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熄灯》陶子西

7、熄灯（7）

　　王一博的主卧在二楼尽头，而肖战现在住的侧卧就在拐角，两间房不过就是一个直角的距离。
　　早上肖战开门的时候正巧乔乔也正从主卧开门出来。
　　乔乔还穿着睡衣，扎着蓬蓬的双马尾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早啊，肖战哥！”
　　肖战有点愣愣地，“早。”
　　王一博比乔乔高了一个头，从背后轻轻扯了一下她一边的发尾，说，“别在门口站着，不是说饿了？”
　　他现在头发还没有打理，后脑勺翘起小小一撮来，睡眼朦胧间看起来比平时要柔软一些。
　　打了个哈欠，王一博抬手揩去眼角的一滴泪，看着发呆的肖战，说，“哥？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已经不早了。肖战早就醒了。
　　乔乔看肖战眼底一片青黑，说，“肖战哥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吗？”
　　王一博也看了过来，肖战勉强笑了笑，摇摇头说，“没有啊，挺好的。”
　　王一博敲了敲乔乔的肩，说：“行了，家里有吐司什么的，楼下也有早餐店，去买点吃的。不想动的话就点外卖。”
　　乔乔嘟嘟囔囔地下楼去了，王一博又贴了一下肖战的额头，停了片刻后说，“已经退烧了。哥怎么这么没精神？”
　　肖战往后退了一步，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没什么情绪地说：“可能有点累，我先回房间了。”
　　王一博拉住了他的手腕，说，“哥不是刚刚出来吗？怎么又回去？”
　　肖战只剩一个发顶对着他，说，“就是想回去躺着，不想动。”
　　王一博说，“那先下楼坐一会儿，把早饭吃了再休息吧。”
　　王一博用了点力，肖战挣了一下，没挣脱，声音提高了一点，“我不想吃！我就是想回去睡觉行不行？！”
　　他这话带了一点很浅淡的鼻音，像是不经意偷溜出来的，暴露了主人的情绪。王一博静了一下，放开了手，说，“肖战，你刚才是在闹脾气吗？”
　　肖战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有些不知所措地嗫嚅道：“没有……对不起。”
　　王一博靠在门边，看着面前鸵鸟一样的肖战，说，“肖战，抬头。”
　　肖战沉默了一下，没有动。
　　王一博很慢地重复了一遍，“抬头，看我。”
　　肖战咬了咬下唇，终于抬起了头。
　　之前失了不少血，还发高烧，昨晚又整晚失眠，他脸色看起来很苍白，此刻微红的眼眶就尤为明显。
　　他只看了王一博一眼，就立刻收回了眼光，盯着门框的一处看。
　　他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他在等，在等王一博的嘲笑，或者是讽刺。
　　王一博果然笑了。却只是很轻的一下。
　　他突然伸手摸了一下肖战的头，说，“哥不想吃就不吃。”
　　肖战茫然地看他，“啊？”
　　王一博极自然地牵了他的手往房间走，“累就睡一会儿。饿了我再给你弄吃的。”
　　直到被塞进被窝里肖战还是懵的。
　　肖战发觉自己现在真的看不懂王一博了。刚才他本以为会惹怒王一博，但王一博完全没有按套路出牌，他现在头晕晕的，不知道王一博到底在想什么。

　　王一博下了楼来，乔乔已经坐在餐桌边叼着吐司片在刷微博了，听见声音抬头看了王一博一眼，说，“肖战哥呢？”
　　王一博唇边带了一点笑，“在房间。”
　　乔乔说，“他不吃早饭啊？”
　　王一博打开乔乔去戳肖战餐盘里热狗的手，“先给他放着。”
　　乔乔只好老老实实地继续啃自己的吐司片，想了想去冰箱拿了瓶果酱，厚厚地涂了一层。
　　吃着吃着发现不对劲，乔乔观察了一下，疑惑地说：“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心情挺好？”
　　明明早上被她吵起来的时候脸比锅底还黑，还扬言要把她丢出去！
　　王一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有吗？”
　　乔乔啧啧了两声，“非常有，特别有。你都不知道你平时那张脸，那个眼神，跟过年大门口贴的门神画儿似的，凶神恶煞，一眼能看哭小孩儿。”
　　王一博：“……”
　　乔乔见好就收，举手投降，“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又想叫我滚出去。我现在就滚，我上楼去了！”
　　她噔噔噔跑上楼梯，又探了个头来，充满希冀地问王一博，“我真不能睡你的床？”
　　王一博头也没回，“没得商量。”
　　客房又没有铺，她懒得自己动手。再说睡客房又会被肖战看出不对劲儿。乔乔觉得自己真是太敬业了，在背后呸了王一博一声，说，“我看你的床一辈子都睡不了其他人！单身一辈子吧你！”

