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红玫瑰之路（原名：redemption）》ZahraX

150、第144章

　　我沉默地跟在里德尔身后看着他去了书房，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离开了那个寂静到压抑的房间。而我自己的房间又被情绪激动的修普诺斯占据了，这导致我不得不无奈地去到昏暗无人的楼梯，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阶上盯着走廊，暗暗祈祷修普诺斯那个愚蠢的家伙能快一点认清现实然后离开我的房间。
　　然而我并没有看见期待中失魂落魄悲伤萧索的修普诺斯的身影，反而等来了晚宴结束后举着酒瓶醉醺醺在宅子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的费里伯特。我看着他停在了楼下，小心翼翼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做贼心虚一般拿出魔杖在走廊扶手上仔细雕刻着什么。我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会儿，翻了个白眼表达自己简直不知道如何形容的荒谬心情。
　　“你知道那种简陋的图案并不能驱逐因库布斯的对吧？”我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梅林的胡子，在这个风雨欲来的冬天在这么紧张的情势之下，身处漩涡中心的费里伯特担心的竟然是这种童话故事里的生物，他竟然还有时间在在走廊上刻五角星！
　　费里伯特被我吓了一跳，笨拙地四下张望一番，终于在头顶上方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罗塞尔小姐，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费里伯特说着脸色一白，突兀地止住了话头，“您竟然也知道因库布斯吗？大多数人可都断定它不存在呢......”
　　我饶有趣味地想要问问他原本以为这个声音属于谁，但又觉得那种行为实在是幼稚得卑鄙——哦，除了一直用梦境操控他的，让费里伯特开始怀疑甚至戒备的修普诺斯还有谁呢。我于是体贴地放过了那个尴尬的问题，顺着他的话消磨时间，“加布里埃尔曾经提起过，她说这里有很多因库布斯，我倒是没有见到过。”
　　“那您真是非常幸运。”费里伯特惊魂未定地拿起放在楼梯上的酒瓶灌了一大口，终于放心地继续手里的工作，“伊维芙确实有很多，他们会给巫师们带来噩梦——讨人厌的麻烦精，总是喜欢缠着我，不过据说魔角能驱逐它们。”
　　“哦？”我有些好奇地问道，“不知道夏凡徳雷先生都会做些什么噩梦呢？”
　　我兴奋地撑着脑袋等着费里伯特的回答。走廊的墙壁之后套裙雪白的一角清楚地一闪而过。
　　费里伯特仔细思索了一会儿，粉红色的脸颊紧紧皱起，不情不愿地回忆起来，“一个长着白色翅膀、白色头发的男人——满身纯白，眼角有一颗痣。说实在的，很漂亮，但总让人感觉诡异。”
　　我盯着上面漆黑的走廊，故意抬高了声音，“一个男人有什么诡异的吗？”
　　“不不不，不是随便的一个男人......”费里伯特飞速地摇着头，又灌下去了一大口酒才平复住心情，“你不知道，我只要做梦就会看见那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那个男人......”
　　费里伯特的神情古怪了起来，抬起头严肃地盯着我，“罗塞尔小姐可不能告诉别人——很少有人会认同因库布斯的存在，我是看在学术交流的份上才告诉您的。”
　　我兴致盎然地点了点头，而那角白色的裙摆则在走廊尽头的黑暗里安静地飘动着。
　　费里伯特得到了我的保证，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艰难地说道：“那个男人......长得实在是很像加布里......”
　　“所以，其实夏凡徳雷先生喜欢男人？”我眨眨眼，“哦，您不必为此感到羞恼，我向来觉得爱情是跨越种族和性别的。”
　　“不不不，”费里伯特又一次飞快地摆起头，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说起这个梦境是个错误的决定，很是有些悔不当初，“实际上，在梦里我是一个女人......哦，该死的，我为什么会和您谈论这个话题——男人总是深情地叫我’帕西提雅‘，这么多年了，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进入那个梦境——真实得像是发生过的事情一样……我也许应该考虑换个房子......”
　　费里伯特终于刻好了五角星，不知道是想起了梦境还是酒精的作用，脸颊红得就像是衬衣领子上沾着的酒液一般，“那可真是糟糕的梦境......”
