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部录》飞舞岩

40、第四十章 阳光

　　天色未明，雨势渐小，大团的阴云迅速朝北涌动，肆虐一夜的台风已远离木叶，其余威夹杂着稀稀落落的雨水，随着积水一起慢慢消散。
　　山中风持着伞站在火影大楼门口，他正在等团藏，而在志村团藏尚未出现时，他目光不由自主被卡卡西吸引过去，淋了一夜暴雨的银发少年十分狼狈。
　　虽然不清楚事情起源经过，山中风依然认为能随意做出这种事情的，大概只有团藏大人了，但是这样不痛不痒的惩罚，目的何在呢？压下内心疑问，山中风忽地看见团藏正沿着楼梯下来，他便匆忙迎了上去：“团藏大人。”并将雨伞送上。
　　团藏打开伞，随即带着山中风离开，没再看一眼卡卡西，山中风急忙跟上。
　　两人在小雨中走了一会，团藏才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丁昨晚失踪了。”山中风低声回答，“最后一次联系是晚上十二点，在十一号训练场附近。”
　　团藏脚步不变。
　　“我们已经查过十一号训练场，受台风影响，一无所获。今天会扩大搜查范围，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山中风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团藏大人，会不会是暗部动的手脚？丁他上次跟着卡卡西搜查了大蛇丸基地……”
　　团藏没回答，只是抬了抬持伞的手，被遮挡的视线忽然就开阔了许多，他望着不断远去的阴云，问道：“医院那边有什么新动静？”
　　“据医院传回来的消息，经过纲手大人的治疗，鼬的病情基本稳定了下来。现在五十岚大人正准备给鼬动手术，还有，富岳大人的幼子佐助也被推进了手术室，。”山中风已经隐隐猜到五十岚要做什么手术，他疑惑为什么不是纲手大人给鼬动手术？目光追逐着团藏的脚步，山中风没开口再问。
　　沉默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回了基地，团藏收了伞随手递给山中风。
　　山中风接过伞，心头一阵莫名的紧张。
　　果然，团藏冷声道：“我教过你，怀疑是要基于经验和证据。”
　　“是。”山中风垂着头应道。
　　团藏皱皱眉，看山中风的样子还没明白错误，他好像听见了心底微弱的一声叹气，但旋即他控制住心神，冷道：“丁这件事，你不要管了，让甲来我办公室。”
　　“是。”山中风目送团藏远去，回想了一遍方才的话，尚未明白团藏话里含义，他怅然若失地站了好会，才去找甲。
　　沿着台阶走下去，团藏身影慢慢被阴暗遮盖，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他觉得异常的安心，意识到这一点，团藏不由自主皱了皱眉，他与根似乎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
　　不快随即被他抛之脑后，回到办公室的团藏从暗格中取出一份卷轴，他缓缓打开卷轴，目光定格在中间“……加藤断死后，纲手姬自此恐血……”
　　纲手姬患有恐血症一事，知者寥寥，这次她前来救治宇智波鼬，却碍于自身弱点，不得不将鼬中途转交给五十岚后离去，不知内情的宇智波难免会对此事心生不满，不知猿飞日斩准备如何应对。
　　将卷轴放回暗格，团藏双目微阖，陷入沉思，猿飞日斩今天态度强硬，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敲门声忽然打断了团藏的思绪，甲走了进来，跪下道：“团藏大人。”
　　“宇智波那有什么消息吗？”
　　“村子要对止水和鼬动手的消息已传到宇智波那，不过，富岳大人下了噤口令，不许族人再议论此事。”
　　团藏沉吟着：“富岳当机立断，想稳住村子和三代目。不过，也可看出，富岳对鼬的重视程度还在一族之上，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甲接着道：“话虽如此，但是警务部暗地里依旧有所动作。昨天，在纲手大人离开后，有两个小分队不见踪影，我怀疑他们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他见团藏神情关注，垂首道，“由于昨晚天气恶劣，属下最终还是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缄默片刻，团藏问道：“你觉得这两支队伍会去哪？”
