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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第143章 ...

  •   托纳提第二天早上天不亮便离开了。这个消息是修普诺斯在早餐桌上告诉我们的。那张天真魅惑的脸摆出十足女气的愤怒,抱怨着昨晚为了能不让费里伯特怀疑伊维芙庄园是不是住进了鬼魂,不得不给了他更多的罂粟花和葡萄酒。
      我无精打采地点点头,并不想回应这个话题。里德尔则像他从霍格沃玆就开始的那样迅速用晚早餐便回去了书房,那副安静优雅的模样将躯壳之下的危险和疯狂完完全全隐藏了起来。
      修普诺斯有些不满地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完全无视他的控诉的家伙,形状优美的嘴唇几经开合最终娇嗔地撅起,沉默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口抿了起来。
      “丢人。”我忍不住嫌恶地说道。
      撒旦啊!修谱努斯真该考虑一下换回那副深沉超凡的男性样貌。我是说,毕竟从各个方面来讲我和里德尔都应该算是令他畏惧的敌人,在一个昨晚还在算计如何利用英国的状况给法国魔法部埋下陷阱的敌人面前(或者说身后),摆出一副撒娇一般的怨忿,实在是过于丢人的事情。那种自取其辱的无能真是丢了作为神祇对头的我们魔鬼的脸。
      “那么你就该知道在我眼里你是什么样了......”修普诺斯说着从袅袅的蒸汽里挑起半边优美的眉毛。
      我挥了挥魔杖将他连同手里的红茶一起掀翻在了地上。昨夜以来难以纾解的糟糕情绪都找到了发泄的地方,“也许不需要你们这些弱小的神祇担心我的形象......游戏里决定结果的‘掌控者’?”
      最后那个单词被我不怀好意地加重了语气,然而修普诺斯只是矜贵地翻了半个白眼,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清理干净了自己的套裙,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
      “你们魔鬼真是自负。”他摇了摇头,手掌轻巧地翻过,露出掌心的两朵罂粟和一瓶澄澈透明的淡蓝色液体。
      “象征和平的礼物。既然你要继续住在这里的话,斗嘴和——”修普诺斯优雅漂亮的眉毛跳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即将出口的话非常幼稚一般嫌弃地皱起了眉头,“——打架,都是没有意义的。”
      我在看见罂粟花的时候便立刻生出了不详的预感和本能的抗拒,修普诺斯莫名其妙示好的举动更是加重了这种不好的猜测。我可不打算接受这份用意不明令人厌恶的“礼物”。
      修普诺斯拖着胳膊等了一会儿,最终无奈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你该学会接受别人的善意……迷惑意识的罂粟花和遗忘之河的水——前者可以让你永远沉浸在梦境里,后者可以让你抛却所有记忆。如果有一天你对自己走的路感觉到绝望的话,我希望你有新的选择......”
      我几乎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原本只是有些犹豫的心情顿时变成到了莫名的不忿。但修普诺斯的神情严肃又温和,丝毫没有戏虐的嘲讽,轻柔得像是梦境一般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然后沉溺其中。这让我一时之间分辨不出自己是应该感谢这样一份温柔绮丽的馈赠,还是顺应脑海里的呼唤将他扔出窗户回应这个显而易见的羞辱。
      还没等我摆脱那种诡异的矛盾想明白这个艰难的抉择,修普诺斯便离开了。空旷的餐厅里回荡着他若有似无的尾音,“我并不是你的敌人......”
