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7、第198章 ...


  •   《深渊忏悔录》chap.9

      我曾经发誓要在这本回忆录中如实记载自己经历的见证的一切,希望这段黑暗的岁月能够为未来终将到来的光明提供一些警戒和参考,希望后来的人们能够知道自己安宁的生活是如何来之不易。所以我不会向我的羊皮纸撒谎,即使堵塞在笔端的是如此痛苦地哽咽在我心头,以至无从落笔。
      如果后来的人们回想起历史记载中的这段岁月,他们一定会认为生活在一九七零年之后的巫师们形同奴隶,工作、生活,乃至于生命全都不由自己,每日必定凄寒困苦,有如行尸走肉。但我将要讲述的也许会颠覆你的认知。事实上,这几乎是二十年来英国魔法世界最朝气蓬勃的一年。
      我曾经受困于连篇累牍却不知所谓的公文,少有时机做一些真正有用的事情。即便有,也总是诸方利益的妥协,最终只能算是聊胜于无。但在新的威森加摩成立之后,至少放在我办公桌上的文件没有任何一页流于形式。
      每天《预言家日报》的报道中,新的学校在建立,曾经濒临破产的魔法工厂在重建。第十四板中聘用巫师的消息,纵然字体一再缩小还是放不下全部求贤若渴的招聘广告。即使我不能离开魔法部去外面看看,也能想象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事实上,就连让无数部长头疼、沉疴难起的魔法部内部都有着和从前迥然不同的气象:办公室里不再有一直到午餐时间都保持着搅拌咖啡阅读报纸的动作的人,走廊上的男女巫师脚步匆匆目的明确。所有这些变化之中最明显的便是,从前始终人满为患的广场大厅里等待着魔法部审批文件的巫师少了不少。那些似乎不会挪动、永无尽头的长队骤然之间便只剩下了三三两两来去匆匆的身影。冗杂的魔法部在一支看不见的魔杖的指挥之下变成了一部高效运转不知疲倦的机器。

      而原本作为魔法部部长本应事务缠身的我突然之间却变成了最为清闲的人:我被断绝了一切联系,只是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它全力开动的模样。现在的我像是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自由,可以随意支配自己的时间,去到任何部门亲切地和那些专注于手头工作的巫师们问候午安。
      我赢得了绝大多数人一生都很少赢得的这种自由,而且身居高位,亮丽光鲜,全然不需要像我的先辈们一样担忧隐藏在暗处瞄向自己交椅的阴谋。事实上,如果有哪一天他们不再需要我,只需要走进我的办公室然后告诉我“嘿,你现在可以下台了”——甚至写封信告诉我也全然没有区别。我不再有任何让位高权重之人忧虑惊扰的得失心,生活得随性自在。可同时又没有任何事情比这种自由更加毫无意义、了无希望的了。

      摩尔根在时,我总告诉自己明天就挤出一点时间陪他一起做点什么。那个愿望终于在承诺中遥远的某一个“明天”实现了。可我的生活里也不再有任何人值得我为之付出时间。于是我的任务变成了大片大片对着墙壁的呆滞——也许称它为消磨时间会更合适一些。
      我数清了魔法部办公室墙壁上胡桃木的裂纹,又将家里从前没有留意过的墙纸上的花纹在脑子里描绘到烂熟于心。仿佛那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仿佛只要我随便找点什么琐事充实我的大脑,不去想摩尔根、诺比和威森加摩,他们就还是像从前一样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默默继续着自己繁忙平凡又幸福的生活。

      魔法世界的繁荣也就像这份诱人的自由平和一样。也许你会沉醉于它所描绘的美好。但正因如此,我们才会轻易受到诱惑,将自己隔绝在善恶的彼岸,溺死在反抗的边缘。我总是有些偏执地认为,如果地狱有一个模样那它就应该是一九七零年英国魔法世界的样子。我们抱着对未来的美好希望,一年又一年,直到邪恶如同暴雨一般避无可避地降临在我们身上,我们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空中楼阁。然而我们已经错过了所有时机,让一切战斗的可能付之东流了。

