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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   就像江稳说的那样,做血缘关系鉴定的方法很简单,就只是让医生采了点她的血而已,那个医生是江稳的人,给她采完血,就拎着东西匆匆离开了,恰克热县没有专门检验血缘关系的设备,还要把血样送回京市,结果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出来了。

      看着两人的血样被拿走,江稳郑重的跟李海言道了谢。

      李海言迷糊糊的走回了李宏的病房。

      她还是觉得发生的这一切有些不太真实,江稳怎么就觉得她像他的妹妹呢?她和江稳没有长得相似的地方,她按了按自己微微有些发胀的手臂,针眼处早就已经不再流血了,只剩下一个有些瘀血的红点。

      她甩了甩手,这才推门走进病房,可才一进屋,就有一个护士对她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你不是说只去一小会吗?”

      护士坐在李宏病房里,看样子不知是守了多久。

      “你看看你,这都去了多长时间了,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你知不知道病人现在情况很危险,二十四小时都不能离开人,你一去去这么半天,你简直太不负责任了,我们是护士不是护工,我们也是要上班的,好心放你走,可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告诉你,你下次再这样,我们就上报给院长,你们这样的病人,我们科可不敢留了!一走走半天,就把病人自己放在这,这是住院呢,不是度假呢!”

      李海言被骂的面红耳赤,可也只能不停的说对不起。

      护士气哄哄的说,“他人已经醒了,你自己好好守着吧!”

      然后就怒气冲冲的走了。

      李海言松了口气,忙低头去看李宏,果然他早已经醒过来了,他正望着她流泪。

      他身体还很虚弱,就连流下来的眼泪也好像没什么力气似的,看着李宏这样,李海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到底是夫妻,到底是一家人,她说不出来一句责备他的话。

      “……我对不住你。”李宏说,“我就是看你太辛苦了,我想帮你做做饭。”

      他之前其实也趁李海言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站起来过,只是他接受不了自己的一条裤腿空空荡荡,才站了一会就又很快躺回去了,因为接受不了自己残废,才一直不肯下地。

      那天李海言说,她有机会转正,他看李海言那么拼命,伏在桌子上一写写一宿,他突然就意识到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他是男人,腿断了怎么了,腿断了也要把家扛起来。

      于是那天他为了给李海言一个惊喜,自己下地了,他准备给李海言和孩子们做一顿饭,可没想到厨房太过狭小,他根本转不开身,而他做饭做着做着,也忘记自己已经没有腿了,他身体一歪,就那样栽了下去。

      再之后,火就烧起来了。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真不知道自己会把自己给烧了,要是知道自己会闯出来这么大的祸,他绝对不会进厨房的。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李宏哭的像个孩子,“对不起海言,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故意要给你添乱的,你别管我了,你跟我离婚吧!”

      “你胡说什么!”李海言也哭了,她从没想过跟他离婚,这个时候把他抛下,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可李宏哭着说,“是我拖累你了,我已经废了,你别给我治了,你留着钱,带着孩子再找个人家,改嫁吧!”

      李海言哭着骂他,“李宏你王八蛋!你说的是人话吗?你这是不会好的病吗?大夫说伤口长上了就能出院了!你废什么了,我死都不改嫁,要么你让我死,要么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李宏不敢看她倔强的泪眼,他哭着偏过头去。

      自从他截肢之后,是想过跟李海言离婚的,可他舍不得李海言,也舍不得这一双儿女,所以他对李海言很坏,可以说是态度大变,他是想逼李海言走的。

      这样李海言主动抛下他走了,他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可谁知道李海言任劳任怨,他不仅没有把她逼走,反而李海言任劳任怨的他都害怕了,他怕李海言真的抛弃他一走了之。

      因为怕,他就不安,他就想试探自己在李海言心里的份量,他想要看她一直包容自己。

      回想起那段时间,李宏觉得自己卑劣不堪。

      现在好了,他连那些卑鄙的手段都使不出来了,他更糟糕了,他从一个残废,变成了一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变成了一个只会添乱,只会让这个家雪上加霜的废物。这样,李海言还愿意跟着他吗?

      她还怎么跟着他呀?她跟着他也享不了福,他也只会拖累她,只会让她丢脸,让她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他也没脸再像之前那样,等她伺候自己了。

      李宏哭着哭着,就又昏睡了过去,他的身体到底还是虚弱,经不起这样激动的情绪了。

      李海言心里五味杂陈,坐在床边守着他无声的哭泣。

      不管怎么样,李宏算是度过危险期了,虽然还不能动,但身体的机能在一点点恢复,医生查房的时候也说他伤口创面还可以,没有感染迹象,这让李海言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李宏醒了,醒来的时间也一次比一次长,他病情彻底稳定下来,李海言也不用再求爷爷告奶奶的请人帮忙看着他了,小浩和小莹她也有时间去接了,虽然李海言需要医院学校还有家,三头跑,但她还是觉得,她已经把最难的时候挺过来了。

