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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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飞了大概十多分钟就到达了埃及，按照《巫师旅行指南》找到一家位于开罗的巫师酒吧。当我向老板麦哈穆德先生订房间时，远处正传来隆隆的爆炸声，小酒吧在这样巨大的震动中也跟着晃了晃。
我一脸怀疑地看着麦哈穆德，他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麻瓜总是喜欢这样低效又粗暴的战争方式，而且莫名其妙地喜欢干预别的国家的事，说实在的，埃及独立不独立和那些欧洲国家有什么关系呢？......”
“你的酒吧会是安全的对吗？......我是说我不会发现自己在睡梦中被炸死？”我严肃地看着他。
麦哈穆德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们这些欧洲的巫师也没有在英国被炸死不是吗？......我这里绝对安全，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参加阿利雅巫师旅行公司‘一周安心旅行计划’，还可以为你们特别定制行程——蜜月专享、家庭团购、毕业旅行......二十金加隆起，绝对让你畅游埃及......”
麦哈穆德说着拿出一叠小册子摊开在我面前，我刚想拿那张“古埃及魔法探秘”的宣传册仔细看看，就被里德尔拉住了。
麦哈穆德撅起小胡子，一脸不开心地看向里德尔，“我说这位先生，您应该尊重您妻子的选......”
他皱着浓密的眉毛抬起头，在看见了里德尔隐藏在兜帽里的面容后，立刻脸色煞白地退了回去。
“对不起.....对不起......”麦哈穆德喃喃着，飞快转身离开了柜台，“我去给两位准备晚餐......”
我有些遗憾地看着他离开——我还蛮喜欢“尊重”这个词的。
“你的新容貌看起来很有威慑力。”我说着，还是将那张宣传册子拿了过来，跟着里德尔去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即使是在这样战火纷飞的时候，埃及的巫师酒吧仍然热闹非凡。几乎是在我们坐下的同时，五六个披着白色长袍的巫师就围了过来。他们拿着旅行宣传册或者所谓“可以赐福以或者诅咒”的小魔法器件熟练地推销起来。我看了看其中一个男巫手上只有防尘咒的猫型木雕，敷衍地说道：“很可爱。”
那个卖雕像的男巫立刻夸张地赞叹一声，“啊！夫人的品位就像您的美貌一样超凡脱俗......”
他毫不客气地挤开另外几个兜售项链的，“巴斯泰特的雕像可以为佩戴者带来好运，尤其可以为年轻的夫妇带来孩子。”男巫说着朝我挤了挤眉毛。
我一脸怀疑地地看着他，“我以为古埃及的生育女神是伊西丝。”那个丈夫和塞特的妻子一起背叛了她，还辛辛苦苦将丈夫的尸块找到复活的奇特魔鬼。
男巫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瞬即又露出自信的笑容，“当然当然。夫人的博学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然而最正统的埃及巫师都是佩戴巴斯泰勒的雕像的。只要一个金加隆！我怎么会欺骗您这样美丽可爱的女士呢？......”
他说着就将雕像凑到了我眼前。梅林的胡子！人类真是又贪婪又烦人。我转头看了看始终将自己藏在兜帽里完全置身事外的里德尔，伸手指了指他。
“不需要！我的丈夫有一大堆孩子，每一个都和他自己一模一样——他甚至不需要任何人的配合就能生育！他才应该被雕成雕像拿来祈福。”
里德尔终于不再安静地坐着了，他抬起头危险地瞥了我一眼。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瞬间将围绕着这张桌子的巫师们吓走了。
“钻心剜骨，”他优雅地说道，“或者去打听情报......”
