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又何仙》且悲且乐且醉也

42、花暖青牛卧 松高白鹤眠

　　“预料之中，有杜篆这小子在，想赢你们太难。”
　　“只输两分，实力不分伯仲。”
　　直到半决赛，昔日战友才变成对手，两强相争，斗得十分精彩，途牛一中赢了，付出的代价却沉重，将再次止步于此，那么问题来了，谁是代价？
　　“本该我来照顾队长的，结果颠倒了，我表姐夫……”
　　“交给小爷，我来背队长。”
　　林壮壮瞎胡闹！二愣子没摔，连假的都无，庆功酒不喝了，喝了会变野狗，他和小傻子相约要再战三百回合，晚上也不归宿，明天火车站见。

　　“可怜的神仙哥哥，今夜不用自缚，尽管全力应战，吃我这招天马流星拳！”
　　投降！投降！二愣子要这双手有何用？亏是一点儿没少吃，笑累了，玩够了，把小傻子擦干，背去床上。
　　“真是头好青牛！请听太白先生诗句：花暖青牛卧，松高白鹤眠。”
　　听听！这才是资深风雅客，杜篆既为青牛，小傻子就是白鹤，现在闭眼相伴眠。
　　很久没同睡，感觉真好，奈何世界是公平的，在一起时有多快乐，分别之际就有多难过。
　　“夕阳牛背无人卧，带得寒鸦两两归。”
　　回到神仙居，胜利的喜悦无处分享，只能孤零零站在桃树下，细数花瓣，慢忆从前。
　　从前有的远，有的近，最近的在火车上，一群宿醉的家伙招来了三个小偷，末了还拔出匕首，气焰嚣张，万幸！二愣子好好的，林壮壮和童胖子被割了两道口子，欧小浩则挨了一拳，夏忽悠中了一腿。
　　未来也一样，在触手可及的时间里，球队暂息，等夏老师养好伤，又将四处奔波，拉来新成员。

　　回山！
　　行至山脚，采些薄荷，不是他贪慕清清凉凉好滋味，而是……总有回忆，浮现眼前。
　　“有个事，老身提前说一声，年岁大了，腿脚不便，今年清明我就不去扫墓了。”不等二愣子反应，范婆婆接过话来：“我也在家里上飨，不上山了。”
　　“两位婆婆，你们……”
　　“就这样吧，晚晦道长不用劝。”
　　杜篆数次张口，最终沉默收场，好在后院梨花又开，‘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其之美，在于纯粹，二愣子纯粹否？就连答案也复杂。
　　‘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
　　门，早就关了，雨，还没有下，一个人呆在山上，除了练功写字还能干啥？这也简单，可以洗澡。
　　不去浴室，不回房间，烧一盆热水，端到庭院中央，一边回忆往事，一边借着寒风慢慢清洁。
　　他本该是大山之子，他本该是暗夜精灵，他本该是……末了，用一串喷嚏收场，小傻子是小喷嚏，他是大喷嚏，鼻涕打出来，舒坦！至少为夜晚增添了声响，多了点儿动静。

　　回神仙居前，二愣子独去给爷爷扫墓，最早时候是师兄陪他，去年是小悠陪，今年没下雨，他一人独享漫山野花。
　　拔除杂草，擦拭石碑，然后在坟前坐下，唯一不变的是眼泪，莫怨他泪多，山风轻柔，云移缓慢，他不知自己明年还会不会来。
　　黯然下山，本以为会一黯到底，没想到篮球三傻齐登门，让他寂寥的心情开朗不少。
　　“队长勇猛，那天若不是你，哥几个要吃大亏。”
　　这话听好几遍了，说来几个傻子更勇猛，居然敢空手入白刃，好在三位歹徒无一武者，至于二人所受刀伤，杜篆顺手点穴，悄然止血。
　　“能拿两次省亚军，够俺吹一辈子牛。”
　　“大红的见义勇为表扬信和比赛喜报贴都在校门口，光彩夺目，围观者众。”
　　“哥几个现在走路自带风，队长不去看看？”
　　摇头，小道士无颜面对。
　　“洒脱！可惜我舅舅早说过，拿到运动员证，我就得安心学习。”
　　童胖子热爱篮球，即便屡屡受伤也痴情不改，可退队的不止他一人，球队岌岌可危，面对目光，林壮壮笑道：“别看我，小爷无所谓。”
　　“队长，你呢？”
　　莫问了，人家又开始发愣，有些东西即便不舍，早晚也得划上句号，其实那一天已经姗姗来迟，是他不敢直面现实，他不知道……没有球场的日子该怎么度过？
　　偏偏林壮壮像个傻子，还道：“梦幻之队，拥有昙花一样的美。”
　　又闻昙花，让人不仅迷糊了双眸，也迷糊了脑子。不训练的日子果真难熬，他只能以更快的速度奔跑，跳荡，撒野，再撒野，好在还有肖青松，每晚去陪陪他，抱抱他，逗逗他，再应邀吃上一两碗饭，总算没让他的心彻底枯萎。
　　半月后三傻又登门，刚见面，林壮壮急道：“为什么那样做？”
　　原因简单，后继乏人，途牛县就没几位高个子，更重要的是，嘉州市和浣花城都向夏忽悠抛出橄榄枝，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他的离开，还会带走几位球员，球队真的没人了。
　　“小爷不稀罕那二十分。”
　　别激动！杜篆更不稀罕。
　　“大牛牛哥的情分而已，你小子别啰嗦。”这个童胖子，光速改口，让人哭笑不得，言毕他又道：“听常老头说，你打算专心学数学？”
　　大傻子点点头，受惠太多，总得回报一二。
　　“小爷也学。”
　　哎呀！这个良家男子唱的哪一出？数学，不是那么容易玩的。

　　疯了！几天后，林壮壮不仅加入数学小组，还搬进了神仙居。
　　“小爷起点低，大牛牛哥可得帮我。”
　　多了一个人，不能在院子里撒野，有点儿遗憾，又不至于太寂寞，杜篆心甘情愿，孰料童胖子也想搬来凑热闹。
　　“不行！绝对不行！数学需要安静，你来了，翠芬怎么办？”林壮壮一口回绝，走路自带风，童胖子把春天也带来了。
　　“喜欢你俩的人更多。”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是咱哥俩本事。”
　　倒不是良家男子吹牛，他身材好，才艺多，还有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似醉非醉，看谁都情深。

　　有人陪伴，日子果然轻快许多，林壮壮一早出门，上完晚自习方归，不会打扰什么，只有周末，院子里才会短暂热闹。
　　“这就是升级，大牛牛哥学会没？”
　　简单！一教就会，最难的扑克牌游戏在梨涡先生指间。
　　“成天学学学，放松一下挺好，对了，小浩子，你真要退学？”
　　“嗯！”
　　“为什么？”
　　“这小子要回家喜当爹。”
　　还有这事？面对目光欧小浩没辩解，只道：“早晚都是当骟匠。”
　　骟匠骟匠，这家伙咋就……也对，杜篆还是屠夫，如今他杀起猪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童胖子，你呢？”
　　“本座命苦，一举一动都被盯着，是注孤生。”
　　狗屁注孤生，明明是欢乐果，给大家送来许多欢笑。
　　“这院子怎么有股味儿？”
　　“上次来俺就闻到了。”
　　喂！喂喂喂！一个注孤生，一位骟匠，需要这么灵敏的鼻子？紧张中，却见林壮壮含羞道：“小爷半夜起来，不想去厕所，就……”