　　“但听起来并不像是噩梦不是吗？倒像是个爱情故事——你知道的，在梦境里回忆起的前世的约定什么的”
　　“哈哈哈哈哈......前世的约定，哈哈哈......”费里伯特笑出了声，拿起瓶子摇了摇，遗憾地发现里面已经没有红酒了，“像您这样年轻的小姐对爱情还有着幻想。而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过好自己的生活——我爱我的妻子，也热爱的自己的工作，只要能尽到责任做好这一切就够啦，浪漫的爱情故事什么的，我倒是一点都不向往——不管是幻想还是回忆都并不能带给我们真正的快乐不是吗？”
　　“哦，对了，您保证过的不告诉任何人——尤其不能告诉加布里。啊，她可是个爱吃醋的女人。”费里伯特拎着空酒瓶朝着楼下走去，看方向是又去了酒窖。
　　走廊尽头，雪白的裙摆慢慢从黑暗深处走了出来，露出修普诺斯伪装的那张天真魅惑的女性脸庞。
　　“你很无聊。”修普诺斯干巴巴地说着，沿着楼梯慢慢走下来，沉默地站在费里伯特刚刚的位置，伸手摸了一下那个新雕刻的魔角。
　　“比不上你的无聊，”我绕有兴味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摆出促膝长谈的诚意，“所以，费里伯特喝葡萄酒的习惯是你导致的？”
　　“梦神只有在意识虚幻的时候才能操控头脑。”修普诺斯全然没有半分随意控制别人意识的羞愧理所当然地说着，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让你找到帕西提雅的魂片可真是她最大的不幸，”我装模作样地啧啧感叹，“对于费里伯特来说遇到你就是最大的不幸。”
　　“你听起来越来越像个人类了......”修普诺斯没有注意到我看好戏的神情，目光笔直空洞地盯着前面的虚空呆愣了一瞬，突然转头看着我露出一个诡魅的笑容，“暗影之地的魔鬼没有教过你吗？无论是魔鬼还是神祇，我们从来都不是为了人类而生的，正义与邪恶、守护和破坏，那都是人类一厢情愿以自己为中心的幻想。而他们实际上只是一群不够完美的孱弱的生命而已，对于我们而言和蝼蚁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们什么时候需要在乎蝼蚁的感受了？”
　　“所以，费里伯特·夏凡徳雷于你而言最大的价值就是盛装帕西提雅灵魂的容器，”我也转头盯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仔细地没有放过里面一分一毫情感波动，“你知道这个装着灵魂的容器会在这场变故中发生什么不是吗？”
　　我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修普诺斯的目光微微波动，飞快地转过头避开了我的视线，“只要活着就好了。我会让他拥有最长久的性命。至于这个世界里短暂又可悲的蝼蚁们的斗争，那和我无关。”
　　“虚伪。”我不屑地说道，他如果真的不在乎就不会愤怒地过来揪住我的领子了——哦，也不会丢掉一边翅膀这么屈辱地活着了。
　　“偏执而不愿承认的感情，极端的占有和保护欲，你比我更像个魔鬼啊。”
　　“或许是因为比起魔鬼和神祇，你更像个人类。”修普诺斯罕见地冷笑了一声，总是带着温婉笑意的脸严肃起来，“既然如此，那就该知道战争和争斗是一种必然的恶，而使你脸上增光的美德中，嫉妒、猜疑和诽谤也都是必然的——贪欲才是美德最神圣的本性。所以为什么不坦然接受自己感情里的占有呢？”
　　“你不需要说服我，”我用力挥了挥魔杖将修普诺斯打翻了几级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作为情爱之秘的掌管者，我的情感不需要你来指导......”
　　修谱努斯习以为常地舔掉被磕破的唇角上鲜红的血珠，并没有因为我的嘲讽愤怒起来，“我并不是你的敌人......”
　　我撇撇嘴，但我是他的敌人。
　　“你们魔鬼真是自负。”修普诺斯打量我一眼我的神情，平静地躺到在地面上出神地看着天花板。
　　“你们神祇真是孱弱。”我仁慈地收起了魔杖，放过了这个只剩下一边翅膀的可怜家伙。
　　那晚之后，修普诺斯似乎也终于从这些无聊的斗嘴和时不时突然出现的袭击之中找到了某种奇异的趣味。或者说，在这个风雨欲来的时节，在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任人宰割，以及他的自私对费里伯特造成的他自己绝不愿意承认的可怕命运之前，找到了某种短暂的逃避。
　　以至于即使面对复活节伊维芙庄园里再一次召开的未经他和费里伯特允许的晚会，修普诺斯也表现的平静极了。他淡然地听完里德尔高高在上的通知，换上华丽优雅的长裙，而后平静地带回了莱斯特兰奇家族和法国达成战略合作，成功签署五年贸易计划的消息。
　　我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对这个境况迥然却又莫名相似的人罕见地失去了嘲弄的欲望。这实在是一份完完全全将夏凡徳雷摆在了里德尔的立场上，在未来极有可能公开让英法两国魔法部交恶的协定。然而——再一次——也是一份对里德尔而言穷尽每一分利益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