我毫不犹豫地说道：“钻心剜骨。”
去和那一群人聊天还不如杀了我。
“去打听情报。”里德尔不容置疑地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我长叹一口气，极不情愿地挪去了酒吧中央的大桌子上。
酒吧里的人群仿佛喝多了一般，每一次炸弹落下，他们都要欢呼一声。到后来甚至举着酒杯站在桌子上应和着炸弹落下的节奏唱起歌跳起舞来。
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给这群吵闹的傻子来一个统统石化的欲望，趁着人群不注意，一个一个将他们拖到角落里查看那些灵魂的记忆。
这群巫师一小半是对埃及一无所知的美国游客，剩下的全都是想要从游客身上捞一笔的当地巫师。我将那些脑袋里关于古埃及魔法、咒语、金字塔和陵墓的部分翻了一遍又一遍，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直到后半夜我将这群傻子挨个检查完毕，他们都还没停下自己莫名其妙的愚蠢的舞蹈。
我拖着自己嗡嗡作响的脑袋疲惫地回到房间，毫不客气地冲着正在休息的里德尔大声汇报，“这些愚蠢的人类一百多年前就把所有的古魔法遗迹变成了旅游景点。他们的魔法典籍和历史现在都躺在英国巫师的百科全书里。我们白来了！该死的塞特！”
“这就是你吵醒我的理由？”里德尔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是的。而且你现在并不能使用钻心剜骨！你的魔力没有恢复！”我理直气壮地对着里德尔吼道。脑子里仍然充斥着爆炸和人群喧闹带来的烦躁，这让我抓狂极了。
“奥尔菲顿。”里德尔危险地笑了起来，“去熬缓释药剂。”
我愤怒地在原地跺了跺脚，明明柔软的床铺就在眼前，但只能去和又苦又涩的魔药度过天亮之前的时光——撒旦啊！我诅咒这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即使埃及已经完全变成了旅游风景区，里德尔还是在这里呆了三个多月。按照他的说法，古埃及魔法仍然很有借鉴之处，但我觉得是因为他的魔力恢复缓慢还不能回到“鬼怪”横行的英国。于是我在长达十年的旅程之中，第一次体验了正常巫师旅行的感觉。
我们早上会在酒吧里用餐，而后出发前往各个金字塔参观，晚上再回到酒吧休息。埃及的巫师都很热情，他们会提供飞毯、飞路网以及飞行摩托作为交通工具，而后更加热情地收取一两枚金加隆作为交通费用。
“战争年间我们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做生意。”那些巫师总是一脸诚恳地望着我们，仿佛这真的很危险一般。然而他们通常只会得到里德尔的一个夺魂咒。我很想说我们并不缺钱，而且严格来讲那些钱是属于我的，而我并不介意像个真正来旅行的巫师一样被敲竹杠——事实上那会是一种新奇有趣的体验。
里德尔则每周都会收到一两封信件。
我看着那只有些眼熟的黑色猫头鹰，忍不住惊讶地问道，“这是艾拉？”
里德尔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我更加吃惊地围着那只猫头鹰转了几圈，“猫头鹰的寿命有这么长？”
“不。”里德尔随意地拆开信封，冷冰冰地说道，“我的每一只猫头鹰都叫艾拉。”
我撇撇嘴，如果有人在我死后用一个名叫奥尔菲顿和我长得一样的人代替我的话，我可能会从坟墓里爬出来给他一个死咒——如果我能有坟墓的话。
埃及最令人惊喜的是这里的人真的很喜欢蛇。当地的很多巫师都养蛇——尽管他们并不能理解自己宠物的意图，而且每年都会有巫师被蛇咬死，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们的热情。
于是纳吉尼这条漂亮的带有菱形花纹的大蛇不管走到哪里，都会瞬间成为巫师们争相瞻仰的对象。她总是摆摆尾巴，神情高傲地爬上里德尔的肩膀。这直接导致里德尔被大家抢着搭话。在他用那张融化模糊的脸吓走那些巫师几次之后，里德尔便将纳吉尼丢给了我照顾。而我则毫不愧疚地将她缩小后塞进了兜里。这让纳吉尼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搭理我。而我觉得，比起不能直观地看到那些被制成木乃伊的巫师和猫，她生气主要还是因为不能一出门就得到巫师们的赞美了，她的虚荣心被我扼杀在了长袍口袋里。
