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部录》飞舞岩

43、第四十三章 行动

　　喧闹了一日的木叶在暮色中渐趋安静，最后一线落日余晖也看就要消失，远处几点倦鸟在半空中盘旋，最终一收翅膀冲入林中，天地仿佛刹那暗下，暗灰色如潮水般席卷而至，灯火如豆，远远近近亮起，点缀着木叶。
　　在宇智波族内的训练场中，结束了训练的警务部队员正围着止水说话，止水今日轮休，故此来到训练场和族人交流写轮眼的使用心得，警务部队员大多是三勾玉，论使用的娴熟程度，不在止水之下，但若想进一步突破进化成万花筒，却都碰了壁，哪怕有人尝试着重现获取万花筒写轮眼的残酷场景，也纷纷宣告失败。
　　故此人人都希望能得到止水的指点，止水心知肚明，只能道：“我确实只是机缘巧合才获取了万花筒。”说这话时，他苦涩难忍却又心情激荡，好像忽然间又回到战火纷飞热血沸腾的过去。
　　止水说的是实话，警务部队员虽然失望，却也无可奈何，正在这时，忽地有人问道：“止水队长，是不是只有万花筒才能控制九尾？”
　　止水面色一沉：“草间，不得胡说！”
　　“村子的人都这么说。”草间皱眉，“他们还说写轮眼和九尾之间肯定有联系，所以他们才将我们赶得这么远！”
　　止水沉默片刻，才道：“这是村子和族长共同决定的，你不要再提了。当年，九尾是被斑大人驯服，和写轮眼万花筒没什么关系。”
　　“是么？”草间将信将疑，见止水神情肃穆，只好转移话题，“止水队长，你晚上有空吗？我们想和你聚聚。”
　　“嗯？”止水一愣，环顾四周，见众人纷纷点头，只好道，“我还有事要回去交接一下，晚上八点可以吗？我到时候回来。”
　　“就这么说定了。”草间点点头，众人又说了一会话，纷纷告辞离去，一会功夫，偌大的训练场就变得静悄悄，远处最后一丝水红色也被灰暗吞噬，止水望了望四周模糊的景色，长吁一口气，忽地看见富岳和风司正站在门口。
　　“族长大人，风司。”止水快步上前打了声招呼。
　　富岳负着双手，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止水一怔，随即回答：“应该快了吧。”卡卡西归队后，三代目和小田切对他态度如常，止水偶尔会产生一丝错觉，好像那件事，三代目从来不曾吩咐过般。
　　风司垂着手，暗想，止水快要离开村子了，止水一走，是不是卡卡西又要接替他？如果真是这样……联想到村子中微妙的变化，许多新的商铺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道路要害，一步步，仿佛要将宇智波的动作都扼杀住，真是让人不爽的村子。
　　富岳沉默一会，说道：“……好好保护村子！”说完，他转身离开。
　　止水心头大震，目光追逐着富岳的背影，他知道族长应该和三代目达成了某种协议，才不让鼬参加这次的中忍考试，警务部那些小动作也才会被禁止，可是，适才富岳的这句话，让止水心头震惊，族长似乎在向三代目妥协，一向骄傲的族长竟也会……
　　“是不是没想到？”风司窥视着止水的表情，冷冷地道，“这也没什么，谁让我们没有强大的武力呢？”
　　武力！止水压下心头厌恶，淡淡地道：“族长顾全大局，不愿看见村子动荡。”
　　风司冷笑起来：“大概也只有你会这么想了。”
　　止水想反驳风司，但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道：“我要回去了。”
　　“慢走！”风司道，目送止水离去，他身后慢慢不断有人靠拢，不一会工夫，就围了十余人，暮色之中，人人面目模糊不清。
　　四周陷入一种紧张古怪的气氛之中，弯月缓缓自天际升起，被一圈隐约的红色包裹着，晚风轻轻吹着，流云浮动，很快将新月遮住，天地蓦然一暗。
　　“——今晚动手！”
　　话音一落，数条黑影刹那消散，新月重现大地时，训练场一片死寂，空无一人。

　　踩着经年积叶，发出沙沙地响声，止水快步穿过树林，朝火影办公室走去，他心中有预感，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九尾、写轮眼、聚餐，这三者仿佛有着什么联系，他按了按胸口的报告，联想起富岳的话和近期警务部的动静，他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敲开了火影办公室的大门。
