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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真正的城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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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真正的城堡
切尔芙,cheerful,欢愉之城。这座城堡为谁而建?这支欢曲为谁响?
“位高权重也搞自欺欺人这一套。”chen不再看那雕像,专心于门的开启,许琼华却是又看了许久,他的思绪飘了很远最终回到石像相携的双手上。
“哪怕站在世界巅峰也有求不得的。”他的话轻轻地传入chen的耳中,让他四处探索开门机关的手顿住,半晌都没能再动弹。越是位高权重,越觉得自己在世界面前的卑微,他和许琼华都不是职位低下者,不照样落了个支离破碎的结局?
也许是和这座虚妄的乐园产生了情感的共鸣,这座小城堡的门竟缓缓打开了,一条长长的通道展示在他们眼前,通道两侧的灯也如同受到指令一般齐齐整整地一同亮起为他们照亮前行的道路。
“这是……邀请?”许琼华不确信地看着敞开的大门,这一路走来尤利西斯从未古道热肠地为他们提供什么善意的招待,有的只是一个个圈套一个个阴谋。而这未尝不是一次请君入瓮。
“走。”chen没有那么多考量,因为路只有一条。从踏入大门起,就只能遵从尤利西斯安排的路径,别无他路。就算是明知山有虎,也要偏向虎山行。
许琼华没有他法,只能提一句“小心”,跟在chen的身后踏入这扇更为未知、危险的门。就在chen刚踏入半个身子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什转身递给了许琼华。
“什么?”许琼华疑惑,chen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应该是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尽管不明白,许琼华还是接了过来,那是一张烧得残破的证件,污损毁去了证件的大部分内容,只能看见姓名一栏后跟了个“陈”字。陈……许琼华的心猛地一紧,抬头去追寻他想要的答案,可chen没有回头,只留给他一个沉默的背影,他毫不疑迟地追上去。许琼华怀着身孕,但之前走了那么多路他都没有表现出一个孕夫的脆弱,这不过几步的距离他竟然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可就算要跌倒,他也要先死死地抓住陈的衣袖。
“你这是哪里来的?”许琼华强装镇定,他期待听到一个答案,又怕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
Chen的后背能感受许琼华的颤抖,他的一颗心也在快速地跳动着。手指攥紧了又松,chen给出的答案没有改变:“陈靖和已经死了。”
没错,陈靖和已经死了,死在了阴谋中,死在全星球人的认知中。他的户籍已经被销毁,他所拥有的一切都随着飞船的爆炸灰飞烟灭。苟延残喘着的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神勇无比的联邦第一哨兵陈靖和,而是一个失去了原本面貌、失去了精神力、失去了过往的记忆……失去了一切、行走在灰色边缘、不知何日就会狂化死去的、连哨兵都称不上的杀手chen。
Chen以为许琼华会抓狂,他承认自己冲动了,从确认的那一刻起他就陷入了复杂的矛盾中。他空白的情感在那一瞬间被点燃,在他的胸腔里躁动着,可是他什么记忆都没有,只是那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像是你意外捡到了一样不知名的东西,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你它很重要、它和你息息相关,可你的的确确没有关于它的任何记忆。烦躁、矛盾,想要推开又想要靠近,不过是一瞬间的触动,chen把那件残件还给了许琼华,这张证件已经不属于他了,就还给陈靖和的未亡人吧。
“陈靖和死了,”许琼华没有chen想象中的崩溃,反而逐渐冷静下来,他站在chen的背后,目光似乎要看穿他的魂灵,“那chen呢?”
Chen还活着。
“就像是坟墓上新开的花那样吗?”五指从袖子慢慢下滑,触摸到了chen的手。两双手是截然不同的触感,相碰却是格外的和谐。许琼华缓慢而用力地把chen的五指扣进自己的手中,久违的温度让他还是没忍住一滴泪滚落下来,落在了两人相交的手背上。
坟墓上新开的花吗?眼前似乎出现了那样一个场景,是在一个莺飞草长的春天。
“等出去了再告诉你。”chen如是说。
出去……他们能够平安出岛吗?