      只是看着在短短两天时间里,就又瘦了一大圈的李海言,李宏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

      “笃笃。”

      中午,李海言正给李宏喂饭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敲响了,李海言忙撂下碗去开门,就见江稳提着一个果篮站在门外。

      “江、江总……”

      李海言愣了一瞬,才想起上次江稳找她采血的事,距离上次江稳找她采血,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来李海言忙忙碌碌,如果不是再见到江稳,她都要把这件事给忘了。

      上次那个采血的医生说过,最快今天就能出结果,想来江稳来找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不过对于结果李海言并不紧张,因为她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是江稳的妹妹。

      果不其然,江稳道:“上次多谢你了李老师,虽然不是,但还是多谢你愿意帮忙。”

      “没,没关系,不用谢。”李海言嘴巴笨,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的话。

      江稳也不指望一个还算是陌生人的人安慰自己,他把手中的果篮递向她,说,“一点心意。”

      李海言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用了江总,您拿回去吃吧!”

      江稳肯定不会再拎回去,见李海言不肯接,便把果篮放在了她脚边,他微微颔首,“我还有事,李老师,我就先走了。”

      李海言忙要提起果篮去追他,可果篮很重,她才提起来,江稳就已经不见了身影。

      李海言只能将果篮拎回病房。

      李宏看着她费力的拎着一个大大的果篮进来,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道:“刚才是谁啊?”

      刚刚李海言在门口和那人说话,他都听见了,但听声音他不认识。

      李海言道:“是宇峰集团的江总,过来恰克热县视察的。”

      李宏对这个宇峰集团有印象,前两天李海言熬夜写材料,就是因为这个宇峰集团要来视察,李宏问,“他干啥送咱果篮?”

      刚刚那人在门口跟李海言说什么谢谢她帮忙什么的,李宏听不懂,他只知道李海言就是写个材料而已,是工作,还是学校安排李海言写李海言才写的,根本扯不上帮忙,除非李海言又背着他干了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江总,听起来职位还不低,李宏想知道这样的人为什么来找李海言。

      李海言费力的把果篮提到床边,再起身时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她喘了口气,才道:“那天他有点事找我帮忙,我……”

      说着,她突然顿住,然后伸手从果篮装饰纸的夹层里抽出一个黄色的信封。

      李宏正认真听着,见她突然不说了,他心里不上不下的,也不禁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就见李海言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信封鼓鼓囊囊的,看起来沉甸甸,两口子在一瞬间都预感到了里面装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李海言打开后看了一眼后就赶紧又封上了,她神色慌张,“这,他,他还给放了一万块钱,这不行,这不能要,我得给他送回去!”

      李海言都没顾得上看李宏,就拿着信封急急忙忙的往外走,她头也不回的对李宏说,“我一会就回来,我先给他送去!”

      方才为了方便给李宏喂饭,李海言就把病床摇起来了一点,现在算是方便了李宏,能让他不用费力抬头,视线就能追着李海言走。

      “6-2床李宏,该输液了。”

      李海言才关上的病房门就又被打开了,一个老给李宏输液的护士推着医用推车进来,推车的轮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你老婆这是干嘛去了?”护士问。

      方才她推车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李海言着急忙慌的跑下楼,她听说过他们家有两个孩子,平时上学,到了中午早上什么的,李海言还得抽出时间去接,可这会儿也不到接送孩子的点儿,怎么李海言就又着急忙慌地跑了?

      李宏心里正有个地方闷闷的,他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他囫囵道:“送东西去了。”

      护士哦了一声,一边往输液架的钩子上挂液瓶,一边问他,“我看刚刚有人给你们送果篮,那是宇峰集团的领导吧?你们怎么认识的?”

      换做以前,这些护士都不愿意跟李宏多说话,都是扎上液就走,即便李宏有事儿想多问两句,也是顶不耐烦的,哪会像今天一样这么多话,还主动问闲事。

      但李宏只觉得心里更难受了。

      护士自顾自的说,“你们认识上面的领导怎么不早说?要早说院里安排住院的时候,就给你们安排VIP病房了,反正那边也没人住,那不仅条件好,也比这边清静多了,而且食堂还管送饭,也省得你老婆楼上楼下的跑。”

      护士给李宏找着血管,问,“你们家住院费给免了,是不是就是这个领导发的话啊?我听我们同事说他是宇峰集团的总裁,是不是真的?我看他还挺年轻的。”

      李宏手一抖,护士扎针差点就扎歪了,说,“唉,你别动别动!疼是吗?”