我和那些游客们一样将自己的两个眼球都放在了法老们令人惊叹的奢华陪葬品和那些奇奇怪怪的诅咒故事上，我甚至用自己不多的一点金加隆买了一件当地巫师常用的纱巾和一堆奇奇怪怪的旅游纪念品。但里德尔显然对那些流淌在棺材上、金字塔墙壁上还有整个陵墓空气里的诅咒更感兴趣一点。他总是嗤笑我和那些肥胖的美国巫师一起抢着购买劣质金字塔雕像的做法。我却对这些毫无意义但极其有趣的人类行为乐此不疲。我和旅行团里一个叫玛格丽特·琼斯的女巫成为了朋友——那是一个有着粉红色面颊，扎两条亚麻色长辫的热情姑娘。她总是很喜欢和我讨论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你的男朋友是个怪人......哦，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即使是出来旅行，他都这么严肃难以亲近......”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人这么形容里德尔，但我喜欢“男朋友”这个说法。啊，美国姑娘可真是可爱。
“你们平常都怎么相处？就像这样你跟在他后面，而他完全不理你吗？”玛格丽特一脸不赞同地拧着眉毛。
我思考着怎么告诉她理德尔的事才会显得比较不惊悚——哦，比如里德尔不开心了会使用黑魔法折麽人，或者我不遵从命令就会被杀掉什么的……然而我瞬间的愣神似乎让玛格丽特误会了什么。
“听着，O。”
是奥尔菲顿，我无声地反驳着这个她自创的昵称。
玛格丽特一脸关切，“女性是可以很独立的，我们不需要依附于男人。你这样有才华的女巫完全可以养活自己。只要能够经济独立，那么如果你觉得男朋友对你不好，你完全可以换一个！”
我严肃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里德尔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我想起“换一个”的说法，立刻吓得一个激灵。
玛格丽特怀疑地看了看我们，伸出胖胖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臂。她附在我耳边小声问道：“他是不是会打你！”
那些五花八门的折磨咒语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觉得严格来讲，这确实叫做打，于是我点了点头。
“哦，O......可怜的O......”玛格丽特竟然抽泣了起来，那双蓝色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同情。
人类可真是有趣的生物，他们那么自私，但同时又会对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的遭遇感同身受。
“我的父亲就家暴，他总是在工作不顺利的时候用皮带抽打我的母亲......我的魔力爆发就是在看见那一幕的时候......我的母亲......”
玛格丽特开始絮絮叨叨谈起了自己的遭遇，但我越听越觉得奇怪——整件事情都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但又说不上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于是在后来的几天里，玛格丽特开始向我洗脑，说分手或者离婚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时代在改变有很多女性会理解这种做法的，而我会遇见更好的男人。我一脸无奈地听着，直到他们终于离开了麦哈默德的酒吧打算返回美国。
分别的那天早上，玛格丽特不舍地和我拥抱，然后那个女孩满脸坚毅地走到里德尔面前。
“打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最懦夫的行为！”说完后玛格丽特朝我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就和她的同伴一起离开了。
我都惊呆了！事实上整个餐厅都因为她刚刚大声的一句话而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有意无意地朝着这个偏僻的角落偷窥着。
里德尔从兜帽下面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解释。”他轻柔地说道。
我立刻警惕地握紧了魔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干巴巴地认错，“钻心剜骨......无尽折磨也可以，看在我熬了一个月魔药的份上，不要用那个焚心蚀骨咒......”
“那就是焚心蚀骨了。”里德尔低头优雅地喝了一口茶。我则立刻失去了吃早餐的胃口。
“呆在埃及的这三个月似乎让你有些太开心了......”
