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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被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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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瑾之当日里没来得及与楚寒生多说什么,而楚寒生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肖瑾之看他神色淡淡的,心上如同被针滚过般,他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伸手去碰面前桌上的杯盏,若细细观察,定能看见那双白皙的手在微微抖动。
可谁知道,楚寒生又是要怎样才能忍着不看他一眼。
这种事情,饶是春日里都无法让人开怀。
肖瑾之走的时候,正是初春。
此刻他倚靠在已经生出绿叶的树上,神色黯然,肖瑾之跟随风他们说自己倦了先歇下,尔后趁着他们不注意偷溜了出来。那日他虽然没有与楚寒生说一句话,却是在隔日里收到了那人的一封信。
当日议和自然是不欢而散,后来晋国派人来说愿意见面再好好商议一次。
而议和前,楚寒生想和他见一面。
肖瑾之手里捏着信,看着不远处,地下尘土稍稍飞扬,他故意踩在几颗较大的石子上,磨的脚底有些生疼。
楚寒生如期而来,他看到站在那里的瑾之时还是忍不住一怔。
“你来了。”
“嗯,让你久等了。”
“不久,我也是刚刚来。”
肖瑾之抬脚从石子上放下来,缓了缓细小的疼痛。楚寒生原以为肖瑾之见到他会很激动,又或者是其它情绪,唯独没想过是这样淡然。
他不知道的是,肖瑾之在这里等了他一晚上,从傍晚的一点霞云,到此刻天光乍现。
二人一时无话。
楚寒生原本有许多话想说的,他之所以约定后几日是因为他那日在石子坡实在是把自己口中的肉咬的不成了样子,甚至影响了说话,而隔日送书则是由于他自己的心急。现下好不容易见了,却又不知要说什么了。
他本就是个不善表达自己的人。
肖瑾之看了眼他,叹了口气“明明儿时的你不是这样子的。”
在他的记忆里,楚寒生的眼总是温柔的,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眸里总是含着笑的。
他在这里冷静了一晚上才能这样平静,面对着这位和记忆里不一样的少年,心底那一点悸动被风卷了卷。“楚寒生,你……”
你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
楚寒生“我以为你可以猜到的,本来想在旬阳等你,后来想着你是越国的小王爷,来晋国总是危险的,我便跟着慧通来了这里,我想,若你知晓了,说不定也要来。”
我们便又可以见面。
儿时的楚寒生并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只觉得喜欢就是不冷落,就是要把温柔给他,他一直也以为这是喜欢,后来肖瑾之要他去记全天下所有带瑾的名字时,他也去做了。
因为瑾之说,怕他丢了他。
儿时的肖瑾之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他只能依赖着楚寒生,以为姑娘们赠香包的喜欢和他想的喜欢一样,因此便拆了自己的衣服为楚寒生缝了一个亲手送给了他。
只不过记忆太远了,虽然肖瑾之觉得自己不该模糊对这些事情的回忆,可他还是渐渐的淡了。
唯有对楚寒生的那些感觉不会变。
在初见时,在后来帮他处理伤口时,其实他心里就清楚的知道,对楚寒生好其实不是因为肖怀之。
可他还是别扭的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楚寒生,我,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依赖你?”
楚寒生颔首,有些沉默。
“我对你的所有感觉,难道都只是因为这些东西吗?”
楚寒生从来杀伐果决,剜人血肉时都没有犹豫半刻,唯独对肖瑾之,他心软的次数太多了,多的眼泛酸,鼻泛酸。
某个地方疼的厉害。
而他连这辈子唯一的温柔都给了这个人,而肖瑾之现在问他一句「为什么?」
他自小少了别人的爱,对这些事物从来自卑的厉害,他手拥着众多别人求不来的财富与权力,此刻,看着眼前少年的脸,竟然生出来躲避的意思来。
他艰难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的感觉。对不起,是我没有察觉你身上被种下了蛊,让你难过了这么久。”
“但是,我的感觉却是真切的。”
肖瑾之颓废的靠在树上“那你是对现在的肖瑾之喜欢,还是喜欢儿时的那个肖瑾之。”
楚寒生哑然。那句「不都是你吗?」尚未说出口,因为旁边的声响告诉他,有人来了。
肖瑾之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看了看隐在林中的身影“好像是我们这边的人?又像你们那边的?”
楚寒生冷冷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人,沉声道“不,不是我们的人。”
“听我的,你快走!”
肖瑾之扫了一眼四周“没用的,他们已经包围了这里。”
二人背靠背看着逼近的人而后看见了那边领头的,永溪?
只是永溪眼中没有一点温度,像是个陌生人。
曾经有人说过,永溪是天生的杀手,也只是杀手,他杀人的时候是那样专注,那样,没有温度。
豺狼虎豹食人尚且有温,而他没有。
永溪邪魅的弯唇笑了下“我劝你们都乖乖的随我回去,否则,可不要怪我不手下留情。”
“永溪,你?”
