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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第 124 章 ...

  •   里德尔刻意推迟了四十分钟,错过了无聊的开幕式和拥挤的人群。等到我们达到时包厢里只剩下了最角落的两个座位。我看了看那些沉浸在爱尔兰和坦桑尼亚焦灼对峙中的人,从里面发现了不少常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的面孔,但并没有各国的魔法部部长——他们应该在一个守卫更加安全一些的包厢,而傲罗办公室主任尤里克·戈尔正坐在其中一个空位前面的一排。
      我在里德尔的胳膊上用力捏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坐在了那个位子上,落座的时候“不小心”将长发滑落在男人穿愚蠢的麻瓜燕尾服的肩膀上。戈尔下意识地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脖子,因为被打扰到了比赛不满地转头瞪了我一眼。
      “真是太抱歉了,我们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冬天,我忘了英国有夏时令的。”我装作一副焦急的模样一瞬不瞬地盯着戈尔。
      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金棕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整理在脑后,比起大多数傲罗更像是常坐在办公室里一般皮肤苍白身材瘦削。五官称不上英俊但很清秀,整张乏善可陈的脸上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副金丝边的眼睛——并不是说魔法界没有人戴眼镜,但那种挂着闪闪发光的链条的眼镜比起一件工具倒更像是某种装饰品,在刻意宣扬着主人的聪慧和优雅。而原本平凡无奇的男人因为眼镜和刻意收敛的表情确是显露出一种浸淫在优渥环境和学术之中的傲慢。那在黑白的报纸上并不能看出来,但当我见到活着的站在空气里的戈尔时那种年少成名(虽然说对于他的年龄来说称为傲罗办公室主任无疑是一项惊人的成就,但这个家伙让我禁不住怀疑他获得权力的内幕)自觉高人一等(在我看来装腔作势)的气质便在他的一举一动中体现了出来。而这样一个甚至会浪费一个多月的时间让傲罗们学习礼仪的家伙显然是不会做出令一位女士难堪这种“粗鄙”的事情的。
      戈尔的目光由远本的不悦不出所料地柔软下来,他抿着嘴唇皱起眉头露出一个矜持又自觉体谅的笑容向我颔首,“怎么会呢。我只是遗憾您错过了精彩的比赛,爱尔兰的波洛夫诱敌术可是一绝呢,真是没想到能在第一场比赛就见到......”
      戈尔赞叹地咂了咂嘴,似乎是陷入了对方才赛事的回味一般完全忘记了要保持住自己拙劣的姿态。我摆出里德尔的那个标志性的假笑冲他眨眨眼,“我只是遗憾没能看到小矮妖的表演——我可不懂魁地奇,那是哥哥的爱好。”
      我拉着里德尔的袖子晃了一下,在心里暗自唾弃这种严重损害我恶魔形象的行为。
      “文森特·罗塞尔。”里德尔伸出右手和戈尔简单握了握,“这是奥黛特。”
      坐在斜下方的戈尔不得不扭过腰来姿势怪异地面对着我们,他的脸颊因为这种明显和自己形象不符的动作不自在地有些泛红,戈尔飞快地瞥了我一眼,脱口而出道,“您热爱魁地奇不是吗?”
      里德尔轻轻挑起了眉毛,对这个愚蠢的问题不置可否。
      戈尔的眼睛里冒出一种男性特有的奇怪自尊来,似乎觉得这种气势不如别人是一件极其丢人的事情一般努力挺直了背脊,再次开口的时候可以放缓了语气让自己听上去更加优雅不凡一些,“您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作为英国魔法部的傲罗我怎么能让您留下遗憾呢。”戈尔站起身来,像里德尔点头致意,“尤里克·戈尔。”
      “你是傲罗?”我敏锐地抓住男人话里最想炫耀的部分赞叹地发问。
      戈尔立刻骄傲地挺直了脊背又克制着自己弯下脖颈显露出低调又谦逊地模样,“傲罗办公室主任——如果你要问的话,虽然你不问我也会说出来,”戈尔幽默地眨了下眼,“向别人介绍自己的工作,是这个职位最让人感到骄傲并且让我打算一直做下去的原因之一呢。”
      我开始理解为什么这个在我看来装腔作势的家伙会担任那么重要的职务,即使做着愚蠢的事情也能让克里夫那样的傲罗赞不绝口了——戈尔可真是会装相,如果我不是个能窥破灵魂的魔鬼,我都快要觉得他优雅谦逊又风趣幽默了——这大概就是家族世代从政的好处之一了——真是耳濡目染的天赋。
      “我是想说,如果罗塞尔小姐想要观看比赛的话,不妨坐在前排,这里的视野会好一些。”他轻轻指着自己的座位控制着音量既能让我听到又不至于打扰到别人。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梅林的胡子,我才刚刚说了不喜欢看魁地奇,真是个拙劣的借口。
      “感谢戈尔先生的体贴,我是看不懂魁地奇的,这对那个座位上的视野是一种浪费不是吗?”我顺着他的话说道。
      戈尔听到我的回答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自然而然地转向里德尔(刚刚的冲动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他即使有些后悔了也不好意思坐回去的),“罗塞尔先生很喜欢魁地奇不是吗?不够完美的视野才是对你们旅程的浪费不是吗?”
