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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第199章 ...

  •   《深渊忏悔录》chap.10

      清晨的庄园外潮湿清凉,乳白色的雾气几乎凝结成了细小的水珠,轻盈地穿梭在星光的余晖之中。沾染着露水的草地泅湿了贝丝浅灰色的袍子,细碎的金发也变得湿哒哒得贴在脸上,微微打着卷儿。那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被身后冰冷的光线映照着就像是透明了一样,多了几分这个健康活泼生命力旺盛的女人身上从没有过的易碎感。
      我莫名想起了很多年前,同样是在这样一个湿哒哒的清晨,在破旧的茅屋前站了一宿的安娜的脸。那让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收缩了一下。

      “我带了点心,还有一点杜松子酒……所以能让我进去了吗?”贝丝扬起嘴角忍不住笑了起来,响亮欢快的声音和印象里总是语调舒缓的安娜没有半分相似,终于将我从这种荒谬的联想中唤醒过来。我连忙退后一步让开门,在贝丝进入门厅之后,仍然忍不住在她身后曲起手指,使劲甩了甩脑袋,将那些不吉利的想法扔了出去。
      她照旧坐在了厨房餐桌边那张靠近窗户的椅子上,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摆了出来。黄油和酒精的香味立刻充斥了整间屋子,将几个月以来阴冷昏沉的气氛一扫而空。
      我有些提心吊胆地害怕她会突然开口询问这几个月来的事情,问我为什么突然消失了这么久,连一封信都不写给她,或者这个敏锐的女人已经察觉到了什么,问我诺比的死亡,问我邓布利多教授的事情。但贝丝并没有打算破坏这样难得的轻松时光,只是语调轻快地向我介绍了一遍那些我完全听不明白的点心烘培过程。之后又不停歇地打开我的橱柜挑选心仪的茶具,而后手脚笨拙地试图点着炉子给我们两个人煮茶。
      我几乎立刻注意到,这个从小生活在魔法世界的女巫使用的是双手。于是有些庆幸贝丝体贴地不置一词的我突然又变得忐忑不安,本应满腹疑虑的反而变成了我。

      我看着那个背影生疏地准备水壶、装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研究炉子的构造、点燃炉子,然后终于大舒一口气放松地转身重新坐了回去。已经到了嘴边的句子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心里的苦涩反而阵阵蔓延而上。
      我第一次有了一种关于周围世界已经完全改变了的认识,第一次意识到那些已经死去的曾经并肩作战的人们再也不会回来了,第一次开始怀念那些过去曾经鄙视至极的家伙们和总是感到不知足的生活。这么长时间以来独自一人的孤独困苦像是一堵可以暂时封闭一切的高墙将我锁在自怨自艾的悲叹之中,却也避免了遭受这些回忆的冲击。我总以为我们的世界会有一场关乎正义的战争,眼前的一切在那一场最终的较量之前都可以是过眼云烟。但始终不敢承认,其实已经发生过这样一场战争了,而我们都是那之后幸存的俘虏。生活对于我们而言仍在继续,可我已经丧失了直面它的勇气,活在了一个幻想之中并不再存在的未来的世界里。

      “他们只是暂时难走了我的魔杖,那并不是什么大事。你看,我以前从没想过煮茶也是一件分这么多步骤的事情——难怪东方会有茶道文化呢。我们煮多了说不定也能领悟什么哲理呢!”我感觉到贝丝用她的双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语调里说不出的轻松。但那份轻松也许有些过了头,听起来反而多了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没有资格被这样关怀备至地对待的——那本来应该是我做的事情。无论是作为一个朋友还是一位魔法部部长,我似乎都没能尽到责任,反而给他们带去了无尽的灾祸。但至少我不该辜负贝丝对我的美意。我于是用力挤出了一个自觉幽默的笑容——如果它不是比苦笑还难看的话。因为贝丝立刻便被这个不伦不类的表情逗笑了,捂着肚子仰倒在了座椅上。直到此刻厨房里才有了一点真正的快乐。

