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部录》飞舞岩

19、第十九章 涌动

　　第一日实战结束已是傍晚，夕阳西下，晚霞如火，大片树林沐浴在红云之中，轻风徐徐，吹散了一号考场的血腥味。
　　被破坏的考场自有人负责整修，洒落的鲜血也被清水冲洗的一干二净。
　　所有伤员都被护送到医院接受治疗，但也有伤重不治者，则由担当上忍负责通知其家属前来领取遗体，在经过第一天残酷的考验后，只有十六名下忍能参加明天的选拔，高达70%的淘汰率，暗示了中忍考试的残忍。
　　江口日风在火影办公室汇报完结果后，见三代目一动不动略有所思的表情，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将门掩上。
　　晚霞余晖射在墙面的历代火影照片上，他们都沉默地看着猿飞日斩。
　　“五十岚秋水呢？”半晌，回过神来的猿飞日斩问道。
　　一直隐护的卡卡西闪身而出：“五十岚大人正等候在外面。”
　　“让她进来，你守着门口。”
　　“是。”卡卡西应道，退出办公室，示意等候已久的五十岚秋水进去，他关上门后站在门口，面具遮掩着，异色双瞳漠然地注视着正面的墙壁，紧闭的大门隔绝了内外的声音。
　　“火影大人。”五十岚秋水上前行礼，她黑发及肩，眼眸浅灰，神情温婉。
　　猿飞日斩颔首，他站了起来，推开窗户，晚风吹的火影袍鼓起，他的声音也顺着风势飘来：“卡卡西的治疗进度如何？”
　　心头微惊，五十岚秋水道：“第一疗程已经结束，等中忍考试结束将进行第二疗程。”
　　“这么快？”
　　“是，他底子不错，身体反应非常灵敏，潜伏的暗伤看似关键，实则离要害都有毫厘之差，这大概是他身体本能的选择。”五十岚秋水说道这，微笑着道，“卡卡西，他是天生的忍者。”
　　扶窗栏凭眺远方，此刻暮色降临，倦鸟归巢，喧哗一日的木叶此刻炊烟四起，宁静祥和。
　　“可以加快疗程吗？”三代目回身，盯着五十岚秋水。
　　五十岚一愣，随即道：“可以。”
　　“还有……”迟疑着，猿飞日斩似也觉得下面的话难以启齿，但他终还是道，“你在治疗过程中，要密切关注他的写轮眼。”
　　“是。”五十岚秋水单膝着地应道，三代目无疑是在布置任务，让五十岚不敢怠慢。
　　猿飞日斩语气略缓：“你起来吧，卡卡西那边多费点心。”
　　“明白，我会尽力的。”五十岚秋水垂首道，她等待片刻，见三代目再无交代，便恭敬地行礼，退出办公室。
　　门乍开的刹那，猿飞日斩的声音传了出来：“卡卡西。”
　　朝五十岚秋水行了个礼，卡卡西走进了办公室，随手带上门。
　　五十岚秋水在门口站得片刻，回想着方才和三代目的对话，心头隐隐有些不安，加快疗程，关注写轮眼，这两者一结合，莫非……控制住思路，五十岚秋水没再猜测，她快步朝外走去，今日尚有几名重伤者正在监护室观察，她需要尽快回医院以应付紧急状况。
　　“卡卡西，这里只有你和我。”
　　听明白三代目的潜台词，卡卡西摘下面具，身子笔直，头微垂，神态恭敬，散落的银发几乎要遮住他的异色双瞳。
　　明明是非常标准的站姿，但猿飞日斩看在眼中，却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夜风自窗户徐徐吹入，卡卡西银发随风而动，忽隐忽现的双目敛起，平静无波。
　　“卡卡西。”猿飞日斩的声音低沉缓慢，“中忍考试结束后，你手头所有任务都交接下去，你只负责一件事，盯住根，直到宇智波鼬毕业。”
　　“是。”
　　“根任何不利宇智波鼬的举动都要阻止，保护这个孩子。”
　　“是。”
　　没有任何疑问和迟疑，卡卡西只是接受着命令，想起五十岚秋水和自来也对卡卡西的评价，猿飞日斩不得不暗自承认，现在的卡卡西确实是一名合格的忍者，趁手的工具。
　　但在四代目遗像的注视下，三代目心头升起几分惭愧，作为四代目唯一一名幸存的弟子，他不单没有庇护卡卡西，反而将其推向风口浪尖，若是波风水门还在，大概会激烈反对。
　　——四代目！
　　暗叹一声，三代目掩饰着内心活动，目光落在卡卡西的左眼上，那只猩红若血的写轮眼此刻并没什么变化，三勾玉一动不动，在猿飞日斩不动声色的威压下，也保持着平静，看来卡卡西已经完美地控制住这只眼睛。
　　猿飞日斩右手食指轻点桌面，“这个任务有一定危险，若是被团藏觉察，我也不一定能护住你。”
　　“明白。”简洁地回答，卡卡西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
　　光线流转，逐渐黯淡，三代目注视着银发少年，略显浑浊的双眼打量着卡卡西，无法从其身上看出任何波动，一如死水，思及此，猿飞日斩突然开口，一字字慎重地道：“卡卡西，不要轻视自己的生命。”
　　“……是。”头低垂着，卡卡西吐字清晰。

　　晚风拂面，树木清香，点点不知名野花在暮色中开的极盛。
