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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回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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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园的□□香气郁郁,侍女捧着吃食鱼贯而入,藕粉色的身影穿梭在重重屏风之中。京城里的富家子弟摒弃了往日拘谨的姿态,席地而坐,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一副肆意风流的景象。
偏厅里的姑娘家则要小心翼翼地多,端坐在各自的小几前,细细品尝着这时令的鄱阳蟹,一口一口地抿着杯中的菊花酒,纵然心里喜欢得很,也得顾忌着旁人的眼光,不敢多饮。
北地来的少女第一次参加这京中的赏菊宴,这点心到是可口,席上却全是生面孔,想搭个话也找不着门路,菊花看久了也厌了,这花宴实在是无趣,早知道如此,就告诉娘亲她不来了。
“浣莲,陪我出去走走。”
望江楼建在江畔,站在楼上可以俯瞰溯江两岸繁荣的景致。少女斜倚靠在栅栏上,垂眼望着人来人往的虹桥。这京城可比北地繁华得多,街上卖的东西她很多都没有见过,而这京中的人,都长得跟仙人似的,那身上穿的衣服也花哨得很。
“我们就来比比,就画这蟹,如何?”
“既然张兄有这兴致,钟某乐意奉陪。”
清朗的男声从身后响起,少女放轻脚步走到门前,从门缝看进去,一青衣男子俯身案前,四周有数人围着他。
青色的衣袖里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那明明是男子的手,却生得比女子的柔荑还好看几分。握着笔杆的手指修长且又骨节分明,手腕优雅地转动着,一只只螃蟹跃然与纸上。
“钟某献丑了。”
青衣男子放下笔,旁人拿起他的画,只见画中两只螃蟹正在互相追逐着,其中一只更举起了钳子,而另一只则是落荒而逃的模样,少女不懂画,但也觉得这螃蟹生动至极,是一副佳作。
“钟世子的画技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
“张兄过奖了,钟某不过是一闲人,有时间琢磨这些不正经的玩意罢了。”
“钟世子这是过谦了,来,我们喝酒。”
青衣男子转过身来,接过了侍从端来的酒,少女连忙靠前,想看清楚他的模样。
举殇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少女不懂得那些华丽的辞藻,只觉得这是世间上最美好的人,就像是那山中的清风,也像是那十五的月亮,她想留住。
“我问一下....”少女截住送酒的侍女,“那穿青衣的,是谁?”
“那...那是承恩府上的钟世子,表字好像叫子臣。”
还是幸好来了这花宴,要不然就错过他了。
钟子臣...
我记住你了。
*
“又病了??”
用一个时间,同一个侍女,同一个场景,告诉许依澜同一句话:
“秉少夫人,世子爷昨夜染上了风寒,今日不能陪您回门了。”青衣侍女俯身恭敬道:“老爷叫您不用担心,需要得东西已经备好了,就等少夫人您吩咐。”
“好吧好吧,麻烦你们了,退下吧。”
许依澜扶额,这世子的身子骨可真不是一般的弱,这才一个月他又病倒了。不过,反正和他的关系也不太融洽,少了这个人她也可以省心一点。
“浣莲挽枫,我们走吧。”
“是,小姐。”两个丫头知道能回侯府,也兴奋得很,连忙跟上许依澜走了出去。
许依澜娘家北地侯府在京城熙宁坊,距离承恩公府所在的尚庆坊有一段距离,坐马车过去也要半个时辰。马车在熙来攘往的街上穿梭,这还是许依澜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古代的街道,好奇地掀开布帘伸头张望。
“小姐,我们到了。”
前面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她便明白了这是迎接她回娘家放的。一想到待会要面对许依澜的父母亲戚,她不禁有点紧张,要是演技不够露陷就糟糕了。
“小姐小姐,奴婢扶您。”挽枫兴奋地掀开车帘,许依澜已经换上一个得体的笑容,抬头的那瞬间,便见到有一对中年夫妇站在门前,殷切地望着自己这边。
“爸...妈?”
她怔住了,眼前的夫妇长相与自己现代的父母亲一模一样,只不过父亲的脸上多了络腮胡,母亲的身形更为清瘦。
“我的儿啊,娘总算把你盼回来了...”许夫人林氏眼泛泪光,走过来拉着许依澜的手,而后面的许将军许靖风则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没见一阵子,怎么胖了这么多。”
“爸...额,爹,娘...”许依澜想起已经很久没见到自己的爸妈,不禁真情流露,鼻子有些发酸,“女儿回来了。”这回真的不是演技了。
“姐,真的是姐!”虎头虎脑的少年钻了出来,“姐,你可算回来了,爹娘这一个月都在念叨着你呢!”
“臭小子,不是真的难道是假的?”许靖风拍了一下许思鸿的脑袋。
“老爷,夫人,外面风大,进去聊吧。”
“好。”林氏用帕子抹了抹泪,挽着许依澜走进了府。
进了花厅,许依澜招呼着下人把备好的礼物送上来,林氏看着如流水般送上来的礼物,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不见女婿。”
“他病了。”许依澜淡淡地回道,“昨晚染上的风寒。”
林氏有些担心,开口问道:“他亏待了你?”
“没有,挺好的,您别担心。”
“他敢欺负你,回来跟爹说,爹去教训他。”
许依澜不禁有点哭笑不得,钟世子那个身子骨,估计一拳就被撂倒了。不过看到父母这么紧张自己,她心里面暖暖的。
“爹,娘,谢谢你们。”
“你是我们的女儿,就算已经出嫁了,也是我们的宝贝女儿。”
许依澜的眼眶不禁又有点湿润,在古代这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的年代,有这么为自己好的父母,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林氏拉着许依澜说了好一会的话,又给许依澜塞了不少东西,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完午饭之后,她也差不多要走了。
“阿澜,”许靖风和许依澜走在前面,“爹始终是边将,不能在京中久留,而且你哥太年轻了,爹也担心他应付不了军中事务,”他将一块木牌放在许依澜手上,道:“你孤身一人在京,势单力薄的,我和你娘都放不下心。这是我在京中的人脉,你要是遇到麻烦,就拿着这个去皓天阁,会有人接应你的。”
许依澜握着被打磨平滑的木牌,心里有些感触,道:“女儿知道了。爹,你们都要保重身体,女儿懂得照顾好自己的。”
“那是,从小教你的武功,爹对你有信心。”
“那当然,”许依澜笑了笑,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也让她发现了原主简直是怪力少女。
“爹,娘,阿鸿,我走了。”
林氏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手,用手帕擦了擦泪,“阿澜可要照顾好自己,记得要传信给我们。”
“女儿知道了。”回头望着站在门口的一家子人,许依澜笑了笑,在这个陌生的年代,有这样温暖的一家人,她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