      我们将那些点心当作早餐,就着贝丝泡的淡茶相对无言又温馨舒适地度过了一整个灰蒙蒙的早晨。杜松子酒因为时间尚早反而被忘在了一边。事实上,从前我和贝丝待在厨房里共度周末的时候,也时常将威士忌倒进早餐茶里,我们称之为爱尔兰早餐茶。有了它的增色,我们嬉笑怒骂的早午餐多了点放浪形骸的乐趣。但今天却默契地都没有提起它。

      “我一周前见到了邓布利多,”贝丝撕扯着手里的可颂突然打破了之前刻意营造的平静,“你知道的,我是霍格沃滋奖学金的资助人之一。”
      我几乎是愣了一下,脑海里莫名冒出一个声音指着我说道“终于来了”,而后便是一片空白。但事实上这几个月以来我有着那么多的问题,我想知道阿不思怎么样了、霍格沃滋的工作是否还顺利、新学校的建立对他有什么影响,最重要的还是想知道他对这一切究竟知道多少。那些疑问折麽着我每晚都久久不能入睡,让我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处于怎样一种可怕的被孤立的状态。
      但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一个触手可及的、似乎预示着终于找到了同盟,可以开始施展那些我幻想之中的措施,和那股黑暗的力量有一搏之力的机会,却突然让我感到恐惧极了——邓布利多是打败了格林德沃不错,但那是在决斗之中。这个新的黑巫师伏地魔看起来并不像个会接受决斗的人。他甚至不是个会正大光明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人。他就像是黑暗的梦境,摸不着抓不到,看似并不存在,事实上却无处不在。我们曾经对付黑巫师的方法——那些战斗和牺牲在这样一个连影子都无法触碰的人面前毫无意义。如果连邓布利多都失败的话,我们也许就真的山穷水尽了。
      我端起杯子,咽下一口冷茶,用这个动作掩饰了自己不知道如何接口的无奈。

      “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贝丝的声音有些焦急,皱着眉头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没有什么想要问我?”
      我清楚地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但对于失败的恐惧让我甚至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丧失殆尽。
      贝丝默默地等待了一会儿,那对于她这样一个急性子的人来说几乎已经是极限了。终于忍耐不住地皱起了那双浓密的眉毛,“你怎么了尤金妮娜?说话啊?邓布利多还是霍格沃滋的校长,他那天告诉我如果魔法部有需要的话,他会很乐意帮忙——越是在这种时候我们越是应该团结起来。而且他对目前的局势似乎很清楚——甚至是那个幕后操纵的人都——”
      “咣当——”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手中的茶杯落在了地上,薄若蝉翼的骨瓷立刻化为了几瓣。那张在卡丽达斯庄园里见过两次的英俊苍白的面容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猩红的眼睛微微开阖,最终变成满目血红。
      我用力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却无法阻止那天的记忆洪水一般重新回到脑海之中,历历在目纤毫毕现。我将脸埋在了手心里想要躲避那种刺目的颜色,但只是徒劳地隔绝了晨光,让一切更加黑暗了。

      “妮娜!妮娜!”我听见贝丝的声音急促地呼喊着我的名字,她用她温暖的怀抱环住了我的脊背,似乎想要将我带离这种可怕的景象。
      “妮娜!你怎么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那个坚毅明亮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惊恐的哭腔,似乎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但是她并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地狱的景象。
      “他们带走了摩尔根,”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虚弱地吐出一个个单词,简直有些惊异于自己竟然还存有说话的能力。但这样简单的对白终于让我慢慢捡回了一丝理智,眼前似乎没有尽头的血红色缓缓冲刷着一点点退了回去。当我再一次回到现实的景象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贝丝关切的目光。
      “不要说那个人……不要说那个人的名字。”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但这个愿望确确实实超出了一切理智。仿佛那个名字带着某种可怕的诅咒,让人不顾一切地想要摆脱它。