　　王一博把早饭吃了，又打了两局游戏，然后重新烤了吐司，热了热狗和牛奶，一起端上了楼。
　　开了门后看见被窝里的人一阵手忙脚乱，像极了说要睡觉后被家长突击检查的小朋友。
　　只是这个小朋友大概忘了自己还受着伤，动作大了，没忍住“嘶”了一声。
　　王一博就站在门口看着肖战慢慢地把被子拉上去遮住半张脸，欲盖弥彰地装死。
　　这三分钟格外漫长和寂静，肖战终于憋不住了，脑袋慢慢钻了出来，干笑道：“一博你来啦？”
　　王一博一手插兜，一手端着餐盘，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将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嗯。哥醒了？”
　　根本就没有睡的肖战小鸡啄米式点头，“嗯，刚醒。”
　　“哦。”王一博说，“饿吗？”
　　肖战说，“饿了。”
　　王一博又把他扶起来，顺手在肖战两只小臂衣料处摸了一下，凉的。
　　肖战很喜欢烤得酥酥脆脆的面包。这个烤吐司片深得他心，尤其是四个边边，最是好吃。用盘子接着啃得不亦乐乎，像在吃胡萝卜，两颗兔牙若隐若现。
　　王一博时不时把牛奶递给他，让他喝一口，不至于噎着。然后随口说，“哥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哦。”肖战先是应了，正要浑身上下去摸手机的时候又停住了，说，“我忘记我手机放哪儿了。怎么了，有什么急用吗？”
　　“找不着了？”王一博慢条斯理地说着，然后突然伸手，准确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了还发着热的手机来。
　　肖战：“……”
　　王一博用两指拎着肖战的手机转了转，十分正经地说，“哥你这手机该换了，怎么自己就发起热来了？”
　　肖战：“……我错了。”
　　王一博疑惑地偏了偏头，“是吗？哥哪里错了？”
　　肖战双手抓着用纸巾包好的吐司片，嘴角还沾着吐司渣渣，低着头态度十分诚恳，“说好要睡觉的，不该偷偷玩手机。”
　　肖战这句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时间好像突然倒回了许多年前的夜晚，又一次从窗户溜进王一博房间的肖战有些生气地问，“你哪里错了？”
　　不听话的夜猫子王一博揪着被角，可怜巴巴地看着突然来查岗的肖战，抽着鼻子说，“哥我错了。说好要睡觉的，我不该偷偷玩手机。”
　　时过境迁，同样的两个人说着同样的话，只是角色颠倒。
　　王一博大拇指轻轻摩挲着肖战的手机屏，半晌很浅地弯了一下唇，说，“……好多年了，那个不听话的小朋友怎么变成哥了？”
　　他伸出手，揉了揉肖战低着的头，就像以前肖战常常做的那样，呢喃着说着肖战曾经说过的话，“说了多少次，小朋友要早睡早起，不然长不高的。”
　　肖战记得，每当这时候，小小的王一博就会不服气地说，“哥你等着，我以后一定会比哥高！”
　　其实现在还不到21岁的王一博也还没有超过肖战，他们若是一起长大，肖战一定会笑他，“小朋友，看看现在是谁比较高哦！”但现在的肖战说不出口。
　　“哥你还记得那部手机吗？还是哥给我的。”王一博好像有些怅然地回忆道：“可惜不见了……跟哥一样，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怎么会不记得。那部老旧的手机里，存的全是王一博在无数个夜里写的短信。
　　一条都没有发，全部存在草稿箱里，但无一例外，全部跟他有关。
　　这个小朋友年幼时所有的快乐，都在这里面了。
　　平时说过的、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他们一起经历过的……全部都以稚嫩的文字形式保存着。
　　“哥今天带我出去玩儿了，哥胆子好大，哥超厉害的！”
　　“哥最好了，有女孩子想跟哥一起玩，哥没有理她们，很开心。”
　　“我长大后一定会比哥高，就可以揉他的头叫他小朋友。”
　　“我不喜欢哥叫我小朋友，但是我喜欢哥，所以他这样叫我也没关系。”
　　“我希望哥一直都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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