
她好奇地抬眼,一眼就看见刘寅阔步直直朝她走来,满脸温润的笑意。
待他在宋烟余面前站定,周围的目光瞬间飞过来,刺在宋烟余身上,让她觉得有如芒刺在背。
“臣女见过大皇子。”宋烟余维持冷静,双手置于腹下朝他温温柔柔行了礼。
“你我血缘相连,表妹唤我表哥就好,无需如此生分。”刘寅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屈膝蹲下,和宋烟余平视。
他眉眼微弯,笑道:“两月未见,表妹又好看了不少,身体可有大碍?”
宋烟余心里有点好笑。
总觉得没每回有人找她,总要先关心一番她的身体,难不成她看起来格外病弱?
她摇摇头,顺着他的意思谦顺回道:“多谢表哥挂念,表妹无碍。”
“无事便好。”刘寅道,“本来妹妹也要过来找你,只不过她前两日偷跑出来被父王知道关了禁闭,如今正在宫里闷着,只能由我这个做哥哥的代她问表妹一声好。”
他说着,眼中满是无奈和玩笑的意味,半分对亲妹妹的同情没有,反而还有些幸灾乐祸。
宋烟余叹了一口气,对于刘月的调皮已然习惯。
她谢过刘寅,刘寅站了一会儿,自知待在姑娘这边太久也不好,又客套了两句才回了男席。
“哎,这大皇子,果然对我们鱼儿很是上心呀~”他一走,林涵雨立刻拉长了声音,眯起眼笑像只狐狸,语气中满是揶揄。
宋烟余凉凉地瞥了她一眼:“莫要乱说,大皇子与我是表兄妹,他又身份尊贵,哪容得你我乱开玩笑?”
林涵雨手指一下一下点着下巴,闻言笑而不语。
这时靠她们近的一小姐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说道:“可是这大皇子,对康安郡主您确实很好,简直就像亲妹妹似的。”又是免礼又是表哥表妹的,这身份尊卑像摆设一样。
宋烟余笑着摇头,刚想说她哪能和刘月比,又听头顶传来阴阳怪气之声。
“那还不是因为康安郡主生得如花似玉?能不让大皇子刮目相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