通道走到尽头又是一扇大门,轻轻一推便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布置豪华的客厅,客厅的沙发后是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小平台的墙壁上、正对着大门的地方挂着一幅巨型油画,画中正是童话里的那个穷小子和公主,只是公主变了性别,穿着和穷小子一款两色的西装,两人金童玉子、比肩而立。
去掉了艺术化的修饰,许琼华几乎是一眼就揭开了神秘公主的面纱:“这不是肯特·维克多的向导吗?”
“嗯?”习惯于波澜不惊的chen闻言也露出惊讶的神色。
许琼华三言两语解释道:“我不会记错的,这位是经济部部长贺利时的孙子贺清羽,他嫁给了当时维克多家族继承人肯特,两个家族都是权贵之家,他们结婚也算是联姻。”
他人之夫在这座乐园里竟然摇身成为尤利西斯的妻子,不知道肯特知不知道他的向导被他人如此惦记。
“就是得不到,才要虚构出这样的幸福。”许琼华倒不是怜悯,只是有些感慨,“那个贺清羽已经去世很久了,肯特也不在了。”
这倒是chen没有想到的,他挑挑眉,愿闻其详。许琼华便多说了两句:“也就是尤利西斯站稳脚跟不久后的事情吧,肯特在一场车祸中身亡,贺清羽作为和他绑定的向导没有能熬过强行断连后的精神崩塌也去世了。”他皱着眉看向那副油画,画里的两人笑得甜蜜又灿烂,“看来肯特的那场车祸还有待商榷。”
前尘过往到底如何,都只化作局外人茶余饭后的笑谈和这城堡里的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童话。
不管尤利西斯有过怎样的过去,尚且仍为板上鱼肉的chen和许琼华都不会为他动容。也许是曾经的执念造成了他此刻的疯狂,也许是他一直的疯狂才造就了他如今的执念,chen他们要做的是制止,斩断罪恶的根,阻止恶果的蔓延。
一楼别无他物,他们径直上了二楼。就像普通人家的别墅,二楼是主卧和客房。身为哨兵强大的听力让chen很早就捕捉到了来自于二楼的声响:“主卧。”向主卧的方向望去,从门缝中似乎透露出一些光亮,离得越近越能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的声音。空荡荡的城堡除了他们的呼吸声,就只有主卧透出的些丝声响,静得让人心跳加速,即使身经百战也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我来。”chen不由分说地把许琼华护在身后,自己则全副武装、绷紧了神经、屏住呼吸在一个瞬间毫不迟疑地打开了房间的大门。门打开的瞬间,chen就一个侧身,掩去了自己和许琼华的身影,用余光窥探着里面的情况。
静,安静。没有任何异动,就连原本的说话声也停止了。
就这么忐忑地过了一两分钟,就在两人准备探查一番的时候,有一阵笑声从房内传来:“呵呵,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坐坐吧。”
这声音Chen也许不熟悉,但是许琼华却是一个激灵,立时从墙边走出,目光复杂地看着屋内:“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Chen每一根发丝都竖了起来,尤利西斯竟然真的在这里?他的任务对象、把他们困在这里耍得团团转的男人,竟然真的现身在这个乐园?