      唯一能暂时将我带离这种被流放一般蛮荒的自由的是七月一日魔法部收到的一则信函。
      函件由一种工整规则的黑色字体写就,并不是魔法部常用的花体或者哥特体字母,而是由麻瓜打字机印刷上去的。信封理所当然地已经被打开过了。右下角署名是唐宁街十号——那个传说中的麻瓜首相的宅邸。
      我有些惊奇地打开了它,发现那是一封新上任的英国首相爱德华·希思邀请我前往会面的邀请函。梅林的胡子——请原谅我的粗俗用语,但事实上,这可是这么多年以来的第一次。从前魔法部部长和麻瓜的首相的会面都发生在魔法部部长更替之后。这倒是我的失误了,不过自我上任以来英国魔法世界发生的事情可实在是太多了。事实上就连我的上任都完全不在预料之中。大概这也是这位麻瓜首相向我致函的原因——他也许已经猜到了,魔法世界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这件事无论从什么角度来思考都充满了契机。即使我们的会面——同样也是理所当然地——受到食死徒们的监控,但是只要这位首相稍有察觉我们世界的动荡,他就该有所作为的。要知道一个充满了战乱和暴力的独|裁政|府绝对不利于麻瓜世界的稳定。他不需要明白我们世界中的权利分布,不需要了解我们关于麻瓜充满纷争的历史,只要足够聪明,就该明白要怎么做。而那种支持正是孤立无援的我们所迫切需要的。

      这一封言辞简洁的信函几乎立刻勾起了我心中新的希望。
      我握着那张薄薄的信纸的时候,简直快要抑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就像是一个陷入沼泽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飘摇不定的野草,再也无法让自己的思维冷静下来。我当然知道这些希望未必能实现,而且完全没有根据,然而我却再也无法将它忘怀。随之而来的念头几乎掩盖了我理智思考的能力。但是希望就是这样一种东西,白昼一般璀璨,能将一切智慧打入深渊,又将感性从黑暗之中解放出来,横冲直撞地推向不切实际的高度。以至于我都快要忘记了那条每一个统治者——不,每一个想要将自己仅此一回的生命过好的人——都应该铭记的道理: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是不会有救世主的,我们所能依靠的除了自己别无他物。

      从收到那封信的下午截止到前往赴约的第二天我的心情都难以释怀。当天晚上只是潦草的一点半生不熟的晚餐和极少的睡眠也提供给了我用之不竭的精力。我几乎是难以忍耐地挨到了临近约定的时间,要知道那在我这种年纪和脾性的人身上是极其罕见的。我穿上了自己最得体的一套丁香色长袍,戴上相衬的巫师帽便准备出发了。即使是看见卡罗那张高高抬起用鼻孔瞄准别人的臭脸都没能影响我的热情。
      那个名叫奥尔菲顿的女孩依旧跟来了。女孩窈窕的身体被完全包裹在了宽大的男士斗篷里。兜帽似乎戴得更低了一些,连下颌的曲线也只能在她偶尔行走的时候窥见若心若现的一点,仿佛不屑于向这个世界展示自己的容颜。那在她这个年纪的女巫里也是很少见的。
      而我是从她牛奶一样白皙柔软的小手认出了她的身份。那个握着我幻影移形的手掌依旧有着超出常人的灼热温度,在我因为暗暗的激动冷汗涔涔的掌心传递出莫名鼓舞人心的力量,就连我半边被夏夜的寒风吹得微微发抖的身体都瞬间充满了暖意。也许就是这个温度,又或者是那份超出年龄的沉默寡言让我并不讨厌她,甚至总是忍不住在这份回忆录里描述我们的一次次相遇。
      女孩理所当然地丝毫没有带着卡罗一起幻影移形的打算,只等到我做好准备之后便出发了。

      我并不想在此赘述麻瓜首相的办公室有着怎样和巫师们全然不同的华丽装潢,或者他的“晚装”是怎样随意不羁。事实上,即使我从没有在麻瓜的世界里生活过,我也能看得出来那是一件睡觉用的晨袍。袍子里条纹的棉质睡衣熨烫得很平整,腰带系得严谨漂亮,但那也不能掩盖它并不是为待客而用的事实。那身衣服有些刺目地提醒着我一些从前被我可以忽略的部分,比如信函上约定的时间对于大部分并非昼伏夜出的人类而言已经是在梦中酣睡的时刻了。
      我待在原地过了许久也没能从纷乱的脑海里找到一句运用自如的客套。我不知道那一瞬间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嗓子眼里五味杂陈,一齐拥堵在那儿让我几乎喘不过气。就连奥尔菲顿退后一步站在了壁炉边,连那个麻瓜首相委婉地要求她“也许并不需要捂得那么严实,毕竟房子里的炉火很温暖——当然如果那是你们巫师保镖们的穿衣习惯的话,我尊重”都没有留意到。