      “好,不说,”贝丝用力地点头保证,缓缓舒出一口气,但轻松的表情几乎还没在她的脸上成形,便被另一个更加悲戚的神色掩盖了,“摩尔根……”
      我无力地摇摇头,示意她不想谈论这个问题,“我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感受到年龄的威力,我能保护他的时间不多了,但他还那么小…….我只想他能安全地活着,我不想他有任何意外,你明白吗?——这是我唯一想做的,也许也是唯一能做的了……”

      “唯一能做的?”贝丝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直直地站在我的面前,让我不得不仰起脖子。阴沉的天气并没有分出太多光线在她脸上,让贝丝的神情有些难以捕捉。
      “唯一能做的?”她再一次重复了之前的话,语速因为激动加快了不少,“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
      她完全没有等我的回答便自顾自说了起来,事实上,面对她的诘问我也不知道究竟能说些什么。
      “我在知道魔法部修建学校的计划之后,曾经想要提供助学基金,所以对这些学校的招生对象做了统计,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我的心中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在卡丽达斯庄园的食死徒会议上有过的担心也许早已不只存在于担忧之中了。

      “入学的哑炮的数量几乎只有二三十人,但是招募进学校的那些麻瓜出身的成年巫师却有两三百人——两三百人!大概是他们自己也意识到这种比例非常古怪,所以将新生名额里加入了麻瓜出身的未成年巫师——我是说所有十七岁以下的巫师,包括正在霍格沃滋学习的巫师,都被建议可以去新的‘实验院校’学习。因为可以学到更多的知识——麻瓜的和巫师的,所以他们能够选择毕业之后留在巫师世界还是回到麻瓜世界——他们有更多的选择……”

      招收麻瓜出身的巫师的原因大概不会像贝丝想象的那么简单,那应该才是他们的目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忍不住扶着额头,太阳穴的疼痛几乎使我无法思考。我完全不记得有这样一件事情的发生。
      “就是昨天颁布的法令——《教育法案第三百七十一条》……你竟然不知道?”贝丝惊讶地看着我,语气尖利到刺耳,那让我本就模糊潦草的记忆更加不清晰了。我努力回忆着昨天在那份异样的心情之下自己究竟签署了些什么东西,脑海之中终于慢慢浮出了一点印象。
      我对贝丝提到的那些部分已经不太能够回忆清楚了,但是那份法案有一条令我印象深刻:参考麻瓜学校的规制,在读巫师的毕业需要十一年。比起霍格沃滋多出来五年作为对麻瓜知识学习之用。我在那份文件上的签名并没有犹豫太久,因为那是一份威森加摩高票通过的法案,我的签名只具有形式意义。

      “根据我的调查,即使如此这所学校里的师生比例仍然过小。最奇怪的是明年九月就要开始招生的一所学校到现在为止对外公开的消息就只有招生和校舍的修建而已。《预言家日报》上没有任何关于任教老师或者课程安排的报道——要知道那并不是小新闻。”
      我点点头,认可了贝丝的想法。一所与众不同前无古人的双向教学院校引发的关注无疑是空前的,却连作为一所学校最近本的教学内容都没有公布。除非它一开始便并不在意教学质量。那么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建立它呢?

      “我后来有了一种想法——在你面前谈论这些也许会显得我很幼稚……麻瓜出身的巫师在这几年的经济萧条里,失业率要比普通巫师高多了,”贝丝严肃了起来,缓缓在我的厨房里踱着步,“其中不少失业以后便带着家当回到了麻瓜世界,那导致了不少黄金的外流,很长一段时间暗中讽刺或者直接明目张胆地批评这种行为的文章都大受巫师们的欢迎……所以比起普通巫师他们反而是更不能让人不管的,否则造成的危害更大。但是振兴那些濒临倒闭的魔法工厂需要大量资金,即使现在魔法部突然间有了钱也做不到保证失业率为零……所以将这些麻瓜出身的巫师聚集到学校就会是不错的主意。可是一所学校有多少教师多少校役是根据学生规模而定的,并不应该出现我统计到的如此离谱的对比。也许‘学校’只是一种称呼,但它本质上是个麻瓜、哑炮的集中地——为了给他们找一个地方,不成为影响社会发展的力量。就像曾经的黑袍队一样,给这些人找点事情做。只不过我不明白,那并不是件坏事,为什么要掩人耳目呢?”

