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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   两天了,月牙儿和水裳翎别扭的结果是谁也不肯离去。月牙儿的意思是她绝不做逃兵,没理由欣然用自己来做交换。而她阿玛,例不徇私。她一个还未进宫的准秀女,也没有重要到雍正皇帝会因为她的去留而开战的地步。相反,欣然这个廉亲王的福晋就不同了。依月牙儿从前听到的传闻和这两天的观察,她的去留才会影响这场战局。
      月牙儿去找墨子轩,大义凛然地说自己可以继续为人质,请他护送欣然离开。
      墨子轩听罢,仰天狂笑,笑得月牙儿一脸莫名,强忍着怒气等来的是这么一段话:看来大清是气数到了,竟然都愿意留在喀尔喀。你也就算了,连她也是。你认为,她那样的人,如果不是自愿,能留下吗?
      月牙儿气归气,也知道那是实话。那福晋在这里享得绝对是最高规格的待遇。比起自己还要时不时受锦书的白眼和那面具人的嘲弄,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月牙儿知道墨子轩的身份,若说对着皇城里那张捉拿的告示还曾经有过迟疑的话,现在他的表现则是让她百分之百的确定了。以自己的身份和一个头号叛逆站在一起,她是不是应该举剑相对,虽然不可能成功,但至少也应该装装样子的。这样的留下,是要被阿玛责骂的,更为严重的可能是,会给西林觉罗家带来灭顶之灾。
      月牙儿开始羡慕慕容想想,若是自己能象她那样,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儿女,此际便没了那许多烦恼吧。长长叹了口气,身该走,心却想留……

      墨子轩站在欣然背后有一会儿了,可面前的人似乎全然不当一回事。她只是抱着双臂,俏生生地站在阳光之下,看着面前每日不停训练的将士们,若有所思。
      墨子轩一直知道自己是有强大的威慑力的,他沉默站立的时候,散发出来的无形压力,连草原最凶猛的牲畜都会远远驻足,全神贯注。但,今天,他是彻底被无视了。
      欣然回头,看到的便是他脸上升起的挫败。
      “怎么了?”她有些不解:“来很久了?”
      “福晋这般,若是有人从后面袭击你,不是早就没命了。”
      欣然微微发愣:“这里,难道不是安全的?”
      “这里在福晋心里真是安全的吗?”他不答反问:“王公听到这话定会欣慰了!”
      他是敏锐的,欣然感到他语气里的嘲讽,不置可否地哼了声:“你是责怪我没有感觉到你吗?”站久了,她索性席地而坐,软软的青草,流动着好闻的清香。“如果你一直和一群具有强大气场的人在一起,中间还有九五之尊,你就会麻木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还没习惯…”顿了顿,她仰头看他:“我还没习惯狼烟的味道。”
      墨子轩有些吃惊于她的随意,她不像皇家的人,倒更属于这无拘的草原。想着,自己也往地上一坐,长手长脚地就那么一躺,嘴里不屑道:“九五之尊,那个人就真的配?哼,没看出他有多大的本事。福晋,怕是要陷在这里了。”
      “不在其位,不知其累。他不是最好的皇帝,但…”欣然侧首想了想,终究还是给了一个客观的评价:“但,不能不说,这五年来,他还算是一个勤政的皇帝。”
      “暴行虐政,轻信喇嘛,稍有抗官,不问情节便是斩杀不赦。这也算好皇帝?”墨子轩满脸的不以为然,坐起身,猛然凑到欣然面前。眯着俊目,带着丝危险:“他是怕被推翻吧,听说他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是偷来的,所以,一见风吹草动,便惶惶不可终日。可有此事?”
      “怎样,你想为天下抱不平?还是,想抢过去?”
      “人寰尚有遗民在,大节难随九鼎沦”墨子轩突然正了神色,一字字地吐出。那一瞬,欣然倒是切切实实地感到了他身上狂涌而来的霸气。如前时他立在雍正的大帐里所散发出来的一样。
      “我记得,你说过你并非为复明朝而来,怎又以先朝遗民自居了?”
      “是汉人,便是先朝的遗民。福晋,你也是汉人,难道只因嫁了满人,便忘了祖宗不成?”
