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熄灯（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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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手下不在，只有肖战一个人的时候，他总喜欢爬到没人住的旧房子的房顶上去玩。
旧房子的房顶全是破破烂烂的瓦片，上面有很多污泥和青苔。
有一天他发现，有几片碎瓦中间长出了一株小草。
生命这种东西，到底是顽强还是轻贱？
年幼的他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于是他每天都去看那株小草，看它慢慢从一株幼苗抽枝长大，舒展开几片嫩叶，为这肮脏的地方添一抹欣欣向荣的翠绿。
他记得这株小草让他每天晚上缩在床角时都握着拳对自己说，肖战，你一定要活着。
不管过的好不好，都要活着。
可是他也记得，没过多久那株小草就变老了，只有顶尖一片完完好好的嫩叶子，其它的都被虫子噬咬，被风雨摧残的不像样了。
肖战第一次见到王一博的时候，小孩正缩成一团躲在房顶上。
当时天已经黑了，小孩缩在角落里，不认真看还真发现不了。
只是小孩从小怕虫子，夏天的夜晚蚊虫很多，肖战在房顶发着呆，却隐隐约约听见哪里传来压低了的啜泣声。
找到这个脏兮兮的小鼻涕虫时，肖战一开始是很恶劣的，“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不许在这里哭！”
那时候的肖战怎么说呢，什么人都讨厌，也不愿意跟别人接触。就算看到小孩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只觉得烦。
王一博被他吓得瑟缩了一下，又把头埋进臂弯里呜呜地哭。
自从十三岁的那个夜晚后，肖战从来不哭，所以他也很讨厌别人哭，觉得这样很没用。
“你是不是男孩子啊！哭得跟个女的一样！”肖战粗鲁地扒拉了小孩儿一把，嫌弃道：“要哭滚回家哭！”
听到“家”这个字，小孩儿把自己蜷得更小了，毛绒绒的脑袋拼命摇着，因为喘不过气打了一个哭嗝。
肖战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威胁道：“你烦死了！再哭我就把虫子丢到你衣服里！”
小孩儿吓坏了，呆了一会儿后哭得更大声了，“不要、不要虫！你是坏蛋！你们都是坏人！”
肖战没想到自己的恫吓引起了更大的反应，心里本来就燥得慌，又听到小孩儿一口一个坏蛋，忍不住吼他道：“是，我就是坏蛋！我爸妈也是坏蛋！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卖了！”
小时候他总听到这种吓小孩儿的话，每次小孩子听到这样的话总是会吓得乖乖听话。眼前这个小屁孩也不例外，听他说完后果然不哭了。
肖战松了一口气，只觉得终于安静了，正想把小孩儿赶走。就被对方揪住了衣角。
小孩儿好不容易停止了哭，还在一抽一抽的，怯生生地看着肖战说：“如果把我卖了，可以卖到好一点的家里吗？新的爸爸妈妈会对我好吗？”
肖战一愣，借着微弱的路灯和月光打量了一番才发现小孩儿裸露在外的双臂和小腿上都布满了淤青，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发了紫。
他稍微一想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小孩儿湿漉漉的眼睛像无辜的小鹿，带着一点期盼和希冀。
“别怕。”肖战喃喃道：“我带你走……”
混沌的脑子突然静了下来，屋顶不见了，碎瓦片不见了，那个哭着拉他衣角的小孩儿也不见了。
肖战只觉得浑身钝痛，他艰难地睁开眼，正对上王一博冷淡的脸。
这张脸已经长开了，但肖战还能依稀看到那个有些胆小的小孩儿的影子。
原来是一场梦。他又做梦了。
是了，这是梦。第一次见到王一博的时候，肖战也不过十四五岁，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小孩儿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孩儿闪着光的眼睛，只能落荒而逃。
看他睁眼，王一博缓缓道：“哥，你要带谁走？”
“没有谁。”肖战避开他的眼光，低声说：“梦话而已。”
他不可能告诉王一博，他自己都想嘲笑自己。
你带他走？最后抛下他的不还是你吗？
王一博审视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收回了目光，将手背在肖战额上贴了贴，“好像退了一点了。”
“嗯。好多了，”肖战轻轻点头，踌躇了一下道：“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看着我。”
“哥还真是一点都不想见到我啊。才刚醒就赶我走。”王一博笑了笑，好像混不在意，“那哥先休息着吧，正好一会儿有人来找我。”
他刚刚说完，像要验证一样，手机就响了起来。王一博看了一眼，直接接了。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王一博应了一声，“我知道。我现在在家，你直接过来吧。”
挂了之后他顺势把手机递给肖战，“哥把手机号给我吧。”
肖战只能把自己的手机号存了进去，备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就存了“肖战”两个字。
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犹豫，不这样，还能怎样呢？
王一博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又直接拨了号，几秒钟后挂机，从容地站起身来理了一下衣服，“哥也存一下我的，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我就先出去了。”
“对了。”王一博走到门口又回了头，“这几天家里可能会有女孩子来住，哥要出房间的话，还是稍微注意一点。”
王一博离开了，肖战不合时宜地想，这一次倒是轻轻关门了。
是因为心情好吗？因为那个马上要到来的女孩子？
肖战蜷缩着坐在床上，把脸埋进被子里，就像第一次见到王一博时小孩儿的动作一样。
太没出息了，肖战想，你明明想多跟他待一会儿的。
这么多年他虽然逃跑了，但回来后还是偷偷了解过王一博。不敢了解多了，怕忍不住心中的悸动。
他只知道他现在是个明星，十七岁就出道了。
这个圈子不好混，而王一博那么小就在里面打拼。
这个女孩子……也是娱乐圈的吗？
会不会是这么多日日夜夜里陪伴着王一博长大的那个人？
如果是的话，他应该感谢她吧。在他不在的日子里，陪伴着他的小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熄灯（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