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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 懒得想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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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李萍和带孩子的女人都下了车。
人走后她在下床坐了一会儿,但饭还是不想吃,只喝了一些水,又洗了个桃子爬上了上床。
咬了几口桃子,忽然觉得有道目光在看自己,转头一看,是一个穿蓝色体恤的男生,后面背了个很大的旅行包,因为带着顶鸭舌帽,所以长相什么的耿宣到也不怎么看的清。
那男生抬头对着耿宣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这年头男生长酒窝的还真是少见,耿宣想,于是也回他一笑。
男孩把背上的包放下来扔在她原来下面的那张床上,自己也坐在上面,可还是看着耿宣。
耿宣想这男生看起来应该比自己小,可胆子却还真是够大的,一来就盯着一个陌生人这样看,想平时肯定也是花花肠子油嘴滑舌的那一类。
也没理他,这时候外面不知是谁把车帘拉开了,阳光一下钻了进,刺的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耿宣从包里拿出本书把自己的眼睛盖起来,这才舒服了一些,然后又听着歌恍恍惚惚的竟睡着了。大概一个小时以后才醒来,准备去上厕所。
可一起来,却又发现那个男生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
耿宣这下真有些火了,虽然她外表看起来挺文静的,可其实性格却不是很温柔的那种,是属于很典型的外表温柔内心刚硬的那种类型。
“你干嘛老盯着我看?”
虽然她说话的语气有些过硬,但男孩明显没有很生气的样子,反而还大方的笑了笑。
这下耿宣更加的火了,想你这人怎么这样?脸皮可真是够厚的了,难道没听出来话里面的不满吗?
这时男孩忽然说:“姐姐,你好像,睡了我的床。”
“啊?”
耿宣一惊,仔细想了想,自己昨晚上和那女人换了床,女人下车之后这床位肯定也是有人买的。而她自己却是忘了这一层,在女人走后也忘了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不好意思,我…我这就下来。”
“别别。”他说:“你就在上面吧!这样上来下来多麻烦。”
“哪你怎么还…”话到这里又打住了,其实她是想问哪你怎么还告诉我睡了你的床,现在又说不用换,这不等于前面的话就白说了吗?
但终究这话还是没说出来,只简单的笑了笑,说“那就不换了。希望你在下面睡的愉快。”
就又真的去厕所,等耿宣上完厕所回来时,男孩已经躺在了床上,头上的帽子也取了下来。
这下她看清楚了,原来男孩是这样的干净。想这个年纪的男生应该都是干净的吧!可是她忘了,自己也才从这个年纪走过来不多久。
只是虽然年龄在那里,可心却突然间老了许多。耿宣靠在门上,看着窗外呼哧而过的景,忽然觉得一切都有些恍惚,人是恍惚的,景是恍惚的,就连时间,也都是恍惚的。
这样一想,还真觉得可真是老了许多呐!不管是外面的还是内里的,都是老了。
“姐姐你是去工作还是回学校?”
男孩突然问,耿宣回过神来。
“工作。”又说:“你呢,是回学校的吧?”
“嗯,我到南京,你到哪里?”
“上海,我朋友在那里。”
“男朋友?”
“不是。女朋友,一个同学。”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是在解释什么,对一个刚认识的小男生。想想又觉得好笑,于是就真的笑了起来。
只是还是淡淡的。就是牵动了嘴角,没笑出声来的那种。
“发觉你笑起来挺好看的。”男孩说。
“油腔滑调。”耿宣说:“一看你就知道在学校肯定是那种很会哄女孩子开心的人,还有你真的是在南京上学吗?现在还没放暑假呢!怎么,逃课?”她皎洁的笑。
“嘿嘿!”男孩也笑,没正面回答,又说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之前见你一直皱着个眉头,以为你不会笑呢,没想你笑起来到真很好看的。
耿宣又笑,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大概都是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吧!
“还说嘴不油,这下可是露馅了。”
男孩也笑了起来:“别人都喜欢被夸,不过我发现你有些过分的谦虚。”
“是虚伪吧?”
“呵!我可没这样说。”过了一会儿又说:“我帮你照几张相吧?”
