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线》天青石

14、第十四章

　　黑线触碰到伊芙的锁骨末端时，我们在一片荒野里遇到了强盗。

　　我只能选择战斗，假如最后的钱和帐篷被他们抢走，我们就真的要沦为乞丐了。

　　在我打倒第三个强盗时，领头的强盗趁机抓住了伊芙，他是个年轻的男人，带着一顶和奥古斯丁几乎一样的皮帽子。当他拿出匕首指着伊芙的喉咙时，我向他跪了下来。

　　“对不起，我身上的东西都给你，放了她吧。”

　　我把破旧的背包放在地上，他惊讶地看着我，随后脸色恢复了原本的阴沉。

　　“搜身，然后打一顿。”

　　领头的强盗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我的口袋被两个强盗翻了个遍，然后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来，我的意识很快伴随着疼痛模糊了。

　　“我们走。”

　　不知过了多久，殴打停止了，我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强盗头领收起匕首，然后把伊芙像一块垃圾一般扔到了地上。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我想要冲到她身边，但是身体却动不了。

　　强盗们离开了，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用尽全力，一点点地爬到了伊芙身边，她已经昏过去了，鲜血染红了她的长发。

　　“对不起，对不起。”

　　我抱住她瘦弱的身体，痛哭流涕。我的意识也在疼痛和悲伤中消失了。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躺在许久没有感受过的柔软的床垫上，眼前是陌生的房间，空气里传来一种难以言说的刺鼻气味。

　　我模糊地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我想背着伊芙回到最近的城镇，但是只走了一小段路，我就感觉天旋地转，最后看到的情景，似乎是一片森林。

　　“杰克。”

　　伊芙的声音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我急忙转过头，看到伊芙就躺在我身边，她已经醒了，头上扎着白色的布条。

　　“你还好吗？”

　　看到伊芙的脸，我的鼻子一阵酸涩。

　　“我没事。”

　　伊芙轻声说道。她刚要在说什么，房间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大叔，你终于醒了啊。”

　　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让我瞪大了眼睛，我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一个圆脸、粗眉毛的少女走了过来。

　　“你。。。”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少女疑惑地看着惊讶的我。

　　“你伤的很重，大叔，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

　　少女，不，应该说是魔女摇着头，按着我的肩膀说道。我苦笑着，明白了她没有认出我的原因，因为一路上我没有剪胡子和头发、此时脸上又有很多淤青，所以完全变了一个人，难怪她要把我叫做大叔。

　　“真是的，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两个就这么倒在森林外面，还一身是伤。”

　　魔女飞快地说道。

　　“遇到了强盗。”

　　伊芙用细若游丝的声音回答。

　　“那些家伙下手也太狠了吧。”

　　魔女嘟囔着，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大概上面有很多伤痕吧，我现在只感觉脸上传来一阵阵麻木的疼痛。

　　“谢谢你。”

　　伊芙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对魔女说道。

　　“没事的，你的伤也不轻，先好好休养一下吧。”

　　魔女笑着回应，不过，她的笑容明显有些僵硬。

　　“城里太吵了，所以我就住在森林里，这里环境好、又安静。。。啊，那种难闻的味道真是抱歉了，我做菜的水平很差，总是烧糊，次数多了味道就很怪。”

　　夜晚，魔女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和我们闲聊，她的话让我忍不住想笑，虽然我对魔法一窍不通，不过也能看得出外间的大锅是用来熬制药剂的，更何况她的巫师帽就扔在锅旁边。

　　“没关系。”

　　伊芙靠在墙边，微笑着说道。

　　“谢谢。。啊，大叔帮忙做菜的话，应该就不会有味道了。”

　　伊芙的话让魔女的脸颊飞上一丝红润，她双手叠放在一起，转向我说道。

　　“对了，我还没问你们的名字。”

　　魔女说道。

　　“我叫蒂姆，她叫伊芙。你呢？”

　　我面不改色地说道。

　　“虽然说出来有点难以相信，我没有名字，我妈妈从来都是用你来称呼我。”

　　魔女笑着说道。

　　“没有名字。。”

　　我不禁张大了嘴巴。

　　“这样也挺方便的，反正我总是一个人。”

　　魔女却丝毫不以为意，高兴地说道。

　　“对了，蒂姆、伊芙，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魔女问道，我愣住了，我从没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我和伊芙。。我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呢？

　　“我也不明白。”

　　过了许久，伊芙轻声说。

　　“你们。。真是奇怪啊。”

　　魔女不解地看着我们，我只能苦笑。

　　大概是拜魔女来路不明的伤药所赐，我第二天就能随意走动了，虽说脸仍旧肿着，腿和胳膊也没一处不疼。我离开卧室，看到魔女正在一口大锅前生火，她蹲在大锅前，汗水顺着黑色的长发向下滴落。

　　“你在干什么。。这柴火完全没劈开啊。”

　　我瞪大了眼睛，看到锅底下塞着几根足有大腿粗的柴火，魔女正一遍又一遍地用打火石打着火，但只能让粗柴禾上多几颗火星。

　　我只得抽出那几根柴禾，找出一把斧子，把粗柴禾劈成细细的小块，又在锅下放了几片干枯的落叶，这一次火很快就烧了起来。

　　“大叔，你真厉害啊，就好像。。嗯，魔法一样。”

　　魔女一直呆呆地在我身边看着，在火苗燃起时，她看着我说道。

　　“一般人都能做到的吧。”

　　我本想这么说，但看到她沾着许多黑灰的脸，我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她之前都是用魔法生火吧，这次为了隐瞒自己的魔女身份，真是辛苦她了。

　　“很简单的，你要学的话很快就能学会。”

　　我笑着对她说。魔女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那下一次一定要让我试试。”

　　魔女注视着大锅下的火苗，说道。

　　“水烧开要很长时间吧，我先去森林里找做汤的材料了。”

　　魔女说完，抓起了大锅旁的巫师帽，刚戴到头上，她的笑容就凝固了。她抓着帽子，用一种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我。

　　“这帽子真适合你啊，是你自己缝的吗？”

　　我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问道。

　　“啊？。。是的，是我自己做的。”

　　魔女点头，她的脸已经红了。

　　“那食材就拜托你了。”

　　我转过身，继续生着火。

　　“交给我吧。”

　　身后传来了魔女急促的脚步声。

　　魔女离开之后，我回到了卧室，伊芙已经醒了，她正靠在墙上，望着窗外的天空。

　　“今天好像状态不错啊。”

　　我坐在伊芙身边，对她说道。

　　“嗯，只是掉了几根头发。”

　　伊芙微笑着回答。

　　“我怕吓到她，待会帮我扔掉吧。”

　　伊芙向我伸出手，我沉默了，她的手里抓着一大把淡金色的长发。我勉强笑了笑，接过了她的头发，头发上还带着伊芙的体温。

　　“杰克，为什么不对魔女小姐说实话呢？”

　　伊芙忽然问我。我吓了一跳。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解地看着她，问道。

　　“看你的表情，大概能猜出七八分了”

　　伊芙说道。我叹了口气，即便病得这么重，伊芙依然这么敏锐。

　　“我也不清楚该不该对她说我就是卫兵，老实说，现在心里有点乱，而且也怕会给她添麻烦。”

　　我向伊芙说出了心中所想，伊芙默默地听着。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该瞒着她。”

　　伊芙重新望着窗外，轻声说。她的侧脸如同失去了血液一般苍白。

　　“。。好吧，听你的。”

　　我点了点头。

　　“谢谢你，杰克。”

　　伊芙微笑着回答，这时，窗外的院子里，出现了抱着一个大布包的魔女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