　　“是止水呀，什么事？”抬起头，猿飞日斩朝止水点点头。
　　止水几步走到猿飞日斩面前站定，三代目态度一如既往地温和，他好像洞悉了些什么，神情有些惊讶又有些悲悯，和三代目光相接，止水心中千言万语翻滚着，胸口隐隐作痛，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猿飞日斩站起身来，走到止水面前，注视着这名忠诚于村子的忍者，道：“那件事不急，你等调查清楚了再来汇报。”
　　“火影大人，我……”止水哽咽。
　　猿飞日斩摆摆手，道：“你不要误会，卡卡西回暗部，我另有原因，并不是催促你什么，卡卡西他……”三代目一时词穷，他不知该如何向止水解释团藏的迁怒，以及他的担忧。
　　一室静默，止水咬着牙好会，从怀中取出报告，双手呈到三代目面前，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写轮眼解剖研究之调查结果。
　　字迹鲜明而略显凌乱，显然止水刚完成的报告，也许止水在写这份报告时，心情起伏剧烈，才难以控制住字迹。
　　止水稳住声线：“我明白，那件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还请您……给宇智波一个机会，请您……给我一个机会！”语句支离破碎，止水忽然跪下对着三代目行了大礼，他不顾一切提出这么个请求，冀望着猿飞日斩对鼬的那一丝怜悯能扩散到整个宇智波。
　　日光灯光线明亮，历代火影的画像都在微笑，镜框被擦的纤尘不染，猿飞日斩看着波风水门好一会，才将目光收回：“止水，这个机会，可能会让你背负起一族叛徒之名，你也还是要坚持吗？”
　　“是，请您成全！”止水低头，双目模糊一片，不知不觉中，他牙关咬的咯咯作响。
　　猿飞日斩叹了口气，扶起止水：“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处理。你替我解决了难题，我却不能帮你做什么，是我失职。”
　　“火影大人！”止水不敢置信三代目如此轻易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三代目接过这份报告，随手一晃，只见报告一角突然蹿出一星火苗，迅速扩散，几秒钟的工夫，已是一片灰烬，随后被夜风吹得四下乱飞，渐渐消散归尘，他道：“你去吧。”
　　“是。”止水应着，茫然而踉跄地朝后走去，他生怕三代目改变主意，不敢停留，迅速离开火影办公室，几近仓皇的走出大楼，星月暗淡无光，，止水站在外面，回想方才的一切，喉咙闷响一声惨笑，不过短短数月时间，他已不是那个宇智波止水……摸出身上的暗部面具，止水郑重地将它扣在脸上，挡住一切。
　　“火影大人。”小田切无声闪现在三代目身后，“团藏大人派人传话，请您到根相商要事。”
　　猿飞日斩沉吟着，终颔首：“好。”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便夜深人静，忙碌了一天的村民都进入睡梦之中，村子内，除了夜巡的警务部队员，几乎没有人走动。
　　夜色如浓墨，侵吞着每一丝亮光，夜风渐起，在街巷角落旋转着，吹灭了店铺悬挂的灯笼，呜咽着朝学生宿舍方向涌去，最终消失在黑暗之中。
　　学生宿舍建在学校后面，根据男女分成东西宿舍，各有一名教师看守，宿舍共六层，按年级高低入住，新生出于安全便利的考虑，一般都住在第一层，旋涡鸣人被安排在一楼的最东面，临近教师房间。
　　鸣人的房间忽然被人推开，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并没惊动隔壁的老师，整栋宿舍好像都陷入沉睡之中。
　　几条黑影无声无息出现在鸣人身旁，他们互看一眼，其中一人蹲下身，右手刚刚贴着鸣人的前额，突然身子一晃，几乎要跌倒在地。
　　“怎么了？”一人急忙扶住他。
　　“没……事……没事，我看见……看见它了，它……它也看见我了……”
　　这含糊其辞的两句话之后，周围的空气忽然让人感觉到干燥暴烈，气流涌动带起尘土，绕着鸣人打旋，而鸣人，好像根本不曾觉察什么，依旧陷入熟睡之中。
　　“你有什么感觉？”又一人问道。
　　“很奇怪……”