像是询问的口气,却已经开始在包里找相机了。
“你不是开玩笑的吧!照什么相!”
“爱好,看到好的东西就想留在脑里,可脑就那么大一点,哪能真正装得下那么多啊,所以就想了个办法,诺!”说着就把相机扬了扬:“把它们装在这里,就永远不会忘记了。”
耿宣笑了笑,想若是真喜欢一个人,把他装进了脑子里,哪是说忘就能忘的啊?这孩子许真的太小吧?所以哪能真正体会那种心境!
“想什么呢?”男孩又在她眼前晃动了下手。
“没,在想该摆个什么样的姿势才好。”
“切,这还不是想什么吗?”男孩也笑。
后来耿宣真让他拍了很多照,不过大多的都还是一个表情的。从小就不怎么爱好这个,小时候奶奶说这东西一闪,人的灵魂就被收了进去,于是就真的怕了。即便是长大了,知道那些也只是奶奶哄自己玩的,但什么东西一但装进了心里也就很难取出来了,所以后来真的就不轻易拍什么照。
自己保留的唯一一张照片,大概也是八岁那年和徐歉一起去外婆家的时候照的吧?
照片上小时候的自己瘦瘦小小的,一只手抓着徐歉的衣角,另一只手拿着一只粘满了泥土的布娃娃,那时候正是换牙的年纪,所以裂开嘴笑的时候隐约还可见缺了一颗的牙龈。
而徐歉呢,貌似也是缺了那么一颗的。
那时候外婆就说你们俩可真是上辈子就注定要成兄妹的,连换牙也要换成一样的。
那时候也只是笑笑,因为不喜大人们的话,几个人追玩着又跑了出去。
后来想想,那句话可真是太不好,为什么上辈子注定的就一定要是兄妹呢,要是谁都不认识谁,又或是认识,但却没有这层关系,或许今天也不会变成这样吧?
耿宣和男生有一句没一句的乱聊着,一天也就这样过去,等到晚上的时候男生突然说,我们明天就要分开了,不知道你会不会想我。
“会的。”耿宣答,说完又觉得这样答好像有些假,半路遇到的人,会不会想,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
“姐姐你很会说假话呢!”男生突然说,耿宣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到希望你能真的想我。因为我总觉得我们能在千千万万人当中认识,也是有缘的。“
“咦!好酸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耿宣作恶心状。
其实心里对这话也是有感触的,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耿宣对这小男生的印象到真的是很好。想自己若能有这样一个弟弟,应该也是不错的吧?
这样想的时候又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发觉你很喜欢一个人傻笑。”
“是吗?可能是想到开心的事了吧!”耿宣说。
“嘿嘿,什么开心的事,能跟我分享分享吗?”男生突然窜到她床前,因为个子高,所以这样一伸头到好正好对在她的脸上。
突然之间就有些尴尬,耿宣忙把头往里移了移,又伸手推开他的头,说离我这么近,这没刷牙可臭死了。
男孩嘟着嘴说哪有,不过还是把头移开了。
后来耿宣说累了想睡一觉,叫男孩也去睡。男孩听了话躺在床上,末了又说我们一起睡。
耿宣说好啊!说完听到男孩在下面哈哈大笑了起来,仔细一想才知道自己又被整了。于是故意皱着眉头装成熟的样子说没大没小的,有这样和姐姐说话的吗?
男孩说我今年二十一,你呢?耿宣说我二十四,你这声姐可叫的一点不亏。
那也没比我大多少嘛!男孩在那里嘀咕。
耿宣说好了好了,你话怎么这么多,不是说要睡觉的吗?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然后自己真就开始睡了。
这一觉可真睡的很塌实,早上的时候感觉谁在拉自己的被子。
朦胧中睁开眼睛一看,却是那男孩。
“姐姐我再过一会儿可就要下了,你把号码告诉我吧!”
耿宣想就这样把号码给人有些随便,但一想自己和他都聊这么多了。而且她对他可真是不讨厌,后来就真把号码给了男孩。
男孩拨了号码,说怎么关机啊?