Chen警惕地揣度着局势,许琼华抿着嘴没有说话,倒是尤利西斯手里举着一杯香槟,穿着休闲的睡衣,耳朵上挂着一副通讯设备,悠闲地靠在沙发上,似乎正在看什么视频。他摇摇地对二人举杯:“好久不见,许警官,你来的正巧,戏正好到了高潮,坐过来一起看看吧。”
对于尤利西斯的邀请,chen是一万个不同意,他只想立即制住他,取走他的性命或者将他制服,许琼华却示意他稍安勿躁,坦然自若地走了过去。
这时候的许琼华气势与在chen身边截然不同,他戴上了混迹官场所用的假面,却又有着从容不迫的自信和游刃有余的镇定。Chen看着他的背影,心弦再次被深深地拨动,这是陈靖和所爱着的许琼华。人们都说许琼华是高攀了,但他们不知道有时候偏偏是陈靖和在依附他。那些陈靖和不善于应付的场面都是许琼华为他支撑,给他建立一个能让他如鱼得水的环境。曾经的故事chen不再记得,但是此刻的触景生情却让他心潮再起。
Chen默默的跟在许琼华的身后,许琼华就如同一个来访的客人坐在了沙发的一侧,chen就是他的护卫守在他的身后。
“护卫?”尤利西斯晃动着酒杯,眼神戏谑,“许警官和他关系不一般呀,都说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许警官不遑多让。”
“只是普通护卫。”许琼华不卑不亢。
“哦~普通护卫~普通护卫,许警官会在他怀里又哭又笑的?”尤利西斯的话让许琼华警铃大作,他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尤利西斯嘘了一声,“等等哦,先看好戏。”说罢,尤利西斯重新戴好他的通讯设备,示意二人看向屏幕。这时两人才有闲心注意到尤利西斯正在观看的内容,正是乐园中的实时场景。
尤利西斯冲两人笑笑,又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我在直播呢。”他的目光重新移到屏幕,对着通讯设备解说了起来,“不好意思,各位,刚才来了两个客人,我稍微招待了一下。刚才我们说完哪位大人的故事了?”
尤利西斯用调笑的语气解说着乐园里发生的一切。就和他们猜想的一样,这个乐园里遍布尤利西斯的“眼线”,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那些在危难之中显露出的丑陋人性就通过网络淋漓尽致地展现在全球民众的眼前,剥去了华贵的外衣只剩下不堪的灵魂。直播那头想要看什么,尤利西斯就有求必应地切换到那里,顺带着就像讲故事那样介绍着当事人的生平和他们那些不为人知、想尽力隐瞒的故事。特别是换到大城堡的展厅的时候,他就像一个博物馆讲解员一一为网络那头的人事无巨细地解说。
有些事情,自己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当尤利西斯用比展示更详尽的说明缓缓道来时,许琼华心里是惊起千层浪,原本许多想要说的话和做的事都被打断,他不由自主地追随着画面和尤利西斯的讲述,却突然听到尤利西斯点到了他的名字。
“你们知道这位大人最杰出的事迹是什么吗?哈哈哈,是一手谋划了陈靖和牺牲一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哈哈哈哈……我们可怜的许琼华警官逮到了我,竟然没有逮到这个罪魁祸首,哈哈哈哈哈……”
许琼华愕然,这个人颇为德高望重,和他们一向交好,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参与和策划陈靖和的案子。“不相信?你们知道为什么吗?这人啊站得越高就越害怕,名声、财富、家族、子孙……他是想当个好人,可他的儿孙不让啊,哈哈哈……”尤利西斯笑出了眼泪,“所谓的好人就这么脆弱,可惜啊,他今天没有来,只派了个不重要的孙子来了,你说说,啧啧啧……”
“你们想听陈靖和遇害的始末吗?”尤利西斯换了一个坐姿,他的目光再次聚在了许琼华的身上,意有所指地问着。
Chen在背后警示了好几次,许琼华闭了闭眼睛,睁开时轻轻吐出了一个“想”字。他想知道,他想知道他的哨兵到底为了什么而死,他想知道这潭水到底乌黑浑浊到了什么地步。
一个人的遭遇、一个家的不幸不过是他人口中几句话的笑谈;所有的痛苦、愤恨、不甘都只是他人满不在乎的随手制造。
尤利西斯挑着眉,用一种无谓的口气说道:“怎么,许警官,想杀了我吗?”
没有仇恨都是骗人的,但许琼华还保持着相当的冷静:“不,尤利西斯,我是来逮捕你的。”
“哈哈哈哈,逮捕我?”尤利西斯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许警官,不是凭着一张警官证就能逮捕人的。你凭什么呢?凭你已经失联的同事?还是凭你没有逃出的办法?还是凭你一个大肚子孕夫和身为普通人的护卫?”
“你就像你护不住你的哨兵一样,在这里许警官你一样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