“永溪?你是肖瑾之吧,果然如记忆中一样的。令人,厌恶。”
这?这?
楚寒生“我和瑾之约定的地方应当没人知道,昨日里忽然遇见一个紫衣人告诉我瑾之中了蛊。应该是和你一伙的吧。”
“听说齐国君主早年寻遍天下擅长用蛊之人,你是齐王的手下?”
“啧,挺聪明的,但是聪明的人一般都活不久,抓起来。”
楚寒生挡在肖瑾之前面,尽管知道这人不会走,他还是忍不住小声道“找见机会就走。”
肖瑾之的心抽动一下,他看了眼护在他身前的楚寒生,眼里情绪莫名。
“不要逃了,你们也逃不掉,这些人虽然武功不高,可你们就两个人,逃不掉的。”
看这周围应该是有几百人,肖瑾之和楚寒生即使真的能凭二人之力对付完,到时候估计也会筋疲力尽,他俩对视一眼,还是决定让对方先折一些兵,
可永溪似乎并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懒懒的倚在树上看着他们打。
肖瑾之的身体是什么样子,他似乎有些清楚,又有些不清楚。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爬着的虫子少了一只,有些犹豫,刚想动一动它,便见肖瑾之突然很痛苦的半跪在地上,楚寒生为他挡着生生挨了好几刀子,永溪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挥手叫了停,楚寒生扶着肖瑾之,周围有人见状直接将剑指在了楚寒生脖颈上。
永溪命人蒙住二人的眼睛,带着二人去了个类似于井的地方丢了下去,这口井干了许久,永溪找人修了修里面,约能容下十几人的样子。本来原先他是给自己留着的,现在倒是便宜了瑾之和寒生。
“公子,咱们就这样把他们丢在这里?”
永溪伸出来手“把这封信送到越国军营,到时候他们找不见肖瑾之,一定会去找晋国要人,晋国若是给不出人,那么两国一定会打起来。”
“高啊公子,想不到公子都会用计谋了,小的真是惭愧,惭愧啊!”
永溪“这是主上说的。”
“主上这招真好啊!公子您也厉害,唉公子别走,别走啊!”
“每日喂着他们,别死了,等主上的事情完了再死不迟。”
“是,公子您放心吧。”
“去把刚刚那里清理了。”
“我?”
“难道是本公子?”
“是是是,不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楚寒生在井下扯开了眼睛上的布,顺着帮瑾之也扯了下来“瑾之,怎么样了?”
肖瑾之的唇还有些发白“不知道,刚才那一下特别疼”
楚寒生心疼的揽住他,肖瑾之没挣扎,他是在没有力气了乱动了。
井底很冷,楚寒生脱了自己的外衣裹住了肖瑾之,拉着肖瑾之的手往自己脖子上放,那里比较暖和。
肖瑾之才想起楚寒生为他挨了好几剑,身上破了好几个口子“你,疼不疼啊!”
楚寒生一怔,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反而笑了笑“不疼。”
肖瑾之知道他忍疼忍惯了,不在多说,挣了挣楚寒生环着他的手,从自己衣袖里摸了摸,摸到了几瓶药和一把折扇。
他把折扇放回去,拿出了药便拉着楚寒生检查伤处,趁着天色看清了狰狞的伤口,他此前只见过这人肩上的伤,并不知道原来楚寒生一身都是疤痕。
他分不清不知道现在的心疼是不是发自于真心。
“你忍一下。”
“好。”
楚寒生语气明显存了笑的,这些伤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就是比以前深了些,大了些,疼了些,但是他可以忍的。
肖瑾之涂的细心温柔,楚寒生问他“你现在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对我出自真心吗?”
肖瑾之涂药的手顿了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楚寒生“不急,你慢慢想。”
楚寒生身上的衣服定然是破了,肖瑾之涂完药后便想着把衣服还他,手还没上去便被楚寒生按住,他听楚寒生极其认真的语气“我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从脚底涌上的寒气都快把肖瑾之的心冻的僵硬了,那里跳动着,可跳动的又那样吃力,楚寒生用了些力气又重新把人圈在自己怀里“在我怀里,我们就都不冷了。”
似乎真如他所说,靠在他怀里的那一瞬,肖瑾之忽然真的便不冷了,他没去看那个人的神色,心里觉得应该是专注的看着他的。
“你是如何得知自己被下蛊了?”
“昨天晚上我一心想来见你,遇见了个紫衣人,他告诉我的,我本来不信,可他让我看见了自己手上的虫子,我便不得不信了。”
“我其实,一点都不想是因为中蛊才依赖你,楚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