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部录》飞舞岩

30、第三十章 身份

　　次日天明，横山隼人不出意外地看见卡卡西站在门口，从未见卡卡西穿过暗部以外的服饰，倒几乎让人忘了他早已是上忍。
　　左右打量着银发少年，换了上忍服的他削弱了几分冷漠，深绿色的马甲套在银发少年的身上，颇有几分俊朗挺秀，如果卡卡西能再露个笑容就好了，这么想着，横山隼人朝他打招呼：“早。”
　　“横山大人，早上好。”卡卡西躬身道。
　　推开门，横山隼人边走边道：“我这边事情比较琐碎，大体分三类，一是审核担当上忍们的任务报告，二是筛选村子和其他村子的往来文书，三么……你以后会知道的。”
　　卡卡西随手将门带上，见横山隼人正询问般的看着自己，便道：“明白了，需要我做什么？”
　　简洁明了，就像在暗部那样，接任务，完成任务，汇报任务，结束。
　　横山隼人暗叹口气，卡卡西身上的暗部烙印太深，这个孩子大概以后很难摆脱暗部的影响，他收回思绪，指了指桌上近五十厘米高的文件道：“这些报告要回发给相关人员，我在上面已经备注清楚了，你去处理一下。”
　　“是。”卡卡西干脆的抱起文件，离开时，游刃有余地替横山隼人带上门。
　　咔嚓一声，门被关上，横山隼人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正好是七点，那些文件是特地挑选过的，想来卡卡西最快也要忙上一天才能完成。
　　想到这，隼人转而思考起三代目交代的任务——揪出暗部的根，之前的试探已经失败，反而引起各队长之间的相互猜忌，这一次……敲击着桌面，横山隼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卡卡西跟着横山隼人做事的消息随着他送文件而传播开来，暗部成员惊讶之余还有几分高兴，能被前暗部队长指导，真是莫大的荣耀，至此，原本对卡卡西和止水冲突处罚结果不甚满意的一些暗部也平了心态，而止水一贯的不卑不亢不偏不倚处理着各种事务，让不熟悉他的一番队成员也慢慢开始接受这位临时队长，暗部内部的无形骚动就这样迅速消失。
　　送完最后一份报告，卡卡西有几分茫然地站在台阶上，午后的阳光炽热刺眼，照在银发少年身上，卡卡西也感觉到了几分热意，回想起刚才鹿久拍着他肩膀的话：“卡卡西，你这次虽然受了些委屈，却要知道，火影大人承担了多少压力才将你保下。”
　　敛起右眼，卡卡西不清楚火影大人到底是如何应对各方的质问，但从鹿久的话及止水的反应，卡卡西可以猜测，是三代目将他这次的擅自行动定义为出自火影授权方才平息了事态。
　　他和止水这一次的冲突，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宇智波前一晚的入侵者，村子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三代目，就像横山隼人所说：你的身份是暗部，所有行动都代表了火影大人。
　　虽然宇智波对卡卡西和止水这一次的冲突反应平静，但很多人都会认为这不过是村子和宇智波再次达成和解而已，村中忍者们的弦越绷越紧，而努力想保持村子稳定的三代目身上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即便如此，猿飞日斩也并没过多的责备他，思及此，卡卡西不由自主退了半步，想躲开这漫天耀眼的阳光。
　　就在卡卡西身子稍退时，突然感到身后有人无声无息接近，离他只有数步之遥，寒意涌上右眼，卡卡西骤然瞬身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的苦无已抵住身后之人的脖颈。
　　“喂，是我，是我。”冷汗自额头流下，黑发浓眉少年显然被卡卡西这一举动给吓到了。
　　是凯！卡卡西皱皱眉，收起了苦无：“不是和你说过，别在后面接近我。”
　　“卡卡西。”台阶之上，阿斯玛、红和玄间正慢慢走下来。
　　“凯你没事吧。”玄间指了指其脖颈，一线血丝正缓缓渗出。
　　“没事。”凯摸了摸脖子，只是表皮被割破了，他有些后怕，却没太在意，“卡卡西，我们昨天去医院看你，听说你出院了，我还以为又要好久不能见你了，哈哈，没想到在这碰上。”