　　止水在中忍考试结束时，托人向卡卡西请了两个小时假，他要护送宇智波鼬回家。
　　宇智波鼬在中忍考试中临危不惧的表现，给在场的忍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许，还有极深的忌惮，止水至今记得团藏的眼神，深不可测不喜不怒。
　　而有火影帽掩护的三代目，则无法从其动作中读出任何信息。
　　那些上忍们惊讶过后的表情，十分丰富，以致止水的心情随之波动。
　　牵着鼬的手，止水缓步朝宇智波的居住地走去，半月不曾踏入，宇智波的居住地变化极大，来往的族人都行色匆匆，他们见到止水也只是点头示意，沿街店铺已经数间挂出关闭的木牌，族人的居住地隐现出破败的气象。
　　“止水哥哥，再过几天，我们就要集体搬回祖居了。”鼬轻声解释道。
　　“这么快？”止水吃了一惊。
　　“祖居那边已经整理好了，对了，止水哥哥的东西我帮忙打包好了，晚上你是没地方睡了，不如睡在我家？”
　　止水笑了声，摸摸鼬的头发：“鼬，我马上就要回去，多谢你帮忙整理我的东西。”
　　宇智波鼬嘴角的笑容凝住，迟疑着问道：“是回暗部吗？”
　　“是啊。”止水蹲下身来，望着和自己一样深黑的眼睛，“我现在是暗部了，自然要回去。”
　　咬咬唇，宇智波鼬似想问什么，但最终他克制住自己，只低下了头。
　　“鼬想问什么？”止水轻声问道。
　　宇智波鼬抬起头，望着止水温和的面容，抿紧嘴角，摇摇头，片刻之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什么。”
　　止水失笑：“鼬长大了，再也不肯和我说心里话了。”
　　宇智波鼬却没笑，他回答：“止水哥哥是不会和我说实话的，对不对？在你眼中，我还是个孩子，需要保护的孩子，是不是？”
　　敛起笑容，止水凝视着鼬，这七岁的孩子脸上的法令纹已然深刻，七岁的鼬正在迅速抛弃天真的权力，努力跟上成人的步伐，压下心中的难过，止水温和地道：“只要是鼬问的，我一定如实回答。”
　　“真的？”宇智波鼬忍不住反问着。
　　“嗯。”止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鼬嘴唇微抖，深黑的眼睛明亮耀眼，他正在分辨止水笑容的真假。
　　——鼬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软软小小的稚童了，他学会用忍者的方式来辨别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在两人分别的半个月时间中，鼬的成长让人惊叹。
　　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止水思及此，全然不觉脸上笑容的惨淡。
　　“止水哥哥。”鼬将手放在止水的手上，“你在暗部一定过的很辛苦，不然，怎么会笑的这么难看？”
　　无意解释，止水轻叹了口气：“鼬，虽然我进暗部是身不由己，不过，说实话，我挺喜欢暗部的生活。”
　　“为什么？”
　　“暗部的生活，简单直接，而且……”止水顿了顿，这才道，“它保护着村子。”一丝不易觉察的暖意涌上止水的胸口，他虽然进暗部不到半个月，但通过观察，暗部的运作只围绕着两件事展开：
　　1.消除一切威胁到村子的外部力量
　　2.扼杀一切威胁到村子的内部因素
　　暗部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保护村子？”鼬有些迷惑，他问道，“村子的保护不是靠大家吗？”
　　“总要有些人走在前面的，暗部，就是这么个地方。”止水伸出手想摸摸鼬的头，但迟疑片刻，他的手落在鼬的肩膀上拍了拍。
　　宇智波鼬有些吃惊，止水的举动出乎他的意料。
　　止水唇角含笑，鼬已经不是孩子了，他应该采取平等的姿态来看待这即将成为忍者的鼬。
　　“好了，我要走了。”止水站起身来，望着远处露出身形的族长，他明白时间到了。
　　鼬上前一步，想要拉住止水，却被止水目光所阻止：“鼬，记住一件事：忍者是不能暴露任何情感。”
　　“是。”宇智波鼬蓦然一惊，垂下手一动不动。
　　止水再看了一眼稚童，双手结印瞬身消失在原地。
　　宇智波鼬深深看了眼止水消失的方向，收起脸上表情回头，朝逐步走来的富岳行礼：“父亲大人。”
　　“训练的时间到了，走吧。”宇智波富岳并未多说什么，他走在前面，宇智波鼬跟随其后，一大一小的影子在黯淡的光线下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夜色下。