耿宣说可能是没电了吧!男孩哦了一声,说你可真要想我啊!要不然我就把你这些照片发到网上去,标题是‘恶女寻夫’。
耿宣噗嗤一笑说:呀!你还替我找夫君啊?不过我可是没红包给你。
又说了些什么,南京站终于还是到了。耿宣起来送男生下车,等到真正下了车的时候男生才在下面用手捧着嘴大喊说:我叫徐阁,可不要忘记了!
火车起动,有风顺着风口吹进来,长长的头发被吹的四处乱飞,手依旧挥动着,心里却想:原来也是姓徐的啊!怪不得会那么有好感,看来这辈子注定都是要和姓徐的人都沾亲带故了。
九点多的时候列车终于开到了上海,一出车站就看到沈廷站在那里,头发是性感的韩国风味波浪卷,一件红色的半袖蕾丝边雪纺,隐约可见里面黑色的裹衣,自古以来红黑搭配本来就是妩媚中带着性感,更何况她下身还是一条及短的牛仔小热裤配七寸的小细高跟凉鞋,就更加是蛊惑诱人眼了。
人海中两人有些夸张的拥抱了一下,耿宣说你可真是一点没变,还是一身的风骚样,这样穿那些男的眼睛可不知都要直几次。
沈廷说女人不风骚哪能套的住男人的心啊?又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男的嘴上说喜欢怎样怎样纯洁干净的女孩,其实背地里议论的还不是哪个的胸有多大,哪个的屁股又有多翘。
耿宣掐了她一下说:好啊!一年多没见,你可是越来越有见解了,怎么样,这朵名花可是有主了。
哪里呀!姑奶奶我这么红的主,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让人采去的啊!
一路上大家不管怎么说怎么闹,也都尽量避免不去提那个名字,可晚上吃饭的时候却还是好巧不巧的又说了出来。
也不知是谁先扯开话题的,可有些事一旦扯开了,就是想收也收不回的了。
然后沈廷说“算了吧!你也快奔二五的人了,可别单吊死在一棵树上。”
耿宣说我这不投奔你来了吗?哪能真吊死在一棵树上。沈廷说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吗?要真没什么怎么一来就吵着要先去换号码?
两人又都不说话。
一会儿沈廷又说,我当时可就告诉过你,可你头被蒙晕了死活就是不听。就你那颗小心肝,还非要学人家玩什么兄妹恋,也不看看自己到底几斤几量重,现在摔了个粉身碎骨知道痛了吧?
耿宣无所谓的笑笑,可表情却是惨淡的。
沈廷说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
耿宣说没事,哭什么哭?可到最后还真是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一哭可真是黄河泛滥一样。
这些日子因为怕父母担心,一直忍着不让一丁点眼泪掉出来,这下终于离开了两老大的看护,所有的委屈痛苦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出来。所以这次哭,就索性哭个轰轰烈烈,那怕是肝肠寸断也是无所谓一样。
沈廷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却也不说什么,就那样轻轻的拍着。
大学四年里,两人早就练成了不用言语就能够明白对方心的特异神力,所以很多时候,只要对方一个眼神,另一个就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接下来该怎么去做。
耿宣那时候常勾起她的下巴说,小妞,要是没徐谦,我就跟你玩一场lesbian得了。
说完又都是笑,感情好的人,开什么样的玩笑的是应该的,开什么样的玩笑都是理所当然的。
可感情太好,就会因为对方的伤心而伤心,因为对方的一个眉头而苦恼,因为对方的一滴眼泪而心疼。
就像现在一样,看着耿宣哭成这个样子,沈廷还真有替她去哭替她拿刀杀了那人的冲动。可也是想想,她也知道这其实也不能全怪那人,亲情和爱情,当爱情在身边的时候你说爱情很重要,可当人家老妈都拿刀架脖子的时候,你再说爱情重要那就是六亲不认。若一个男人连亲情都不在乎了,哪又有什么资格谈爱情?
所以,真的不是他的错,要怪也只能怪天时地利不合人。若他们生活在古代,生活在古代……却也只能是想想,怎么成得了真?
后来耿宣大概哭累了,倒又靠在沈庭的肩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沈廷说去床上睡吧!坐了这么久的火车,人都垮掉了,还是快去休息。
耿宣听了她的话,胡乱洗了个澡,到真还乖乖的躺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