      我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不让它显现出我现在有些慌乱的心情。
      那个脸色苍白的青年曾经开玩笑一般说过的一句话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他说过“我总不会把他们全都杀掉吧”。如果那并不是个玩笑呢?那可是一个因为魔法部的一条法令就杀了大半威森加摩的人。然而杀了这些麻瓜,无论怎样都会留下痕迹,他就真的不怕这些惨无人道的行径被发现吗?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突然想起昨天和麻瓜首相会面时他说过的本国国民在愚蠢的博弈之中总是被当作间谍莫名失踪的事情。既然是连我都知道的信息,那些食死徒没有理由会不清楚——尤其是在他们真的打算那么干的情况下。

      魔法部败给黑巫师看似是因为他们惨无人道毫无底线的恶行,但事实上,我们都很清楚魔法部已经因为连年的经济不景气,债台高筑摇摇欲坠。我们已经失去了和黑巫师斗争的实力。即使那些黑巫师现在颁布了一系列的确能改善经济的措施,可那些方法生效缓慢,如果没有一大笔金子立刻被投放出去的话,他们也只会在游离深潭的过程中溺水而亡。
      纯血家族当然很有钱,可他们的金库也不是没有底线的。所以如果那些麻瓜出身的巫师能莫名其妙“消失”的话,他们的金子不就能悄无声息地进入另一只口袋了吗?死人是不会维护自己的权利的,更何况是在纯血家族眼中甚至不能称之为人的“泥巴种”。
      过去的黑巫师纵然痛恨麻瓜,但大都没有赶尽杀绝。对他们而言统治一群会干活的奴隶当然要比杀掉他们有利可图多了。也许那个……那个人也会这么认为,不是吗?
      我有些忍不住想要苦笑自己竟然在期盼一个黑巫师、一个杀人犯能够有道德底线。牙关不自觉地要紧,几乎要痛呼出声。

      我握了握拳,不动声色地吞下一口口水稳定自己的声线,小心地不表露太多方才的想法,“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魔法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了……但是这其中仍然有很多是你不知道的,而你也不应该知道这些……有些事实只会让人像我一样变得麻木、丧失斗志。但是你应该知道你所不了解的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团体并不是一个如表面一样看起来平静无波的力量——他们是一帮行走在人间的恶魔,所以如果从前的黑巫师们都对麻瓜抱有敌意,甚至是借这股敌意获得权力的话,我们又有什么理由相信这股力量不是如此呢?”

      贝丝大概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些,但是听到我逐字逐句地阐述这一事实的时候仍然叹了一口气,目光一点一点暗淡了下去。原本隐藏在玫瑰色脸颊上并不显眼的皱纹一条条耷拉下来,显现出年龄带来的可怕怠惰。我猜自己和她看起来不会有太大差别。只是也许我已经习惯于了这种对于恐怖事实的麻木不仁,所以不会感到无能为力了。但其实没有人是习惯于麻木的,我大概只是改变了自己曾经坚持的立场和所求的愿景。