“所以我们要离开了吗？”
“也许你没注意，从一周前开始我们就没有见过新的咒语了......当时你在做什么？观察那些被做成木乃伊的老鼠有没有心脏？”里德尔嘲讽地说道。
我尴尬地咳嗽一声，试图挽救自己的形象，“这里的很多魔法都带有恶魔的痕迹，塞特他们对这里的影响太大了，他们甚至在用一种极端错误的方式研究永生，确实没有呆在这里的必要。”
“我很开心你的大脑还是学习了一些东西的。”
“那么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探寻非洲的巫毒吗？”
里德尔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仔细思索的模样，“不，巫毒太久远了，在那片土地上将很难留下痕迹......”
里德尔挥了挥魔杖，在周围布下隔音咒和幻象咒。
“先知摩西曾经带领当时被奴役的巫师跨过红海......我们沿着那条路去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他在说到先知的时候，有着明显的停顿。我莫名想起他曾经在看的那本预言书。
“你......是不是想要通过预言得知那个名叫哈利波特的男孩具体的方位......”我小心翼翼地开口。里德尔盯着我，那双红色的眼睛变得危险起来，而后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紫杉木魔杖轻轻摩挲着，一直没有开口。
我只得硬着头皮提醒他，“波特家族没有任何一个男孩是绿色的眼睛......他可能还没有出生.......他会来找你的......”
里德尔勾起来唇角，这让那张苍白的脸看起来残忍又可怕，“所以我就等着他出现，是吗？”
我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不该痴迷于那件事情......”
“在你看来，我就只是为了找寻摩西遗留的预言魔法？”里德尔不屑地笑了起来，“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遗留着公元前六千多年前最发达的文明，那里有着最伟大的占星术、预言、诅咒、赐福和医疗魔法，而你愚蠢的大脑就觉得我只是为了那个还没出生的男孩？”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超越里德尔对于力量的追寻，就连死亡恐怕都比不上。他那样的人比起死亡，恐怕更害怕平凡。
“我只是担心......”我撇撇嘴，干脆放弃挣扎，“你为了制作魂器，甚至用业火炙烤灵魂......你曾经也很疯狂，但还不是这样...... 我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汤姆......”
我干巴巴地说着，索性承认自己的担忧——曾经让他疯狂到不在乎生死的是伟大的魔法，而不是那个虚幻的未来。看见他倒在地毯上的时候，我真的害怕他会死。
里德尔在我的称呼里不出所料地皱起了眉头。
我深吸一口气，“我很庆幸你还是那个痴迷魔法的讨人厌的家伙。”
我抬起头直视那双血红的眼睛。我以为里德尔会很生气，但那双眼睛里一片平静，他甚至露出一个少见的平和的笑容，“如果你再跟那些愚蠢的美国巫师呆在一起，你也许会需要一两个夺魂咒。”
我撇撇嘴，终于彻底放心起来。
人类总是一边惧怕着未来，又一边想要知道未来。知道了之后又会因为想要达成或者避免那个结局而陷入全无理智的状态——更何况是知道自己极有可能被什么人杀死。里德尔还没有疯狂到失去理智，我也希望他能一直这样保持着理智。毕竟生命并不在于那一瞬间的结局，而是这个漫长到有些无聊的过程。
很多年后的我会嘲笑自己的幼稚，人类之所以很难永生，就是因为他们从没有等同地看待过去的、现在的和未来的时间，未来在他们的意识里仍然是超越一切的存在。他们会为了一个虚幻的可能不惜牺牲性命，也会因为一个注定的悲剧放弃现在的时间。即使是里德尔这样已经获得永生的人，也很难跳出这种思维，懂得对于无尽的生命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未来可言，在他冰冷无情的胸膛里跳动着的是和我这样的魔鬼完全不同的鲜活而炽热的人类心脏。
在经历过人生的起落，被燃尽了少年的意气之后，他也会痛苦，会迷茫，会害怕。而正是这些情绪让后来冰冷又残忍的伏地魔还保留着令我眷恋的里德尔的特质，甚至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所有，纵然让自己万劫不复，也会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说第68章 第 6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