　　参天古树遮挡着月光，只有些许光线自树叶间流泻，春过半，蛇虫出没频繁，第三演练场在夜色下，满是湿气和腥味，五彩斑斓的毒蛇盘旋在树枝间，发出嘶嘶的声音，偶有树枝断裂的声音发生，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黑影腾空跃起复又落下，一双碧莹莹的眼睛闪着嗜人的光芒，却是不知名的野兽。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只见一名黑发少年悄然潜伏在高树之间，冰冷的苦无紧贴着右手臂，他带着面具，看不见面容，但从其身高上判断，大约应是十二三岁的年纪。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只见团藏正不紧不慢朝演练场中心走去。
　　突然闯入的陌生人显然惊动了森林内的野兽，林内骚动起来，一直盘旋着的毒蛇直起上半身，蓄势待发。
　　团藏缓步而行，前面有一横枝挡住了他的去路，他视若无睹前行，就在即将撞上树枝时，“咔嚓”一声轻响，那树枝突然断落，团藏踏着断枝朝前走去。
　　握紧了苦无，黑发少年望着不断接近的团藏，目光一寸寸随着其动作而变化，但他始终没有出手，屏气凝神注视着，直到团藏消失在视线中，他才低叹了口气，收起苦无，自树上一跃而下，追着团藏而去。
　　不多时，两人已经出现在演练场的中心。
　　团藏盯着黑发少年：“为什么不动手？”
　　黑发少年垂着头：“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不能惊动猎物。”这少年在团藏的训练下，早没了冲动和热血，只留下冷静地思考和判断。
　　颇有几分赞许，团藏又问道：“如果你一直没有把握怎么办？”
　　“接近他，等待机会。”黑发少年语气平淡，“再谨慎的人，也会有弱点，也会露出破绽。”
　　“如果对方发现了你的意图？”
　　“抢先下手，如果杀不了他，我会自杀的。”
　　团藏目光闪动，却摇摇头：“你是村子的财富，无论你犯什么错，都会得到宽恕。”
　　黑发少年一怔，这话他从未听团藏说过，他一直平稳地声线有了惊讶：“团藏大人？”
　　“村子里，仅存的木遁忍者只有你，你不会有事的。”
　　黑发少年单膝下跪：“我的命是团藏大人给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背叛您。”
　　团藏目光深暗，哑声道：“是你自己救得自己，我不过顺手扶了一把，你不用感激我，你的存在对村子至关紧要，要记住这一点。”
　　“是。”
　　“起来吧，今天的训练开始了。”团藏话音未落，身子忽然退后数步，双手飞快结印风遁·真空玉。
　　那黑发少年身子尚未站起，也双手迅速结印木遁·木锭壁。
　　“轰”的一声，木柱被风割裂成无数片，就在刹那间，黑发少年指间捏着数枚手里剑，朝团藏用力射去。
　　“哚、哚、哚”手里剑看似射中了团藏，但下一刻，就见团藏“嘭”的声消失在原地，手里剑钉在了木头上。
　　——替身术。
　　黑发少年快速环顾四周，不到一秒的时间，他已经锁定了目标，快速结印木遁，骤然间，四周空气急速涌动，风如利刃在黑发少年周围回旋。
　　在深暗的夜色下，团藏和黑发少年的训练正在激烈地进行，双方出手都不留余地，在这样高强度的对抗中，黑发少年的极限很快来临，他大口喘着气，却不敢懈怠分毫，竭力躲避着团藏的攻击并伺机反扑。
　　突然间，“呯”的声，黑发少年被团藏重重掼到于地，冰冷的苦无抵住其后颈。
　　冷汗自鬓角流下，黑发少年感受到团藏的杀意，他一直紧绷的肌肉终于慢慢软下。
　　收起苦无，团藏站了起来：“很好，你今天多坚持了一分钟。”
　　“是。”黑发少年也站起身来，训练已经结束。
　　“今晚是我们看守人柱力，你过会去见见那他，不要惊动了九尾。”
　　黑发少年一惊，出声问道：“九尾会对我有反应吗？”
　　“初代目的查克拉，九尾不会忘记的，你现在还太弱，控制不了九尾。”团藏拄着拐杖，头微仰，目光透过夜空，仿佛记起了什么。
　　“是。”黑发少年跪下应道，见团藏再无指示，便悄然离开。
　　团藏原地站了一会，这才缓步离开三号演练场，他边走边道：“山中风。”
　　“团藏大人。”一直潜伏的山中风应声闪出。
　　团藏目光落在山中风身上：“告诉他，合作成立，我可以给他创造机会，只要他……”下面的声音轻不可闻，但山中风听得冷汗涔涔，面色苍白。
　　“团藏大人，这……”在团藏严厉的目光下，山中风自动消音，“我会让他答应的。”
　　“有大蛇丸的消息了吗？”
　　“是，我们初步掌握了大蛇丸大人的行踪，但不敢跟的太紧，自来也大人好像也在追踪大蛇丸大人，我们怕被发现，以致进度缓慢。”
　　“这件事要抓紧，我要的东西必须尽快拿到。”
　　“是。”
　　短短几句话，两人已经走出了三号演练场，如水月光洒下，两人面无表情，迅速消失在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