      “见一个麻瓜,还用不着保镖。”卡罗从壁炉里踏着炉火走了出来,倨傲地弹了弹衣袍上沾染的炉灰。
      麻瓜首相对于这样的出场方式显然要比奥尔菲顿的在屋子里凭空出现要感到惊奇多了——毕竟他不会懂得打破反幻影移形咒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直在对卡罗并没有被火烧着这个事实啧啧称奇,以至于忽略了卡罗语气中的不善。
      “我就知道中世纪焚烧女巫是件离谱的事情!你们果然是不会着火的!”麻瓜首相激动地拍起了巴掌。然而屋子里的气氛随着这句话立刻焦灼了起来。
      “但并不是每一个巫师都懂得凝火咒……就像你们那些——”卡罗大概想要说那个充满侮辱性的词汇,然而目光在左前方女孩的背影上扫视了一眼,忌惮地咽了回去,“——麻瓜小孩,中世纪的时候不也不会写字吗?”
      麻瓜首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无意之间应该是践踏了某条不可逾越的红线,立刻清了清嗓子,老道地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做了自我介绍,“我叫爱德华·希思——这你们一定已经知道了。啊,我为你们准备了热巧克力……你们不会介意吧,晚上我是不会喝茶的,但如果你们需要的话……”
      他适时地停住了话头,等待着有人接上。但房间里一片静默,卡罗或是奥尔菲顿显然都对于处理同这样一个麻瓜之间的人情世故没有任何耐心。
      我的大脑再一次嗡嗡作响,那缕带着我明知道不该心存幻想的希望的念头再一次窜遍我的全身。我渴望希思能够从刚刚发生的不愉快之中窥得一丝丝我和所谓“我的保镖们”之间诡异的监管关系,或者发觉一点点他们即使对待他这位位高权重的麻瓜也充满蔑视的态度。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希思终于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然后一点一点将他在火光的倒映中闪闪发亮的银色后脑勺转过来,露出那个粉红色的饱满面颊。然后我看见了一双泛着茶色的棕眼睛在将我尽收眼底之后,露出一瞬间显而易见的失望——就仿佛他渴望看见的是什么带着翅膀的小精灵,或者长着鹰钩鼻手持两英尺长的法杖,浑身闪闪发光的法师一样。
      那个神色转瞬即逝,很快便被掩盖在了礼貌庄重的微笑之后。但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是我在魔法部摸爬滚打数十年获得的珍贵技能之一,我绝不会看错——他失望了。
      脱离那种满是希冀的幻想后,我的大脑像是将过去一天之中——乃至于几个月里——面对着墙壁让自己的思想停滞时错过的思考全都补了回来,开始运转地飞快。我立刻就明白了我们之间的会面为什么会安排在晚上:他大约正期待着什么即使是自己的家人也不能碰见的“怪物”的登门造访。于是在爬上床塌骗过所有人之后,又悄悄溜了下来,等待着我们给他“一个惊喜”。
      我感到自己全身的热量都被大脑带走了,四肢冰冷麻木,就连脸上的肌肉也不受控制地垮塌了下来,连一个最熟悉的礼节性笑意都难以为继。
      “詹金斯女士,詹金斯女士,”希思将我从自己的思维了唤了回来,“您还好吗?”

      我盯着那个在外交场合上随处可见的温和关切的笑容看了一会。我曾提到过,任何一个个体或者集体都不该推脱自己的责任,因为恐惧于切除顽疾、改造自身的痛苦,而将这样的责任交给他人代为完成。那是对于自身掌控权的放弃,对主权的丧失。但同样,一场浩大顽固的变革也独木难支。我们需要同盟。
      掌握着这片海岛上绝大多数资源的麻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毕竟魔法世界的动荡并不是发生在一个与他们全然无关的平行宇宙里,甚至比起其他国家的魔法部,他们还是更加利益统一的可靠同盟。那是一条在曾经上千年对抗黑巫师的时间里都没有人设想过的道路。当然,过去的麻瓜有着宗教的束缚,对我们抱有莫大的敌意。但现在他们的思想自由而理智。
      我曾经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而热血沸腾。但我似乎从没有设想过,也许我们将麻瓜视为朋友,接纳他们的孩子进入我们的世界是一件向全社会公开的稀松平常的事情。我们中的每一个人也都知道他们的存在。但他们对待我们又是怎样的态度呢?是当做异类?视为怪物?也许伏地魔和他的手下在这方面的一些看法倒是比我成熟多了。他们之于我们比起我们之于他们要危险得多。那是一场只属于我们自己的战争。

      我努力扯了扯嘴角,向希思摇了摇头,“也许只是太晚了。”
      “啊,已经两点了,的确有些晚。真是太抱歉了,影响了一位女士的睡眠,”希思说着满含歉意的话,但语气之中应酬的意味却要多得多,“那么我就长话短说。我几周前上任的时候曾听‘你们那边’驻英国的那位先生说过你们的传统。但我等了很久您都没有出现。我想您大概政务繁忙。所以今天请您到此一叙,主要是——这您应该也听说过——我们的世界这一个世纪以来都不太太平,现在战争虽然结束了,但是——”