      “邓布利多也是这样说的,”贝丝沉默许久终于再一次开口,声音里却没有如面容一样染上丝毫疲惫,“他说完后便只是看着我——从他的眼镜后面,那可真是恼人的目光,实在是让人无所遁形。我——说实在的——真是讨厌你们这些明明有话要讲、有事情想做,但是偏偏沉默不语的人。所以,我索性告诉他,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在无须流血就能轻易获胜的时候没有为正义而战,在稳操胜券不必花太多代价的时候没有为正义而战,现在在形势不利可能只有一线希望——甚至毫无希望的时候——不得不开始战斗,不是因为我被迫如此,而是因为我必须要如此。因为战死沙场总要比活着当奴隶强。”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些什么,想要伸手去够茶杯,拂过空空荡荡的餐桌才意识到那只漂亮的青花茶杯已经被摔碎了。经过了一上午的沉淀,太阳终于从阴云中探出身体,将几缕阳光洒进厨房,勾勒出贝丝的身影有些咄咄逼人的凌厉。但又沉稳得让人几乎开始有所期待。
      “我知道你有顾虑,”贝丝转身从橱柜里重新拿出一支茶杯,倒满热茶推到我面前,“你需要顾忌摩尔根,我理解你——摩尔根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我们要保证他的安全。可是我没有孩子,如果他们把那些麻瓜出身的孩子们赶去学校真的动机不善的话,他们就是我的孩子。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我点了点头,想说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可以提供帮助。但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个可笑的承诺。我根本就没有资格说出这句话。

      “我已经和邓布利多说过了我的想法。他说会提供给我帮助,也会开始建设我们的同盟,我们所有人会一起,将那些也许身处危险的孩子带出英国。也许还能在这个人人都已经被磨光了勇气的世界里找到一点初生牛犊的锐气——也许就从霍格沃滋那些血气方刚的孩子们开始。当然了,邓布利多有点犹豫,但我认为他会同意的。我们的孩子们要知道,如果想要一个更好的世界就要学会战斗和牺牲……所以我提议真的有同盟应该叫福克斯联盟——你知道的,阿不思的凤凰叫这个名字,象征着我们的世界会浴火重生。但阿不思觉得太难听了,应该叫凤凰社——你看,我说过他会想明白的……”

      贝丝耸了耸肩,仍然皱着眉头,但唇角是抑制不住的微笑,这让她的面容看起来坚毅勇敢,就像是曾经那个骑着飞天扫帚无所畏惧的女球手一般,只是更加稳重更加果决。
      那一瞬间,我几乎想要诅咒命运为什么给了这个女孩那样壮阔的人生,却给了我一个又一个的枷锁。但那很快便释怀了,贝丝勇敢无畏,邓布利多睿智缜密,他们一定能做出一番了不起的事业。将我们的世界从那只看不见的黑暗之手中解救说不定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但是只有我懂得他们所在的光明之后的阴影里,寄生着怎样丰富可怕的怪物。
      我已经失却了对抗邪恶的勇气,生活消磨了我,在我本就软弱的心中留下了无数卑鄙无能的种子。尽管如此,我却有着大多数人所没有的一次又一次被逼迫着生活在现实中的经历,即使那现实绝望冷酷,只有死亡。而在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之中我没有一次向生活妥协。所以我有信心狂妄地说,我甚至不会对死亡移开视线。因为大部分人不明白,死亡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而那被无数人所怀疑的、不知是否值得经历的人生才是最漫长而无止尽的折磨。

      “那么就把困难的工作交给你,把容易的事情交给我吧。”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壶里已经加过太多次水,让本就偏淡的茶已经没有一丝滋味了。我索性打开那瓶杜松子酒,到了一些进去。
      贝丝似乎没有听清楚我的低语,仍然在憧憬着凤凰社真正建立的那一天。她看着我的动作并没有效仿,大约以为我是在谈论摩尔根的事情,于是严肃地点点头,“你不要想太多。如果摩尔根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和他就可以了。”

      我再一次点点头,有些惊讶于今天自己竟然将这个从前很少做的动作做了这么多遍。而这个动作让我的心情安宁而温暖。因为在我并不顺畅的一生中,这个动作意味着有人替我做好了一切安排,让我不必自己面对将至的风雨。

      ——————————————————
      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8章 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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