      “有点。”李宏蠕动了下嘴唇,声音却是干巴巴的。

      护士扎针技术不算太好,但也不可能承认,她调整着针的位置,李宏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针头在自己血管里来回滚动,然后就是冰凉的液体顺着手背上的血管,迅速的冲进自己的身体。

      “有回血啊,应该没渗,先这样看看,你别动啊。”护士盯着他的手,暂时没有给他贴胶布,因为要是渗液了,还得拔了针重新扎。

      李宏也盯着自己的手背,看似是在担心自己的手,但心里其实早就惊涛骇浪。住院费全免了?他怎么不知道,李海言没跟他说!

      想到这几天他每次问起李海言住院花了多少钱,李海言都是左顾言它的,没有正面回答过他,他就觉得那股凉意顺着手臂到达了心脏,连带着周围的温度也一降再降。

      李海言为什么不告诉他?住院费怎么就全免了?李海言又是怎么认识的这个男人?他为什么又是送果篮,又是送钱?李海言到底是帮了人家什么忙,才能让一个大公司的总裁发话给他免了住院费,才能亲自为了说声谢谢提着果篮跑一趟?

      想到刚才李海言那副着急忙慌的模样,李宏心口就一阵阵抽搐,他心里不是滋味,觉得五味杂陈。一个女人,能帮一个男人啥忙?恰克热县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找李海言帮忙?

      他不由得不胡思乱想。

      哗啦啦……

      又是一阵推车的声音,是住院部的保洁推着垃圾车来打扫卫生了,保洁看李宏病房的门开着,直接就进来了,看护士也在,还跟护士打招呼。

      保洁和护士旁若无人的聊着医院里的事情,什么领导来检查了,她们保洁也要时刻注意负责的片区卫生,而且今天还要把病房卫生间也给打扫干净。

      护士吐槽说领导也是吃饱了撑的,保洁连连附和,“就是吃饱了撑的,你说哪个领导来检查,人家会上病号卫生间看去啊!”

      保洁说,“还发给我们老些消毒液呢,一瓶还不行,还一人发了一箱,我把走廊都擦了才用了半瓶,这剩下这么多也不知道往哪儿放,我先放在他这儿吧。”

      保洁说着,从垃圾车上搬下来一个纸箱子,然后搁进了李宏病房的洗手间里,保洁对李宏说,“我在你这个厕所里搁了箱消毒液,等你家属回来你跟她说让她别碰,可有毒啊,别摸,我没地儿放了,先在你这屋搁搁啊。”

      李宏干巴巴的应了一声,他大脑乱成一团,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护士也看了看李宏的手,这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也没有跑针也没有渗液的,干脆就给他把针固定住了。

      护士走了,人家还有别的事儿要忙,保洁收拾完也走了,人家也还有别的病房要打扫。

      就只有李海言还没回来,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李宏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多小时,半个小时黄花菜都凉了,李海言回来的时候,李宏那盒饭也的确是早就没了温乎劲儿。

      李海言忙去打了点热水,把饭盒放热水里泡着。

      忙和间,李宏问道:“把钱还给人家了吗?”

      李海言一顿,摇头道,“给他他没收。”

      李宏心情复杂,“所以你就又拿回来了。”

      李海言嗯了一声,她用勺子翻动着盒饭,以便让食物受热均匀,看李海言心事重重的模样,李宏的心也跟那盒米饭似的,被翻的七上八下。

      一万块钱,人家说给就给,一万块钱,让李海言收,李海言就收。

      一个男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给一个女人钱花?还一给就是给一万?李宏不敢细想,但又忍不住不多想。

      李海言垂着头,没有看到李宏复杂的表情。她心里也乱糟糟的,因为她根本没把钱给江稳,不是昧下了,是她那会出去追江稳的时候,江稳已经进了电梯,她再等电梯就已经赶不上了,于是她就从楼梯跑了下去。

      也正是因为走的楼梯,所以比电梯慢上一点,才正好让她听见江稳跟沈鹭语的谈话。

      沈鹭语说,“你还好吧稳哥?”

      江稳说没事。

      沈鹭语安慰他道:“虽然李老师不是莹莹,但莹莹一定能找到的,稳哥你别太难过。”

      江稳说,“没有难过,我早知道她不是莹莹,只是我心里一直在钻牛角尖,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怕错过她。现在做完DNA,心里反而踏实了一点。”

      沈鹭语说,“那就好,稳哥你走的时候和李老师说了吗?不要让她把这件事讲出去?”

      江稳脚步顿了一下,道:“我在果篮里放了一个信封,她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鹭语有些欲言又止,江稳问,“怎么了?”

      沈鹭语才道:“稳哥,你光是放钱她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吗?别再傻乎乎以为真是你的一点心意,回头再把钱给你送回来了。”

      江稳罕见的沉默了,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回去跟李海言说,给她这一万是买她闭嘴,他只能说,“走吧。”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躲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李海言也定在了原地,她既窘迫又难堪,手里的信封变得十分烫手,原来,原来江稳在果篮里放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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