      欣然一凛,在他那略褐色的精光注视下,竟然有了种被X光透视的感觉。于欣然,她本意是浑不在乎什么朝代更替的。在她看来,每个朝代的灭亡几乎都是咎由自取,根本不值得同情。而能者代之,于百姓来说,只要富足安康,无战事之扰,谁是统治者,又有什么区别呢!汉人和满人,只要不是外国人,她都无所谓。可是,她无法和他解释什么中国人的概念,在现在,不同的民族就和不同的种族是一样的,这该归结为民族歧视吗?
      她将头一转,指了面前训练的将士,似是无意地说:“我怎么看,他们训练的章法都不似是沙场进攻,倒更像是短兵相接,近身腾挪。难道扎尔汗想直接杀上金銮殿?”
      他的眼里瞬间划过冷意,随着她的目光掠去:“兵者,诡道也。善出奇,则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福晋虽是天下皆称的奇女子,但这兵法一道,却未必堪得。”
      欣然不为所动,曼声吟道:“策之而知得失之计,作之而知动静之理,形之而知死生之地,角之而知有余不足之处。”
      墨子轩回眸,就见那女子,盘着双腿,目光莹莹看着前方,微昂的侧面透着不屈的傲气和高贵,轻声曼语里有着不容置喙的自信。他不由沉默,静等着她的下言。
      “而这阵势的不足之处便是……”她对上他的褐眸,“我似乎不用找扎尔汗再说什么?你们,志不在此役。”
      很久,墨子轩都没开口,就这么看着欣然。欣然亦不回避,两人距离如此之近,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一闪一灭,她忽然有股冲动,伸手便去揭那面具。
      他抬手一格,顺势便抓住了她的手,没有用力。她知道是自己莽撞了,却也不去用力抽出。
      “带面具的人,通常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若不是姿容丑陋,便是怕人认出,或是以面具来强化自己虚弱地自信。草原的狼烟,桀骜如你,难道是怕人认出吗?”欣然咄咄,索性问出心中疑惑。
      墨子轩并没有放开手,在瞬间的错愕后,唇角反是牵出了弧度,勾着邪邪的笑意:“我只是希望更便于让人相认而已。月牙面具,不是很好的标志吗?”
      欣然笑了,意有所指道:“月牙儿面具,怪不得,她不是你的人质。”
      墨子轩放下手,轻叹了声。月牙儿,他也说不明白,明明,他们是不需要人质的,可他还是留了她。因为,是她自己闯入的,所以,他没理由送回。
      “与其坐而待亡,孰若起而拯之。”他自思绪中抽出,拉回话题:“你错了,我们志在于此。以那皇帝对蒙古的态势,喀尔喀叛心已录,迟早是要被灭的。我们不孤注一掷,还能如何?”
      “可是,他已经答应,只要你们退守,他便撤兵。”
      “哈哈,可笑。”他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嘲讽:“莫不是福晋真这么轻信于人?因为这个可笑的承诺,所以来劝王公撤兵?”
      “君..无戏言”欣然回答的气势有些弱。雍正,是能信的吗?她找不到答案,对着自己,他或许不会,但是,面对威胁呢,她真的没了把握。她只知道,若是没有这个承诺,她还是会来的。
      这一切,无关于信、无关于义,而只是因了情。

      “八哥,你怎么能答应放欣然一个人去?”允祥颇为急躁地在胤禩面前来回走着。
      “那里又不是龙潭虎穴,为何去不得?再说有扎尔汗在,你担心什么?”胤禩笑笑,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
      “是扎尔汗才担心,他如今可是叛臣逆贼。而且,他当年对欣然,未必存了好心,你就不担心?”