      “——但是你们的两个超级大国之间仍旧关系紧张,”我有些冷淡地打断了他的话,那并不是什么新闻,“这已经几十年了,我们也不是全然消息闭塞。”
      “哦,当然当然,”希思抿了一口热巧克力,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斟酌他的用词,“事实上最近一段时间好了一些。我邀请您来就是想要告诉您,那并不代表我们的局势有所缓和,您一定得明白。事实上我和我的同僚们都不太看好这场冷战的走向……当然这并不是您和您的民众需要担心的。我是想说,我们的国家仍然在抓捕克|格|勃——啊,就是他们那边的间|谍——准确来讲,全欧洲都在进行。而他们那边又在抓我们的人,所以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你们——”
      希思突然放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人听到又像是被这个即将脱口的词语吓到了一般,谨慎地吸了一口气,“巫师们,嗯对,就是‘巫师们’,还是不要随意出远门好一些——被抓到了真的会有些棘手的,即使你们有——有魔法——相信我,克|格|勃可不是会邀请你们待在炉火边喝热巧克力,而我们的外交部门已经够麻烦的啦……”
      希思嘟哝着最后一句话,带着些毫不掩饰的抱怨的意味。

      我轻轻哼了一声作为答复,一点都不想再和这个家伙待下去了,“所以这就是你要请我来的目的?”
      “哦,是的是的。这并不是一件小事,我希望您能理解——一个政|客面对另一个政|客。您也知道这种事情处理不好会有多么影响政|党的形象。但事实上就是,人民仍然在一天天莫名其妙地失踪,我们却夹在中间动用不了任何外交手段,甚至不敢在自己的土地上大规模寻找——那让我们的政|党显得软弱无能。”

      “我当然理解。以我个人的名义和前程作为保证,您不会受到困扰的。”我迫切地想要结束这段浪费时间的旅程和令人憋闷的对话,试图在这次不愉快的会面最后用一个希思永远不会懂得的调侃为自己糟糕的心情找到一点生气。

      “你们热爱的麻瓜,不是吗?”卡罗刚一离开首相府邸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嘲讽我。但事实上我并不想同这个趣味低级的家伙搭话。当然,更多的是我并不能否认他话中的含义——在麻瓜首相眼中我们就是某种只会给他们的社会管理添乱的拖累。
      也许是认为我刚刚的表现并没有全然丢掉巫师们的脸面,也许是碍于有比他地位更高的食死徒在场并不能表现得过于张扬,意识到我的沉默之后卡罗并没有再继续影响我的心情,稍稍活动疲倦的肢体之后便从壁炉里离开了。

      我的房间再一次陷入到了寂静无声的黑暗之中,一如英国魔法世界所要面对的不知该何去何从的道路,一如我茫然不知所措的心情。一切在短暂的美梦之后再一次被打回了原地。午夜时分的空气潮湿昏幽,像是从房子里各个空无一人的角落里悄然潜伏到了我的身后缓缓将我包围,又像是从不知多远的未来深处,穿越尚未达到的岁月像我扑来,我的耳边只剩下了一阵阵血液鼓动耳膜的细微声响,似乎那是唯一抓住我的真理,所有我周围的一切都不会比这根深蒂固的绝望更加真实。
      我麻木地迈着一步步台阶,穿过一道道早已没有任何隐私可言的走廊回到自己的房间,平静地躺了下来。

      我的生命里终于被剥夺了过去几十年间一直按部就班地规划着我生活轨迹的目标和为目标而付出的努力。我已经失去了对一切的掌控,没有了前进的方向。计量漫长人生的单位只剩下了不断被浪费的今天和毫不引人期待的明天。而在那一切的尽头是唯一能引起一丝波澜的死亡,我甚者期待着它的到来。期待着它为我的生命画上一个郑重的终点。于是我便能在青草和泥土之下倾听我被浓缩成短短几分钟声情并茂的告别演说。那样流淌于他人言语之中的情节或许还要比我亲身经历的更加波澜壮阔些。
      我期待着死亡,就像即使是绝望无助之时,我也无可避免地被生存的本能控制着期待一丝缥缈虚无的希望。而那快要沉溺在鹅绒和睡眠之中的希望,也真的在我的门扉之上回应了三下。命运总是喜欢这样敲响三下,尽管苦难之门也是同样。我只希望在一切厄运之后,我所面对的不再是后者。

      而当第二天我打开门,看见伴随着鸟雀啾鸣和轻柔的叩门声的贝斯·麦克米兰那张久违的脸时,我确信一切真的迎来了一个转折,而不再是封藏在信封里的假象。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7章 第198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