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匡天下》28度北

8、上蔻山

　　二人一问一答，不知不觉间竟已到了蔻山主峰脚下。车夫停车，二人下轿，三只小狼崽也跟着蹿了下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到了何洛的身上。
　　“洛儿，上山吧，估计会有凉皇处理北境王府所余之事的消息了。”曦昀君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对何洛说。
　　何洛不屑道：“无所谓，师父，无论他怎么处置，人都不在了，又能怎样呢？无非就是收收家产，再装模作样怜悯一下北境王府悲惨，哀叹一下天道不公罢了。说人话不办人事，傻子都觉得心寒。反正他迟早要死，让他先蹦哒两天吧。”
　　对于何洛时不时显露出来的阴暗，曦昀君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莞尔，又摸了摸何洛的头道：“上山之后，就莫要想那么多了，潜心修习方是你当下的正道。”
　　“洛儿明白。”
　　衣曦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对了臻儿，你得换个名字，你这何姓在齐国可不常见，这洛字也只是以姓氏居多，别在日后他人因名字而猜透你的身份，惹上什么麻烦。”
　　何洛知道曦昀君是要保护自己，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师父，我两年前的三月初就十五了，父亲给我取字懿暾，但是当时正在行军途中，行笈礼时观礼的众位叔伯，如今都已在九泉之下了。所以现在这字除了我，现在还有师父您，再无人知晓。至于姓氏……”
　　“母妃家姓洛，若是不能冠以父姓，冠家慈姓氏也是好的。如此……我这名字便是洛懿暾了。”
　　“懿暾……懿暾，如初升的太阳一般美好吗？甚好甚好。”衣曦喃喃的念着洛的字，如此说道。
　　“上山吧，。”
　　“遵命，师父。”
　　何洛将小狼崽放进临行前村里一好事老妇给的竹篓里，拿起壶心剑，跟在曦昀君身后上山了。
　　一路上满眼的红枫叶，鸟鸣阵阵，不时有野兔野鸡小松鼠蹿来蹿去。路旁落叶很多，何洛踩上去，软软的。风一吹，沙沙作响，愉悦人心。
　　何洛暗想，蔻山的主峰真的好美，就算是深秋依旧如诗如画。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来到这样宛若仙境的地方，此地既静心又安神，也难怪三大武林帮派之一的蔻山派会选择在此立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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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时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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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昀君与何洛才走到了蔻山主峰顶——蔻山门处。二人对视，何洛满是坚定的脸映在曦昀君的眼里，衣曦心下了然，收回了到嘴边的话，微微一笑。
　　与曦昀君并立于蔻山之巅，何洛心中愉悦，只因放眼望去，颇有天下万事万物尽归眼底的意味，她喜欢这种感觉。
　　在蔻山门前站了片刻，何洛就跟在曦昀君身后走进了这个她十分陌生的地方。
　　初登石阶，曦昀君解释道：“这蔻山门与蔻山殿之间有九百九十九级石阶，象我蔻山派能久于武林之巅。”
　　“弟子明白。”
　　才走了约四百级石阶，过程中就有几个正要下山历练的弟子对着曦昀君拱手作揖，敬称其雅号曦昀。
　　衣曦一一应下，边走边对何洛道：“我蔻山派分四宗，分别是凌霜宗，璇玑宗，贾祎宗，焚闑宗。每个宗又分为入室内门外门，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所习功法不尽相同，但内门弟子的功法更高深晦涩。也就是说，内门弟子比外门弟子资质优秀。但外门弟子也可通过自己的努力在两年一度的擂赛中挑战本宗宗主指定的两位内门弟子，如若赢了，便可进入内门。当然，我蔻山派也不养饭桶，那些内门弟子每年都有文考武考，若是接连两次没有过关，便会降为外门弟子。”