      而他原本的座位上则摆放着那两朵罂粟和环绕着银质装饰的精巧水晶瓶。早晨清爽湿润的阳光穿透瓶身折射出五彩的光斑,静谧清透的液体映照出花瓣纤薄的殷红颜色。
      我盯着那两件精美漂亮的东西,疑惑已经浓郁到快要从中生出毫无逻辑的愧疚了。哦,撒旦啊!显然修普诺斯和费里伯特并不知道在他们安静沉睡的时候,已经被里德尔算计得清清楚楚了,这可真是让接受了他的礼物的我良心难安——如果我们魔鬼有这种东西存在的话。但至少我知道我们魔鬼拥有些什么——我很清楚自己或者说任何一个魔鬼都是不会拒绝那样一只闪闪发亮漂亮华丽的水晶瓶的。
      我毫不客气的将修普诺斯的“礼物”装进了长袍口袋里,而他所说的“象征和平”,我可没有作出过任何承诺。至于“敌人”这种说法就更是荒诞不经了。我是说,可不是他单方面认为我们没有敌对就能算数的不是嘛——至少在我心里那个家伙和朋友这种称谓可没有半点关系。
      我得承认,尽管修普诺斯作为一个被众神流放的神祇,并没有太多塞特所说的那些令人厌恶的品质,但千万年来的历史和我的血脉总是让我对这些伪善的家伙抱有偌大的敌意。梅林会知道,后来的时间证明我的直觉是多么准确无误又极端荒谬的。或者说,在我的处境之中正确与错误乃至于理智的判断都是毫无意义的。超越人类道德的善与恶的彼岸,真正可以指引方向的向来只有卑劣的本能和令我厌恶的掩耳盗铃的欲望。

      我后来将修普诺斯的罂粟慷慨地分出一朵送给了里德尔。这种有趣的魔药材料只有在那个家伙的手里才会发挥出最非凡卓越的成果,而我就只会把它当作装饰和某种带有不看好我命运的挑衅意味的战术。至于那只装饰精美的水晶瓶(也许还有里面附赠的遗忘之河的水)则被我若无其事地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撒旦啊!那个瓶子可真是太漂亮了。如果里德尔不会将那些和银色的编花相映成趣的蓝色液体倒出来的话,我其实并不介意向他展示这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但我们都知道他是不会在意自己对于魔法的执着是否会破坏一件艺术品的审美价值的。
      对于我小心翼翼痛心疾首地拿出瓶子的动作,里德尔只是嗤笑一声,捻起罂粟纤细的花梗,讽刺地戳破了我的想法,“我并不需要遗忘河水。”
      于是我飞快地收回了瓶子,丝毫没有对自己抠门小气的可耻行为感到丝毫不好意思,生怕他反悔地遛回了自己房间。
      里德尔在拿到这份礼物之后,终于不再时常行踪不定了。他将大部分时间耗费在了书房成堆的羊皮纸和新的研究之中。这让我隐秘地开怀了很久,然而那种愚蠢的心情在嗅到里德尔熬制的魔药里令我惊恐又熟悉的昏昏欲睡干扰意识的魔力之后便荡然无存了。梅林的胡子!那可真是个让我后悔的草率决定——我连偶尔呆在书房偷看里德尔看书的小小乐趣都被剥夺了。
      整个寒冷阴郁的冬天,我每天的生活里最富有生机的部分于是可悲地变成了和修普诺斯之间愚蠢的斗争以及关于我们究竟算不算是敌人的争论——哦,还是那个美丽的将他掀翻在地的早晨带给我的灵感——尽管修普诺斯可能不会喜欢,那毕竟和他送我礼物的初衷完全相悖。而随着注定不会平静地1965年的逼近,这种原本由单纯的无聊开始的游戏,逐渐成为了我从隐隐压抑不安的末日狂欢之中找到的排遣情绪的唯一途径。
      圣诞节附近几场大雪过后,伊维芙庄园本就络绎不绝的猫头鹰越来越多了起来,年末一场并未经过修普诺斯或者费里伯特的应允便召开的舞会,更是将这种关于未知的无措引向了令人心慌的沉寂。
      里德尔又开始深居简出行踪不定,像是真的来伊维芙庄园客居的尊重主人意愿的友人一般,并没有出席那个他一手促成的舞会。我则对所有舞会都抱有隐隐的厌恶,于是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修普诺斯满头雾水无可避免地参加之后,愤怒又粗鲁地推开我的房门,带回了莱斯特兰奇正在和法国魔法部商议签订长达五年的进出口贸易协约的消息。
      “你们试图借用夏凡徳雷的姓氏和影响力签订合约,但完全没有告诉我?”
      修普诺斯看起来愤怒极了。显然,他对于里德尔的行为方式还是缺乏认知。我是说,期盼里德尔事事会告知自己的食死徒们,甚至询问他们的意见实在是非常天真的想法——修普诺斯认为那个砍掉自己翅膀的人类是什么?民众共|和或者社|会|主|义的信徒吗?
      我鄙夷地盯着抓狂的修普诺斯,并不打算回答那个愚蠢的问题。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五年的订单?这五年会发生什么......告诉我,会发生什么?”
      我很想告诉他其实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没等到我开口,那只揪住我衣领的手便如同碰到烙铁一般猛地缩了回去,细嫩的掌心渗出殷红的血迹。
      “记住你的承诺,夏凡徳雷夫人,”里德尔收回魔杖,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修普诺斯的刻着灵魂契约的左腕,“既然已经做出决定,纠结这些便毫无意义了不是吗?”
      我同情地拍了拍梦神颤抖着的肩膀,好心地将自己的房间留给心灵受创的修普诺斯让他仔细思考自己的处境,跟着里德尔一起离开了这里。
      我大约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如果金加隆将会贬值的话那对于莱斯特兰奇名下产业的进口而言,无疑会造成不良的影响。更何况你可不能指望其他国家的魔法部对于英国这样肆无忌惮的政策毫无反应不是嘛。而就里德尔掌控纯血家族的过程而言,他无疑很清楚金子究竟可以买来多大的权利,他是不会让自己蒙受这种完全可以预见的损失的(当然,任何保有理智的人类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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