　　面对凯的粗神经，卡卡西也有几分无奈，他转而向其他人道：“下次阻止他。”凯不是第一次干这事，若他收手不及，很可能会误伤。
　　挑挑眉，玄间道：“卡卡西，在村子里，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玄间，暗部的性质不一样。”阿斯玛替卡卡西打圆场，不过银发少年显然不领情，他双手插兜漠然地看着同伴：“你们有事？”
　　“卡卡西，你离开暗部了？”红敏锐地发现卡卡西换了身上忍服。
　　“没有。”简短地说了两个字，卡卡西见他们只是想打个招呼，便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他转身离开，留下四人面面相觑。
　　先回过神来的玄间忍不住抱怨起来：“什么嘛，白长个子了，结果不是和小时候一样，又拽又冷。”
　　拍了下玄间的肩膀，阿斯玛忍俊不禁：“说的你好像很成熟一样，好了，凯，我们走吧。”
　　“阿斯玛，你说凭我的身手能进暗部吗？”凯突然问道。
　　“什么，你？”红连连摇头，“凯，别逗了，你进暗部估计不到一天就要被踢出来。”
　　“凯。”阿斯玛皱皱眉，“你知道什么是暗部吗？你以为暗部只对身手有要求吗？暗部要的是绝对服从！”说到这，阿斯玛见凯依然一脸懵懂，不由沉声道，“如果有命令让你杀了卡卡西，你会不会动手？”
　　“当然不会！不过……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吧。”凯的声音由高变低，最后喃喃，显然有几分不确定，因为阿斯玛神情严肃并不像在开玩笑。
　　抿紧唇半晌，阿斯玛忽然叹了口气，低声道：“卡卡西就会这么干，所以，你不适合暗部。”
　　不寒而栗站在原地，凯一时说不出话来，玄间和红互望一眼，一时也被暗部的冷酷无情所震惊，烈日照在四人身上，一片阴翳。
　　送完文件的卡卡西回到了办公室，望着墙上的显示一点三刻的钟，横山隼人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过外面明晃晃的大太阳提醒着他还是中午。
　　合上桌面的卷宗，横山隼人问道：“能和我说一下吗，那么多文件，你怎么送的？”
　　疑惑地看着横山隼人，卡卡西还是解释道：“我将文件按送达方向分成四份，我和影分身分别递送，横山大人，有问题吗？”
　　这真是……横山隼人扶额，卡卡西的处理方式出乎他的意料，也违背了他的初衷，站起身来，横山隼人道：“你跟我出去走走。”
　　“是。”卡卡西亦步亦趋地跟在横山隼人身后。
　　“伤口怎么样了？”横山隼人漫不经心地问道，他也不等卡卡西回答，接着道，“五十岚大人和我说，你的心脏好像有点问题，要你抽空去检查一下。”
　　“……我会去的。”
　　掩饰的很好。横山隼人清晰地感知到卡卡西的呼吸平稳，不过他依然觉得这番话对卡卡西产生了不小的冲击。
　　跟着横山隼人走了一会，卡卡西就发现这名前队长只是漫无目的的在村里兜圈子，隐约有些明白其用意，然而卡卡西并不认为这样做能改变什么。
　　此刻正是午后，烈日当头，大街上并没多少人，两旁店铺的旌旗有气无力地随风飘动，纵目望去，一片白光，闪耀刺眼。
　　默默走了好会，横山隼人回头，微笑着道：“村子是不是变化很大？”
　　重新划分布局的木叶比之前更具防御性和灵活性，卡卡西很想这么说，但想到横山隼人大概不乐意听到这样的回答，他也不知该如何迎合上司的问话，便干脆说了声：“是。”
　　银发少年心思虽然深沉，但又如何瞒得过横山隼人，他含笑道：“是么？你说说看。”
　　被看穿了？卡卡西暗付，在横山隼人的注视下，他不由思索片刻，才干巴巴说了句：“村子比之前更整齐了。”意识到这句话过于简单，但实在也没什么好说了，卡卡西只能说：“抱歉。”
　　想和银发少年聊天确实是件困难的事情，横山隼人有些无奈地道：“卡卡西，你现在不在暗部，我这边也没那么多事情要忙，你不需要这么……嗯……严肃，你就没想过做些别的，比如和朋友喝个茶？”
　　“我还是暗部。”卡卡西冷淡地回答，不想接上司的话题。
　　“你也不会一辈子当暗部。”横山隼人摇着头，但看到银发少年冷漠地表情，还是转移了话题，“你对村子的变化有什么想法？”