　　“暗部和我们这。”甲脱口而答，这个问题他已问自己数次，村子里能和宇智波正面抗衡的，也只有根和暗部，警务部这次派出两支队伍，很可能是去暗部和根刺探情报。
　　昨夜台风横扫木叶，暗部齐齐出动抢险，而大部分根奉命临时去补充暗部在村外的防线，基地里只有数人留守，正适合宇智波趁虚而入。
　　团藏淡淡地道：“昨晚丁失踪了。”
　　甲暗惊了下：“难道宇智波他们真敢动手？”
　　“就怕他们不动手。”团藏目光冰冷地看着对面的墙壁，好像那里站着一个人般，他道，“无论是谁动的手，他们都无法从根身上获得任何情报。如果这件事真是宇智波干的，那么暗部那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如果真是宇智波动的手，又会是谁下了这么愚蠢的命令呢？”
　　甲垂首听着，团藏只是在喃喃自问。
　　办公室陷入沉默，壁灯燃烧着，青烟袅袅，最终化为薄如蝉翼的丝雾融于空气之中。

　　猿飞日斩听完灾情汇报后做出了指示，这些安置工作于鹿久而言驾轻就熟，他和火影大人敲定好方向后，就急匆匆离去。
　　含着烟斗，猿飞日斩推窗眺望，阴云随着台风快速离境，狂风暴雨之后的木叶，远望一片苍翠欲滴，天色隐隐有转晴的迹象，光线流转间，树木展现出一种鲜活的生命力。
　　小田切留在办公室，他望着三代目的背影，暗想：不知火影大人什么时候会提到鼬的事情，他这么想着，目光忽地一凝，不知何时，一只手掌大小的蛞蝓正软软趴在三代目的手掌上，两只触角微微点触着掌心，好似在传递什么信息。
　　是纲手大人的通灵兽！小田切不禁有些紧张，蛞蝓很可能带来了关键的信息。
　　交流不过片刻工夫，猿飞日斩朝蛞蝓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蛞蝓动了动头上触角，砰的声消失了。
　　猿飞日斩回身，朝小田切道：“这次台风引起的损失比我想象中小，鹿久会负责重建工作，让暗部都回来吧。”说着，他朝外走去。
　　“火影大人，您是要去医院吗？”小田切急忙跟上。
　　“是啊。”猿飞日斩，回头问道，“你和警务部不是约好要一起调查名单上的人了吗？怎么还不去？”
　　不得不止步的小田切只好目送火影大人走出办公室。
　　猿飞日斩一出办公室，就看见卡卡西换了身干净的上忍服守在门口，他看了眼银发少年，不置可否地背负双手朝前走去，卡卡西一怔急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朝医院走去，台风过后的木叶，满地断枝败叶，一片狼藉，和猿飞日斩之前在火影办公室看到的景象，截然不同。
　　猿飞日斩压了压帽檐，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木叶，繁荣之下内部已露出颓势，初代目成立木叶后所向披靡的气势已不复存在，此刻的村子正和自己一般，战战兢兢地维系着各方势力……
　　卡卡西无声无息跟着三代目，一夜暴雨对他没造成太大影响，但淋这一场雨导致的结果，却让卡卡西脊背发凉，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暗部，这不是三代目的初衷……昨晚和团藏的相遇真是巧合吗？
　　“你在想什么？”猿飞日斩觉察到卡卡西的呼吸有着轻微的变化，不由问道。
　　卡卡西犹豫片刻，低声道：“火影大人，您几天前还让我暂时不要回暗部。”
　　“这个么？”猿飞日斩拐入一条僻静的小道，才接着道，“你早些回来也好。”
　　卡卡西垂着眼帘，三代目并没明说需要自己干什么，看来是仓促做出了让自己回暗部的决定，是对自己昨晚遭遇的保护和怜悯吗？
　　猿飞日斩到底是怎么想的，卡卡西不得而知，他的心神很快因为三代目的问题而紧绷。
　　“卡卡西，上次搜查大蛇丸基地，你一直和根在一起吗？”猿飞日斩缓声问道，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
　　“没有，我们中途曾因为岔路分开过几分钟。”