　　“而且，每三年各宗都会挑选出五名内门弟子下山历练，为期两年。你刚才看到的就是贾祎宗今年要下山历练的内门弟子。只有他们会穿蓝色银底暗纹的衣衫。对了，我蔻山派有一个蔻山小殿，由山主，两位殿山主，四位宗主及八个殿师组成。一会儿本山主带你见见！”
　　何洛细细听着，将其所述一一记下，又开口问道：“师父，您方才说，还有入室弟子？”
　　衣曦拍一下脑门，笑道：“你看，我说着说着就忘了这茬了，真是老啦……”
　　“收入室弟子，这是我刚跟你说的蔻山小殿中除殿师的其他人的特权。收入室弟子，意在培养继承人。在四宗中，很大一部分入室弟子是在内门弟子佼佼者中脱颖而出的，无需考核，但必须是本宗宗主收归门下。另一部分则是我们在游历过程中，亲自在江湖上发现的筋骨极佳，天赋异禀的孩子，根据孩子武学文试的功底设考核，考官是四位宗主，分两天进行。如果通过了这四个考核，就能正式成为入室弟子了。洛儿，像你一会儿可能就要接受自己毫无准备的的考核了。”
　　何洛早就料到，自己拜堂堂武林三大高手之一的曦昀君为师，不可能那般一帆风顺。听到曦昀君如是说，倒也没太惊异，只是点了点头，以示自己明白。
　　曦昀君也知道何洛十五岁上战场，十七岁被灭门，是见过风云变幻，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因而见何洛几乎无动于衷，也只是在心里暗暗夸赞她的沉稳罢了。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
　　快要到蔻山殿时，几声混厚的笑解救了二人周围快要冷冻了的空气。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只见曦昀君眉开眼笑，眼角都出现了淡淡细纹，她嗔骂道：“亓官宗主很闲嘛，居然还有时间到殿门前迎接我。也不知道之前一直称忙，次次蔻山小殿会都有理由晚到的是哪一位啊？”
　　那亓官鄞是焚闑宗宗主，一个性格爽朗、不拘小节还十分嗜酒的糟汉子。长的也是十分的“正义”。
　　见衣曦出此语，哈哈大笑，一把拽出腰间的酒壶，薅出瓶塞，对嘴就是一顿猛灌，酒顺着下巴往下淌，弄得胡子上衣服上湿了一大片。才不甘示弱的道：“本宗主才不是来迎接你的呢，我是来看我未来的小师侄的，衣曦你闪一边去！”
　　衣曦挑眉，言语间七分戏虐：“亓官老头儿，你再说信不信我把你胡子薅的一根不剩，嗯？”
　　亓官鄞闻得此语，飞速的放下酒壶，一把捂住了下巴，撇了撇嘴，眯起眼睛，没再说话。
　　这一次，何洛是真的吃惊了。一来，是因为这一路上衣曦都是眉眼含笑的，十分温柔，给何洛一种衣曦身上就有那种从容温婉的大气样子的感觉。甚至都在心里把说曦昀君英姿爽朗的人都怼了一遍：什么嘛！谎报军情。
　　结果今日一看，才知自己所了解的曦昀君不过冰山一角。已经年近不惑的两人居然幼稚的在随时人来人往的蔻山殿前的石阶上有一茬没一茬的吵架？！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衣曦与亓官鄞闹够了，疯够了，终于想起了被晾在了一边儿的处境十分尴尬的何洛。
　　衣曦一把搂住何洛的肩膀，对亓官鄞说：“来来来，死老头，来介绍一下，这是洛懿暾，我发现的好苗子！”
　　何洛伸手作揖，恭敬道：“晚辈洛懿暾，见过焚闑宗主。”
　　亓官鄞摆摆手，说：“不用这些虚礼，我这人性子直，有啥说啥。你也别太在乎。丫头，你这浑身上下没二两肉的，好像风一吹就能跑，能接我三招吗？”
　　不待穆臻回答，衣曦就没好气的道：“咋的，不相信你师妹的眼光啊，不是你师妹什么时候看错过？我都飞鸽传书让你们狠点出手了。就，就这点程度？搞笑呢！”
　　亓官鄞一摊手，好像还挺委屈，说：“谁知道你那个小破纸条上是啥意思啊，就说让加大难度，又没说啥程度。你说你找了个女弟子比上官丫头资质还好，那我就涨两招足够了呗，谁寻思你啥意思啊！”
　　衣曦白了他一眼，扭过头来不去看他。
　　半晌，又突然问了一句：“你都到了，咱蔻山小殿的人应该都到齐了吧？”
　　亓官鄞嘁笑一声：“那是，你衣曦大山主的命令，我们这群小的岂敢不从啊！”
　　衣曦一撇嘴，表示不屑，又转过身来，对何洛温柔道：“洛儿，这亓官鄞是你要成为本山主的入室弟子的第一个阻碍，我知道你在他手中不只能走过三招，但力气还是要省着些用，毕竟一会儿还有三位师叔师伯在蔻山殿中等着考验你呢，努力冲破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