　　突然，“嗡——”的一声轻响，一道寒芒闪电般朝先前那人射去，电光火石间，又有数人闪现在房间四周，呈现包围的架势。
　　“当”的声，寒芒被击落，随后双方都只盯着对方，没有谁轻举妄动。
　　适应了房间内微弱的光线，虽然双方都带着面具，但彼此瞬间明了对方暗部和宇智波的身份，顾忌着由此会引发的种种后果，居然一时出现了僵持。
　　打转的轻尘旋涡没了外界刺激，渐渐平息下来，眼看就要趋于平静，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骤然间闯入，扑向鸣人。
　　这道黑影刹那打破僵局，双方同时动起手来。
　　闯入的那道黑影速度极快，瞬间左手抱住鸣人，右手长刀在侧，间不容发之际，格开数柄苦无，瞬身就要闪出房间。
　　猝然，一道火舌喷出，拦住了黑影的去路，火光明灭间，照出黑影闪耀的银发和冰冷的异色双瞳——暗部卡卡西！
　　“不要恋战！”其中一人低叱声，拉了一把动用火遁的同伴。
　　“你们先走！”他冷冷地回答，一步拦住卡卡西的去路，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刀锋凝成一线，锋芒逼人，满是杀机。
　　其余几人互看一眼，也不废话，纷纷结印瞬身逃离此处，数名暗部随即跟着结印追去，还有几名暗部则依然留在屋内。
　　卡卡西目光冰冷地看着对方片刻，微弱的光线中，对方面具后的写轮眼猩红如血，刀芒倒映入眼，满是疯狂，哪怕隔着面具，卡卡西也可以想象对方扭曲而充满杀机的神情，宇智波风司似乎从来不是一个正常人，也许，宇智波一族都不是。
　　紧了紧怀中的稚童，鸣人的呼吸很平稳，或许只是被药物迷昏而已，但联想到宇智波能一路不受阻挠地接触到鸣人，及随后才赶来的暗部，卡卡西忽然退后一步：“拦住他！”
　　暗部拔刀护住卡卡西，朝风司扑去，而卡卡西趁着这片刻的阻拦，已抱着鸣人冲出了房间，他身后响起长刀刺入身体的钝声，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
　　卡卡西没回头，他迅速掠出宿舍，朝火影大楼方向而去，黯淡的四周如灰蒙蒙的吞噬兽，仿佛要将卡卡西和他怀中的稚童一同吞没，而此刻卡卡西也变成一道灰影，在模糊的光线下，让人很难捕捉到他的轨迹。
　　然而，这一切在写轮眼中，终是无所遁形。
　　尖锐的呼啸声自身后响起，刹那打断卡卡西的节奏，握紧手中长刀回身，打飞飞掷而来的手里剑，漠然看着快速接近的风司，又看了一眼风司的身后，没有任何人追出来，拦住风司的几名暗部都死了吗？
　　夜风吹起，风司放慢了脚步，一步步接近卡卡西，卡卡西眯起眼，长刀点地看着风司。
　　风司已快走进卡卡西的警戒线中，他终是停住了脚步，歪了歪脑袋看着卡卡西，语气充满了嘲弄：“你不把人柱力放下来？”他说着，手扣在面具上，厉声道：“卡卡西——我等这机会很久了——”
　　余音未歇，他猝然摘下面具丢开，扬起手中长刀朝卡卡西怀中的鸣人砍去，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风司连做梦都没有想到，卡卡西居然会为了人柱力而自锢左手。
　　寒芒当头落下，卡卡西抱着鸣人连连疾退，一丝不易觉察的焦虑徘徊在胸口，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声息都没有，这一大片校园，好像成了被人遗忘的角落，而远处在黑暗中隐约可见的火影大楼及其旁边的暗部总部，也依旧黑漆漆的一片毫无反应。
　　今晚发生的这一切……雪亮的刀光倏地自下而上冒出，直刺鸣人后背，千钧一发之际，卡卡西长刀回身，“当”的声，挡住了风司这一刀，尖锐而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夹杂着迸发的火星，在黑暗中如莹莹之光，格外显眼。
　　两人僵持片刻，卡卡西忽然手腕微转，双方长刀瞬间沿着锋利的刀刃交叉而过，卡卡西乘势疾退数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风司并没有马上追击，他舔了舔下唇，绽放出一个残酷而冷厉的笑容：“卡卡西，你想不想知道，狙击我的暗部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