　　“这样啊……”猿飞日斩回头看着银发少年。
　　卡卡西和三代目目光一交，跪下垂首：“火影大人，需要属下去调查什么吗？”
　　含着烟斗，猿飞日斩望着跪在面前的银发少年，卡卡西的银发有些长，非常巧妙地遮住了他的眼睛。
　　“也许是我多虑了。”取下烟斗，猿飞日斩看着一身上忍服的卡卡西，赞赏其心细如发，他道，“你不用顾虑什么，先回暗部待命，我要去医院一趟。”
　　“……是。”卡卡西应声而起，躬身退后几步后转身离去。
　　握着烟斗，猿飞日斩注视着卡卡西的背影，半晌不曾动弹，良久，他压了压火影帽，瞬身消失在原地，微不可觉地叹息声如轻烟，最终湮没在一点点亮起的空气中。
　　背靠着树干，卡卡西冷汗涔涔，三代目那一眼，几乎要刺破他内心的防线，内心的隐秘、团藏的书信、大蛇丸的卷轴、鼬的疾病、止水的问责，还有村子的一系列暗涌，早被卷入漩涡的银发少年好像又看到，在黑暗之中，他右手的雷切准确地刺入心脏，存于脑海的记忆引起心脏的抽搐，树影之下，卡卡西脸上血色尽褪。
　　这时，猿飞日斩已和宇智波富岳见面，鼬的手术已经完成，为避免感染被隔离在无菌室内，由于镇静剂作用，他还处于昏睡之中，但脸色较之前已好太多。
　　无菌室外除了三代目和富岳，其他人都纷纷告退离开。
　　富岳看一眼昏睡中的鼬，朝三代目郑重地道：“火影大人，全靠您，鼬才能捡回一条性命。”说着，他弯腰九十度行礼。
　　猿飞日斩没说客套话，为了找到纲手，他甚至动用了潜伏在其他国家的棋子，这中间的风险和损失不言而喻，富岳也心知肚明，他对三代目心存感激，故此才行了大礼。
　　“富岳，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您请说。”富岳直起身子，三代目在这个节骨眼提要求，是不容他拒绝吗？
　　猿飞日斩淡淡地道：“鼬暂时不要参加中忍考试了吧。这孩子天赋出众却命运多舛，锋芒早露易夭折，你看如何？”
　　富岳倒吸了口冷气，诧异地看着三代目，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但他到底是一族之长，愣怔片刻后道：“是。”这一个字说出，他的野心宇智波近期的蠢蠢欲动，刹那化为镜中花水中月，直到这一刻，富岳才突然醒悟，三代目未必没有觉察宇智波的异动，他也未必没有看到警务部的异常……
　　猿飞日斩好像根本没察觉富岳的心理活动，他道：“孩子是村子的未来，我们要做的是保护他们，是不是？”
　　富岳嘴唇微微一动，好像想争辩什么，但在猿飞日斩睿智淡然的目光下，最终还是道：“是。”他朝无菌室中的鼬看了眼，忽地下定了决心，道：“鼬这次病的严重，调理身体可能还需数年，他毕业后不能马上为村子效力，我想等他醒来，会觉得十分遗憾。”
　　“这于他，是好事。”
　　富岳心一惊，讷讷不敢再言。
　　“佐助这孩子呢？”
　　“美琴带他回去休息了，他只是抽了些干细胞，没什么大碍。”
　　猿飞日斩压了压帽檐：“也要当心些。”他说完这句话，注视着鼬好一会，才朝富岳颔首：“五十岚会在外随时待命，你放心吧。”说着，他朝外走去。
　　富岳迟疑片刻，忍不住问道：“火影大人，纲手大人知不知道鼬生的什么病？”
　　猿飞日斩回身，道：“富岳……”
　　“我是鼬的父亲。”这一刻，父子的身份凌驾于族长之上。
　　踌躇一会，猿飞日斩道：“纲手说鼬没有中毒，这个病，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好好调养，鼬会活很久的。”猿飞日斩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脑海中却回想着蛞蝓带来的信息：鼬没有中毒，这个病症从表面看是血液出了问题，但实际上是他的基因出现了异常，移植干细胞只能修复部分，这个孩子，可能活不过二十岁。
　　——基因！猿飞日斩暗叹口气，这次事件背后有着大蛇丸的身影，但鼬处于宇智波的保护之下，谁能不惊动宇智波而接近鼬呢？除非……
　　忽然，猿飞日斩觉得眼前一亮，抬头望去，只见大片大片云团缝隙之间，缕缕阳光落下，试图驱逐阴暗，这些金色的光线在阴灰色中异常显眼，引得无数人驻足观望这美丽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