　　“十字路口，横向交叉，每隔一条路道设点。”卡卡西直言不讳，等到年底村子完成整修后，暗部和警务部会协同管理，这是三代目承诺宇智波的，不过这不符合木叶高层的利益，虽然没人去指责火影大人的安排，但银发少年却自发做了弥补措施。
　　这想法让隼人几分惊讶，他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想了很久？”
　　“不错。”卡卡西直言不讳，他盯着前方的十字路口，轻声道：“我已请鹿久大人保留了据点。”
　　卡卡西确实和印象中的银发少年不一样了，横山隼人虽然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你的想法和三代目背道而驰。”不过他内心确实多了一份隐忧。
　　“我知道。”卡卡西平静地回答，“所以只是保留了据点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火影大人会改变主意。”
　　是该夸奖银发少年的未雨绸缪还是指责他的擅自行动？横山隼人皱皱眉，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忽然发现已到路的尽头，左拐是慰灵碑方向，右转是医院，他指了指左边道：“去慰灵碑那看看吧。”
　　眯起眼朝远处望去，被参天大树护住的慰灵碑根本看不见，但卡卡西停下脚步：“横山大人，您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横山隼人几次三番的试探，加上内心的隐秘，让卡卡西根本不愿去面对慰灵碑上的名字，哪怕只是看一眼，他都担心自己会失控。
　　风，呼的声吹过，此时正值一天最热的时候，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横山隼人和卡卡西，两人在烈日下对视着，彼此都没回避对方。
　　“卡卡西，你可没之前沉得住气了。”横山隼人语气平静。
　　“大概吧。”银发少年并没回避这个问题，“横山大人，如果您没其他吩咐，请容我告退。”
　　“去哪？”
　　“医院，您之前不是想让我去一趟吗？”
　　被逼急了？横山隼人含笑道：“好，你去吧。”
　　卡卡西朝其微微躬身，随后结印瞬身离开。
　　抬头望着逐渐西移的太阳，横山隼人抬起手挡住了阳光，现在的卡卡西就像这太阳一样，哪怕伸手挡着，也总有光线透过指缝，太过刺眼，便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已经是个危险的存在。
　　是因为失去了对昔日部下的掌控，还是担忧其举动会危害到三代目？横山隼人对自己也产生了疑问。
　　卡卡西的敏锐、缜密及胆大，对暗部而言不可或缺，银发少年在无声无息中做了很多横山隼人想做又顾忌的事情，但换个角度看，卡卡西又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三代目的本意。
　　回到村子的卡卡西，就像一名孤独的行者，行走在黑暗与光明之间，正如他的异色双瞳，右眼如海，左眼似火。
　　卡卡西他，正在把四番队成功的经验应用于村子，熟悉卡卡西在四番队任务内容的横山隼人想到，卡卡西执行任务的风格，基本都是耐心等待，找出致命点，一举击破。
　　现在的卡卡西，也在干同样的事情，他在找村子的薄弱点并铲除，但村子不同于任务，致命点往往牵扯着方方面面的利益，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想来银发少年也清楚，故此至今也只是小范围的修修补补。
　　但是九尾的出现，人柱力的身份，宇智波的强悍，正在挑战着卡卡西的冷静，停滞不前的进度让银发少年难免产生焦虑，卡卡西大概快要忍耐不住了。
　　横山隼人想让银发忍者放松自我，不过，卡卡西却没有伸出手的意思，交流沟通的道路被堵死了，没忍住，横山隼人叹了口气，他实在没什么可以教导卡卡西的，却又不能眼看着他滑落黑暗之中。
　　看来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横山隼人这么想着，挠挠头，有些无奈地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