      里德尔轻轻笑了起来,“那么真是感谢戈尔先生的好意了,爱尔兰队的比赛怎么能错过呢?”他说着起身做到了戈尔的位置,戈尔则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看起来,我要错过哥哥的讲解了。”我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回忆着新学的那个表情撅起了嘴。
      “也许,我可以在罗塞尔小姐卖弄一下自己粗鄙的魁地奇知识了。”戈尔笑着说道。
      “叫我奥黛特就好。”
      于是剩下的三个多小时就浪费在了无聊至极的魁地奇动作的讲解和随口编造身世上。我在戈尔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题里将罗塞尔塑造成了研究全世界失传的古魔法的,母亲是英国人的法国巫师,然后在回答那些愚蠢问题的同时百无聊赖地想到,其实我也没说谎。如果里德尔不是个对权利有着那么深切渴望的人的话,那就会是我们的生活——游览全世界的魔法遗址,拜访最神秘睿智的巫师,在无尽的追寻智慧的道路上耗尽永恒的生命,那样的话即使是无尽的时间每天也都会有所不同,充斥在我们生活里的永远会是新奇的令人惊叹的发现。
      我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掩埋在胸腔里的东西顺着那声喟叹轻轻波动着涌上了喉咙,于是急忙屏住呼吸,将那些愚蠢的念头全部收了回去。然而,如果没有野心的话,里德尔也不会找到我,他会像所有人一样把我当作杀人犯和茶余饭后的新闻,也许因为开阔的眼界比那些鄙薄我的人类更加客观一些,但绝不会找上我。他会和一个热衷于学术的女孩子共度一生吧——哦,怎么可能,那是个不懂爱的家伙。那样的话,比起雌性(还有雄性)他也许会更喜欢《魔法结构基础全综》一些。
      我忍住心底揄揶的笑意,一边听着戈尔讲解双人联击,一边摇晃着腿装作不注意地轻轻在里德尔的腰上踢了一脚。当我发现在这种环境里他可能没有办法直接给我一个钻心剜骨之后,怎么隐蔽地在他身上留下我的脚印就变成了戈尔令人烦躁的声音里最提神的部分。然而在我第三次尝试后,双腿便被咒语束缚着不能动了。我于是开始遗憾地开始分析回到帐篷后在里德尔的一众咒语里等着自己的会是哪一个,但丝毫没有担心的感觉。我是说,可不是每天都有机会让这个家伙吃亏的不是吗。

      出人意料的是,比赛以爱尔兰队的胜利结束以后这些吼叫了一晚上筋疲力尽的人类并没有打算回帐篷休息。家养小精灵为每一个顶层包厢带来了爱尔兰球迷庆祝酒会的消息。戈尔询问了各国部长是否参加,而后以一个恰好能让包厢里全部观众听到的声音仔细问起了傲罗在场地里巡视的情况。
      “得了吧,尤里克,问一个家养小精灵这些问题真的有意义吗?”包厢里的一个女人忍不住打断他似乎永无尽头的聒噪。我在阴影里不屑地想到,那当然有意义,只有这样才能让包厢里的人都知道他傲罗办公室主任的身份,那可真是一种不明觉厉的自豪感。
      “戈尔先生关心大家的安全,是位负责人的办公室主任……”感觉到自己腿上的咒语终于消失,我趁机最后踢了里德尔一脚连忙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包厢明亮的门边。
      戈尔开始有些恼怒的神情渐渐放松了下来,因为有人帮他说出了身份隐隐有些自豪地扫视了一圈包厢,“你知道的,狂欢的人们总是缺乏理智,如果他们去挑衅坦桑尼亚的球迷会是非常糟糕的事情——我总是不能放过哪怕一点疏漏的,尤金妮娜。”
      “那戈尔主任可真是劳心劳力呢......”女人说着从座位上走出来,跨下台阶的时候微胖的身体有些笨拙地踉跄了一下,“你该好好去参与巡视,酒会这种让人迟钝的活动还是不要参加会让世界杯更安全一点。”
      那个名字让我立刻意识到了女人是谁——尤金尼娜·詹金斯,国际魔法合作司司长。我几乎从没在报纸上看见过女人的照片。从刚刚语速飞快但咬字清晰的句子里根本想象不出这是一个面容和善得几乎可以直接被画进油画里作为每一个人心目中的母亲形象的女人。
      詹金斯浅金色的头发毫无形象地随意乱挽着,穿一身蓝白相间的长袍,离开座位后又伸手接过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看起来简直不像个魔法部的官员到像是个疲于照顾孩子的家庭妇女——合作司可是个掌管财务和贸易的部门,我以为他们的司长该是个穿精致的定制长袍和手工皮鞋不苟言笑的家伙的。
      我不自觉地打量着自顾自走上前将男孩交给家养小精灵的女人,忍不住啧啧称奇。
      里德尔轻轻走到我旁边也若有似无地观察着这个和他的计划最直接相关的女人。我突然想起自己刚刚踢在他身上的那几脚,全身一个机灵心虚地打算跟着人流离开,然而长裙刚晃动了一下,里德尔就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我的胳膊,紧接着便是钻心剜骨的疼痛。他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勾起唇角微笑着看向詹金斯,“我只是觉得好的领导应该总揽全局而不是事事亲力亲为。戈尔先生只有对自己的安排足够自信才会去参加酒会,我对我们的安全很放心。”
      包厢经历了刚刚有些尴尬的一幕,那些认识或不认识的巫师们路过时都随意地附和了几句岔开话题跟着散场的人群离开了。
      “我们都有权享受生活。”曾经在阶梯上看见过的那个戴长手套的的女人用法国口音的英语说道,轮流抱着有些僵持的詹金斯和戈尔在他们的脸上吻了一下。又无比自然地走向里德尔,我看着女人用吻过那两个家伙的嘴唇贴在里德尔的脸颊上发出夸张恶心的咂嘴声,忍着疼痛无比嫌弃地看了看那张熟悉的脸,然后更加嫌弃地也得到了一个恶心的贴面吻。
      “Rendez-vous à la réception(酒会上见)。”女人摆摆手也离开了这里,包厢只剩下了我们四个人的时候里德尔终于停止了钻心剜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第 1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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