      “他认欣然当妹子的”
      “皇上还认欣然当妹子呢!”允祥一急,也不管什么该说不该说的了,把心里想着的一股脑端了出来。他对雍正同意欣然的提议是反对的。再怎么说,这是男人之间的战役,如何就要让一个女人来抛头露面,还堪堪把自己送去当什么人质。偏偏,这两人他是一个都劝不动,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这倒好,去了这么多天,音讯全无,喀尔喀的人却丝毫没有什么收手的态度。同样,雍正也没有。这几天,短兵相接时有发生,好像这里并没有走了一个欣然,那里,也没有多了一个人质。
      十三的着急,胤禩看在眼里,心里泛着感动。这么多年,顶着头上的那顶铁帽子,他,还是当年遭囚禁前,亲手将欣然带到自己怀里,让自己不忍相负的十三弟。官场上,早已觅不到他的这份狠劲和无畏,但是,对于他所在乎的人,他还是那个舍我其谁的侠王。
      “这几天的战情难道很糟?”胤禩在这里几乎不问世事,雍正的那些军政会并不会叫上他,他自有自己知道的渠道。只此刻,倒想知道老十三究竟怎么想。
      允祥蹙紧了眉峰,有些一筹莫展。“难”憋了半天,他吐了这一个字。
      这一个字,让胤禩的心骤然沉了下去,比起带兵打仗,允祥更胜于自己。此刻见了他的凝重,心中越发焦急,面上,却只得生生克制住,不能带出。
      “按理说喀尔喀折了五千精锐,应如西林觉罗左震所言,在休养生息中。此时,欣然前去游说,我虽是不赞成,可怎么说都是在我方先赢一局的前提下,总不至于太过气短。”允祥落座,平复了心情后,开始对着胤禩细细阐述:“喀尔喀是谋反,皇上出兵是师出有名。提上那扎尔汗和欣然的关系,由欣然出面,可谓给足了面子了。这也是我没有强行留下欣然的原因,多少,我还是存了私心,不希望皇上他太难……”
      胤禩目光稍滞,勾了个若有似无的浅笑,淡淡地,捉摸不透。
      允祥见了那笑,却是心中一下愧疚。新朝之初,四哥真是没少难为八爷党的。难,这天下,谁没有谁的难处?霸业雄心,只有当身化黄土时方休吧!
      他轻咳了声,续道:“话虽如此,事实却是不然。自那战后,喀尔喀恍似平白失了影踪,探子回报都是无果。可,他们却又时不时会有小股力量出现,每股都不弱,打了便走,若是我方不出,他们还会在阵前搦战。实是让人摸不准方向。也因此,我更担心欣然。”
      话方落,帐幕外,响起了通报,竟是雍正来了。

      黄袍带入的是一阵燥热,允祥和胤禩起身行礼,幕帐内的空气却是在刹那凝固。
      雍正冷清地扫了眼允祥,直接问向胤禩:“欣然可有消息?”
      “若是皇上都无消息,臣弟又怎会有?”
      “她一直只找你,不寻朕的”
      胤禩扬眉:“这回,她是奉旨而去,不寻皇上,岂不抗旨?”
      “朕允了她的条件,可照如今的局面来看,朕需审时度势。这允诺怕是要收回了。”
      “皇上”允祥急急叫道。
      雍正手一摆,阻了后话:“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比起对她的承诺,朕只会选择前者。”
      “你要再负她一次?”允祥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抛了规矩,只是双眼怒睁。
      雍正蓦然变了颜色,再负,他何曾愿意?只是,负与不负,如今算来,早已毫无意义。江山在握,不容其撼。袍袖内的手,泛白了关节,也愈加定了其心。
      “若她还无消息,喀尔喀,朕必攻之。廉亲王亦该明了此中利害。”
      胤禩面无表情,垂目于地,似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那些话。那边允祥却已急得跳起。
      “四哥,给我时间。我去找欣然回来,那仗,我……”
      话音未落,胤禩突然接口:“这仗,臣愿领兵,还望皇上成全!”
      雍正和允祥俱是一惊,胤禩却是一派镇定,双目濯濯,一直望入雍正眼底。那坚定的眼神告诉雍正他非一时兴起,而是有备而来。猛然间,他忆起了金陵崖顶他奋不顾身地一跳。雍正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揪紧,那眼神有如利剑,刺得他有种无所循行的狼狈。
      允祥怔在当场,只听雍正的话良久才响起:“也好,廉亲王当年亦有随圣祖亲征的经历。你和欣然间….朕允了。不过,将失一令而军破身死,廉亲王好自为之。”
      “臣知。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役,由臣作主!”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一周二更了,捂脸
    嗷嗷嗷,人气不足啊,居然都不鼓励我
    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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